褚昕芮的为人他并没有深入了解,但是无可否认,那女人给人的印象也绝对不差,浑身上下仿佛是浑然天成的贵女风范,不说是颇具亲和力,但也也绝对不会叫人觉得讨厌了就是。

何况——

他和对方也确实没什么可说的。

不过既然是被褚浔阳撞上了,延陵君倒是怕她多想,顿了一下就又无奈的开口道:“她是你的姑母!”

褚浔阳闻言,这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说起来她也的确是很佩服褚昕芮和拓跋榕瑶那些人的,明明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女,可是顶着那么样的一个辈分还能泰然处之。

如果换做是她——

怎么都会觉得不习惯吧!

“我走了!”笑过之后,褚浔阳就敛了神色摆摆手。

延陵君好不容易在这里遇到她,才说了没两句话,见她要走不免有点急了,想了想就快走两步跟上。

褚浔阳听到他的脚步声,只就无奈的摇头一笑,继续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待到拐过前面的拐角处,一转身就止了步子。

延陵君闪身过去,两人就在墙壁后头扑了个满怀。

延陵君探手揽住她的腰身,皱眉俯视她的面孔,正色道:“你千万别多想,真的什么事也没有——”

褚浔阳忍着笑意仰头迎上他的目光,不置可否的弯了弯唇角。

延陵君等不到她的回应,心里就总归是有些不安定,眉头就不觉的皱了起来,苦笑道:“只是偶然遇到!”

褚昕芮是个什么心思谁也不知道,可这世上的女子还是循规蹈矩的居多,像是褚灵韵那样的毕竟是在少数。

褚浔阳抿抿唇,这才稍稍敛了神色,抬起一手缓缓抚上他的眉峰。

不管是从样貌还是气质才学上讲,延陵君无疑都是十分难得的,就连她自己都情不自禁的被他吸引,若说是别的女人会对他有好感也实在算不得什么稀奇事儿。

就算褚昕芮没这个念头,可是这样的事只怕总也是在所难免的。

“没关系!”褚浔阳想着,就弯唇笑了笑,道:“就算不是偶遇也没关系,能在我们府上出入的人哪一个的身份也不简单,有人要和你打招呼不理总也说不过去,不过么——”

她说着,眼中神采忽而就笑的带了几分狡黠,一字一顿道:“在你还承认喜欢我的时候,她们都归我处置!”

这个丫头,的确是得天独厚与众不同,这样的话,也就唯独她才能说的出来。

延陵君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脸上表情就僵硬了一瞬,又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是忍不住失声笑了出来。

“归你处置?”

“是啊!”褚浔阳道,眨了眨眼,笑的半真半假,“除非是你亲口告诉我说你舍不得,要不然我是不会和你商量的!”

“芯宝,我说过,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人也不能比拟和取代。”延陵君勾了下唇角,眼底的神色却是极为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我不会比你先转身,就算你要转身的时候,我也只会阴魂不散的一直跟着你,你赶都赶不走!”

褚浔阳笑了笑,仍是仰着头看他,“你确定?”

延陵君抬手使劲的揉了揉她脑后发丝,眼中神色却在恍惚间突然莫名一深,低头去咬她的鼻尖,“我只会把肝胆顶风作案靠近你的别人都赶走,所以为了少造杀孽,你自己也看着办吧!”

这句话,听来怎么都带了点儿咬牙切齿的味道。

褚浔阳闪躲的同时,心中警觉,下意识的往四下掠了一眼,却见不远处的花园小径上正有一行人谈笑风生的款款而来,为首一人紫袍玉带正是罗腾。

褚浔阳也容不得多想,赶忙退后一步,和延陵君之间拉开距离。

延陵君也没为难,只是唇角含了丝揶揄的笑意,目光越过她直接朝不远处的罗腾等人看去,“罗世子,大家这都是出来游园的吗?”

第044章 我家芯宝是美人儿!

