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说不过他,顿觉受了莫大委屈,鼻子一酸,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惹得齐妙苦笑,“感情好的时候能整天腻在一块,可偏要拌嘴。”

小孩子“吵架”很正常,谢嫦娥倒觉得这样会哭会闹的才是个孩子该有的。再看看女儿,更是对她愧疚。女儿变成今日这样,她这做母亲的,有莫大的责任。

常青余光看见母亲看自己,没有偏头,只是看着还在等上菜的空桌子,没吱声。但耳朵里听得真切,那男人在很温声地哄着嫣然,明明只是做姑父的,却对她这样好。那对亲生儿女,该有多疼…

小小的心里又滋生了羡慕和嫉妒,却半分都不愿放在脸上,让别人看出来。

嫣然哭得伤心,陆正禹哄了一会,她才止了哭声。陆正禹将她放下时扯了胳膊,眉头顿时紧拧,还是将她轻放。嫣然吸了吸鼻子,面颊上的眼泪已经被齐妙拭去。头一偏,见着坐在母亲另一边的兄长,重重哼了一声,不理他。

小玉晃了晃弟弟的手,“不要惹妹妹生气,做哥哥怎么可以欺负妹妹呢,你看我就从来不欺负你。”

斐然这才探手扯扯她的手,“妹妹不要生气了。”

嫣然抱着母亲的腰,埋头不理他。

“你要是再不理我,姐姐就要揍我了。”

嫣然哼声抬头,拍拍他的手,“理了。”

斐然立刻笑了起来,嫣然听见,又哼哼,哼着哼着就笑了,“娘,我要跟哥哥坐。”

齐妙无奈道,“过去吧。”

不一会两人又和好如初,嘀嘀咕咕说起话来。等饭菜上来,齐妙唤声,“好了,吃饭吧,不要说话了。”

用过午饭,谢崇华还没有回来。陆正禹倒觉奇怪,按理说昨天已经安排好军中要职,今天祭个天,宣告后就可以散了,他可没有白白给那将近四十万余将士大吃大喝一顿的意思。不过是买了千坛酒,让他们歃血为盟用。等往后的军粮,也按照平日所需那样共计。

想着不放心,就去府衙找人。人才在门口,就听见里面有闹声。门口的守卫见是他,就让他进去了。

越往里走听见的吵声就越大,陆正禹可以判定这不叫说话这叫吼,吼得连领路的那守卫都皱了眉。他问道,“里面在吵什么?”

那人说道,“还不是分派官职的事儿。那几位来投奔的将军闹得厉害,不乐意听从孙将军。尤其是那个带了十万大军来的秦方,骂孙将军算什么东西。嘁,要点脸。”

陆正禹问了那几位将军的事,大概了解,步子更快。到了大厅,那吵声更大,像是要将屋顶都掀了。走进里面,众人无瑕顾及他,唯有坐在那一直好整以暇看着他们争吵谢崇华看见了,还示意他坐下。

“那孙韬是什么东西,原先也不过是个副将,更没领兵打过什么胜仗。你们也是奇了怪了,那屡战屡胜的丁将军不要,非要提拔这个毛头小子。”

“丁将军来我尚可服气,如果是孙韬,我不服。”

孙韬也坐在一旁,屡次想站起来,都被许广拦了。

永王等他们吵得差不多了,才说道,“几位将军方才与本王歃血为盟的时候,可是说得好好的,愿听本王调遣安排,可如今大吵大闹,又是怎么一回事?”

秦方说道,“我也没别的意思,王爷不要误会。只是我不服气那孙韬。”

许广轻笑,“那你服气谁?”见他不答,又道,“看来秦副将是想自己做将军。”

秦方冷声,“在座的人中,除了我还有谁有这资格?我不辞辛苦带了十万人来投奔,结果却这样冷待我,本将军不服。”

陆正禹笑笑,“那你可以带着你的兵回去。”真让这种自大的人做了将军,他可预见很快就要兵败如山倒了。兵贵不在多,而在于精。一直将大军挂在嘴上的人,哪怕真有才能,却也不能做领头的。看人无数,早就练了一双鹰眼,这秦方,定不能让他做将军。许是永王也看出来了,所以才给他副将一职。只是他屡提承了虚名的丁将军,骨子里倒是讲道理的。可惜了,虽是骏马,却是匹野马,若能驯服,倒是可以一用。

秦方气道,“我带兵前来,如今再回去,又能回哪里去!”

