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而她的心也随着莫思归的话而慢慢的放下了。

莫思归望着丁小桥那姣好的侧脸,心中忽然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不问我到底去做什么了?”

“你会说吗?”

“不会。”

“那我为什么要问?”丁小桥伸了一个懒腰,转过身来,望着莫思归,目光明亮得让人挪不开眼睛,她的唇角洋溢着比当时月光还要明媚的笑容。

第466章 传召

次日,对于老百姓来说不过是一个平常的日子,一样的吃饭下地干活开店,无非就是走路什么的得绕路,不能走正街,更不能到指云寺去,反正是要避嫌嘛。而至于前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倒是没有一个议论的,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知道但是却谁也不敢说得,总之,这是风平浪静的一天,是和平日来说没有任何区别的一天。

只不过当丁小桥站在聚百味的门口朝着指云寺方向看去的时候,看见一片旌旗招展的样子,这可跟往日里指云寺那里肃肃穆穆的样子大不相同,倒很像是一下子过了年一样,到处都是喜庆的样子。

指云寺里面,禅声阵阵,嗡嗡嗡的一阵阵的传过来,好像是从天上而下来的声音一般,带着一种荡涤人心灵灵魂一般的力量从那遥远的山上慢慢的蔓延过来,荡漾开来。

丁小桥坐在聚百味门口,听着那从远处传来的佛音。其实,那佛音是从高山上下来,到了镇子上并不能听得太清楚了,可是,还是会让人感到整个人都平静了不少。街上、店子、各处能走人的地方,都可以看得见有不少的老百姓都双手合十在那里叩拜,甚至有很多人还买了不少的香,插在了街道地砖的缝隙里面。

一时之间,这街道之上也蔓延开了那淡淡的香火气息,丁小桥微微的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连空气中也变得圣洁起来。

冗长的佛理一直到了下午才结束。

因为皇帝来的缘故,其实是很影响生意的,这几天,不要说这街上其他家的生意了,就连聚百味也是生意淡了不少。所以,今天的丁小桥很早就回家吃饭去了,吃完饭了,见天色正好,甚至还爬到了床上好好的睡了一个午觉,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

她躺在床上,身上软绵绵的、懒懒得不想动,脑袋里正在盘算着是起来了,还是继续躺在床上躲懒呢,白芷急促的脚步声就在屋里面响了起来。虽然是庄户人家,但是平日里家里的下人们还是学了不少的规矩的,就好像是走路的声音,那一定是不能发出来的,平日里白芷是做得最好的,走起路来从来只看得见她的裙角动荡,却一点看不见裙摆动,也根本就听不到声音。

今天这么急促的声音,甚至已经发出了清晰的脚步声还真是少见。

丁小桥翻了一个身,朝着外面,撩起了帐子,对着已经快走到她床边的白芷就打了一个呵欠道:“什么事啊,白芷,匆匆忙忙的。”

白芷看起来是小跑过来的,虽然身上的衣服穿得薄,可是额角上还是渗出来了薄薄的汗珠来,她先是就自己今天的忙乱向丁小桥赔了不是,随后不等丁小桥说别的话,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小姐啊,快点起来吧,有一位宫里的内侍过来传召,说是皇帝陛下要见老爷和您呢!”

“什么?”丁小桥这打呵欠还没有合上的嘴,生生的被逼得流出了眼泪,她揉了一下眼睛,问道:“你说什么啊?”

