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雨笑得弯了眼睛:“不要这么较真啊莞姑娘,其实它只是喜欢串门而已,毕竟这附近就是你我两家,而你们也算是它熟悉的人,可不是没事儿就溜溜达达过来了呢,你大概早出晚归,今儿是第一天看见它,所以还不习惯,其实习惯就好了。”

这种东西哪有习惯就好啊?罗莞满头黑线的看着谢明雨,心想大哥,你这也不能为了包庇宠物就睁眼说瞎话啊,这蛇祖宗都会串门了,你难道不该好好教育教育?因这里想着,便忍不住道:“谢大哥不要说得轻巧,我娘都抓到它偷我们家鸡蛋吃了。”

“哦?偷了几个?”谢明雨有些好奇地问,但是很快的,不等罗莞回答他便转头对身后跟着的小厮吩咐道:“去,回庄子拿一篮鸡蛋过来。”说完才又转头看着罗莞笑道:“这一篮鸡蛋权当我赔姑娘了,行不行?”

罗莞没话说了,心中只是哀嚎着有一个财大气粗主人的宠物真特么幸福啊。

这里蒋秋娘早已一叠声的拒绝了,却听谢明雨笑道:“无妨,原本每个月也是要供给你们这里一些吃用等物,到秋天好换姑娘的果子。姑娘不是说过么?这果子今年必定稀少的,就是我那山上,我精心照顾了这么久,也没结多少,不过看上去可比往年的个头儿大,这会儿就已经透出红色,想来颜色也不会差了。”

谢明雨都这么说了,罗莞还能说什么?如今她只担心一件事,无奈看着谢明雨,她诚恳的道:“谢大哥,你就告诉我,这蛇祖宗会不会一高兴起来,就呼朋引伴的跑到咱们这里来参观?要那样,你这秋明庄可就成了蛇窝,我可不敢在这附近住了。”

第六十七章:皇帝的野心

谢明雨哈哈笑道:“不会不会,这条蛇还是很孤僻的,这么多天也没看见它招呼过什么朋友来,所以你放心好了……”

不等说完,就听一旁范良也嘿嘿笑道:“你们放心,找了庄子里一个会看蛇的给看过了,这条是公蛇,所以不会下蛋,秋明庄不会变成蛇窝的。”

“胡说什么呢?”谢明雨猛然低喝了一句,范良这才发现自己说话造次了,眼看一旁的蒋秋娘早已红着脸扭过头去,罗莞倒是没什么感觉的样子,他连忙殷勤道:“那个,今天蒋娘子不是要和姑娘去园子里吗?我恰好没什么事,和你们一起去吧?如今我跟着明哥,也学了不少本事,还会剪枝子呢。”

罗莞“扑哧”一笑,摇头道:“二庄主只帮谢大哥的忙就好,我们就不用了。”说完到底没用范良跟着,和蒋秋娘并肩去了。这里范良看着两人背影,脸上不由得露出失望神色。

“俗语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你诚心到了,总有一天会修成正果的。”忽听谢明雨在旁边微笑着说了一句,范良一惊,连忙回头叫道:“明哥你……你说什么啊?哈哈哈,我……我都不懂是什么意思啊,哈哈,那个……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嘿嘿嘿!”

谢明雨无语望着他,然后摇摇头,喃喃道:“你就这个样子,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儿了,我不管,你就好自为之吧。”

“你说我就不明白了,好好儿的自己个儿过自己个儿的日子不好么?非要打来打去的,再说了,你打就打,你他妈隔着我们一万里远,跑到我们这里求救做什么?这下好了。可怜常老将军,才回来几天啊,好不容易能在家过个年。如今也不能过了。”

往果园的路上,云秋水忍不住就向谢青锋抱怨着。一旁的方云白也是面色凝重,看着谢青锋道:“青锋,你在军中的地位无人能比,皇上也必定要参考你的意见,难道你就不能不让常老将军上阵吗?那倭寇狡猾奸诈,沿海一直对他们没有什么制敌之计,只怕老将军上阵。也是没什么太大作用啊。”

谢青锋目光沉凝,好半晌方淡淡道:“不让常老将军过去,你们可还有什么好的人选?”

一句话问的方云白和云秋水没了声音,云秋水看着谢青锋。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谢青锋看他一眼,冷笑道:“你可是想说,我为什么不过去是吗?”