许广说道,“可不是,如今秦副将又能去哪里?”

秦方猛顿,气急败坏,“你们竟坑我的兵!”

见话已说开,秦方气得咬牙,谢崇华才开口,“秦将军稍安勿躁。”他又上前作揖,“秦将军战功卓绝,诚心投靠我军,在此之前他并不认得孙将军,不服气也不奇怪,换做是我,也是不服气的。”

秦方见这利安还有人愿意为他说话,心里顿生感激。昨日他还嘲笑过这白面书生,谁想今日帮自己的,却唯有他。

谢崇华又说道,“正好今日大家都在,不如让孙将军露两手。”

孙韬被众人质疑,就如同质疑信任自己的伯乐,哪里能忍,听见这话,立刻走了出去,叫人将他的银枪拿来。

一人见状,当即也提枪上前,“那就由我和孙副将过过手。”

孙韬平日勤学苦练,武功本就精湛。丁将军为人好逸恶劳,带兵操练的事全交给他,也更将他练得武艺卓绝。那人不过和他交手十来个回合,就被卸了银枪,将他打得一愣一愣。

一时众人无声,秦方见了,面色一沉,也提了武器去和他过招。

秦方领兵十余年,武艺不低,和孙韬斗得难分上下,扫得院内飞尘,在旁边看的人,更是不移目半寸。

许广见谢崇华一直盯看,不由笑笑,这白面书生,真不能小瞧。也罢,若真能让那秦方安心归顺,他也不怕做个恶人。想罢,继续耐心看院中大将持枪而斗。

第79章 文武并用

第七十九章文武并用

交战百来回合,也不见分出胜负。永王见两人仍要继续缠斗,说道,“两位将军点到为止吧,也知晓对方深浅,不必恶斗。”

两人闻声,手势一收,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拖沓,看得本有微言的几个小将,也不吭声了。素来武将多以拳头说话,你若能打,那就能得人钦佩。而那孙韬的武艺明显在他们之上。

秦方心中却还是不服,“小兄弟武功是好,可是没打过胜仗,也没立过什么军功,听闻平日多是带兵操练,真到了战场,也是被人打得落花流水,王爷真要冒这个险?这未免太将我的兵开玩笑了。”

谢崇华问道,“秦将军可知我们是如何攻下利安府的?”

提及那战役,旁人已说道,“我们正是听了那奇袭战术,才觉得王爷可以投奔,所以才过来的。”

秦方接话到,“利安一战,以少胜多,三万士兵攻下十三万人守卫的城池,不损一兵一卒,奇袭之快,让人瞠目结舌。可是没想到到了这里,却是这个安排。”

孙韬听了一上午这些话,耳朵都要生茧子了。看看天色已是中午,便问道,“王爷,管午饭吗?”

永王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会才回神,“孙将军可要随我回王府用饭?”

“那就是不管饭了,我夫人肯定在等我回去吃午饭,如果没其他事,末将请辞回家。有我在这,你们反倒更不好敞开说话。”

永王说道,“那孙将军就先请回吧。”

孙韬将银枪交给旁人,就回家去了。

永王将院中众人又请回大堂,府衙的厨子已经跑了,这会厨房没开火,只有简便的茶叶。

谢崇华请了秦方去后院,问他方才交手的事。秦方说道,“他年轻气盛,再战下去,输的会是我。”

下人泡了一壶茶端来,秦方已是口渴,接了茶不等茶叶舒展就喝了几口,又道,“王爷到底为何执意要留那孙韬?”

谢崇华在旁说道,“秦将军方才也说利安一战声名远扬,而当时领兵拦截我们的,正是丁将军。也是多亏了他,才让我们顺利登陆,攻下利安。”

秦方一顿,“这是什么意思?”

“丁将军家世显赫,早早坐了将军之位,可是他并无大将之才。我已经让人查过他在军中所为,不过是挂了个虚名,承了部下的功劳,在外名声显赫,但在利安府,却恶名远扬,这点秦将军可以去查。”

他敢这样说,秦方不用查证也知道他不会说一问就能拆穿的谎话,“那这跟孙韬有何干系?”

