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画楼便将这话转告了白云归。

白云归眸色如霜:“他的性格太锋利,哪个当权者能容忍他这样的主笔?要么去德国继续学他的法律,要么成亲,接管家族的生意。”

慕容画楼倒是同意。报人要么碌碌无为,要么锋芒毕露。如今乱世,新旧思潮碰撞激烈,言辞犀利的报人每每批判严词,道出幕后苦苦隐藏的丑陋,令当权者无地自容。

自然是当权者的眼中钉。

慕容画楼反复斟酌语句,跟白云展道:“还有几个月就过年了,过了年再去好不好?你英文德文不是都很好吗,先在俞州的小报社做编译,只当学点经验…”

见她神色担忧,为自己与哥哥左右为难,于心不忍,便扬手,拨乱她的青丝:“好啦好啦,我听你的”

她粲然一笑,艳光骤盛,万物尽失光辉。

白云展陡然发现,她已经不再是刚刚嫁到白家那个青涩的小丫头,这些年脱变,眉眼越发精致,便温顺摸她的头:“你越长越美了…”

她微赧,抱怨道:“真讨厌,哪有人赞美这样直给的?”

他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笑了起来,风度无暇。

白云灵立在门前丹墀,望着葱郁碧树下谈笑风生的两人,心口轻松。白云展只听慕容画楼的劝。却转眸瞧着李副官神色绷紧,顺着他的目光瞧去,罕然发觉,这两人年纪相仿,一个英俊倜傥,一个绰约曼妙,竟是如此相配。

白云灵骇然,连忙解释给李副官听:“我五哥从小就顽劣,却跟我大嫂最好…长嫂如母嘛”

李争鸿眼底复杂神色闪过,淡淡笑了笑。

晚上的时候,慕容画楼便将自己擅自的决定告诉白云归,征求他的同意:“…逼他回家成亲是不可能的,先稳住他要紧。做个编译,慢慢了解生活并不是理想的象牙塔,他会收敛的。”

白云归神色疲惫,不想多谈白云展的事情,便随口道:“照夫人说的办吧,回头跟李副官交代一声。”颇有恨铁不成钢的心灰意冷。

白云展的事情就算定下来了。

慕容画楼亲自给霖城发了电报,将白云展的情况详述告诉二老,请二老放心。

白老爷子复电,只说辛苦慕容画楼奔波,一字不提白云展,怕是恨极了。然后又委婉提了慕容家家宅不宁的事情有了些眉目,让慕容画楼宽心,有白家在,就不会让她的寡母弱弟任人欺凌。

她将电报给白云归看,眼底笑意清澈:“慕容家的事情,督军帮了很大的忙吧?”

白云归也直言不讳:“我借了一笔钱给半承,让他避开日本人,自己开火柴厂。两家本是姻亲,慕容家跟日本人扯上了关系,我们白家脸上也无采…”

“我亦不曾想到大哥这样急功近利,做出如此糊涂之事…”慕容画楼目若针芒,“商人重利无可厚非,但为私利堕节至此,可见目光短浅,见识薄陋。”

白云归沉吟一瞬,细密笑纹从眼角泅开:“你倒是明辨是非。你若是男儿身,跟在我身边做个副官,调教你几年,将来定能有番作为。”

在他心中,男儿保家卫国,女子守护后方,慕容画楼亦不会跟他争辩男女平等,扬唇一笑:“幸而我不是男儿身督军出了名的治下严酷,我可受不得苦…”

白云归哈哈大笑,骂她没出息。

五日过后,白云归身上枪伤未愈,却换上军服军靴,胸前佩戴炫目徽章,连夜去了驻地。临行的前一天,将他的参谋程东阳介绍给她,还说,“夫人只要摆出主人的架子,镇住场面即可,具体一切听从程参谋的安排。”

程东阳大约四十来岁,消瘦苍白,戴着金丝眼镜显得文质彬彬。他布鞋儒衫,像个教授,看不出军人的痕迹。

他客气跟慕容画楼道:“属下就越俎代庖了,不到之处,夫人多多见谅。”

慕容画楼温婉轻笑:“辛苦程参谋了。”