云秋水点头,他就是这么想的。只不过若真问出来,倒显得自己冷酷无情,好像不把兄弟生死放在心上似的。然而常老将军那是他们三个小时候教导骑射的老师,别看是武将,却是温柔慈和。所以三人爱戴他如同父辈一般,也不止他们如此,京城多数在他手下学过骑射的贵族子弟,除了那些不像样的,心中都是十分敬重老将军的。因此云秋水心里实在不愿意让老将军前往那凶险战场。

“没错,论年纪,我更年轻,精力充沛;论功夫,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论军中威望,我也算是第一人。”谢青锋此刻却是一点儿也不谦虚,然而正因为他这种一反常态的直言不讳,就让云秋水和方云白觉着有些胆战心惊。

果然,就听谢青锋接着道:“但恰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们以为皇上的目的只有沿海一带和琉球吗?天真。”

方云白目光沉沉,对现在这个皇帝的睿智和野心,他也是有些了解的,然而思考了半晌,他却也不太懂谢青锋的话,因忙问端的,却听谢青锋郑重道:“现在说了也没用,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到底是什么啊?竟然需要你舍弃上阵的机会出马,话要说不说的,急死人了。”云秋水喃喃抱怨着,忽听方云白道:“行了,既然青锋这么说,定然有他的道理,果园到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去讨好罗姑娘吧。”

于是云秋水就不做声了,几个人冲进园子中,扯开嗓子一阵嚎,不一会儿,远处就传来罗莞的声音。

三人急忙赶过去,就见罗莞正和蒋秋娘将什么东西往果子上粘,已经是夏末时分,那些果子基本上成形了,一个个挂在枝头,水灵灵的十分可爱。

“这是做什么呢?”

谢青锋和云秋水等都十分疑惑。却见罗莞从一个破凳子上跳下来,笑着道:“不许上前细看,容我卖卖关子,等到了过年时分,你们就知道了。”

“什么啊,还要等到过年?刚刚让青锋吊了胃口,如今罗姑娘你也来吊胃口?天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云秋水哀嚎着,而谢青锋却看着罗莞鼻尖上的晶亮汗水,摇头微笑道:“姑娘又故弄玄虚了,今年端午时弄出的是新鲜果子,却不知如今又是什么手段?打算从我们口袋里掏钱。”

罗莞哼了一声道:“什么话?什么叫从你们口袋里掏钱?我又不是小偷,若是到时候你们不愿意掏钱,尽管不掏啊,哼!今年我这些果子,便是你们想全买下来也不能呢。”

三人看着她得意自信的模样,心中都禁不住一荡,忽听罗莞向不远处喊道:“娘,咱们回去了,基本上弄得差不多了。”

蒋秋娘答应一声,从一棵树后转出来,上前见礼,谢青锋等忙还了礼,就见罗莞把东西收拾了收拾,一面好奇问道:“许久不见你们了,怎么又过来乡下了呢?可是要在这里小住?这会儿都傍晚了,怎么还往园子里来?”

“嗯,在京中住的腻烦了,过来住两天,这不是刚到就来园子了吗?走的时候还好,没想到来到后,太阳都快落山了。”

云秋水抢着回答,然后看着罗莞可怜兮兮道:“罗姑娘,你看我们从京城远路而来,都没顾上吃饭,今天晚上这一顿还不知道着落在哪里,不如你收容了我们,给顿饭吃吧?”

“小侯爷别开玩笑了,荷风溪月庄难道没厨子?”罗莞摇头,谢青锋和方云白也忍不住斜睨着这货,心想兄弟,过了啊,这慌撒的,猪都不会信。

果然,云秋水也就是开个玩笑,谎言被戳穿,以他的厚脸皮也不过是一笑而过。因一路说笑着,罗莞察觉到谢青锋今天有些沉默寡言,虽然这位世子爷在人们的口耳相传中都是十分冷漠的,但他在自己面前还从未露出过这般模样,因心下猜疑,便趁机落到后面,在他身边轻声问道:“世子爷怎么了?似乎是有什么心事,能说出来听听吗?有些心事,说出来就好了。”

