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罗予琯做不到,就是其他人——

想要从他们东宫内部做手脚也不容易。

自从雷氏母子死了之后,前院后宅,曾奇和大夫人都全面整顿了一遍,不说是铜墙铁壁,用着的人手却不是随便就那么容易被买通背叛的。

想通了这一点,桔红也是惊了一跳,赶忙收摄心神道:“是,奴婢这就去!”

话音未落已经飞奔而去。

褚浔阳神色凝重的盯着她消失的方向沉思片刻,然后才又继续举步往前走去。

——

屋子里。

褚浔阳一走罗腾就让跟来的心腹将那人提出去暂时看押了起来。

罗思禹咬着嘴唇坐在床上,神色之间恍惚竟是带了几分颓然。

罗腾深吸一口气,回头看过来的时候她却是凄惶一笑,颇为自嘲道:“这一次,我是不是自作聪明了?”

以她的心计,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有人想故意引她过来这边的意图?

只是她心里笃定的以为是罗予琯的手段,所以才将计就计,当时其实就算苏逸没有及时出现她也不怕,因为她手里早就准备好了发簪,趁那人扛着她的便利,已经准备往他的脖子刺下去了。

从头到尾,这整件事根本一直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罗腾对她是何其了解,其实早在褚浔阳那里听那丫鬟陈述了事情经过的时候就猜到了这里面似乎是有罗思禹顺水推舟的成分。

所以那时候他的神色才会把持不住。

“你——”罗腾张了张嘴,可是看着眼前的妹妹,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只就叹息一声,坐在了床沿上,“你想借东宫的手除掉罗予琯?”

“我们罗家要动她,牵扯太大!”罗思禹道,脸上表情复杂。

如果是罗予琯在东宫设计的她,被扒出来,东宫都不能坐视不理,届时罗予琯百口莫辩,势必也就栽进去了。

可是现在看来——

这件事似乎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

“你也太大意了!”罗腾道,说是责备,语气却很轻,只是略带了几分遗憾和苦涩,“且不说这事儿是不是罗予琯做的,只就你这个顺水推舟的想法——如果是让太子殿下或浔阳郡主知道了,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褚易安的个性强势,向来说一不二。

褚浔阳的脾气罗腾虽然了解的不多,但是无可否认,那少女别具一格,在大事上总会给人一种十分邪气的感觉。

如果知道罗思禹是有意想要借他们的手来杀人——

即使这事儿都不是罗思禹策划,也难保褚易安和褚浔阳的心里不会有些什么。

罗思禹苦笑,“看她方才的表情,她——应该已经是知道了!”

罗腾的心口突然一堵,莫名就添了几分不安。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定了定神,罗腾道,神色突然之间就转为凝重,“这段时间,不管是罗翔还是罗予琯那里都有我派去的人在寸步不离的盯着,如果这件事是他们兄妹之中任何一个人的作为,都不可能瞒的这么彻底,把我的人都糊弄过去。”

“那会是谁想要害我?”罗思禹道,这会儿想来也是后怕的一身冷汗。

她的为人低调,除了和罗予琯不对付之外,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外面,不说是人缘有多好,但至少她可以保证——

没有任何一个人有理由这样的算计她!

“不知道!”罗腾想来也是一阵的气闷,“事情很诡异,我看也等不得回府之后再查了,回头就找个机会,让他当场认人。这件事——”

他说着,顿了一顿,看着罗思禹,又无奈的吐出一口气道:“还是当着浔阳郡主的面查清楚吧,省的她要与我们生了嫌隙。”

“嗯!”罗思禹点点头,也是忧心不已。

——

罗腾并没有在这边呆的太久,随后就又回了宴会上。

宴会从中午一直进行到晚上,宾主尽欢。

日落时分,姚家迎亲的队伍才吹吹打打的上门,一长串的仪式之后,褚月宁上了姚家的花轿,被抬出了东宫大门。

趁着所有道贺的宾客观礼的空当,罗腾就悄悄将那人提了出来,在暗处指了罗予琯主仆给他辨认。

虽然是在晚上,但是为了办喜事,整个东宫到处都被大红的灯笼装点一新,是以光线也还不错。

那人缩着脖子十分仔细的左右观察了一遍,却是斩钉截铁的摇头,“不是!”

果然——

不是罗予琯么?

那么又会是谁,谁会和他们罗家生出这样的深仇大恨,不惜在东宫的地盘上对罗思禹下手?

