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突然请她吃饭。

临行前李争鸿低声道“要当心”。

李方景携重伤前来。

定是有原因。

“…这是婉儿,这是容舟小姐。”李方景将身边佳人介绍给慕容画楼与白云灵,语声柔和低沉,“这位是白督军的夫人,这位是六小姐…”

“夫人,六小姐”唐婉儿笑语嫣然,妙目流盼,眉梢风情款款,气质达练,非平常小姐夫人能及。风月场上的女子,美丽聪慧又机灵圆滑。她今日一袭高开叉的雪锦繁复绣花旗袍,修长纤细玉腿将身姿撑起,婀娜窈窕。

容舟小姐却只是点头含笑,冷艳高贵。火红奈良稠裸肩长裙曳地,波浪长发盘起,削肩修颈,红唇烈烈,美得馥郁锦簇,连慕容画楼亦为之一动。

一红一白的曼妙佳人,立在慕容画楼与白云灵面前,将她俩气势逼退。

白云灵为人小心谨慎,却并不怯场,此刻也无一丝惭色,笑容粲然:“婉儿小姐见过几次,容舟小姐却是头次见到。我最喜欢你的电影,你比荧幕上更加惊艳呢”

容舟目光一掠,淡淡道:“六小姐谬赞了。”颇有番冷眼漠视权贵的风骨。

慕容画楼目光内敛,露出不懂交际的笨拙,唐婉儿与容舟都瞧在眼里,各自心里不屑。唯有李方景含笑,深邃眸子在她身上惊跃而过,生怕被人瞧出异样。心底却是百番滋味。

那日历险,她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

今日她也上船,她到底是哪颗棋子?是用来掣肘他的美人计还是…

亦或者,她是白云归的障眼法。

李方景不再看她。此姝的娇媚与风情,只能在特殊情景才能瞧见。外人在场,她会将眼睑低垂,带上一副土气笨拙的面具,不肯叫人瞧出丁点情绪。有些人的装饰很拙劣,有些人却很高超。

慕容画楼无疑是个演技高超的。

那边小板船划来,接上慕容画楼与白云灵。她们带着包括李副官在内五名侍卫,便装不下李方景等人,只得先行告辞。

双桨将碧波轻破,小船往伯伦特号而去。

白云灵此刻才撇撇嘴,颇为不快:“…那个容舟,不过是明星而已,架势端得那样高贵,好似总统的千金一般,真叫人气恼亏得我那么喜欢她…”

慕容画楼噗嗤一声。

李争鸿则安慰道:“那些女戏子,端着高贵才能有身价,好叫富商名流仰慕,将来图个好出路。六小姐为此生气,不值得的。”

他的话好似灵丹妙药,白云灵脸色展开,翘唇露出笑意:“李副官一语点醒我…着实不值得。”

慕容画楼淡然回首,瞧见唐婉儿纤纤玉腕搭在李方景的肩头,说了什么,眼唇呵呵直笑。她转过脸,伯特伦号的雪白甲板近在眼前,靠的近了,就能听见船上飘渺琴声与温柔歌声。

法语她不算熟练,亦能听懂一两句。法文歌声婉转低回,丝丝扣人心弦。

靠近油轮上伸下来的扶梯,便有高挑英俊的金色制服侍者,将他们接了上去。李争鸿护着慕容画楼上去,才转身拉白云灵。

徐徐海风拂面,慕容画楼将流苏披肩轻拢,雪色穗子在她身侧流动,她的目光一瞬间有些狭促。今晚,只怕又不会太平了。

“大嫂,我…”白云灵突然脚步一顿,拉了拉她的袖子,“你看看我头发叫风吹散了没有?”她着实紧张,少女的骄傲让她不肯在仪容上认输一分。

“挺好”慕容画楼淡淡笑道。

白云灵舒了口气,挽起她的胳膊,低声跟她道:“我心口直跳…不知道为何。大嫂,你可紧张?”

