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图样和订钱,做好了帮我送到沈府,满意了我会给赏银的。”

还记得这档子事呢?

素来以面无表情着称的郭先生狠狠抽搐了两下嘴角,他果然是想要这三样东西。

沈府门庭大开,还未走近便听到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这东西,是老早就备下的。用桂圆公公的话说,我们家小王爷旁的本事没有,唯有做正事的时候是极靠谱的。

一顿家宴,六双筷子,简单的菜色,吃的竟是比之琼林御宴还要香甜。

桂圆搬着小凳子坐在旁边,起初还有些不适应这样的主仆同席,尊卑共享。在看到道道左右开弓的架势之后,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可能这样的生活,也就在沈家得见了。可能这样的尊重,也就只有苏月锦这样的王爷会给于了。

他桂圆何其有幸,能遇上这样的主子,这样的一家人。

用过饭后,沈括甚有眼力见的扯着自己夫人回了书房。徒留下厅内的两人,手持一盏香茗两两相视。

沈衡不知怎么觉得有些不自在,埋头刮着碗边轻声道。

“那个,我爹的事情真是多谢你了。”

“嗯。”他倒是应的爽快。

她顿了顿,又道。

“若是没有你,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我是诚心说这句话的,真的。”

“嗯。”又是一声轻哼。

沈衡听后觉得有些无奈,刚一抬眼便对上他那双晶亮晶亮的眼睛。

他今日多饮了两杯,懒洋洋的靠在桌边,总是有些苍白的脸上还泛着些许红晕。

“就这些?”

他挑眉,似乎有些不满她的态度。

可怜沈大小姐苦思好一会,也不知这话还要如何客套。

略有些冰凉的手指轻轻握上她的,微一使力便将她搂了个满怀。

桂花酿的香味弥散在两人之间,伴着让人微醺的醉意。

沈衡头一次颇有女儿家娇羞的红了脸,轻声道。

“那你还要怎样?”

他笑的有些纨绔,呼出来的热气流转在她耳边,像只无形的手骚动着她每一根神经。

“不怎样,差事办的好了,总要给些打赏吧。”

随后,耳垂便被他张口吮在了口中。舌尖微微的轻转,舔舐,那样清晰的撩拨着她。

沈衡只觉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周身都是软绵绵的,只能随着那份震颤沉浮。

温润的唇瓣一路顺着脸颊吻上她的,缓缓相依,微凉,又让人燥热无比。

他的呼吸似乎比往日急促了些许,摩挲的力道却异常磨人。

喉间实在经不起这番挑 逗,逼的她情不自禁轻哼出声。

换来他更猛烈的攻城略地,像是要将她吞吃入腹一般。又像是贪婪于蜜糖滋味的孩子,食髓知味。

搂抱在她腰际的手勒的都有些疼了,感觉到他呢喃一声,将头歪在了她白皙的脖颈之间。

孩子气的说:“阿衡,你要是不嫁我,我就直接搬到你家来住。”

她忍不住大笑。

“谁说不嫁你了?”

“那什么时候嫁?”

她抿唇。

“你什么时候娶?”

他竟然正儿八经的从怀里掏出一本黄历翻了翻。

“后天怎么样?”

后,后天?她瞠目结舌的看向他。

这么快?

还有那揣在怀里的黄历,莫不是早就准备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妈呀,后面那段真的是顶着头盔贴上来的。因为前天没涉及啥啥的章节都被锁了一次,贴完还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是在脖子上徘徊的。狂汗啊。

第七十八章反正就是要赐婚

苏月锦说后天娶,就真的上殿请旨去了。

朝臣们永远都不会忘记,在那个晴空万里的早上,天边还泛着青色之时,看见端小王爷出现在他们身边那一瞬间的惊悚。

谁人不知,能赶上千岁应卯是多么三生有幸的事情,这位身子“嬴弱”的王爷,就算来了也是最后一个到的。

但是,看着候在东直门处神采奕奕的某千岁,半点没有呵欠连天,困眼惺忪的样子。

莫不是今儿,睡醒了?

诚然,他们只猜对了一半。神采奕奕是对的,但不是睡醒了,而是压根没睡。

都说洞房花烛无异于小登科,千岁昨儿晚上拉着桂圆研究了一晚上的星象。这是他欢喜的方式,端看桂圆公公那一下刻便能睡死在路边的架势就知道了。

大理寺三审有两审涉及贪污大案,圣上本就气火,刚坐上大殿就连砸了三次杯子。

一众朝臣吓的大气都不敢出,唯有端小王爷气定神闲的站在一侧,不知神游哪个太虚呢。

冷不丁瞧见自己儿子,圣上也觉得分外惊诧,可惜他正在气头上,又想着没有大事他不会来应卯,便问道。

“可是有本启奏?”

苏千岁从善如流的递上一张折子,言简意赅道。

“我要娶沈衡,请父皇下旨赐婚,准我明日迎娶。”

如此,所有朝臣都惊呆了。

先不说皇子成婚是大事,不是随口一说便能置办的。单说苏月锦的身份,他的岳丈就是以后的国丈,沈括一个三品礼官之女,就算娶做侧妃也是不够格的。

“不许胡闹,此事稍后再议。”

这厢案子还没了,他倒是急着张罗自己的事情。

似乎早想到他会拒绝,苏小千岁也不多言,径自拱手说道。

“父皇要是不允,宴席就摆在王府里办了。儿子身子有些不适,便先告退了。”

话毕,当真转身出了大殿。

圣上气的面色铁青。

他居然,装病也不装的像点,好歹走的慢点也行啊!