谢青锋淡淡一笑,摇头道:“没什么心事,从小到大,我就是这样生活的,早都习惯了。”说完想了想,终于又说道:“我大概过阵子就要南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若是你有什么为难之处,就去寻秋水和云白帮忙,新安候府虽然错怪辜负了你,但那不是云白的本意,若他早知道你……”

他本想说如果方云白早知道罗莞是这样的人,是决不会退婚的,然而想到这样说岂不是就说明方云白现在后悔了?这种事情自然不要明说出来的好,因此便住了话头。

罗莞却是一笑,摇头道:“应该不需要你们帮忙,除非是有什么大官仗势欺人,那大概少不得要动用你们这层关系了。你要南下,去哪里?多长时间回来?”

谢青锋抬头看了看天边夕阳,喃喃道:“去哪里还说不准,左右不过苏杭,扬州泉州这些地方。不过时间就不一定了,也许一年,或者两三年,唔,应该不会超过三年吧。”

“这么久?两三年的时间?什么事啊?”罗莞惊讶的问。

谢青锋沉声道:“关系天下安定繁荣的大事,关系我中华未来气运之事,皇上对我委以重任,这一次,不能彻底了结倭寇之患,我是不会回来的。”

“倭寇之患?”罗莞再次惊讶了,心想我的天,这不是架空时代吗?有我们历史上那些城市地名也就算了,竟然还有倭寇?背景要不要这么惊人的相似啊?

“嗯。”谢青锋却以为她是害怕,因只轻轻点点头,忽听罗莞沉思道:“倭寇最多也就关系到天下安定繁荣罢了,想与中华未来气运沾边儿,他们却还不够格,当今皇上睿智聪敏,莫非……莫非皇上有意要拓展海上航道?”

这一次震惊的人就变成了谢青锋,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罗莞:多少人猜不透皇帝心中玄机,到现在还在猜测着皇上派兵灭倭寇,助琉球只是为了彰显天朝上威。就连他,原本对皇帝的心思也只是一知半解,还是得对方详谈后才了解那位皇表兄的凌云壮志。怎能想到罗莞不过一个乡野女子,好吧,最多也就是个官宦家的女孩儿,她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看破了皇上的野心?

罗莞也察觉到不对劲了,连忙咳了两声,尴尬道:“我说错了吗?那个……呵呵,你不要在意啊,其实我能懂什么?不过是从前看那些杂书,听说海外也有国家,那些金发碧眼的人和他们的文化也都非常独特,所以我一直都很向往,想着如果我们能够拓展海上航道,和那些国家贸易往来,一定会是极好的。说到底,这不过是我的粗浅见识,你千万别笑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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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爷要出征了,不过大家放心,很快就让他回来。而这三年,也恰好是让莞姑娘的果园完成基础建设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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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收获

“笑话?”谢青锋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忍不住摇头笑道:“罗姑娘,你也太谦虚了,你这番眼光见解,着实令人佩服……”

不等说完,忽见前面一直围着蒋秋娘讨好的云秋水转过身来,对着他们道:“好啊,把我们抛下,你们两个却说体己话,罗姑娘,明明我来看你的次数最多,怎么你这会儿却只理睬青锋,好歹也理我一理啊。”

“废话。”

罗莞柳眉一竖,冷哼道:“是谁抛下了你们?看看是谁走在前面呢?不说自己走得快,倒恶人先告状,反赖我们抛下你,小侯爷,你就算身份贵重,也不能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云秋水一时语塞,方云白和谢青锋都微笑起来,暗道活该,让你风流,如今终于也踢到一块铁板了吧?

眼看着就要到秋明庄了,便见范良等在那里,看见他们,原本欢喜的面色立刻沉了下来,谢青锋等也不愿和他打交道,于是和罗莞作辞,便扬长而去。

这里范良自然又在蒋秋娘和罗莞面前絮叨了一番,要她们小心这些富贵公子,不过罗莞也不放在心里去。回到家,洗去了一身尘土,换了舒服的轻薄布衣,整个人立刻便觉着又活过来了,因来到炕上坐着,把罗孚叫过来问了几句功课,便见蒋秋娘走过来,小声道:“莞儿,娘有话和你说。”

罗孚疑惑地看了母亲一眼,却没多问,转眼跑了出去,这里罗莞便看着蒋秋娘笑道:“娘有什么话?还这样郑重?”