罗腾眼角的余光扫过,是众人之中第一个瞧见这边动静的人。

之前延陵君出来,他就觉得不对劲,于是叫了几个同僚游园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虽然他看过来的时候延陵君和褚浔阳就只是站在一起,心里也是莫名一堵。

“罗世子,众位也是出来游园的吗?”延陵君当先笑着打招呼,说话间已经和褚浔阳一前一后走了过去。

来的几个人和他也都相熟。

见到褚浔阳在场,马上就有人打趣道:“看来咱们还是出来对了,没想到在这里遇到郡主了!”

说话间,就有人目光暧昧的在两人之间飘来飘去。

自从延陵君追着褚浔阳下了一趟南方回来,他心仪浔阳郡主的事情就已经算不得什么秘密了,只奇怪是的他也着实是沉得住气,居然就忍到现在没提提亲的事,而且东宫这边褚易安也没有丝毫的表示,完全拿捏不住态度。

虽然碍着褚浔阳的身份,几个人也都有分寸,说是打趣也不就是轻浮调侃。

褚浔阳也不惧他们的目光,只就微微一笑道:“众位今天过府是客,光临舍下,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能见谅,回头宴席上一定多喝两杯才好!”

“郡主客气了!”众人连忙客气的推诿。

褚浔阳便是一笑,略一颔首道:“我还有事要忙,各位随意!”

说罢,刚好青藤带着那一队婢女送完东西正往这边折回来,她便是一招手,又带着一行人从容离开。

众人退到小径两边目送。

看着她轻盈从容的步调渐行渐远,最后暧昧不明的目光就又皴巡着移回延陵君身上。

“延陵大人,就说怎么突然回头就不见你了,怎么?这是撇开了兄弟们,单独出来会佳人了?”有一个平日里关系处的不错的左侍郎家的公子上前,手臂搭在他肩上笑的眉眼飞飞。

“咳——”延陵君掩唇干笑了一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罗腾的脸色不大好,却掩饰的并不怎么明显,闻言就冷冷的一勾唇角道:“事关郡主的清誉,子舰你也注意一点吧!”

“呵呵!”左子舰尴尬的笑笑,几个人就岔开了话题,继续游园往前面走去。

延陵君看了罗腾一眼,眼中笑容就越发泛滥了起来。

——

前厅里,苏逸被一帮老臣缠着不住的恭维,笑的脸都麻木了。

本来在去北疆的途中遇刺和在战场上几次遇险他心里就叫苦不迭,这回京之后天天忙着应付一群热情奔放或是想要替他牵红线或是想要直接自荐做他老丈人的老头子,就更是觉得这比买卖谈的——

他这是被褚浔阳给坑惨了。

好不容易找了个理由脱身溜出来,才是终于松一口气。

做成小厮装扮的墨雪守在外面,见他出来不禁诧异,“公子,您这是——”

“我先走了!”苏逸道:“一会儿你去跟东宫的管家打个招呼就好。”

“可是这还没开宴呢!”墨雪道:“您就这么走了——”

“横竖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康郡王有仇,也不在乎多这一笔或是少一笔的。”苏逸道,脚下不停,几步已经穿过前面的拱门进了花园。

他脚下步子很快,直奔大门口,行走间目光不经意的四下瞥了眼,却是觉得眼前一阵恍惚,不觉的屏住了呼吸。

斜对面的另一条小径上有人踽踽独行,因为隔的有些远,而且角度也不好,他看不到那人的五官,可是但就那一个侧影却是叫他的心脏一阵紧缩,完全跳乱了节奏。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匆忙掠过,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忘了考虑“她”会出现在这里有多么的不合时宜,心思微微一动,直接就从花圃里斜传过去。

“哎!”他开口想要唤他,张了张嘴才猛地记起他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迟疑了一瞬,眼看着对方就要从岔路口拐过去了,就飞快的定了定神,几步跟过去,骤然抬手隔着衣物拽住了她的手腕。

褚昕芮和褚浔阳二人分手之后本是准备原路返回花厅的,本来也正在心不在焉的相思情,手腕骤然被人扣住,顿时就吓的花容失色。

“你——”她慌张回头,脸色刷白,却在看清对方是个容貌不俗的年轻男子时,面色一红,紧跟着又是一恼,怒声道:“你做什么?”