白芷连忙上前就挂上了帐子,又招呼了下面的小丫头过来赶快打水的打水,选衣服的选衣服,自己则连忙将丁小桥从床上给捞了起来。一边摆弄她一边说道:“是一个宫里面的小内侍,我看年纪不算大,过来府里面传话,说是,皇上传唤我们家当家做主的人过去呢。”

“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丁小桥其实挺紧张的,毕竟这也是第一次见这么高身份级别的国家领导人,自然多有忐忑。

“不知道,不过我看那小内侍的脸上倒是带着几分喜气,应该不是什么坏事。”白芷虽然平日里老实,但是能这么多年一直跟在丁小桥身边,除了他们一起长大合得来之外,更重要得是,她很会察言观色,这揣测人心思得本事尽管是不如紫苏,但是在丁小桥的院子里也是独一份了,所以,她便说了自己的想法。

“你看见了那个内侍了?”丁小桥倒是奇怪了,一般白芷都在自己的院子里活动,从来不会在外面走,怎么就会遇见了一个传召的内侍了。

“刚才太太和老爷将我叫去了,说是让我来叫你,我便抬眼看了一眼,挺年轻的样子,不过十三四岁吧,看人笑眯眯的,我看不会是坏事。”白芷老老实实的回答。

丁小桥点了点头,没有再问,脑子就开始想,到底会是什么事情呢?如果不是坏事的话,会是什么好事?

“莫思归呢?”

“莫先生一大早就没有看见,不知道上哪去了。”

现在家里面稍微懂一点政治,能揣测上方心思的人都不在家里,就连莫思归也不再,丁小桥忽然就头疼了。白芷最是知道丁小桥心思的,见她这副模样,连忙就安慰道:“小姐,定然不会有事的,我们家那么规规矩矩的,哪里就会碍了皇上的眼呢?”

说起这个,丁小桥就忍不住叹息:“是啊,我们家是老实,可是姓丁的也有不老实的啊。”

好吧,白芷没有话说了,确实如此,就在这上河镇不是还有一个翻了错的丁家吗?

因为是见皇帝,不能穿得太素净,可是也不能穿得太鲜亮夺目,皇帝是来祭拜先祖的,要是自己穿红着绿的也实在是不像话,最后,丁小桥穿了绿衣白裙,头上只是带着几股不张扬的银簪子,还有一只莫思归给她的蓝玉簪子,又在发髻边带了两朵用米粒大小的珠子穿成的珠花,耳朵上带着一对珍珠坠子,腕子上则带着一只银镯子一只玻璃镯子。

打扮好了对着镜子一看,她这一身虽然素净了一点,但是在这炎热的天气里却好像是一只摇曳生姿的水莲花一样让人清凉。

出了自己的院子,就看见丁修节已经打整好了自己,穿着是簇新的衣服,头上带着一顶宝蓝色方胜帽,身上穿着同色的提花缎的袍子,就跟一般的生意人一样,不出挑,也不落人眼。

而白芷说得那个小内侍就站在树荫下面笑眯眯的跟着丁修节说话,丁小桥走上前,跟他行了一个礼,那小内侍并不打量她,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冲着丁修节问道:“这是丁小姐了吗?”

丁修节连连称是,那内侍见人没有错,便带着两人出了门,外面是有马车的,父女两个人上了马车坐稳之后,那小内侍也跟着上了车。这小内侍模样白净,不过面貌不不算出众,只是那一双眼睛随时都笑眯眯的,给人看着都觉得亲切。

上了车之后,那小内侍先给他们讲了讲一会见了皇帝要有什么规矩,比如要怎么称呼,要怎么说话,要站在哪,跪在哪儿,如此这些琐碎的时候之后,便又安慰他们说:“陛下最是和善的人儿,你们不要担心。”

说罢,他就转过脸去,不再看丁家父女,静悄悄,脊梁笔直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三个人坐在马车里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开口。内侍自然是不会说话的,可是丁小桥却觉得自己要憋死了,她看了丁修节一眼,发现丁修节一直偷偷的用手帕在擦额头上的汗珠,一边还时不时的偷偷的打量着那个小内侍,看起来和自己的感觉是差不多的。

过了好一会儿,丁修节到底是忍不住了,他开口问道:“这位公公,皇上让我去做什么啊?是不是我们犯了什么事情啊?你透露一点点,好让我们心里有个底。”