蒋秋娘正色道:“莞儿,你之前和我说过,像是世子爷小侯爷这样的人家,你是无论如何不会去肖想的,你如今还记着这话吗?”

“怎么不记得呢?”罗莞奇怪道:“娘怎么忽然想起这话了?”

蒋秋娘叹气道:“你若仍是这么想,就不该去招惹他们三个。世子爷也就罢了,他那样的人才,不可能对你这么个乡野丫头动心;方公子是已经退了婚事的人,想来也不会对你有什么纠缠的心思,只是那小侯爷,在京城中时,我也时而听闻他的风流名声。那是生冷不忌的一个贵公子,如今我看他是不是也把你当做了那些倚门卖笑的人?今天说的话。何等不尊重?你若仍是有那份志气,趁早儿和他疏远了才好。”

罗莞笑道:“小侯爷把我当成倚门卖笑的人?母亲这话从何而来?他不过是性子活泼了些而已,母亲不用放在心上。何况您也看到了,我可是从没招惹过他们,都是他们来找我的啊。”

蒋秋娘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措辞着该怎么说话,却听罗莞笑道:“娘,你不要多想,我和小侯爷他们,不过是朋友罢了。我不会和他们有任何感情牵扯,但是若维系着这一份友谊,也许将来就有用到的时候,毕竟我可是有志向的人,我想着把果园做大。娘,你都不知道女儿心中的未来有多美好多强大,万一因此引来了人觊觎,他们也能帮我一把。”

蒋秋娘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只是你觉得和人家没有感情牵扯,难道就认定了小侯爷也是这么想的吗?万一人家是对你有企图,将来说要纳你为妾,你怎么办?”

“他想得美啊,别说做妾了,就是八抬大轿抬我做正室,我也不去,侯门公府,向以贵势压人,我是说什么也不能任自己跳进那火坑里去的。何况我觉着他们也不过是把我当朋友,大概没见过我这么随性自在的女孩儿,一时好奇罢了。若真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不提出来大家都好,若提出来,我自然也要拒绝的。”

蒋秋娘听罗莞这么说,显然心里是很有主意的,她倒也同意罗莞的主意,因点头道:“你心中主意坚定就好,我就不管你了。只是你也要注意些,万一因为这个而生了风言风语,你将来还怎么嫁人?所以,娘的意思是:和他们,能不接近,还是不接近的好。”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会因为风言风语就把我看轻的人,也不值得我嫁……”

罗莞伸了伸胳膊,不等说完,就听蒋秋娘急道:“这样怎么行?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就算将来有男人不在意这些,他也是有家有父母的,人家能不在意吗?”

“娘,这些暂时都不要想好吗?我是觉着,遇不到那个真命天子,一辈子不嫁也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呵呵,娘自己便是这句话的受害者,若我能逍遥自在一世,吃穿不愁,难道我必要找个男人去服侍他么?到头来,他有了钱有了地位,谁又敢保证他不会宠妾灭妻丧尽天良?”

蒋秋娘愣住了,一只手紧紧抓着裙子,她想反驳,想说这话不对,然而她却反驳不了,自己便是那个血淋淋的例子,女儿会产生这样想法也正常。

一念及此,她又忍不住要哭了,只觉着女儿会这样偏激,全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可眼泪还不等掉下来,就听罗莞笑道:“娘,你不会又要掉眼泪,说都是你的缘故吧?求求您饶了我吧,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背好吗?我刚才不过是用了你这个例子,其实这天下间,能生活的如意的女人有几个?又有几个男人不盼着齐人之福?当年爹纳妾的时候,您是如何的心如刀绞,都忘了吗?我要的男人,那是必须一生一世只有我一个的,做不到的男人,我宁可不要。所以,娘啊,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蒋秋娘整个人都瘫软在炕沿上,看着罗莞不知道说什么好,忽听门外罗孚叫道:“娘,姐姐,老师送了桃子来,快过来吃啊。”于是娘俩起身出门,便把这个话题揭了开去。

这一年直到秋天,也没下几场雨,庄稼欠收减产,苹果梨这些果子也不比去年丰盛。然而这都不是百姓们眼下关心的重点:他们所关心的是:朝廷终于要对沿海一带的倭寇用兵了,听说扑灭这些倭寇之后,大军就要开赴琉球,助那里的国王固守国土,作为回报,那琉球国王情愿纳贡称臣。