白云归走后第二天,李争鸿拿着督军的手谕,在俞州报社帮白云展寻了个职位。《俞州日报》是俞州最有权威的报纸,慕容画楼嘱咐白云展好好表现,将来做俞州日报的主笔。

白云展不以为然,对地方性的小报纸不屑一顾。

慕容画楼连夜将家里的旧报纸收集,无言的文章一篇篇剪下来,贴在本子上给白云展看。

白云展碍于她的面子,才读了读,不成想居然上瘾了,连中饭都顾不上吃。

吃晚饭的时候,他跟慕容画楼道:“那个无言,有胆有谋,见解精辟,措辞精准,这个了不得的人物我做不到这样…”言语中对无言敬佩得紧。

慕容画楼轻笑:“他就是俞州日报的主笔,你们将来便是同事了,你要虚心跟他学习”

白云灵在一旁打趣:“五哥,要虚心学习哟”

白云展一反往日傲慢,真诚地点头道:“的确值得学习他这样的才华,放眼华夏都无几人能及可笑我自负才高,原来是井底观天。”

白云灵错愕,能让白云展心服的人,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特派专员的专列已经过了浙江,两日左右便能到俞州。

慕容画楼按照程参谋的安排,细心准备接待的事宜。忙碌中,收到霖城的一封信,娟秀毛笔字特别好看,是她母亲写来的。

信中说,半年未见,母亲思女成疾,终日惶惶。大老爷便派人,准备十月初送母亲与弟弟来俞州,看望慕容画楼。

“亲家太太要来吗?”白云灵好奇问道,“不过咱们可能要回霖城过年。亲家太太来了,住到年底再一起回去,路上也有照应。”

慕容画楼蹙眉,心中思量母亲来访的真正意图。

无奈她对慕容家与所谓的“母亲”,知之甚少,半晌也猜不出子丑寅卯,特派员的专列便到了。

忙着迎接特派专员,慕容画楼让副官给霖城复电,嘱咐母亲与弟弟一路小心,这件事也放在脑后了。

第四十五节有目的探病

第四十五节有目的探病

第四十五节有目的探病

特派专员到俞州的前两天,程东阳跟慕容画楼道:“夫人,您明日去趟吴公馆吧,听说吴宜将军的夫人偶然风寒,您代表督军问慰问一番…”

慕容画楼捧着密瓷描金咖啡杯,浓郁香醇满屋,她问道:“吴宜将军?便是东南的海军将领吴将军么?”

程东阳听闻她很少出门交际,以为她不晓得吴家。听到她精准报出对方背景,程东阳颔首:“正是….”

她点漆眸子转了转,微带困惑:“我怎么听人说,吴将军跟督军交情不好?虽是同僚,两人却脾气不对,鲜有来往…”

其中个中内情,她也能猜到一二。白云归执掌俞州军事,吴宜将军统领东南海军,倘若二人交好,水陆两路畅通无阻,定会被南北政府忌惮。

程东阳观摩慕容画楼的脸色,含蓄道:“吴夫人是京都名门闺秀,心高气傲,一般家眷难登她家雅堂。夫人不在俞州,督军军事繁忙,少了些应酬,自然跟吴将军疏远…”

这话,是说吴夫人瞧不上云媛的出身,不愿意结交云媛吧?

两家交情密切,少不得内眷相互走动。吴夫人又不愿意结交白云归的姨太太,自降了身份,才跟白家疏远?

粉润指尖沿着咖啡杯边沿轻轻摩挲,杯盏咖啡已凉,慕容画楼笑眸闪烁,并不喝一口,就那样捧在掌心。片刻,她才扬脸,瞳色如水清澈:“吴将军与督军是同僚,吴夫人年长我几岁,如今她又生病,我理应去探望的…李副官,你帮我准备好礼物…”

便不再追问。

程东阳微诧。他想起督军让夫人协助他镇守俞州时,他有些担忧说道,“毕竟夫人是女子,看到大场面,倘若怯场…”督军却轻笑,“她不会怯场,她只会比较笨拙…永远别小瞧了女人,特别是绕指柔的女人”

人人说内地的夫人怯懦土气,督军却觉得她能当大任,程东阳一开始隐隐不安。这两天又见她温顺娴静,心底更道不好。

直到此刻,言语稍加点拨,她便能顺从他的指示,程东阳才觉得督军目光如炬。兴许她就是那种表面温软、内力刚强的女子呢?

