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画楼道:“张副官是我身边的老人,很多事情从前都是他办。以前觉得他不算精明,就给了灵儿。如今连争鸿都走了,我那边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他提点周副官和罗副官…”

他从前的那些近侍,都在那次伯特伦号事件里牺牲了。

李争鸿,张副官还是另外两名副官是幸存者。

那两名副官也负伤了,早已退伍,就只剩下李争鸿与张副官。

李争鸿一走,有些没有交代清楚的陈年老事,张副官就是唯一的知情人了。

画楼道她知晓了,回头会跟灵儿解释的。

去吴府送信的副官回来,带回来吴四少奶奶的短笺,答应明日带画楼去,还说早上九点会亲自上门接夫人。

她不免一笑。

白云灵晚上没有下楼吃饭。

画楼叫厨子做了面条,用鸡骨、牛骨、猪骨、羊骨熬了高汤,手擀面劲道十足,又添了香菇、豆腐丁、土豆丁、花生酱、胡萝卜丁,豆芽做配料,劲道爽口,闻着便令人食欲大振。

厨子端过来的时候,卢薇儿与白云展也连说很香,明明吃了饭,还吃了蛋糕,愣是一人硬吃了一碗,大呼过瘾。

连慕容半岑也吃了小半碗。

画楼给白云灵端去,上楼是小心翼翼的身影窈窕。

白云归瞧着他们,倏然心底微暖。他一直喜欢清静孤独,可是这段日子一家人相处,让他觉得人多吵闹有种异样的踏实。

这般和谐的热闹,似乎是那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夫人带给他的。他与白云展性格不和,总是她从中调停;他与灵儿说不上话,亦是她帮着沟通;甚至这卢薇儿小姐,一开始他颇有微词,也是画楼妙语开解他。

这怯懦胆小的小舅子,脸上笑容也渐渐多些,性格开朗不少,也都是画楼时常对他的鼓励…

一个优秀出色的女主人,总是能把家庭氛围营造得更加温暖宁静。

当初云媛在一起,他们俩都是孤冷的性子…

白云归从前觉得,只有云媛那种女人,才对他的脾气;如今一想,画楼这般女子,却弥补了他性格里的不足…

也许,这才是夫妻吧:并不是琴瑟和鸣,却举案齐眉,修姻缘,育儿女…

这样念头一起,白云归微诧,他恍惚间好似对婚姻有了顿悟。

没有轰轰烈烈抵死方休的爱情,却有流水长流和睦安详的亲情,这便是婚姻吧?

微微凝眸,白云归忍不住想,他已人之中年了,是时候要个孩子了…

画楼将面条给白云灵送去,她眼眶红红的,眼皮微肿,坐在沙发里愣神。那清澈茫然眸子更添空灵,十分迷人。

“吃点东西”画楼将面条推到她面前,态度温和里带着强悍,“这一生还长着,遇到小事就不吃饭?没出息”

白云灵撇嘴,扭头不理她。

“这面条可香了,下楼他们抢着吃,我帮你留了一碗,你且得谢我”画楼依旧调皮般笑道。

她这般插科打诨,白云灵不免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大嫂”

“笑了就好…”画楼莞尔,将面条推给她,“吃点东西,女孩子最金贵,饿了怎么是好?”

白云灵阴霾心路好似被拨开重云,一缕缕金色阳光照进来,人也明媚几分。虽然不太饿,还是勉强端起面条尝了一口。

只一口,便觉得鲜美异常,胃开始苏醒,对佳肴的渴望如此强烈,最后连汤都喝完了。她冲画楼笑,有些不好意思,“真好吃…”

画楼笑了笑,叫女佣端水给她漱口,撤了碗筷,才跟她说起闲话。

“灵儿,男儿志在四方,李副官是个有血性的军人当前乱世,爱上军人可不明智…”画楼似在叹息,“他若是浴血奋战,你就要承担男人战死沙场的重担;他若是贪生怕死,你也会瞧不起他。还是六少那样的男人好…”

白云灵微微怅然:“六少…大嫂,他对我再好的时候,我都感觉不到,他会是那个跟我共度一生的人。”

画楼讶然:“怎会?”