罗莞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谢青锋早已出京南下。若说一点儿不担心,那是假的。

虽然对这位面冷心热的世子爷没有什么男女之情,然而这么长时间来,她也早已把谢青锋视作一个可靠的朋友,虽说对方在战场上素有百战杀神之称,然而那是对北匈的战争,南下沿海扫平倭寇帮助琉球,却是以水战为主,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战争方式,百战杀神是否能够胜任,凯旋归来,这真是罗莞心头的一点隐忧。

不过她很快也没有时间为谢青锋担忧了,她买下的果园里多是苹果树和梨树,樱桃树和杏树桃树等只有几十棵,因为罗莞接手的晚,也没时间打理,夏天摘下来后就没卖,和秋明庄的人分着吃了,但如今已是深秋时节,那些被罗莞精心照顾着的果树终于是硕果累累,二十多亩的果园,即便是古代这生产力和技术落后,那也差不多有两万斤果子,她忙着摘果保存还来不及,哪里还能分心别处?

谢明雨那几亩果树很快就摘完了,苹果质量虽然不如罗莞,但也是他这么多年来收获最大的一次,罗莞本以为他会十分高兴,结果却只见他对着院子里那一筐筐果子发呆,她走上前,还不等说话,就听对方喃喃说了一句:“如今终于种出了这样好的果子,只可惜,家却是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

“谢大哥。”

罗莞喊了一声,将谢明雨从回忆中惊醒,他回过头来,看着一脸担忧的女孩儿,连忙笑道:“没什么,我只是看见这些果子,想到当日的一些事,所以……有些感叹罢了。”

罗莞见他不想说,自然也不肯问,便转了话题笑道:“谢大哥觉着这果子就算好么?等我的果子摘回来,让您看看什么是真正好的果子。”

谢明雨摇头笑道:“你这鬼灵精,还挤兑我,我知道,我种的果子自然不如你的好,我原本就不是做这个的,难道跟着你学了那么点皮毛,就能青出于蓝胜于蓝了?我可从没有过这样妄想。”

话音落,却见罗莞的脸上也添了些感叹之色,喃喃道:“谢大哥去我的果园里看过,对那些果子赞不绝口,只是,那些便是好果子么?呵呵,谢大哥,你都没见过真正的好果子,等将来,给我四五年,不,也许三年时间就可以,到时候我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好果子。”

“莞姑娘……”谢明雨犹豫地叫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女孩儿心里似乎埋藏着许多事,然而对方最不堪的事也不过就是被她那丧尽天良的父亲给赶出来而已,这些自己都知道了,从前她不过一个官宦小姐,又能有什么心事?唔,她母亲曾经说过,这孩子进过鬼门关,莫非就是因为在那里见识到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所以小小年纪才会淬炼的如此沉稳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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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爷南下了,但是时间如流水,所以很快会回归的,请期待他们的重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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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分析

谢明雨胡乱想着,忽见罗莞精神一振,抬头笑道:“好了谢大哥,我不和你说了,回去要收拾收拾东西,明天起,我们也要摘果子了,你要过去看看么?”

谢明雨笑道:“我自然过去看的,不但看,还要带着人去帮你的忙……”不等说完,便见罗莞跳起来笑道:“太好了,我其实正是想过来找谢大哥借几个人用的,只是看见你这些收获的果子,想着下人们定然累了,我这会儿若还让人过去摘果,岂不是不知分寸?又付不出钱来的。”

谢明雨笑道:“你顾虑的还真多,也不想想,那么大一个园子,难道我心里没有数吗?指望着你们娘儿几个,怕是摘到冬天里也摘不完呢,我早就给你安排好人,明日就过去是吗?行,到时候让他们准备准备,正好衣服工具都是现成的。”

罗莞笑道:“那就多谢谢大哥了,只是还望和大家伙儿说一声,如今我一穷二白,可没什么谢礼,等将来果子卖了钱, 我再给大家伙儿发工钱。”

谢明雨也笑了,摇头道:“听听你的话,敢情果子卖了,你就能成大财主?我看未必吧。”

罗莞嘿嘿一笑:“这两年肯定不行,不过三年后,谢大哥你看着吧,到那时,我就是财源滚滚的小地主婆,唔,你要不要先提前预定品尝果子新品种这个优差啊?”