刚才丁修节就已经给这小内侍塞了银子了,这小内侍却并没有那银子而嘴松了,只是望着丁修节笑着说:“丁老爷,咱家就是一个跑腿的,皇上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其他的哪里知道呢?”说道了这里,他的目光朝着丁小桥的方向看了看,便又多说了两句:“不过,陛下最喜欢就是这田园风光,今天很是高兴。”

说完这些之后,这小内侍就真的是把嘴巴闭得紧紧得,连一个字都不多说了。

不过能听到这些也算是好了,丁小桥还是比较会听话的,虽然表面上这内侍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实际上已经跟他们说,不是坏事,说不得还是好事呢。

一说起是好事,丁小桥的心又开始不争气的乱跳了起来。

要知道能被皇上记挂起来的事情那不论是好坏都是要人命的啊,坏事,登时能要了人的脑袋,可是好事呢,说不得也让人将这祖宗十八辈的福气一次性都得了。

就在丁小桥不断的惴惴不安的掂量的时候,那马车就已经到了,内侍先下了车,随后是丁修节,其次是丁小桥。接下来,内侍带着两个人朝着山上下的一个巨大的、装潢华贵的良棚子里走去。

还没有到凉棚之前,内侍停下了脚步,丁小桥和丁修节也跟着停下,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句话都不说。

那内侍便去回话了,没有一会儿的工夫,那内侍又出来了,跟他们说道:“快些来,陛下要见你们。”

丁小桥的心登时就乱跳起来,砰砰砰的,紧张到了极点。

第467章 面圣(上)

堂下跪着两个人,一个是三十来岁的汉子,一个是十五六的少女,他们全部都规规矩矩的跪在最应该跪的地方,头并不抬起来,也没有因为好奇而左顾右看,可见在路上的时候定然是有人教过了。皇帝的眉眼中有些舒展的温和,他的目光从那个汉子的身上盘旋了一番之后最后还是落在了那个少女的身上。

她穿着绿衣白裙,看起来清清爽爽,并不出挑,可是却在这骄阳似火的日子里让人觉得有几分的清凉。原来,那个让他早有耳闻的丁家女儿便是她吗?

第一次听说这丁家的时候,其实还是皇帝还是辅政王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虽然已经包揽了大部分的朝政,可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那一次这上河村因为玉米和土豆得到了大丰收的事情其实是让他很是心情激动的,特别是当孔让和下来的大臣亲自测量过之后,他当时看着那数据,手都是抖的。

庆国因为到处都是山地的缘故,可以栽种粮食的地方特别特别的少,所以亩产上的提高其实就等于提高了国库的存储,这样以后要是还打仗的话,那也是有底气的。

当时,其实作为辅政王的他就已经非常想对于这能从康国弄来种子的丁家人好好的褒奖了一下了,但是,到底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只能象征性的奖励了一百两黄金算是了结。

而这一次他来上河镇,原本是没有想起这么一回事,只是自从昨天一出云通郡就看见一路上的比较低缓的山上全部都好像被横着切成了一片片的,远远看去,很好看,但是同时也非常奇怪的景象,他就已经很是好奇了,不过却因为马太后乱党的事情忘记问了。

今天一大早上山的时候,他又看见了这些奇怪的东西,不过因为距离近了不少,他看清楚了这些都是些田地。这让他几乎惊呼出来,居然可以在山上种田,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不过因为早上要去祭拜龙脉,又要将祖宗排位放进这里,更因为要安置好马太后,也没有来得及问。

终于到了下山的时候,有空了,心情也好了,他抓了身边的人来问问,不过没有一个内侍说得清楚的,到是孔让和十里说得清楚几分。不过他们到底一个是文人,一个是皇子,哪里知道种田的事情,只能说出个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于是,皇帝也不想嗦了,直接让人在这空旷的地方搭起了棚子,让人去叫这些田地的主人丁家来了。