谢崇华淡笑,“我们的计划是放出风声从陆路攻打,再暗中准备往水路过去。谁想被利安大军识破,还埋伏在了云安渡口,准备伏击。我们得知后,就改了计划,往埠丰渡口过去,谁料也被人看穿。可万幸的是这人所说的话,丁将军一句不信,还将那人绑了。若丁将军听了,今日成为阶下囚的,就是我们了。”

“隔着大江大河,这样的计策竟也能猜到。”秦方已是赞叹,末了才明白过来,“那人就是孙韬?”

“正是。”

秦方一时无话,谢崇华又道,“丁将军所得的名声,十有八丨九是从孙副将手中所夺,这也是可以查证的。再有,我们将丁将军孙副将擒住,来求情求放人的,都是孙副将,却没一个兵卒提及丁将军。不得军心者,有百万雄师,也是一盘散沙。我们…也是同理。”

秦方所带的副将大声道,“可是如何能让我们将军做他的副将?”

谢崇华说道,“我也觉得秦将军受委屈了。只是一山不能有二虎,也就是必然要有一个能做决策的人,否则意见不同时,只会打起来。但孙副将的确是有领兵才能,这点想必秦将军也有所了解了。”

秦方对丁将军的名声早就如雷贯耳,可没想到是个草包,那他真正钦佩的人,就是孙韬了。方才又跟他过了招,倒真有点本事,“是个人才。”

“孙将军是人才,秦将军也不是只有虚名。可如今秦将军已经领兵来投靠,我们也十分欢喜,要是闹得不和睦,秦将军领兵出走,也是我们的损失。所以我想,不如就立两个将军吧。”

秦方狐疑,“方才谢大人才说一山不容二虎。”

谢崇华笑道,“我们冀州起义,消息想必已经传到京城,到时候定会四面夹击,所以暂时由两位将军分别负责两个方位,如此可好?秦将军原先所在的平连府是内陆,那就由孙将军负责水路方位,秦将军负责陆路,如此可好?兵有四十余万,你们每人领兵二十万,各自安排看守的关卡人数,王爷一概不过问。余下的人,由王爷安排城内,秦将军意下如何?”

秦方微觉诧异,这分法倒是新鲜,“王爷不怕我带兵走了?”

“起兵无非是为了日后安稳,既然秦将军一开始就相信王爷能起兵成功,除去奸臣,那何苦还东奔西跑,将军爱惜士兵,您不怕累,兵卒也会。而且秦将军的兵信您,利安的兵又何尝不是只信孙将军。两军初初汇合,彼此不信,并不奇怪,只盼日后能消除偏见,共同辅佐王爷,谋大事。否则如今都不和,这起义,也可以在此散伙。”

秦方满是芥蒂的心,这才放下大半不满,“可到时候如果两军一起作战,那又该听谁的?”

“那就由两位将军商议,再由我们参军辅佐。如果有争议,那就由王爷定夺?其余没争议的时候,王爷一概不插手。”

秦方顿时舒服了,足足将二十万的兵交给他,其中信任,是其他人不敢想的吧。那孙韬是有本事的人,自己也留了将军之名,面子尚在,兵还多了一半,当然是天大的好事。

谢崇华也给足了台阶他下,总比真带了十万人离开得好,怎么想都是赚了。秦方面色温和,“那就多谢王爷信任,谢大人提醒了。”

“将军是个明白人,他日事成,王爷自然不会薄待。”谢崇华朝他恭敬作揖,“日后共事,也望秦将军能提点。”

秦方也笑着抱拳,便回去听命了。永王见这刺头可算是被磨平,迎他去府里共用午饭,还请了其他几位将士。问及谢崇华,说家中还有事要忙,永王也没强留。

送永王和秦方几人出门,谢崇华便回去拿花名册,这东西由他保管,丢不得。许广笑道,“那文武并用,恩威并施的法子,倒是好用。”

以孙子兵法来说,文武并用指的并非是文臣武将,而是别有他意,文是怀柔,武是强硬。因那日他提及白面书生和铁面阎王一事,才让谢崇华茅塞顿开。

那秦方并非是不讲理之人,只是心高气傲,要驯服这野马,用硬法子定然不行,可用软法子却更容易让他自大。所以谢崇华做白面书生,许广做铁面阎王,两人刚柔并济,终于是说服了秦方。

而将军虽有两个,但已有约定,最后听命的,还得是永王。这样一来,日后真有异议,“白手起家”的永王权力也不至于被架空,而是真有实权。

秦方心里对永王的安排已有感激,许他荣华的承诺,就足够安抚他了。

孙韬本身没什么野心,你待他好,做的事对,他就会对你忠诚。于他,永王很是放心。

谢崇华闻言只是笑笑,说道,“我五哥来寻我回去用饭了,许大人的午饭如何解决?”