慕容画楼闻到了葡萄酒的香气,眸子里莹莹璀璨。听到白云灵此语,才将流光收敛,刹那木讷:“嗯”

白云灵轻轻握了握她的手,道:“你若是怕了,就少说些话,我帮你接语…”

“好…”慕容画楼不客气道。

第二十九节傲慢

第二十九节傲慢

第二十九节傲慢

汽车缓缓停下,慕容画楼与白云灵搀扶下车。海风微醺,吹得她雪色披肩曳曳,流苏穗子轻绕白云灵玉臂。码头灯光浅浅,已经停满轿车,小滑板船似鱼儿穿梭,往返码头与油轮之间,将锦裘雍容贵客接上油轮。

遥望油轮,华灯辉煌,隐约能看清雪白栏杆。有仕女凭栏而立,醉风撩起裙摆,飘渺似月中仙子。

湛蓝平静海面,映照华灯的点点银芒,恰似丝绸上繁复锦绣。

“咦…”白云灵目光机灵打量四周来宾,突然便惊呼,推慕容画楼瞧,“大嫂,那个是不是容舟小姐?”

慕容画楼顺着她纤细手指望过去,瞧见黑色高档汽车里,下来一男两女。男子贵气倜傥,女子妍态风流,立刻吸引不少惊艳目光。慕容画楼眼眸若游丝掠过,堪堪收回:“是容舟小姐。”

白云灵颇为期盼:“她也是去伯伦特餐厅吧?回头要是能说上一两句话就好了…”

男子是李方景,他一袭灰白色条纹西服,雪白衬衫领口微张,乌黑鬓丝修剪整齐,绅士地挽着两位女士的胳膊,左拥右抱中气度从容,说不出的高贵倜傥,令人挪不开眼。

他身边的曼妙佳人,一个是当前炙手可热的电影明星容舟小姐,一个是他的粉红知己唐婉儿。

原本隔着人群,他们在码头的另外一端,不曾瞧见他们。可唐婉儿那双玲珑双目不肯饶人,愣是认出了慕容画楼与白云灵。

随及,便见他们走了过来。

“夫人?”李方景薄唇含笑,眉梢斜飞,低沉声音却疏远客气,“不成想在此能遇到。夫人与六小姐也是去伯特伦号?”

慕容画楼眼中浮光微动,继而平静,笑意浅浅:“是啊…”才十天,他的枪伤绝对不曾痊愈,虽然极力逞强,脸色却有不正常的苍白。不过他向来消瘦,也倒不引人注目。

倘若跟世间见识一样,以为他只是个不学无术的武陵公子,慕容画楼会感叹带伤陪佳人吃饭的闲情风流,依红偎翠连命都不顾。

可他是李方景。历史大浪淘沙,将千古人物沉淀,几百年后他却依然大放华彩,万人敬仰。说他如此愚昧不堪,慕容画楼不信的。

伯伦特号上,今晚肯定要发生什么。

督军突然请她吃饭。

临行前李争鸿低声道“要当心”。

李方景携重伤前来。

定是有原因。

“…这是婉儿,这是容舟小姐。”李方景将身边佳人介绍给慕容画楼与白云灵,语声柔和低沉,“这位是白督军的夫人,这位是六小姐…”

“夫人,六小姐”唐婉儿笑语嫣然,妙目流盼,眉梢风情款款,气质达练,非平常小姐夫人能及。风月场上的女子,美丽聪慧又机灵圆滑。她今日一袭高开叉的雪锦繁复绣花旗袍,修长纤细玉腿将身姿撑起,婀娜窈窕。

容舟小姐却只是点头含笑,冷艳高贵。火红奈良稠裸肩长裙曳地,波浪长发盘起,削肩修颈,红唇烈烈,美得馥郁锦簇,连慕容画楼亦为之一动。

一红一白的曼妙佳人,立在慕容画楼与白云灵面前,将她俩气势逼退。

白云灵为人小心谨慎,却并不怯场,此刻也无一丝惭色,笑容粲然:“婉儿小姐见过几次,容舟小姐却是头次见到。我最喜欢你的电影,你比荧幕上更加惊艳呢”

容舟目光一掠,淡淡道:“六小姐谬赞了。”颇有番冷眼漠视权贵的风骨。

慕容画楼目光内敛,露出不懂交际的笨拙,唐婉儿与容舟都瞧在眼里,各自心里不屑。唯有李方景含笑,深邃眸子在她身上惊跃而过,生怕被人瞧出异样。心底却是百番滋味。

那日历险,她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

今日她也上船,她到底是哪颗棋子?是用来掣肘他的美人计还是…

亦或者,她是白云归的障眼法。

李方景不再看她。此姝的娇媚与风情,只能在特殊情景才能瞧见。外人在场,她会将眼睑低垂,带上一副土气笨拙的面具,不肯叫人瞧出丁点情绪。有些人的装饰很拙劣,有些人却很高超。