程东阳轻轻舒了一口气。

晚上吃饭,知道慕容画楼明日要去吴公馆探病,白云灵促狭偷笑。

被慕容画楼瞧在眼里,她扬眉:“你笑得这样意味深长,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内情?”

白云展也竖耳倾听。

白云灵扑哧一声,自己先笑了,眸光熠熠落在慕容画楼脸上:“我也是听陆冉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吴少帅要娶容舟小姐做姨太太,吴夫人大怒,说他们吴家是名门望族,哪里容得戏子做姨太太,丢尽祖宗的脸。还说,都是白云归那响马,先纳了云媛,后辈才有样学样。这才气病了…大嫂,你明日万万小心。那吴夫人家风剽悍,只怕到时不给你情面,兜头劈脸指责你治家不严…”

“这都是哪跟哪?”白云展不悦,瞪了白云灵一眼,“都是妇人见识,你还拾人牙慧,哪里像新时代的女性?”

训斥得白云灵面红耳赤,扬手要打他。

“不过,吴夫人说大哥是响马出身,真叫人生气”白云灵潋滟眸色一沉,抿唇含怒,“我们白家也是一方望族,大哥又是正规军校毕业,吴将军不过是去了英国海军舰队深造了两年…”

“越说越远了…”慕容画楼笑容楚楚,打断白云灵的话,眼底光芒却悄悄敛了。

她想起了容舟那清冷孤傲、不可一世的容颜,又想起吴少帅吴时赋孔武跋扈的粗鲁。他仅仅是萌父恩取得权位,高不成低不就,容舟如何会选择他?

哪怕是李方景,亦胜过吴时赋百倍吧?况且俞州政界爱慕容舟者,位高权重盖过吴时赋的大有人在…

冰雪聪慧的欢场女子,此举倒是令慕容画楼费解。

“灵儿,你觉得容舟小姐与吴少帅相配吗?”慕容画楼试探问道。身后长窗敞开,风卷纱帘起伏,雪色绣花桌布掀起,慕容画楼扬手将它压下去。

白云灵撇撇嘴,“说不好。换位想想,倘若我正艳旗高帜,自然会趁着这股东风,替自己谋个锦绣良缘,吴少帅这种公子哥不会是良配…不过,外面人说是李六少将容舟送给吴少帅的…不晓得是怎样的一笔糊涂账…”

慕容画楼错愕。

“你们女人真嘴碎”白云展不悦道,“谁跟了谁,又不挡你们走路吃饭…”

“白云展,你这浑人我们嘴碎也不挡你走路吃饭”白云灵两次被他刁难,温柔的猫咪伸出了锋利的爪子,勃然大怒。

慕容画楼并不劝架,还在一旁哑然失笑,作壁上观。

从前在老家的时候,白云展便经常捉弄白云灵,兄妹二人感情极好,却也时常拌嘴吵架,像两个孩子。

第二日去吴公馆,高大铁门守卫森严。听说说白督军的夫人亲自来探病,吴府长媳恭敬来迎,笑容款款挽着慕容画楼的胳膊,异常亲热:“妈就是风寒,有劳白夫人记挂。”

慕容画楼被她的过度热情闹得手足无措,笑容有些勉强:“我出门少,消息不通,昨日才知道夫人生病,急匆匆赶来,别打扰才好…”

大少奶奶连忙说了些客气话,便引了慕容画楼上楼去瞧吴夫人。见慕容画楼垂眸悄声,心想内地的夫人就是不同。新派的夫人,哪个不是趾高气昂?只有她如此低调温婉,好似怕事一般。

吴夫人大约五十来岁,面目丰腴净白,慈祥可亲,只是对慕容画楼有些冷淡。

感觉到主人不太欢迎,慕容画楼略微坐了坐,便回去了。

回到家中,程东阳给了她两个包装精美的锦盒,说道:“夫人,这是南洋最极品的血燕窝,您明日再给吴夫人送去,看看她是否彻底康复了…”

慕容画楼蹙眉,一些念头在心中蓦然浮动。

她不动声色接过,也不多问,隔天又去了。

这回,吴府的人也觉得怪异了。昨日夫人就给了白夫人冷遇,怎么今日又巴巴上门来?白府比吴府还要显赫,这白夫人用得着巴结吴夫人吗?