许广眉头微微挑起,“哦,当然是和谢参军一起吃,谁让我现在还是没有妻女的人呢。”

谢崇华哑然失笑,说他胸襟宽大,此时却小得不行,还觉得半夜的调侃。便问好友,“家里可有多一人的饭菜?”

陆正禹笑道,“有,来两个人也有。”他又恍然,“不过这倒不必,毕竟许通判只有一个人。”

许广又觉受到了重击,果然刚才他就应该自己走,都是有妻女的人,不能与之为伍。住宅离府衙很近,三人乜有乘车,步行过去。走着走着他想起一事,问道,“徐二爷是谢参军的姐夫,可为何总是五哥五哥的喊?”

“我们是旧识。”

“难怪看着不一样。”

谢崇华听着语调似有羡慕,说道,“许通判和王爷的交情看着也不浅。”

许广笑了笑,“那也是以前,从王爷起兵开始,就不同往昔了。我的才能比不过谢大人,王爷如今更愿亲近的,是谢大人。”

听的两人都是明白人,细想之下,虽然永王仍常唤许广同行,可有军中要事要说,都会问谢崇华。

不过许广是个豁达人,不是豁达人,也不会将这话摊开来说。

许广随他们回到府里,看看大门上挂的徐谢府邸门匾,看来是要一起住了。进了前院,左右两边竟都收拾齐整,还种上了一些花草和翠竹,要不是地上的泥土翻新过,他还差点他们在这住了很久。想想他住的小宅,空空荡荡,连碗筷都不多一对。

齐妙刚哄了儿女睡觉,从房里出来要去外头买些东西,就听见他们回来了,还有客人。她理理衣服,往大厅走去,见是许通判,才稍微放下待客的神情。谢崇华说道,“我让管家知会厨子热饭菜去了,你要不要再吃点?”

“饱了,不用。”齐妙说道,“姐姐出去买东西了,我想起还落下几样,正要去买。”

“玉儿他们睡下了?”

“睡下了。”齐妙能今日见到他就满足了,这会又有客人,便没有多说,只是叮嘱道,“等会要喝酒的话温温,天冷,冷酒伤胃。还有,吃多些肉。”

谢崇华点点头,“上午封官,下午分兵,晚上约莫会有简单的庆功宴,我会早点回来。”

“嗯。”齐妙等了一会,等着陆芷,就带着她一起出门了。

陆正禹目光随着妹妹出去,见许广多打量几眼,轻咳一声,“我知许通判成家心切,可那还是个小姑娘,不要打她的主意。”

许广收回视线,问道,“那徐二爷怎么也盯着她瞧?”

“她是我妹妹。”

许广想起来了,“对…表妹来着。”他又莫名了,“那为何听说陆姑娘是自小就养在谢家?”

谢陆两家的事千丝万缕,要想解释清楚,还得一天。陆正禹也不想多做解释,只说道,“姑娘家的,还是养在好,不要沾染了铜臭味。”

这个理由虽然明显是敷衍,不过许广扪心自问和他们也并不算好友,不愿说的强行问了缘由也没意思,就没追问了,“对了,你们两家有适龄的姑娘要嫁么?”

谢崇华笑道,“问这个做什么?”

“哎呀,娶了谢家徐家姑娘,我不但能住进来不愁三餐,日后你们也再不能让我与马同行了,一举两得,实在是美事。”

谢崇华和陆正禹觉得许广为人不错,也有担当,遗憾的是并没有,直言相告,让许广大呼可惜。

三人说说笑笑,吃了饭菜,撤下残羹,又觉不能尽兴,谢崇华就让人温了酒来。

不多久酒婆从厨房拿了篮子过来,将温酒的小火炉放在桌上,放置盛了水的盆,把酒放入其中。片刻又拿出一碟干豆和一碟肉,说道,“这肉是腊肉,才刚腌了十天,没入味,但咸得很,不要吃太多。”

陆正禹问道,“酒婆这是从冀州带来的?”