慕容画楼无疑是个演技高超的。

那边小板船划来,接上慕容画楼与白云灵。她们带着包括李副官在内五名侍卫,便装不下李方景等人,只得先行告辞。

双桨将碧波轻破,小船往伯伦特号而去。

白云灵此刻才撇撇嘴,颇为不快:“…那个容舟,不过是明星而已,架势端得那样高贵,好似总统的千金一般,真叫人气恼亏得我那么喜欢她…”

慕容画楼噗嗤一声。

李争鸿则安慰道:“那些女戏子,端着高贵才能有身价,好叫富商名流仰慕,将来图个好出路。六小姐为此生气,不值得的。”

他的话好似灵丹妙药,白云灵脸色展开,翘唇露出笑意:“李副官一语点醒我…着实不值得。”

慕容画楼淡然回首,瞧见唐婉儿纤纤玉腕搭在李方景的肩头,说了什么,掩唇呵呵直笑。她转过脸,伯特伦号的雪白甲板近在眼前,靠的近了,就能听见船上飘渺琴声与温柔歌声。

法语她不算熟练,亦能听懂一两句。法文歌声婉转低回,丝丝扣人心弦。

靠近油轮上伸下来的扶梯,便有高挑英俊的金色制服侍者,将他们接了上去。李争鸿护着慕容画楼上去,才转身拉白云灵。

徐徐海风拂面,慕容画楼将流苏披肩轻拢,雪色穗子在她身侧流动,她的目光一瞬间有些狭促。今晚,只怕又不会太平了。

“大嫂,我…”白云灵突然脚步一顿,拉了拉她的袖子,“你看看我头发叫风吹散了没有?”她着实紧张,少女的骄傲让她不肯在仪容上认输一分。

“挺好”慕容画楼淡淡笑道。

白云灵舒了口气,挽起她的胳膊,低声跟她道:“我心口直跳…不知道为何。大嫂,你可紧张?”

慕容画楼闻到了葡萄酒的香气,眸子里莹莹璀璨。听到白云灵此语,才将流光收敛,刹那木讷:“嗯”

白云灵轻轻握了握她的手,道:“你若是怕了,就少说些话,我帮你接语…”

“好…”慕容画楼不客气道。

第三十节相见

第三十节相见

第三十节相见

李方景一行人也稍后登上伯特伦号,雕花栏杆装饰蓝色鸢尾花,飘渺香气丝丝缕缕。大腿枪伤未愈,站久了便隐隐作痛,李方景脚步微滞。

“六少…”唐婉儿轻扶他的手臂,低声相问,“能坚持吗?”

“有些累。”李方景缓笑,转颐瞧见唐婉儿眸中忧色,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今晚你机灵点便好,我可只能保证不会误事…”

立在一旁的容舟亦依偎李方景身边,捉住他的手轻探脉搏,半晌凝眉,嗔怪道:“你非要来…倘若伤情加重,落下病根,我也不领你的情…”

唐婉儿听到这话,心里存了怨气,银牙切齿:“你这人…三公子什么都好,就是不会调教人”

“六公子什么都好,偏偏爱泼妇”容舟反唇相讥。

李方景夹在二人之间,啼笑皆非。这二媛身份相似,背景相似,就连作为遮掩的行当,亦极其相似。可两人从第一次见面便彼此不快,表面上争风吃醋,背地里相互攻讦。从对方的外貌、形体、举止、品味,一路而上,如今连对方的主子,都拿出来调侃了。

“咳…”李方景忙打岔,将唐婉儿轻搂,“好了好了,都别闹…我还是伤患呢”

如此一句,总算让唐婉儿甘愿落下风。

容舟却不领情,扬眉挑衅。

伯特伦餐厅在伯特伦号的第三层。一楼是舞厅,二楼是赌场,皆是豪华之所,非富贵不可入内。

侍者领路,刚刚踏上楼梯,便见一人脚步快捷下楼,身后跟着三名青灰色军服的高级侍卫。此人高大,黑色便服挺括妥帖,下巴倨傲微扬,走路的身姿稳重,英俊眉眼虽然有了岁月雕刻,古铜肌肤却更添神采。