罗腾心里的那根弦不由崩的更紧,刚要吩咐将人带下去,那人却是眼睛突然一亮,指着人群那边道:“是她!给银子雇我的就是她!”

罗腾的心神一敛,抬头,匆忙扫见一个女子的身影自那边的花木间闪过,但是因为距离太远,她又走的很快,别说是容貌,就连具体的衣着都没看清楚,而等到他挤开人群奔过去的时候那里也早就人去楼空,连个鬼影子都没了。

罗腾回头仍是让随从把人押了下去,想了想就又匆匆去找了褚浔阳。

“你是说,收买那人劫持罗大小姐的幕后黑手今天就在我们府上?”褚浔阳问道。

“是!”罗腾道,惋惜的捶了下桌子,“可惜之前我的动作慢了一步,没能拿到人,后来我又问了,可是那人给出的描述也没什么可以辨识的特征,若不再叫他遇上亲自指认,只怕也不容易查出来。”

既然对罗思禹出手的人不是罗予琯,那么这件事就不算是罗家的家务事了,反而该是他们东宫方面负责。

“我知道了!”褚浔阳抿唇想了想,就飞快的定了主意,“那人你留下吧,这件事本宫会负责到底,一定会给罗大小姐和你们罗国公府一个交代!”

她这般干脆老练的处事手段完全和眼下的年龄样貌都不相称,罗腾看着,不觉恍惚了一下。

这个少女,的确是与众不同。

他可以是爽朗明媚的,可以是调皮狡诈的,而现在——

摆出这样一副公事公办架势的时候,更是有种惊人的气势,光华四射间几乎叫人不敢逼视。

褚浔阳心里想着罗思禹的事,无暇他顾,片刻之后反应过来却见罗腾正看着她失神。

她下意思的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怎么?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没!”罗腾心里一阵尴尬,掩饰性的轻咳一声。

“那我就先走一步,晚些时候给你消息。”褚浔阳笑笑,转身就走。

“郡主!”罗腾心里飞快的权衡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一步上前拦住她。

“还有事?”褚浔阳抬头,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这次的事——”罗腾道,似是迟疑了一下才下定决心,正色道:“是思禹疏忽大意,给你添麻烦了!”

褚浔阳一愣,立刻也就明白了过来。

她又不是没见过罗思禹的手段,那样拙劣的伎俩,她只听着就可见破绽,罗思禹何至于蠢到会中计?

不过罗腾会当面跟她坦白,她却还是十分意外的。

哪怕只是无意识的,她也的确是讨厌被任何人利用。

所以褚浔阳回他的也不过模棱两可的一个笑容罢了,继续往前走去,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就道:“罗大小姐的那个丫鬟我要借用一下,稍后再叫人送还给你!”

说话间裙裾翩飞,已经走出去老远的距离。

罗腾站在那花厅门口,面上的表情沉寂了下来,一直目送,直到她的背影在视野里消失,许久也不曾收回目光。

——

花轿出门之后,酒宴又进行了小半个时辰也就逐渐散场。

客人们纷纷告辞离开。

罗腾和桔红亲自押着那人混在大门口忙碌的下人中间,注意着出府的所有女眷,试图再次找到那个买凶害人的幕后黑手。

最终——

罗腾还是选择一直跟进此事,并没有完全甩手丢给东宫去解决。

褚浔阳这里在散席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传令把她府上所有的婢女分批叫出来,到她的院子里训话。

彼时也只是散席了而已,客人陆续出府,还没走干净。

丫鬟们也正是最忙的时候,突然得了传唤都是莫名其妙,可也不敢违逆,匆忙的就过去了。

去了之后去又发现火急火燎把她们都纠集起来的浔阳郡主根本就没露面,只让她们在院子里排成一队站了一会儿就叫丫头出来打发了。

屋子里,拉开一条缝隙的窗页之内,浅绿带着罗思禹的那个丫鬟逐个辨认,试图找出在花园里给罗思禹传递假消息的丫鬟。

褚浔阳坐在内室里喝茶等着结果。

青藤扯着脖子往外看,不解道:“郡主,这会儿前院后院都乱着呢,您这就大张旗鼓的把人都找来,岂不是要打草惊蛇?”

“本宫就是要打草惊蛇!”褚浔阳莞尔,手中拢着杯中茶叶浅笑曼曼,“保不准有人就会受了惊吓主动跳出来自投罗网呢?”