她身后跟着的两名婢女更是吓坏了,一时都是长大了嘴巴看着眼前离奇的一幕,一句话也说出来来。

苏逸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仿佛只是头脑一热——

他奔过来的时候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跟在褚昕芮身后仅仅三步开外的婢女,满眼看到的就只是那一剪莫名熟悉的侧影。

两个人,四目相对。

可是对方展露在他面前的却是与他料想中截然不同的一张脸庞。

虽然这女子的样貌也不如何出众,但是从五官到神情,再到整个人的气质——

却都决计不是他方才所以为的那个人。

彼时对方正是满面恼火的瞪着他。

他心中感觉莫名的一阵落空,脑子里就又出现了瞬间恍惚的情形——

明明不是她,方才他是中邪了不成?竟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冲过来了!

“你大胆!”褚昕芮的婢女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满面通红的大声道:“你放肆,光天化日之下敢对我们郡主无礼?”

苏逸回过神来,这才低头看了眼自己扣在对方腕上的手,心里一阵尴尬,赶忙撤了手,“对不起,我——”

话到一半,却又失神的再度打住了话茬。

是了,这里是东宫,以那女人的身份,她是怎么都不可能公然出现在这里的。

说到底还是自己脑子糊涂了,居然只看了一个侧影就当是她了。

自嘲的笑了笑,这会儿苏逸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看向褚昕芮,歉疚道:“是我唐突,认错人了,抱歉!”

说着就诚挚的拱手做了一揖。

褚昕芮也是头次被人当众冒犯,到了这会儿也都有些惊魂未定,捧着自己的手腕防备的看着他。

而她的婢女则要直白的——

两人都是虎视眈眈的瞪着苏逸,眼睛里明显写着不信!

什么认错人,分明就是变相的搭讪吧!

苏逸又不傻,自是看的明白个中心思,仍是磊落一笑道:“抱歉!”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褚昕芮摸着自己有些发烧的手腕,瞥见他转身时候表情间若有似无的一点落寞,忽而便是心头一动,转身看向他,含笑道:“冒昧问一句,阁下就是苏二公子吧?”

苏逸一愣,止了步子回头。

褚昕芮的气宇风度样样都好,方才惊慌之下有些失态,这会儿镇定下来却是一派从容,径自走到他面前。

苏逸最近在京城里的风头极盛,两个婢女听到自家主子提起他的名字也都是讶然。

然后其中一人便飞快的敛神上前,代为说道:“我家主子是睿亲王府的常宁郡主!”

睿亲王的独女?

苏逸显然也没想到她的身份,微微怔愣了片刻,更是面有愧色的赔礼道:“实在对不住,是苏某一时眼花,冒犯了郡主,还请郡主见谅!”

“一场误会罢了,二公子不必介怀!”褚昕芮道。

她的神态自若,看上去落落大方,但是天家贵女的气韵十足,苏逸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心中就更是困惑——

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他方才那种错觉到底是从何而来?

这边褚昕芮见他失神,就又唤了他一声,“二公子?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开宴了,苏二公子走的这么急,您这是——”

“哦!”苏逸赶忙收摄心神道:“我有点急事,不能等着入席了。”

褚昕芮也察觉了他的心不在焉,就含笑道:“是么,那就不耽误你了,本宫先行一步!”

“郡主请便!”苏逸道,侧身往旁边让了让。

褚昕芮微微一笑,礼貌的略一颔首,从他身边错开。

苏逸心中困惑,还是忍不住回头追着她看了一眼。

在两人错肩而过的时候,她的侧影再次从眼前划过,那张脸,那个轮廓,真是的——

虽然明知道那是截然不用的两张脸,却还是让他再一次产生了错觉。

甚至于——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有种冲动,觉得一抬手可能会从她面上掀开一层假面,还原他记忆里的那张面孔。

不是她!

她不是她!

不管是样貌和气质,尤其是眼神都谬之千里,没有半分的雷同。

可是——

苏逸的心里却还是掀起惊天骇浪,久久都不能平静。

自那也在截杀苏霖的途中偶遇之后,那女人就又从人间蒸发,这段时间他自己的人生也是几经起落,完全的无暇他顾,只是莫名的总还会在不经意间再又想起她。

他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那里的伤口有延陵君的妙药,早就完全复原,半点受过伤的痕迹也看不到了,可是莫名其妙,那神秘莫测的女人却在他心里扎了根一样,总会时时想起,情不自禁。

褚昕芮走出去一段距离又回头看了眼,却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站在原地,眉头就不觉的微微皱起。

她身边婢女忍不住小声道:“郡主,那人真的就是苏二公子吗?”