而皇帝当听说,这些田地又是丁家的时候,心里还是很吃惊了一把,看起来这个丁家倒是对于这些种田什么的实在是非常的在行,不但在行,而且很能琢磨,竟然琢磨出这样的东西来。

他正远远的欣赏着这些梯田,就听人来报说丁家的父女两个人来了。就趁着这一来一回叫人的工夫,站在一边的孔让低头在皇帝耳边说了说这丁家的事情,皇帝倒是一下子来了兴趣。这个新兴起来的富户居然是一个女子掌家,怎么听都是觉得是一个新鲜事,在最后的时候,作为皇帝的心腹的孔让忽然多了一句嘴:“这个小女子还是那个谁的心上人。”

“谁?”皇帝跟孔让的关系好,原来是兄弟,所以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对话都是挺没大没小的。皇帝见孔让说得神神秘秘的,就扬起了眉毛,好奇心便起来了。

孔让笑眯眯的伸出了手,在只有皇帝一个人看得见的角度,比划了一个四的手势,皇帝一下就恍然大悟,接着他越发的好奇起来,就在这个时候,看见已经有人将这两个人带上来了。

父女两个人规规矩矩的磕头,规规矩矩的走路,规规矩矩的问好,一切都是规规矩矩的,不过皇帝的目光基本都在这个小姑娘的身上。因为心里藏着事情,看她的目光就越发的挑剔了起来。

什么规矩因为是现学的,不到位,什么打扮也不算出挑等等等等,这样的小毛病,随着丁小桥一路就已经被坐在正座上的皇帝挑剔了不少,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不过,就算是如此,皇帝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难得的女子。

她走路说话都很镇定,落落大方,完全不像是一般乡下的女孩子,倒好像是城里面见过不少世面的女子。

等到父女两个人行礼问好之后,皇帝就收回了自己打量的目光让他们起来了,不但让他们起来,甚至还让人给搬了两个座位给他们,在做这些的时候,皇帝脸上的表情笑眯眯的,不过目光却一直都在看着两个人,半刻都不离开,特别是对着丁小桥,他便一直看着。

要不是孔让轻轻的清了清嗓子,让皇帝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只怕是晚上的时候就会有人将这小丫头给弄到自己的寝宫来了。一想到这一点,皇帝也觉得自己刚才做得有点过分了,先不要说他不喜欢这样的小姑娘,就算是喜欢,但是知道了这是那一位的心上人,他也说什么都不会要的。

不过,话又说了回来,他收回了视线之后,还是用余光看了看这个小姑娘,只看见她不慌不忙的坐下,目光平视,并不朝着两边看,可见,这是一个心意坚定并且很难受到诱惑的人。想来,就算是一般高门大户的女孩子,第一次来到自己的面前,其实也是会偷偷的想看看自己的,可是,这个小姑娘完全没有,而且她表现的也不像是害怕的样子,果然是个不平常的小女子。

打量到了这个地方之后,皇帝自然要问今天这最重要的事情,便是那些梯田的事情了。本来皇帝觉得既然这丁家都是这个小女孩掌家,那么想来一定是这个女孩子来回答这个问题,却没有想到,回答这个问题的是丁修节。这让皇帝略微有点失望,不过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在丁修节回答问题之前,他先是抬眼看了自己的闺女一眼,而这位丁小姑娘则不慌不忙的轻轻的点点头后,丁修节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开始介绍起这些个田地来。

虽然这只是个小动作,并不能说明这个小姑娘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本事,但是至少说明了,这个姑娘在丁家是地位非同一般的,他就很少见过父亲说话还要询问儿女的。

而是什么能让一个在家庭里最有地位的父亲也要听从一个女儿的话呢?想来,不仅仅是这个女孩子有能力,只怕也是极有见识的。

皇帝这边这么想着,那边也用心的听起了丁修节的介绍。而随着丁修节介绍,皇帝的注意力就逐渐转移到了那些叫做梯田的田地上了。

当听完了丁修节的简单介绍之后,皇帝其实心里是很激动的,他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说这梯田倒是很形象,它的最上面一层是种的水稻?”