白云灵摇头:“有个词叫云泥之别。我太过于平庸,他太过于出色,一看便不是一类人…”

画楼拉住她的手,神情肃穆道:“在我瞧来,婚姻里需要相互扶持。他有你没有的,你有他不擅长的。像六少,他雍容倜傥,若也寻个不谙人间烟火的天仙,家宅谁来管理,佣人谁来指派?两个一样的人,日子就过得太糊涂了;像你,聪慧善良,谋算不足,若寻个李副官那种老实的,交际场上朋友就少,还容易被人算计。我倒是觉得,你和六少才是绝配”

这番话,颇有些理论,白云灵听得一愣一愣的。

仔细思量,不正是这个道理?

生活不是戏文,才子佳人往往不善于生活,捉襟见肘;两个老实单纯的人倘若是普通人家,也是良配,可她哥哥权倾一方,若有人钻空子,她没有本事应付,她的男人就必须精明能干…

“大嫂,那你和大哥呢?”白云灵突然笑着问道。

第八十七节放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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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节放纵

第八十七节放纵

她与白云归…

画楼微一恍惚,才灿烂笑了:“督军霸道强势,我温柔体贴,不也是良配?”

说起白云归的霸道,画楼想起那天夜里,他强忍着夺取之意,非要逼问她,是不是自愿做他的女人…

一个男人在这等事情上都计较着不肯吃亏,旁的事情就更不用说了,可见他多么霸道。

白云灵也笑。

她隐约觉得,一年前的清冷孤傲的大嫂与现在温婉聪慧的大嫂很不同。

从前的画楼总是不爱说话,吃饭时笑意也浅,只有在爹娘跟前才会低声说些琐事,小姑子小叔子妯娌姊妹侄儿侄女一个都不搭理。有次三嫂跟她说话,她只装听不见,拔腿便走了。

后来生了一场病,性子就变了很多。

变得贪嘴,变得爱凑热闹,变得对什么都好奇,也变得容易亲近一些。白云灵有次瞧见她来回抚摸穿堂里的屏风,手指沿着那雕花纹饰摩挲着,口中啧啧称奇。那屏风搁在室外,是最普通简陋的,可是她却像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女子一般喜爱不已。

霖城老宅的房子,回廊天井,她都觉得有趣。繁星夜晚老妈子们在天井说话,她就问娘,能不能也去天井坐坐。娘陪着她去了,结果那些老妈子说趣闻,她侧耳倾听,神态专注。

娘后来说,这孩子将来能持家。年纪这般小,处事却冷静,那些老婆子说的故事她很是喜欢,眼睛里亮晶晶的,却不像小孩子一惊一乍,安静听着。

娘说大嫂懂分寸。

那些老婆子也喜欢她,私下里都说,大少奶奶和气,看人的时候眼睛柔柔的,说话声音和软,却很有力度。不像二少奶奶那般严厉,人人都怕;亦不似三少奶奶那般懦弱,下人都不敬重。

家里几位嫂嫂,大嫂十五岁就在娘跟前养着。娘待她比旁的嫂嫂亲昵几分。

后来白云灵还听到娘偷偷在祠堂里祷告:菩萨保佑,劝了这些年,这孩子如今算是解了心结…说话办事,都有些章程了,菩萨大恩大德

如此一来,定是在说大嫂的。

大嫂有什么心结?

白云灵也不敢去问娘。

后来她陪着大嫂来俞州,只觉得她一开始虽然话很少,但是句句都能说到实用处。人前她显得沉默,眸子里却静悄悄的,并不胆怯。

只有第一次见大哥,她有些怯懦。

那次连她都觉得紧张,大嫂应该更加紧张…

姑嫂二人说了很晚,画楼才下楼歇息。

白云归斜倚床头,借着橙色灯光翻阅一本书,神情悠然,更像是在等她。

画楼心口发憷。

前几日她主张替他纳下姨太太,便是为了减轻自己晚上的负担。他知晓后,强忍着晚上没有动她,让她好好休养。

瞧见今晚这故意等她的架势,难道他又想?