瞧见李方景,浓眉微蹙,脚步却一瞬不停。

擦肩而过时,李方景轻笑颔首,算作打招呼。

“…那人,是不是白云归?”容舟只感觉被他气势逼得心口一紧,脸上热浪蓬上来,滚滚发烫。那双眸子深邃内敛,从她身上掠过,她好似被第一次站在舞台,强光下不知所措。

唐婉儿抿唇得意笑了:“可不是?见惯了斯文公子与政客,被军人吓着了?”

李方景暗暗捏了捏她的手,唐婉儿却赌气将脸一偏。

“…跟照片上不同…没想到真人是这样…”这样的磊落丰神,丝毫没有武将的孔武跋扈之态。沉淀了年轮,目光内敛却令人心头直跳。男子的刚强坚硬从他行动举止见顿现,擦身间闻到淡淡烟草气息。

容舟心口急跳。倘若不是自己一袭红衣映掩,这火烧火燎双颊一定又叫唐婉儿笑话。

他便是白云归

李方景早将容舟情绪瞧在眼里,隽雅眼眸微沉。不是说容舟久经欢场么,怎么瞧见白云归,她好似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女子一般失态?

容舟抬眸触及李方景的眼刃,蓦然后背一凉,纤浓睫毛低垂,将情绪掩藏进去,心底却惴惴。

慕容画楼与白云灵跟着侍者进入餐厅,环视四周,皆是锦衣尊客。钢琴曲缓缓流淌,舒曼的梦幻曲铺洒,好似娟绣薄纱轻拢,缭绕迷人。

巴洛克风格的装饰,极尽奢华。

督军定的是包房。绕过金萃辉煌的大厅,走廊上装饰浮雕壁画,人物或风情立影而显,栩栩如生。走到一处包房,门口立了四名军服侍卫,见李副官进来,扣靴行礼。李争鸿颔首,亲自推开缠枝饰纹玻璃门。

白云灵倏然收紧手指,她不明白自己在紧张什么。

如水沉香迎面飘渺而出,素雅格调与大厅截然不同。雪白桌布上,摆放一瓶宝蓝色的鸢尾花。

象牙色繁复锦绣旗袍女子,含笑而立,瞧见她们进来,绕过圆木餐桌:“是夫人与六小姐吗?我是云媛啊…”

李争鸿立马道:“姨太太…”

慕容画楼扫视她一眼,便垂眸而笑。

云媛今日素颜,雪色肌质剔透,明眸修长,眼梢上扬,隐入鸦青色卷曲发丝。笑容温和平淡,绝色姿容并不咄咄逼人,亲切娴静。

“姨太太”白云灵年轻,笑容就算带着狭促,也显得俏皮可爱。她跟白云归的浓眉大眼不像,婉约好似江南佳丽。

慕容画楼没有说话,只是冲云媛笑了笑。

云媛忙请她们落座,亲手给慕容画楼与白云灵斟茶,李副官退出去之后,云媛亦坐在白云灵身边,驼色披肩将她红唇衬得更加娇媚,轻吐笑语:“刚刚侍卫说后厨今日有极好的海鲜…督军最爱这个,非要亲自去挑选…”

她一边说话,却拿眼眸打量慕容画楼。

十八岁的年纪,比云媛年轻很多。身量纤瘦窈窕,孔雀蓝织锦旗袍,遮掩了她的青涩,端庄素雅。只是神情显得局促不安,在姨太太面前矮了一头。听说是老式的女子,果然怯懦温顺。

白云灵接过话头:“我还在想呢,怎么不见大哥…还以为又是公务繁忙呢…”

“最近的确是繁忙了一些。来的路上,督军还在说,夫人与六小姐来了这些时日,款待不周呢…我又一直生病…”云媛淡淡笑道。

白云灵正要接下语,便听到玻璃门外一阵整齐的扣靴声音,督军二字外分响亮。

缠枝花纹的玻璃,只能看到外面影影绰绰,高大身影显得门上。吱呀一声,玻璃门缓缓推开,白云灵突然觉得心中窒息般紧迫。

云媛能理解她们的心情,并不觉得白云灵的表情失态。转眼瞧慕容画楼时,她神色平淡,修长羽睫将神态覆盖,木讷得有些…有些太过于平静。云媛蹙眉微怔,便听到白云归呵呵笑声。