吴大少奶奶热情接待了慕容画楼,吴夫人依旧神色不虞。

慕容画楼也不多说,问了两句闲话,放下礼物,便走了。

吴大少奶奶觉得此时颇为反常,便告诉了自己的丈夫。吴大公子在银行做事,对政治敏锐度不高,只得将妻子的疑惑转告了父亲。

吴将军听后,心中微凛,招了参谋连夜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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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节怒

第四十六节怒

第四十六节怒

初秋的后半夜,寒意浸透袖底。茫茫海面黢黑幽静,映照穹空星光点点。巨型的英国商号邮轮破波而行,船身两侧雪色浪花蹁跹起舞。

偌大邮轮,甲板上却空无一人,唯有印着商业协会标志的旌旗漫卷。

男子高大身影被夜色染透,孤独孑然。他从船舱走出,凉风拂面,浓黑鬓丝随风缱绻。

铁灰军服挺括,长靴逞亮。

点燃雪茄,深吸一口之后,吐出丝缕青烟,更像是吐出满腔浊气。

明明是踌躇满志北上,为何他有种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怅然?从军十几年,宦海浮沉,夜深人静才感疲惫。

身后传来军靴踩踏甲板的蹭蹭声,他警觉回眸,是他的得力干将、第二十一师师长杨嗣发。手弯搭着他的黑呢大氅,杨嗣发道:“督军,夜风凉了…”

白云归将半截雪茄随手丢入浩瀚海洋,接过下属手里的大氅,披在肩头。

“我们还有几日才能到天津?”白云归遥视远方,问道。

“倘若无大风暴,十日左右吧”杨嗣发答道,“从塘沽口的德国租界登陆,借助德国人的庇护,两日之内便可以兵临京都城下…”

想到这些,杨嗣发不由钦佩白云归手下另外一位神秘的谋士。既跟德国领事馆交情不浅,拿到了德国租界的庇护权;又跟英国商业协会来往密切,借来英国商业协会的商用邮轮;还用计避开了吴宜将军的海军舰队,让白云归从俞州神不知鬼不觉调出五万精兵北上。

此人是谁,白云归一直讳莫如深,连身边亲信亦不透漏。

此番手笔,简直有通天之才。

白云归颔首,目光游离望着茫茫无际的海面,半晌问道:“嗣发,特派专员明日应该可以到达俞州吧?”

“若无意外,应该是明天。督军在担心这个?要不要属下叫人给俞州发报?”

白云归沉吟须臾,道:“算了,免得乱了东阳的步子。这样贸贸然发报,他还以为咱们出了什么事…”

杨嗣发深觉这话在理,便没有坚持,笑着宽慰白云归:“督军放心,东阳处事达练,定会不负督军厚望。”

“我不担心东阳。他跟了我十几年,能力如何我心中清楚…我担心夫人…”白云归浓眉微蹙,“但愿她别弄巧成拙…”

杨嗣发愕然:“督军,您不是说夫人可信吗?”他还记得会议上,督军笃定的声音,不要小瞧了女子,特别是绕指柔的女子

白云归苦笑:“我并不觉得她可信东阳的性格沉稳有余,激进不足,我要是告诉他,夫人不足以担当大任,怕他自己心里没底,先乱了阵脚。”

杨嗣发诧然:“督军,这样一来,会不会太冒险了?”