褚昕芮收回目光,对她淡淡一笑,继续款步往前走去,走到前面的岔路口,却见那里一丛灌木后垂下来的一片月白袍角。

褚易简负手而立,神色淡远。

“七哥?”褚昕芮略有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着扭头看了眼之前她过来的方向,心里却是了然,褚易简站在这里应该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了。

“七哥的腿疾好的差不多了,刚遇到延陵大人,我请他改日去府上替母妃再看看!”褚昕芮道,算作一个解释,形容之间却是一片坦荡,哪怕明知道褚易简可能看到了方才回廊上的那一幕,也没有心虚。

“嗯,母妃的身子还得调养,请他再去看看也是应该。”褚易简淡淡微笑,他对自己这个妹妹还是了解的,“他答应了?”

“嗯!”褚昕芮点头,“说是过两天,会提前下帖子给七哥的。”

延陵君虽然是通过他们睿亲王府发迹,并且在私底下也褚易简之间也很有些交情,可是真要细究起来,他对整个睿亲王府的态度还是把持在礼貌和敬重之间,并不会有过密的来往。

之前褚昕芮提起的给他下帖子其实也不是多过分的事,就是她要南下之前还想要请教他一些关于给睿王妃调理身体的事情。

只是那一次,她也的确是存了私心,并没有请他过府,而的约在茶楼。

并且——

延陵君也没有赴约,只叫深蓝将一些注意事项写在信上给她送了过去。

然后后面连着几个月,褚昕芮也就再不曾过他了。

褚易简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却也不点破,而是主动岔开了话题,又往另一侧移开视线,含笑道:“延陵君志不在朝廷,性情又飘忽不定不好琢磨,相对而言,这位苏二公子却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北疆的战事胶着多年,能在数月之间扭转大局的——也难怪陛下会下了血本,不惜将他从长顺王府的阵营里撇清了关系也要重用他!”

“他?”褚昕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那边树木掩映间,苏逸还一个人孤身站着,保持着原来的姿态动也没动。

褚昕芮的目光定格在他的侧影上,笑了笑,“七哥你惯常不夸人的。”

褚易简轻声的笑道:“方才我在这边都看见了,苏逸他对你,好像是格外关注些。”

“是么?”褚昕芮微微一笑,脸上笑容恬静,没有半分异样,心里却也莫名回忆起之前苏逸一把拉住她时看向她的那一眼眸光。

惊喜有之,欣喜有之,那双眼睛,明亮异常。

“他——”褚昕芮觉得有趣,就又弯了弯唇角,不甚在意道:“好像是把错认成什么人了吧!”

“是认错人了还是有意为之?”褚易简却是不以为然,深深看了她一眼。

褚昕芮回过神来,面上优雅的笑容不变,神色之间却多了几分肃然,看着褚易简。

褚易简抬头拍了下她的肩头,依旧笑的从容洒脱,“哪怕是认错了人也是难得的缘分,你也不小了,性子是该敛了敛了,别让父王为你操心。”

褚昕芮脸色表情微微一僵,自然明白褚易简所指是延陵君。

“是!”她笑了笑,重新再抬起眼睛的时候,脸色笑容依旧优雅得体,“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和本分!”

“那就好!”褚易简略一颔首,就着又拍了下她的肩膀这才转身离开。

褚昕芮目送他的背影走远再到消失,面上表情一直维持不变,最后却还是扭头往花园深处看过去一眼。

那里早就没了延陵君和褚浔阳的身影,心里却是莫名的一阵落空。

“郡主,还要继续逛园子吗?”婢女轻歌走过来,轻声的问道。

“不了!”褚昕芮道:“轻歌你去马车上把我那个紫檀木的匣子拿过来送到四郡主那里,之前给她添妆的时候我不得空,我去看看她!”