“她吃饭了吗?”白云归将书阖上,搁在床头柜。书皮有些陈旧,是本德语的《北海集》。原来他也喜欢海涅那种抒情的调调,画楼还以为他只爱看军事论著呢。

“吃了…”画楼悉悉索索钻进被窝,掖过被角就躺下。

白云归将床头灯捻了,和衣躺下,卧室内顿时一片漆黑,厚重窗帘阻隔全部光线。

整个屋内像是被黑纱笼罩。

白云归侧身对着她,又问:“李方景的事情,跟她说了没有?”声音微沉,磁性低醇。

画楼道说了,又将白云灵的意思简单复述给他听。

白云归赞同:“婚姻靠缘分,看着最不靠谱的两个人,若是有缘,白首偕老;看似最相配的人,无缘终是镜花水月。李方景表面滑头,实则很重承诺…”

“我亦觉得六少比李副官更加适合灵儿…”画楼笑道,“灵儿太单纯,李副官又是耿直的性子,其实这样的两个人,很不容易生活。反而六少那般八面玲珑的,更加会照顾她…”

白云归也觉得好。

画楼便道:“那我明日就让吴四少奶奶陪着,去珠宝行与银楼,还有布料行瞧瞧,是该着手置办嫁妆了。督军,我先睡了…”

她微微侧身,背对白云归。

白云归却凑近,将头搁在她的颈项间,呼吸浑浊又炙烫,口齿更加低柔:“看到合眼的珠宝首饰、布匹衣料,你也添些…我瞧着你戴的首饰,都是从老家带来的…我叫人帮你置办的,你从来不用,是不是不喜欢?”

手不自觉揽上她的腰。

心中却想,腰这般细,他一只手就能握住,而前后也算错落有致,并不是那种干瘪的小女孩子。

十八岁的年纪,也算发育好了。不知道她家里怎样养她的,让她发育得这样得体:该细的地方十分纤柔,该鼓起的地方不算太夸张,亦能性感美丽,握在手里柔软充实。

见惯了美人的白云归看来,画楼面容不算漂亮,五官也很平常,只是柳眉修长,眼睛灵巧,神态间偶然会露出别样夺目风情。

是个很精致的女孩子。

画楼感觉他的异样,顿时后背微紧,微微挪动,让他的呼吸离自己远了一分,不似第一次亲近时那般慌乱,声音如山谷溪流般清澈:“没有不喜欢…督军添的那些首饰,太过于贵重,我撑不起来。老家戴来的,都是娘家母亲亲自选的,不算贵重,但是很配我。明日若是看到合适的,我也会添一些…到时督军别心疼钱才好…”

声音柔媚清脆,在这般夜里十分动人。

白云归的手紧了一分,将她的腰身箍住,揽回自己怀里,轻轻舔舐她的耳根后面肌肤,微哑的声音很是迷人,似美酒一般令人沉醉:“…谁说你撑不起贵重的佩饰…你这个小东西,其实胜在气质夺目…贵重的首饰,配你一定雍容华贵,叫人远远一瞧,就有督军夫人的仪容”

又不是总统夫人,要什么雍容华贵的仪容?画楼心中腹诽,却被他这般动作弄得心慌意乱,胡乱推他:“督军,您怎么跟小狗一样舔来舔去的?”

白云归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便随着笑声,将她压住,手不自觉伸进她的睡袍,故作恼怒:“居然说我是小狗我不惩戒你,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说的很是严肃,声音却暧昧不清。

已经轻车熟路解了她的睡袍,丝绸般顺滑肌肤触在掌心。那般轻软的雪肤,令人爱不释手。

画楼微微闭目,心想只得承受了。他已经为了她的青涩禁欲几天,难道要他一直这样下去?身边躺着自己可以触碰的女子却不动她。要么是生理疾病,要么是心理疾病。

白云归在这方面,没有病态、

他是男人,不是圣人。

而此刻,他却微微一停。

画楼正错愕间,他起身将床头灯捻开。

橘色灯光暧昧缠绵,将屋子点亮。

他俯身回来,凝望着她的雪色胴体,那玲珑身段完美精致,胸前邱峰耸立,小腹平坦顺滑。

画楼大骇,欲起身去关灯,声音也急了:“督军,开灯不行”

白云归将她压住,那对玉乳便在她挪动间摇曳着yin靡风情。青稠般发丝如瀑倾泻在枕间,随着她的移动而蜿蜒,落在雪色肩头。

这般娇媚撩人。

“我看看你…”白云归眸子乱了,深邃眼里有着炙热火焰,“我就是想看看你。每次都觉得你应该很动人,从未见过…”