“我们如今走的路,哪一步不是冒险?”白云归眼底掠过一丝坚定,“但愿没有看错她”

特派专员的专列,晚上八点多才到。车站警戒,戎装士兵重枪守卫,清空了旅客。站台明灯全开,白炽灯光如昼,照彻了夜空,光束似游龙轻舞。

专列缓缓停靠站台,数十名便衣近卫下车,列队守卫森严,才见走下一名深色条纹西服的中年男子,身躯微胖,面容肃穆,颇有上位者的威严与冷酷。

此人叫姚文讯,曾经是大总统的贴身副官,后来帮助大总统用特殊手段“选举”上位之后,封了中央财政厅财政次长。听闻为人阴刻,手段残暴,曾经镇压学生运动,组织暗杀敌对势力,双手沾满无辜鲜血。

是个声名狼藉的。

慕容画楼上前,含笑跟他见礼。她今日一袭水红色并蒂荷花纹蜀绣旗袍,华灯照耀下,似晚霞旖旎,璨然笑容灼灼,有震慑心魄的美丽,耀目明灯亦被她潋滟姿容夺了华彩。

姚文讯失神刹那,继而笑道:“我说怎么屡次邀请白督军北上,他迟迟不肯动身。金屋藏了这样的天仙,换做是我,也挪不动脚啊”

四周随从都附和轻笑。

慕容画楼纤浓羽睫微垂,双颐含赧,才恬柔一笑:“姚专员说笑了。一路辛苦,先下榻休整,再叙别话”

“那就有劳夫人了”姚文讯呵呵笑道,态度温和,眼眸却贪婪般落在慕容画楼曼妙的腰身,毫无刚刚下车的严峻。只是那双眼睛好似能透过她浑身锦绣丝绸,将她看遍,令人特别不适。

上了车,她长舒一口浊气。

李争鸿亦察觉姚文讯看慕容画楼的神色有异,专盯着她玲珑柔软处,毫不避嫌。李争鸿眸子里怒焰灼热,扭头跟慕容画楼道:“夫人…那个姓姚的…该死”

他都看出来了,慕容画楼便知不是自己的错觉,心底也蓬起一簇怒火。她敛住情绪,才道:“他是军人出身,可能性子粗鲁,不懂得避讳…如今人家是专员,代表大总统,咱们言行要谨慎,不能授人以柄啊”

李争鸿压抑愤怒,道是。

包下俞州最豪华的醉琼林饭店,派了驻军守卫,姚文讯一行人对此周到的安排很是满意,渐渐笑容更浓。

“怎么不见白督军啊?”洗尘宴上,慕容画楼与程参谋作陪,姚文讯酒足饭饱,才问起这话。

程参谋忙将准备好的说辞告诉姚文讯。

“去了日本养伤?”姚文讯脸色骤变,“怎么这样不巧啊?我这奉命接白督军北上......”

“前日收到特派员南下的电报,属下就给日本去电,请督军火速回国…”程东阳笑容恭敬,“督军已经动身了,最迟五日后便可以到俞州。”

“五日?”姚文讯冷笑,犀利眸子从程东阳身上掠过,“你当公务是儿戏?”然后转眸深深望着慕容画楼,声音轻了一分,“请夫人转告督军,让督军准备妥当,咱们三日后早上九点启程…”

程东阳后背一紧。

慕容画楼眼眸微敛,果断笑道:“我定会转告…”她扬眉一笑,水晶吊灯下,神采如美醪,熏香醉人。

姚文讯目光更加炙热。

回去的路上,程东阳微带歉意:“夫人,我没有想到这厮如此猥琐不顾颜面…您受委屈了”

他也看得出姚文讯对美色的垂涎。

慕容画楼一动不动,将自己藏匿在阴影里,好似一樽雕塑,没有答话。紧抿着唇线,透出她的不悦。

程东阳惴惴不安。夫人是老式的大户小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屈辱?那姚文讯果然是外界传说那般,斯文扫地,猥亵无耻。

“三日,来得及吗?”慕容画楼突然道。

程东阳微怔。

便听到她继续说道:“督军留你下来拖延专员,三日的功夫可来得及?”

“夫人无需操心,属下会安排妥当的”程东阳戒备道。

“那么,五日来得及吗?”慕容画楼又问。

程东阳觉得她的话,好似一把利刀抵住自己的后背,凉飕飕的锋利欲刺穿他的心脏,饶是练达,亦无处遁形,他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有十日,便是稳赢”

说罢,他便听到身后如冰霜刺骨却软绵低柔的声音:“程参谋,我不知道你准备用什么法子。但是我有一计,供你参考…”

女子绵絮嗓音,在昏暗车厢里幽幽响起…

第四十七节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