青藤撇撇嘴,也知道自己说不过她,索性也就不再吭声。

褚浔阳喝了一杯茶之后才冲外面抬了抬下巴,“还有多少人?”

“差不多了,就剩下各院主子的贴身婢女没到了。”浅绿道:“需要一并叫过来吗?”

东宫里的几位主子,除非是脑子坏掉了才会自己买凶在自家院子里生事。

其实剩下的人,看不看也都无所谓了!

“叫过来吧!”褚浔阳淡淡说道。

浅绿愣了一瞬,然后才点头去了。

——

锦瑟居。

褚月歆神色慌乱的在屋子里不住来回的踱步,一边不时的往门口的方向张望。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才传来脚步声。

她的精神一紧,赶忙快走了过去,拉开门。

外面一名华服女子带着一个低眉顺眼的青衣婢女走了进来。

女子的容貌端庄,气度不凡,只是她似乎也是心情不太好,进门的时候沉着脸。

一进门,她倒也不认生,自行走到主位的椅子上坐下了。

褚月歆也顾不上为她喧宾夺主的作为计较,紧跟着已经一个箭步走过去,满面焦色道:“娘娘,现在您总该告诉我,您之前从我这借了婢女的衣裳是做什么用的了吧?”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皇帝四妃之一的庆妃刘氏。

“前面的宴席都散了,你特意把本宫叫来就是问这个?”庆妃不悦道,烦躁的皱了眉头。

“浔阳刚刚下了命令,把阖府上下所有的婢女都叫去她那里训话了!”褚月歆道,急的手心里都是汗。

她可不蠢,不会以为褚浔阳是真要对婢女训话。

而偏偏又那么巧,是在庆妃跟她借了婢女的衣物之后。

这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甩不开联系。

当时庆妃跟她借东西的时候她就心里有数,庆妃是想要做什么的,只是因为对方保证不会牵扯到她身上,而且对方的身份又完全不容她拒绝,她才硬着头皮借了。

可是结果她提心吊胆了半天,最后也没等到发生了什么事。

宴会散了,她也才要松一口气,就又出了褚浔阳那边的事。

庆妃显然也是始料未及,脸色不由的也是微微一变,紧张道:“什么时候的事了?”

“就在刚刚!”褚月歆道:“就连我身边的人都被叫了去,娘娘您可别说这事儿和您无关,应当——就是为着之前您从我这借走的那件衣服吧?”

庆妃心里慌乱了一瞬,不过很快也就镇定了下来,只是狠狠瞪了一眼身边的宫女兰溪。

兰溪自觉办事不利,心虚的赶忙垂下头去。

“她查就查吧,横竖也查不出什么来!”庆妃说道,无所谓的轻轻吐出一口气。

褚月歆想想也是,但还是不放心,“褚浔阳那丫头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娘娘,不是我信不过您,实在是——”

她说着,就又忍不住露出忧虑的神色,“我在这府里本来就不得势,娘娘您可千万不能拖我下水啊!”

“你怕什么?”庆妃久居高位,也有些看不惯她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褚月歆咬着牙。

其实庆妃找她的时候她是可以拒绝的,就算对方是后妃,但毕竟不是皇后,而褚易安强势,庆妃就是为了她的不配合而记恨,也未必能把她怎样。

只是她这样压抑的日子过的久了,如今又有了别的图谋,就不得不想着为自己找个靠山,来用一用了。

“娘娘能找上我,那也是看得起我,我不会不识抬举,这件事我会帮你隐瞒到底。”飞快的定了心思,褚月歆道:“可是娘娘,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您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你问这做什么?”庆妃瞬间警觉起来,声音也有点拔高。

褚月歆的眼睛不觉瞪得老大,有些诧异的看着她的失态。

庆妃话一出口也愣了一下,拿帕子掩了掩嘴角,起身道:“总之你给本宫行了方便,本宫会念着你的好的,旁的事——你也不要多管了!”

她说着,就举步往门口走去。

褚月歆想拦又迟疑着不敢,正在犹豫的时候她的婢女刚好匆匆的推门进来,因为走的太急,又不知道褚月歆这里有客人,险些就和庆妃撞了个满怀。

“呀——”那丫鬟低呼一声,看到那人是庆妃,先是一愣,随后又狐疑的看了褚月歆一眼,最后才反应过来,匆忙跪地告罪,“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冲撞的!”