“这还是优差?不会到头来,弄出味道特别酸的让我吃吧?我可不喜欢酸果子,这庄里原本有两棵大酸枣树,都被我砍了当柴禾呢。”谢明雨用具体实例证明他对酸果子是多么深恶痛绝。

罗莞哈的一笑,正要再说,忽听门外范京的声音响起:“明雨,刚得来的消息,大夏军队和倭寇在福建沿海开战了,三天时间。灭了五百多的倭寇,剩余几百人溃逃。”

“啊,胜利了?”谢明雨迎上范京,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喜,看的罗莞一头雾水,心想原来谢大哥这么关心国家大事吗?惭愧啊,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的说。

“嗯。旗开得胜,这下你放心了吧?”范京微笑着。见谢明雨点头,他这才看见罗莞,于是笑道:“莞姑娘也在?怎么?可是要摘果子了?你看明雨今年种的果子如何?”

这问话明显不符合范京的智商,于是罗莞便心知肚明,这是陷入爱情中智商暂时下降的范庄主变着方儿要自己夸奖谢明雨呢,于是也忙夸了几句,这才道:“范庄主,和倭寇的一战,谁是主帅?谢将军吗?”

“不是,是常老将军。”范京微微一笑。转过头又对谢明雨道:“虽然世子爷南下,不过很奇怪,他并没有到军中,更别提指挥作战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若说不熟悉水战。要先历练一下,那也该去军中任职,在战斗中磨练吧?”

谢明雨也是皱着眉头,好半晌他忽然抬起头,看着范京道:“你之前得到的消息说,这一次皇上用兵,是灭倭寇助琉球是吗?”

“对啊,怎么了?”这并不算是什么秘密,范京早在之前就打听出来了,此时听见谢明雨又把这个事儿重点提出,他不由得十分奇怪。

“看来皇上的野心,可不仅仅是灭倭寇助琉球,彰显天朝上威啊。”谢明雨感叹了一句,见范京不明所以,他才又郑重道:“琉球不过弹丸之地,它那里的纷争哪里值得皇上在意?之所以这样不惜血本的帮忙,必定是因为此举可以带给我们十倍甚至百倍的利益,看来皇上已经不满足于万国来朝,他想要的,是开拓海上航道,甚至是……霸住海上航道,并且一点点的将触角向更远的天海之间延伸开去。”

罗莞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当日自己也是这样猜测的,结果让谢青锋十分震惊,可见这个猜测没错。但自己是穿越而来,这些东西,无论历史还是各类小说中,都已经是滚瓜烂熟耳熟能详的东西,所以她猜出来一点儿也不稀奇,可是谢明雨,一个偏安山野,为人做妻的男人,竟然也会有这样深远的战略眼光,怎能不让她惊讶。

就连范京也是难掩震惊,旋即皱眉道:“这……这手笔也太大了,明雨你是怎么会想到这方面呢?难道仅仅是因为世子没有在军中任职?”

“没错,便是因为这点猜出来的。”谢明雨的语气无比自信,但是神情中却充满了担忧,喃喃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皇上这一次会舍弃世子而用别人出战,如果不是因为猜忌过重,生怕他手握兵权尾大不掉的话,那就肯定是另有重用,而且这个重用一定是比对倭寇琉球出兵更加重大的事,不然他绝不会走这一步棋。直到今天,你说世子竟然连在军中出现都没有过,再结合之前你说的,我便明白了,皇上这是……下定决心开发海权,并且要为此扫平所有障碍了。”

“障碍?就是倭寇?”范京心知答案不会这么简单,不过他也知道,在这方面,十个自己也比不上谢明雨,于是问了一句后便安静下来,只待谢明雨解惑。

“没错,倭寇是一大乱,然而倭寇是些什么人?不过东瀛蛮荒而已,凭他们,怎可能在沿海一带越发壮大,最后形成气候?沿海一带大地主富商众多,只怕人人都有私财,偏偏大夏开国后,是严禁走私的,他们靠什么发财?”