今天的更新又晚了,抱歉…可是我真的是从早上八点就起来写的,删删改改…大家以后记得,更新在十点左右吧…

第三十一节应试

第三十一节应试

第三十一节应试

听到白云归的声音,慕容画楼起身,垂眸站立。直到白云灵一声大哥,她才轻扬眼睑,纤浓睫毛微闪,目光从白云归身上惊速跃过,刻意压低嗓音,声音细如蚊蚋:“督军”

他身量高大结实,黑色便服减弱军人的煞气,平淡和蔼;脸上轮廓深邃鲜明,眼眸带刃,眉梢挑锐,令人不敢小窥,透出当权者的冷酷。

“都站着干嘛,又不是阅兵”白云归笑道,低沉声音被岁月沉淀,粗粝里有好听的磁性,敦厚响亮。

他这一语,白云灵才放松一些精神,云媛也连忙劝她们坐下。

圆木桌子,白云归坐在慕容画楼身边,云媛与白云灵坐在另外一边。他身上能闻到轻微烟草气息,抬手间还有一缕紫罗兰的缥缈香味。

他这样的人,不可能用紫罗兰香薰,云媛的香水亦不是这种味道。

他刚刚下楼,可能遇到了熟人,那人身上紫罗兰的味道,粘在他身上。

二十二世纪的时候总是出任务,她对任何细枝末节都会留意到,从蛛丝马迹里寻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如今么,慕容画楼无奈摇头,真是天生的劳碌命,安逸下来尚且如此谨慎。

“灵儿都长这么大了?我记得上次见你的时候,还够不着桌面,扎着羊角辫子,害羞躲闪在丫鬟身后呢…”白云归寒暄笑道,忽又想起自己多年未归的惆怅,目光微敛。

白云灵却莫名地双颊霞飞,喃喃道:“那都是十几年前了…上次大哥回去的时候,我跟三哥去了英国,没见上…大哥没怎么变,跟娘床头那帧照片里一样…”

那帧照片,是他十八岁在德国时照的…

白云归端起茶杯,手掌一圈握枪磨砺的轻茧,笑容飘忽:“…还留着那照片啊?”

云媛察觉气氛不适,连忙打岔,问起厨下有什么好的海鲜,才把叙往事的话题打断。

在法国餐厅,吃的却是中式菜肴。青花瓷碟配上时令罕见鲜花,镶嵌金玉满堂的佳肴,色香繁盛,令慕容画楼眼眸倏然亮起,氤氲贪嘴的憨态。

云媛将青梅米酒斟在她面前的密瓷小盏里,潋滟碧波微荡,清甜暗香萦绕鼻端,画楼幽静的眸子里光晕浮动。她爱美酒,更加爱美食,这些酒与菜肴,都是最正宗的古典中餐。

尚未下箸,白云归声音在耳边道:“…半承进来可好?盛京一别,将近二十年不曾见到他…”

白云灵在桌下踢了慕容画楼一脚,踢得她莫名其妙。

她转眸看了下白云灵,尽管对方一直在使眼色,慕容画楼还是不明白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挺好的,如今慕容家的生意,都是大老爷在管…在霖城也是数一数二的能耐人…他女儿都快十三岁了,模样跟大嫂很像,经常去我们家玩耍。家里人都说,外甥女多像姑,将来长大了,定是一等一的美人…”白云灵笑呵呵道,脚却一直在轻轻碰慕容画楼。

半承,指的是她娘家大哥慕容半承。原来刚刚白云归的话是问她的。

包房窗棂半推,和煦海风摇曳素淡帘幕,亦乱了慕容画楼的眸子,她不曾抬头,双手紧紧攥着,局促搁在大腿上,低声道:“挺好的…”

老式胆怯的女子,战战兢兢回话,好似凄风苦雨里一朵娇嫩花朵,随时便要被风雨摧断。白云归见她这样,而后便再也不曾同她说话,生怕她受拘束。

他想,大抵在她眼里,自己是恶魔一般的可怕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