“起来吧!”褚月歆道,也是神情不愉。

那丫鬟爬起来,目光还是狐疑的去瞟庆妃。

褚月歆就走过来问道:“这么慌慌张张的,是什么事?你不是去浔阳那里了?”

“是的!”那婢女回道,说着也是面色困惑,“浔阳郡主面都没露就又打发了奴婢等人回来了。”

褚月歆听了这话也才放心,和庆妃都是不约而同的出了口气。

却又听那婢女似是无意识的说道:“不过郡主吩咐,明儿个让所有的奴婢都去大夫人处帮忙,重新准备帖子,四郡主回门的宴会,说是还要大办的!”

“还要大办?”褚易安一直低调,办事也不喜欢铺张,这一次褚月宁的婚事排场大还是得益于皇帝最近的好心情,下旨逼着大办的。

回门而已,而且褚月宁嫁的也不显赫,哪里用得着再大办一次?

“是父亲的意思?”褚月歆皱眉,心里头却是颇为不快。

“不知道,不过既然浔阳郡主这样说了,八成就假不了了。”那婢女回道。

褚月歆心不在焉的想着这件事,本来已经走到门口的庆妃却也突然不走了,眸子闪了闪,又折了回来。

褚月歆瞧着她的神色,瞬间警惕了起来,“娘娘——”

庆妃心里又再权衡一下,就对那婢女道:“你先出去,把门关上,本宫和月歆郡主说两句体己话。”

褚月歆和庆妃并不熟,那婢女大惑不解却又不敢追问,只就低垂着脑袋快步走了出去带上门。

“娘娘您——”褚月歆略带了几分芥蒂的脱口道,话到一半又紧张的没有继续。

庆妃笑了笑,随后就又敛了神色,她走过来,十分热络的握了褚月歆的手,恳切道:“郡主,之前你问本宫的事,本宫原也不想瞒你,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好随便的往外抖露!”

褚月歆对她满心防备,这个时候也飞快的反应过来——

庆妃这是听说褚月宁三朝回门还要大办,所以想要故技重施,再从自己这里走一回便利了。

既然对方是有求于她,她反而镇定了下来,只是面上表情还是带了几分忐忑和惶恐。

庆妃握着她的手,心里也在不住的计较,这话到底能不能说,又或者该说几分才能笼络住了她,并且能叫她深信不疑。

“二郡主你是个好心肠的姑娘,又帮了我的忙,本宫索性也就不瞒你了!”权衡再三,庆妃还是一咬牙,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转身走到一旁,道:“我不瞒你说,其实今天罗家大小姐提前离席的事就是本宫所为!”

罗思禹提前离席,根本就没闹出任何的动静,褚月歆都也从来就没没当回事,这会儿被庆妃骤然提前,她几乎是吓了一跳。

“难道罗大小姐她不是——”褚月歆的脸色一白,突然便是后悔了她为什么要追问庆妃这些。

“当然不是!”庆妃冷笑一声,颇有得色,“如果本宫所料不错的话,她根本就不是提前回了罗国公府,而是因为出事,被你们府上给藏起来了。”

褚月歆震了震,好在是一把扶住了手边的桌面稳住身形。

“之前我布了局,从你这借了婢女的衣物,让兰溪冒充你们东宫的婢女去递了消息,把她引到了花园西边的无人处,那里也提前做了安排,本想一举成事,闹点动静出来,可是后面好像出了岔子,直接就没了声息,所以后面我也就故意的没再提及。”庆妃冷静的说道,说话间却面有恼色。

本来是安排的天衣无缝的计划,谁曾想枝节横生,就在她摩拳擦掌的时候,居然哑火了。

她也算是十分聪明的,之前并没有等在西院附近亲自撞破现场,而后来在宴客厅那里发现罗思禹是失踪就干脆更是闭口不提,所以从头到尾,都没人怀疑过她。

褚月歆大致是听明白了她的陈述的整个计划的过程,惊魂甫定,却还是一头的雾水,狐疑的试着开口,“那么娘娘您原来是准备做什么?您和那罗家大小姐——”

庆妃和罗思禹之间不可能结仇,更别提罗思禹还是罗国公府的嫡女,平白无故的,庆妃为什么要去动她?