“是的,陛下。”一开始丁修节说话的时候还非常的紧张,连声音都是抖的,不过说得这些都是他最为熟悉的事情,渐渐的他也放开了,跟皇帝说话的时候也是非常的侃侃而谈起来:“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最上面一层种水稻,也可以整座山都种水稻,但是一定要水供得上,我们这里最上面二三层种水稻,而下面的都是种的玉米、土豆、小麦、高粱之类的就是因为我们这种的田靠的都是山上的一股泉水,要养活这么多的水稻,实在是水不够,所以,只能上面种水稻,下面的种一些旱地的庄稼。甚至到了最下面一层,还可以种点白菜、青菜这些小菜。”

皇帝一边听一遍在叫来了专门管农事的大臣细细的询问庆国还有那些地方是和这上河村有同样环境的,其实他在听到孔让介绍这梯田的时候,心里面就已经激动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就将全国有山的地方全部都改成了这样的梯田。“最上面是只能种水稻吗?”

丁修节越说越觉得说不完,现在还有皇帝在一边搭话,他就越发放开了:“并不是,按道理是种什么都可以,可是,种水稻会更好一些。”

“为什么?”

“种水稻是需要水的,而在最上面的水稻田在换水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将自己田里的水通过旁边的沟渠引导进下面的田地里面,这样,就很省水了。更何况,我这水稻里面还养了鱼,鱼是泥土的,而鱼自己拉出来的……”丁修节说道这里忽然觉得自己说得好像很不文明,微微一顿。

不过皇帝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依然很有兴趣的连连问道:“鱼拉出的什么?快说快说!”

丁修节看了看一边的丁小桥一眼,丁小桥抿了抿嘴角笑了笑,又点点头,示意丁修节继续讲就好了。丁修节这才将刚刚紧张起来的心又放开了,他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用手搓了搓衣摆。要知道,他紧张的两只手上全部都是汗水啊,这可是皇帝啊,大庆国什么不是他的!

丁修节想,他估计今天晚上是睡不着了。

第468章 面圣(下)

“而鱼自己拉出的shi还可以养田。这样连庄家施肥都省下了。”丁修节嘿嘿的笑了起来:“其实,不光可以养鱼啊,还可以养鸭子,只不过要鱼大一点了才能养鸭子,否则鸭子把鱼都吃光了,养了鸭子更好,这庄稼地里别说什么害虫了,连野草都没有了,而且鸭子到处拉shi,这一片的地都不用施肥,而鸭子和鱼长大了又是一大笔的收入。”

皇帝听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作为皇帝最开心听的就是老百姓能过得富足,只要老百姓过得越富足,就越能说明他治国有方,说明他是一个明君,这可是比什么宝贝比什么褒奖都更能让皇帝满足的。

丁家的兴起,算算日子就是从他开始做辅政王开始的,所以,现在看着丁家能过成这样,皇帝心里那也是美滋滋的,简直比三伏天吃了西瓜还要痛快。他看着丁修节笑得开心,也笑得很是开心,他说道:“哎呀,我发现你的生意经可是很溜啊,这一块地,居然让地又种水稻又种庄稼还种菜,还要养鱼养鸭子,你这算盘打得比我精多了。”

丁修节看了看皇帝一点都不像是生气得样子,心里也很高兴,他习惯性的抓了头,却抓到了的是帽子,于是就摸了摸帽子憨厚的说:“我就是一个种庄稼的,一辈子的泥腿子,哪有想得到这些啊,都是我闺女他们小辈儿凑到一起琢磨出来的。”

丁修节从来不是一个居功的人。看见皇帝将饶有兴趣的目光投向了一边的丁小桥,便想将所有的功劳全部都推给自己的闺女,不过才想开口就想起了米氏出门之前交代的话:“你可自己把握好了,如果皇帝问起我们家什么做得好的事儿,千万不要只说小桥一个人,一定是要将思归、明远、小阁、小楼还有五郎七郎他们都说上。”

“为啥啊!”丁修节不明白:“这些好多事本来就是小桥自己琢磨的啊,为什么在皇帝面前不能说?”