“你是说?那些大地主大富商和倭寇勾结?”这下范京真是惊呆了:“这怎么可能?倭寇残暴,他们好说也是我大夏子民,怎可能助纣为虐,帮助倭寇掠杀我中华同胞?这……便是猪狗不如的畜生,也行不出这样惨绝人寰的事吧?”

谢明雨冷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都是有数的,巨大的利益驱动之下,有多少人还记得良心这回事。”

罗莞这时候忽然插口道:“谢大哥,你的意思是说,世子爷这次南下,其实就是去揪出这些大家族的吗?所以他才没有在军中出现,是不是?”

谢明雨点头,叹气道:“正是如此……”不等说完,便听范京狠戾道:“再怎么有钱,也不过是些暴发户土财主,竟然还用堂堂世子元帅去整治?皇帝此举什么意思?”

“你真是不知道这当中的厉害。”谢明雨正色摇头:“你以为这些大家族只是有钱吗?你也不想想,他们若没有势力,怎么能如此胆大妄为?钱权官商,到一定时候本就是互相勾结的。这些大家族和朝中以及地方势力,不知道有多少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然你以为皇上不比你更明白这些厉害?倒杀鸡用起牛刀来,把世子派去南方专门整治这些暴发户土财主?”

范京皱眉道:“这么说来,这件事还当真难办得很,且其中颇有凶险,皇上也是,这样事怎么能派世子过去?他就再能干,到底年轻,哪里斗得过那些老狐狸?”

谢明雨犹豫了一下,喃喃道:“世子到底是在那样的家族中,何况他杀伐决断,智慧果敢,更兼武艺超群,皇上派他去执行这样重要的任务,其实是很合适的……”

虽是这样说着,但罗莞还是很轻易就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担忧,但这并不是最令她惊讶的,她惊讶的是:为什么谢明雨和谢青锋之间好像是有某些关系似的?不然的话,一个隐居之人,怎会对那高高在上的世子爷如此关心?只是,若真有关系,上一次谢青锋过来的时候,也没见谢明雨有什么激动的情绪啊?

莫非是远房亲戚?因为如今和范京在一起,所以谢大哥觉着没有脸面对谢氏家族的人?罗莞只能这样猜测,刚想到这里,便听谢明雨笑道:“行了,为别人的事操心什么?真是闲的没事儿干了,走吧,我去洗几个果子给你们尝尝,这可是我种出来的最好的果子了。”

“谢大哥刚刚明明就很担心世子爷。”罗莞忍不住就咕哝了一句,并非她想追根究底,而是谢明雨之前还是愁容满面忧心忡忡的模样,一转眼,就撇清的这样干净,转变如此之生硬,实在是让她控制不住吐槽的冲动啊。

“嗯,是很担心啊,世子爷这一行,关系的是天下苍生,国家气运,我能不担心吗?所谓家国天下,没有国哪来的家?只有国运昌盛,咱们才有安居乐业的日子可过,不是吗?”

谢明雨笑眯眯的道,理由如此的光明正大,让罗莞即使知道这并不是他的真心话,都没办法吐槽了。

“钦差大人,这一批押解进京的官员名单在此,您看一下。”

苏州知府从袖中掏出一张宣纸,毕恭毕敬双手递给谢青锋,因为太过紧张,所以他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腿肚子都在颤抖:妈的这幸亏是自己摊上了一个好老婆啊,虽是乡野村妇,可是平淡如水,不贪钱不爱富,要不是她力劝自己别做贪官,今天自己恐怕也是那囚车队中的一员了。所以说古语说的一点儿都没错,槽糠之妻真的是不可弃啊。

第七十章:杀神驾到

谢青锋面沉如水,默默看着那长长的一串名单,好半晌,方点头道:“就这么办吧。另外,祭台可搭设好了?”