“是,郡主!”轻歌领命去了。

褚昕芮就递了手过去,被另一名婢女轻歌扶着往后院的方向行去。

——

待到两人走后,褚浔阳才从更远地方的墙角后头走了出来,玩味的笑了笑。

“花园建的大一些果然是有好处的,你们家的园子里的戏码看起来都要比别处来的精彩啊!”延陵君随后也跟着晃出来。

褚浔阳被他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却发现他就只是孤身一人,而罗腾那些人早就没了踪影。

“你怎么——”褚浔阳有些诧异道。

“甩掉了!”延陵君道,紧跟着却是话锋一转,饶有兴致的看向方才褚易简兄妹站过的那个岔路口:“你猜——简小王爷他们兄妹方才说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褚浔阳笑道。

“最近苏逸水涨船高,打着他主意的人不少,睿亲王府不会也是——”延陵君道,深深的看她一眼。

褚浔阳秀气的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随后却是若有所思的摇头,“睿亲王还在楚州军中住事,现在他自己的位置本就敏感,要是拉拢了苏逸,那就太惹眼了。”

褚信是皇帝在这世上仅存的兄弟了,当初因为褚氏的灭族血案,皇帝一直觉得对这个弟弟有所亏欠,所以对褚信是相当的信任和器重的。

褚信也很有分寸,这么多年来一直循规蹈矩,虽然占据着一人之下的高贵地位,可是却从不逾矩。

是以,他和皇帝之间才能不生嫌隙,一直都处的十分融洽。

“可是睿亲王府的这位郡主啊——”延陵君眼中光影闪烁,那笑容花枝招展间却刻意藏了点什么。

“是啊!”褚浔阳却是不肯上当,抿了抿唇角,颇为感慨道:“他们将我这位堂姑教养的太好了,莫说是我自愧不如,就是我那些皇姑,皇室出来的正牌公主,在仪容气度上也都要被她比下去一大截。”

现如今她对延陵君的事情格外敏锐,褚昕芮对延陵君绝对是存了好感的。

可是在她当面挑衅奚落的时候,褚昕芮却能做到面不改色的微笑以对,这就这份处变不惊的气度——

哪怕是男人都未必做的到,可是于褚昕芮而言——

信手拈来!

很显然,褚昕芮是那种十分自控,也始终记得自己身份本分的人。

她能将很多的事情收放自如看的很淡。

其实就算是延陵君不是先有了自己,以他这样出身完全无从考究的身份——

睿亲王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自己唯一的嫡女嫁给他的!

褚昕芮很明显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会对延陵君示好,却不逾矩——

其实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褚浔阳才根本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进而一笑置之的带过了。

褚浔阳说着,就又看了延陵君一眼,道:“当初小王叔的腿脚不便,其实睿亲王的打算也不无道理,总要联姻一门好的婚事,将来她的岳家才能帮衬着支撑王府的产业。说起在教育儿女的用心上,他在这个女儿身上花费的心思只怕都要比花在小王叔身上的还要更多一些。”

一个家族,想要屹立不倒,总要花费心血去经营。

说起来——

睿亲王这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延陵君笑笑,忽而如释重负的长长吐出一口气。

褚浔阳不解,抬眸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还好你父亲没有在你身上花费这样巨大的心血,倒是叫我捡了个现成的便宜了。”延陵君道,抬手轻轻揉了揉她脑后发丝。

褚浔阳瞪他一眼,“你这是在讽刺我粗鄙无礼?没有小姑姑那样的礼仪风度吗?”

“哪有?”延陵君笑道:“我这是夸你率真可爱,如若当初太子殿下真将你叫养成常宁公主那样的话,我就——”

这段时间,这人是越发有得寸进尺的架势,口无遮拦,什么话都信手拈来。

听了他的“夸奖”,褚浔阳就不自在的红了脸,再听他后半句话,立刻就是眉头一挑:“你就怎样?”

分明就是做好了一旦他反说反悔,就要当头给他一拳的准备。

延陵君看她这副模样,眼中笑意就越发浓烈了起来,弯身下去,双掌撑着膝盖,近距离的仔细打量起她的脸孔来。

褚浔阳被他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皱眉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