跟在苏月锦身侧的桂圆小声说。

“王爷,若是圣上执意不同意这门婚事可如何是好?”

皇子的婚事向来为了稳固政权,他主子的身份实在贵重,将来若是坐上皇位,只怕也是会三番五次被人提及。

“要不要带着沈姑娘私奔?奴才去准备车马可好?”

对于身边能有如此忠仆,苏千岁还是很赞赏的。

可是。

“这事我爹又没说不同意。”

“可陛下也没说同意啊。”

他十分高深的摇头。

“那就是默认了。”

桂圆:“。。。”

圣上觉得很是烦恼。

勤政殿上的奏折都没心思看,最爱的六安瓜片也懒得品,独自坐在御书房里已经生了好一会子闷气了。

旁人不知道那小混账,他自己一直都清楚的很。娶亲一事根本不是随口说说而已,他就是来真的。

这婚他若是不赐,他就真的敢在王府把这事给办了。

下朝之后,他还特意唤了在家“压惊”的沈括到了偏殿来,温声细语的询问,对于此事,他的看法。

谁承想那老家伙更决,直接躺在地上晕了过去。任是太医把人中都掐紫了,就是不睁开眼睛。

圣上思来想去,觉得这事还是得找皇后商量去。知子莫若母,若是饶染肯站在他这边,这事就好办了。

英明神武的圣上想通之后,仪仗也不摆,直接去了饶皇后的凤鸾宫。

宫内的烛火果然还亮着,一路避开地面的杂草推开殿门,正和端着盘子出来的八宝撞到了一起。

剩了半盏的清茶全倒在了他身上,偌大的动静里面的人却半点没有出来安慰的意思。

他顿了顿,不甘心的吼道。

“你看你,都倒在朕身上了,走路也不仔细着些,这宫里真当朕什么都做不得主了!!”

话里前半句是在作死,后半句是在矫情。

八宝见怪不怪的看他一眼,直接躬身退下去了。

凤鸾宫谁人不知陛下发火就是为了引娘娘注意,这点小六九从成婚那日一直用到现在,早就腻歪了。

饶染刚敷了一脸的黄瓜片,听到动静倒是难得给面子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来了,一边坐着吧。”

可怜圣上折腾一通,就换来不咸不淡的两句话,心里虽然不甘,但还是搬了小凳凑到了她近前。

“今儿早朝的事,你听说了吧?小混蛋想娶沈括家的女儿,我觉得此事有欠妥当,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她压根就没觉得这算什么事。

圣上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月锦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正室之位自然要找权臣之女,不然如何能做他的左膀右臂?”

皇后娘娘本来就是个面瘫,再加上脸上敷着东西,回话时就动了动眼珠子。

“权臣?你说穆北候的孙女?”

这事他同她提过一次,穆北候是先帝在位时封的异姓王,一生戎马,人确实是忠厚的,手中还握有十万铁骑。将来登基之时,却是不错的助力。

“但是她孙女不是眼神不太好使吗?天色稍微暗一点就对着树打招呼,人影都分辨不清。”

这个,他还真没听说过。

“不然,抚国将军的嫡女也不错。”

饶染看了眼身旁愁云满布的某陛下。

“我知道你的顾及。家国天下,储君是国之根本,不能任由性子胡来。但是你想过没有,月锦也未见得愿意坐这皇位。依我看,不如再考虑考虑其他皇子吧。”

她那个儿子,当王爷已经当的很不耐烦了。让他做皇帝?只怕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早朝给废了。

哪有不愿意让自己儿子做皇帝的亲娘?

北靖帝垂头丧气的窝在桌案上。

“月锦是最合适的人选,我退一步,让沈衡做侧室,另找了其他大臣的女儿做正妃。”

饶染面无表情的转脸看他。

“这事分明是我们先退了一步。你故意冤枉沈括下狱,无非就是想试探一下小混账是不是认真的。林方知敛财多年,就算没有这档子事,你也是要办他的。”

他书房里现在还押着赦免沈括的圣旨,他就没打算要他死。无非就是降降职,让他们娘俩知难而退。

苏沉羽的那些小心思,年轻的时候就算的门清。贵为一朝天子,怎么会糊涂至此,他只是看着像个“昏君\\\\\\\'罢了。

被拆穿了心思,苏沉羽也不计较,大大咧咧的往饶染身上一赖。

“你看着办吧,要儿子还是要我。我在,你还会有很多儿子,要儿子,我就出家当和尚去。”

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朝中所有势力都要权衡,这个身份是贵胄的,但身系的,却是一个国家的重负。

“能不能权衡就是他自己的事了。就像你娶了我,不是也没再纳妃吗?他们在最好的年华能彼此相爱,没有那么多的错过,又何尝不是一段佳话。”

饶染嫁给苏沉羽那年,一个是大龄出嫁,一个是妾侍成群。说一句相逢恨晚,也不算为过。

皇帝陛下没有说话,沉思良久方在她脸上摘了一片黄瓜在嘴里嚼着。

“这东西不是吃的吗?贴在脸上做什么?”

饶皇后满郑重的点头。

“听说能治我脸上的面瘫,但是那上面还抹着药呢,你还是吐了的好。”

-_-!!!

“想当寡妇直说行吗?”

她分明是看着他咽下去的。

皇后的眼底似有一丝笑意一闪而过,两人对视一会儿,都忍住笑了。

虽然皇后娘娘的笑看不出来,但是她高兴的时候会说两个字。

“呵呵。”

这是苏沉羽教她的,他说:“开心的时候就笑,不开心的时候就哭,你做不出来就说出来,这样就不会觉得憋屈了。”

那一年他二十七岁,斜靠在庑廊之下,笑容清澈的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