“搭……搭设好了,只等钦差大人手令,立刻便提犯人至祭台行刑。”

苏州知府一面说着,额头上汗水便小溪般往下淌,腿肚子这会儿已经不是颤抖,而是转筋了:从来只闻百战杀神的名声,从没亲眼见识过,谁能想到如今这一见识,便是见所未见,听说在福州,这位杀神以勾结倭寇的罪名杀了三十二名士族地主,以至于天下朝野震惊,弹劾他的折子如同雪片一般,偏偏都让皇上给压下去了,可见那皇帝和谢将军亲密无间的传闻并非是虚言。

即便如此,谢青锋所顶的压力也非常人能及,原想着他到了苏杭,定会收敛些,本来苏杭的倭寇之患也不如福建那边猛烈,谁料杀神手段依旧,今日祭台上,要斩首的士族地主也足有二十一名,这简直是撼动当地根基之事,稍有不慎,便能激起民变的。但是这位世子爷呢?丝毫不为所动,到现在为止,听说他已经遭遇了几十起的刺杀,毕竟激烈到这个地步,人人都知道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谁不铤而走险?就是一些小暴动,也不是没有过,偏都让他压下来了。

这还仅仅是谢青锋处置的人命,士族地主阶层的,不管他们和朝中势力有多少牵扯,却还不够资格押解进京让皇帝亲自处置。然而官员们,谢青锋却只是视情况轻重或降级或罢官收押,而官员们一经收押,立刻进京,由皇帝亲自处置,要么说人家是亲近表兄弟呢,皇上登基不过三年,在此之前英明睿智仁义平和。人人都称赞他为仁君明君,却不料,天子不怒则已,一怒便是血流成河。押解进京的官员,有一半以上是留不住性命的。

皇帝和谢青锋如此联手激烈打压沿海各大势力,当然会引起最激烈的反弹,然而这些反弹势力无一不是遭到了最强有力的镇压。政权牢牢把握在皇帝手里。军权表面上谢青锋是军中第一人,然而其实真正握着这把利刃的。还是皇帝,过分集中的君主权力,让皇帝大刀阔斧扫荡沿海势力时,没有半丝心慈手软。

说到底,虽然君如舟民如水,然而那些士族地主,毕竟不能代表真正最广大的黎民百姓,老百姓但凡能有一口饭吃就知足了,而那些大家族的罪行一旦被公布,就算是一些背地里勾结倭寇明面上行善积德的人家。百姓们也懒得为他们喊冤,好好吃自己的饭,吃完饭骂一通这些王八羔子还好,何苦去触皇帝和杀神的霉头。

“爷,快到午时三刻了。您该出发了。”

门外又进来一人,他的话打断了苏州知府的沉思,回过神来,只见谢青锋已经披挂停当,看了他一眼道:“原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哦,没……没有了。”原知府犹豫了一下,原本想说点什么,却到底还是吞了回去,暗道算了,这种小事,世子爷心里能不清楚吗?用得着自己多嘴多舌的?

却不料谢青锋竟十分难得的淡淡一笑,接着道:“有什么话直说无妨,我听说原大人乃是进士出身,在那之前不过一个穷书生,娶的妻子也是十分寻常的乡野之女,难得原大人如今仕途坦荡功成名就,却仍能做到糟糠之妻不下堂,且听说你十分敬爱令夫人,至今尚未纳过美妾,家中连个通房都没有,是吗?”

原知府目瞪口呆,接着整个人都囧囧有神了,暗道我的钦差大人啊,您……您到底知不知道您这几个月干的是什么事儿?顶着多大的压力?您……您您您怎么还有心思打听下官的八卦呢?这……这不对啊您。

心中的嚎叫当然不敢说出来,眼看谢青锋还盯着自己,摆出了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原知府无奈,只好拿袖子擦擦汗道:“呵呵,钦差大人说笑了,那个……拙荆为下官,可说是呕心沥血,下官未发达时,家里若没有她,大概都能活活儿饿死,难为她当日没有嫌弃下官乃是一个家徒四壁的书呆子,毅然下嫁。如今下官即便有了一点小小的成绩,这患难发妻,又怎能随意舍弃?且拙荆虽是普通妇人,连字都不认识一个,却是极为明理的,下官有时候犯了糊涂,还全赖拙荆当头棒喝,下官着实是敬爱她。”

谢青锋收了笑容,点头道:“你们两个倒也算是一段佳话了。可怜罗姑娘,她的爹爹若也是像原大人这般,她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苦难。”

即便是在这样即将要被逼着看二十一颗人头落地的时刻,原知府那两只耳朵也不禁一下子就支棱着竖了起来:罗姑娘?那是谁?她的爹爹又是谁?苦难?世子爷认识的女人,还能有苦难的吗?就算有,您伸伸小指头,不就把她给扶持起来了?有猫腻,这里面定然是大有文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