“说起来也是阴错阳差!”庆妃道,说着眼中就带了几分厉色,狠狠的瞪了兰溪一眼。

兰溪的眼眶一热,仓惶跪下,告罪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

褚月歆听的就更是糊涂了。

“本宫要帮的人本不是罗大小姐。”庆妃解释,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突然漫上一层笑意,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款款道:“都是兰溪这丫头成事不足,紧要关头居然认错了人,误把她给引了过去,坏了我的事。”

褚月歆屏住呼吸,也不再追问,只就眼睛一眨不眨紧张的看着。

庆妃顿了一下,这才讪笑了两声道:“其实本宫本来要引过去的是罗三小姐。”

这件事也是真的不能怪兰溪,罗予琯在宫里呆了一段时间,兰溪自然是认得的,可是怪就怪罗予琯最近这段时间忧思过重,整个人消瘦的厉害,所以白天在花园里的时候兰溪才一时不查,听到有人喊“罗家小姐”,就只凭着背影就将罗思禹错认了。

后来照了面,知道错了也来不及掩饰,于是也就只能将错就错了。

“罗予琯?”褚月歆拧眉,狐疑道:“难道是她得罪了娘娘了?”

“那倒不是!”庆妃笑道:“是她求了本宫帮忙的,让本宫帮着做一场戏,本来兰溪是给她递消息的,不想后来认错了人,不得已,就只能将错就错把罗家大小姐引过去了。”

褚月歆开始以为自己听明白了,这会儿却又整个迷糊了。

褚浔阳会这么大张旗鼓的查,明显罗思禹是出了不体面的事了。

如果庆妃是要帮罗予琯,总不至于是罗予琯是请了庆妃帮忙,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设局去毁她自己的吧?

庆妃心里绞尽脑汁的在编排着整件事,又再暗暗的思索了一遍才又继续干笑道:“二郡主您和本宫也是自己人,本宫就不瞒你了。说起来那罗三小姐的为人本宫也着实看不上,只是因为当初她在皇后娘娘身边的时候帮衬过本宫,这会儿她求上门来,本宫也不能不给她这个面子,权当是还人情了,这才不得已的帮着她筹谋,甚至求到您这里来了。”

“是啊,谁让娘娘的心肠好呢!”褚月歆言不由衷的附和,等着她继续。

因为罗思禹那边事情的细节没有抖露出来,虽然庆妃的话目前听来并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漏洞,可褚月歆也不会全信,只是听着,在心中不断的计较罢了。

庆妃为了让她相信,也是绞尽脑汁,几乎是唱作俱佳,做出一副十分难以启齿的样子,面色尴尬的又支吾了一会儿才一拍大腿道:“其实——她是心仪了苏家二公子,所以找上本宫,想让本宫帮着促成此事的!”

苏家的二公子?苏逸?

罗予琯看上了苏逸?庆妃说的——

是这个意思吗?

褚月歆起初有点没有反应过来,片刻之后却是脑中嗡的一下闷响,紧跟着全身的血液就仿佛突然凝固不动了一样,面色惨白的后退一步。

第046章 黑吃黑,抢美男!

“郡主!”庆妃只当她的一个闺阁中的女子听不得这样的段子,赶忙起身扶了她一把,仍是面有难色道:“这样不要脸的事也就只有她能做的出来了,可是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谁叫本宫欠了她的人情呢?”

褚月歆的手指死死的掐着掌心,有好半天都手脚冰凉的没有回过神来。

她已经顾不得去想庆妃所做的这个局是怎么样的一个套路,只是满脑子就一个念头在不住的叫嚣——

罗予琯这个贱人!贱人!贱人!

她居然打上了苏逸的主意?她凭什么?她又怎么敢?

“的确——是——不要脸!”许久之后,褚月歆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庆妃尴尬的笑了笑,倒也不觉得她这反应有什么奇怪的,又再开口道:“这一次的事情没有办成,我也不好交代,郡主你的知道的,我这偶尔出宫一趟的机会都很难得,既然她求到我的面前来了,我也总要是——”

“娘娘的意思是——”褚月歆的情绪已经稍稍稳定了下来。

“四郡主三朝回门的时候不是还要大办么?”庆妃道:“一事不烦二主,本宫都已经给你透了底了,不如——”

她说着,就又是拿帕子沿着嘴角尴尬的笑了笑,“这事情虽然不怎么光彩,但是换个立场想想,也算是件缔结良缘的好事情,您说是吗?”

缔结良缘?罗予琯和苏逸?她也配?

褚月歆的心思在外,目光就一直都有些游离,只是嘴角出于本能的牵起一抹笑,“成人之美的自然都是好事情。”

庆妃闻言,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那三天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