“不行”画楼脸颊红润,神情却异常坚决,“不行,我不习惯…”

她不能在这样明亮中跟他。

黑暗是一层很好的防护衣。

只有相爱的人,才会喜欢欣赏对方在激情最浓郁处迸射的那种迷醉表情,才会喜欢看着对方随着自己节奏起伏时的凌乱缭绕。

画楼不想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悲凉与不耐烦

“好了好了…”白云归顺手,将灯关了,屋子里重新一片漆黑。他滚烫掌心沿着她的胸前柔软揉捏,动作轻缓又带着,“你真娇贵…”

这话,也说得有些宠溺。

在这种事情上,他喜欢宠着女人,让女人在他身上享受最美好的滋味,流连忘返。

他的确很想看看画楼随着自己采撷时晃动的靡丽表情…

这样,他会有成就感。

可是她不愿,他亦不会为此而扫兴,就顺着她。

修长结实的腿已经将她的腿间分开,在她颈项与锁骨处吮吸着,撩拨着,手不自觉想下伸去,触碰到了她最神秘的地带…

在花瓣中寻到了那颗小小花核…

她身子一颤,推他的手:“督军,不行…我难受…”

“听话…”他将她的手压下,依旧揉捏花核。

须臾,便听到她娇吟涟涟,藏匿不住,手指紧紧陷入他铁般结实的后背,身子拱起,难受得快要疯狂。

“画楼”进入那个瞬间,他低喃着她的名字,试图吻她的唇。

画楼心头一凛,将头微偏,那个吻落在她的脸颊。

白云归一愣,也没有太过于纠缠。虽然她来俞州已经半年,他们之间,的确还是陌生的。

他想更加前进一步,她却拒绝得很干脆。

白云归想,还是顺其自然吧

一夜的放纵,两人都疲惫至极,酣睡到天亮。

第八十八节叫声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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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节叫声姐姐

第八十八节叫声姐姐

次日早起,与白云归一同下楼。

周副官就匆匆进来,低声跟白云归耳语。

白云归顿时变了脸,冷哼一声:“告诉她,不见”

周副官有些为难,又低声道:“督军,韩夫人说您不见她,她不走…”

画楼坐在白云归身边,这句听得清楚。

她心中微愕,这韩家…到底跟白云归什么关系?

她试探地问了一句:“督军,韩夫人找您,您如果不方便,要不要我替您见见她?”

白云归眉头依旧蹙着,沉声道:“不用”然后又吩咐周副官,“你去告诉她,这些规矩是当初白纸黑字定下的,不是儿戏,断乎没有为她一家改变之理若是在如此胡搅蛮缠,我就不客气了…这俞州,可是我白某人的地盘”

周副官应声道是。

画楼没有再看白云归,埋头吃饭。

可是韩家的事情,却似扎在心尖的一根刺,让她怎么都放不下。只要一想到韩夫人的眼泪,白云归的盛怒,画楼就觉得这事蹊跷。

到底什么事,她又毫无头绪。

倘若韩夫人只是出现一次,她也就忘了。可是她三番两次这般软磨硬泡,让画楼不好奇也难。

九点钟还差一刻钟,吴四少奶奶就来了。

她今日穿了淡紫色粤绣牡丹花纹如意襟旗袍,脚上瞪着鹿皮短靴,青丝烫卷了,绾了一半,戴了枝步摇,细长银色耳坠曳曳生辉,整个人似瑶池仙女般明媚动人。

围着青色羊绒披肩,坠了大颗的紫色流苏穗子,画龙点睛般妩媚。

这样一身打扮,是海外归国女郎的最爱,她学得有模有样。

见到画楼,言谈间似姐妹般亲切,不卑不亢。

她这般秉性,很快卢薇儿与白云灵对她也有好感,拉着她的手问这短靴哪里弄来的,俞州的百货公司,可没有这样的好货

吴夏采妩看了看白云灵与卢薇儿的脚,含笑道:“我的脚跟卢小姐的脚一般大,我换给你这短靴是从山东带过来的,俞州只怕暂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