“夫人让我带东西走,可我除了几件衣服没什么带了,就干脆把腊肉捎上,也是怕路上碰上个什么灾。腌够了十天,却没来得及让北风吹吹,还有点软乎,刚用热锅煎烫了下,味道倒也不差。”

许广瞧着那腊肉模样,问道,“这是北边的做法吧?”

酒婆闻言,笑笑说道,“南方的吃腻了,就跟个路过的北商学了做法。”

许广了然,酒婆也拿了篮子下去。谢崇华往那看去,酒婆今年的背,好像更加佝偻了。他当初想送酒婆回故里,可酒婆说已经忘了家在何处,谢家不留她,她就只能去住破庙,行乞为生了。无法,谢家唯有将她留下,不要她做活,她也不听,说不愿吃闲饭。

许广多年不曾回家,如今闻了肉香,便提筷尝了一片,果真咸,却咸得让他喜欢,“跟我家的做法相差无几,看来那北商是京城人士。”

北方腊肉多直接以盐腌制,南方腊肉会佐以各种调料。一个借北风风干,一个借火炉熏干,各具风味,大不相同。

利安府的街道比冀州的宽敞,东西更是琳琅满目。齐妙家门殷实,可到底是地方局限,有许多东西也是她没见过的。想着回去时丈夫也走了,就放宽了心慢行。也亏得姐姐去采购东西,她要买的不多,东一家西一家的,就更不急了。

余光瞧见陆芷又停在一处摊子前,那摊上摆着各种好看的盒子瓶子,材质有木的、瓷器、白玉、翡翠,琳琅满目,也十分好看。她在旁笑道,“喜欢就买吧。”

陆芷便弯身挑了一个瓶子和盒子,自己付了钱。昨天谢崇意还问她有没有瓶子,想要装药米分,买了给他。那盒子也给他装点膏药,谁让他那样招惹蚊子,总被咬出包来。齐妙说道,“你要拿来装什么?也太精巧了吧。”

“送人。”陆芷不敢和她说是送给谢崇意,她知道嫂子不喜欢他们亲近。

可齐妙怎么会猜不出来,她关心的人横竖就那几个,在这也没朋友。陆五哥已经有心细的姐姐照料,什么都不缺了。几个小的她是疼,但每回送东西都是谁也不落下的,如今只有一个,显而易见是要送给谢崇意。她轻叹,“阿芷,你这样会苦了你自己的。”

“我知道三哥哥不喜欢我。”陆芷握着盒子,盒子上的雕纹有些扎人,“我就是想对他好。”

齐妙听了心里并不好受,摸摸她的头说道,“不要陷得太深,否则往后会痛苦的。”

陆芷点点头,她知道谢崇意对她好是因为将她当做了妹妹,可要是哪一天,那种感情变质了呢?那样的话,嫂子他们就不会反对了。

买完东西回到家里,她去院子里找谢崇意,果然瞧见他在捣鼓药材。走上前就将瓶子盒子给他,“装药用的。”

谢崇意刚才还打算去外头买几个瓶子,见了这瓶子,说道,“这么小的还有没有?大小是我想要的。”

“有,但是你要这么多做什么?”陆芷坐在他对面,将草药拨进药碾中。

谢崇意答道,“这是几味止血的药磨成的米分末,效果很好,我想给我哥他们随身带着,万一受伤,就能拿来急用了。但是瓶子太大带着不方便,太小又装不了多少,你买的这个就合适。”

“那怎么不用纸包呢?”

“打仗辛苦,怕跑得汗流浃背,又要渡河什么的,药会湿,就没效果了。这瓶子可以挂在随身带着的水壶旁,方便。”

陆芷了然,“那等会我去街上买,三哥哥要几个?”

“买十五个吧,要是我哥觉得好,士兵可用,就可以做多些了。”

陆芷低声,“三哥哥还是想去军营么?”

谢崇华研磨着草药的手微顿,“想,留在家里什么都帮不了,像废人。”

陆芷默然片刻,说道,“以前谢哥哥不让你去,是因为我哥和他都在军营,怕他们有事没人照顾嫂子他们。现在我哥在家了,你再提提,指不定能成的。”

她心底不想谢崇意去那危险地方,可他有那抱负,强压了他的欲望,他哪里会开心。更何况谢哥哥也在那,有他去帮忙,谢哥哥也会轻松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