“我可跟你说,这个皇帝可跟前面个小皇帝不一样,这个皇帝是大皇帝,大皇帝是可以娶老婆的,我们家小桥长得那么漂亮,要是再能干一点,万一被皇帝看上了,就算自己不娶,给自己儿子娶了,你能说不嘛?”最近刘氏经常来米氏这里窜门子,说了不少关于这些大户人家什么选妃的事情,其实刘氏很多也是听说的,但是米氏从来没有听过,根本就不知道以自家闺女的资历那是根本不可能去给皇帝或者皇子做老婆的,但是,就算可以,米氏也是一万个一千个不愿意等。

原本刘氏的说得时候她只是听了一耳朵,可是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很危险,于是,连忙将丁修节拉到屋子里面细细的交代。

在这一点上,米氏和丁修节是高度的统一意见的,他们绝对不想自己的闺女嫁给什么高门大户,更不要说什么皇帝皇子了,他们只想自己闺女老老实实的做个正头娘子,别的什么都不想。

于是,听了米氏的交代,丁修节越想越觉得老婆说得有道理,所以在介绍丁小桥的时候,那都要出口的话,又生生的改了一改:“我们家啊,都是小辈的做主,我的儿子女儿还有两个侄子,家里的事儿都是他们倒腾呢,我们嘛都是一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们说得有道理啊,我们就听着,然后,就误打误撞做好了,说起来了,真是要拖陛下的福呢!”

皇帝是什么样的人?那是人精中的人精,人尖子中的人尖子,他什么话没有听过,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现在听到丁修节都已经说了半截的话生生又改成了这个样子,便扬了扬眉毛,然后心下这么随便一琢磨就明白了丁修节的意思。不禁觉得很有趣,看起来,这个庄户汉子是防着自己呢,生怕把自己的闺女说得太好了,被自己看上了,这才连忙分开来说。

他忍不住笑得越发开怀起来,看起来,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皇帝好嘛。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想要逗一逗这个庄户汉子,他摸着颌下的胡子,问道:“你这个闺女模样端正,人也聪明,不知道有没有婚配了?”

丁修节听了这话,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去看丁小桥。而皇帝的视线也朝着那个小姑娘的脸上看去,只见她那张明媚的面孔上,微微浮现出了一丝忐忑,然后她皱了皱眉头,悄悄的冲着丁修节摇摇头。

丁修节咽了咽口水,皇帝没有明白丁小桥的摇头到底是什么意思,便又把目光投向了丁修节,看看他到底是怎么说。只看见丁修节道:“回陛下的话,我几个闺女暂时都没有婚配。”

几个?皇帝的眉毛微微一挑,然后不动声色的问:“那朕倒是想做个媒,你觉得意下如何?”

皇帝的话说完了,可是接下去就看见父女两个都噗通跪在地上,丁修节连忙磕头说:“陛下,陛下给的婚配自然是好的,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陛下给你婚配你还不赶快谢恩!”这个时候一个站在皇帝后面的中年内侍呵斥了一声。吓得丁修节缩了缩肩膀,不过皇帝却立刻制止了那个内侍,而是对着丁修节亲和的说:“这不是好好的说话吗?怎么跪下了,快快起来说话。”

这个时候丁修节和丁小桥谁还敢坐啊,他们可不想被皇帝随便一说就把自己的婚姻大事就给定下了,要知道这乱点鸳鸯谱的不仅仅是乔太守,还有皇帝也经常干这个事情啊。

父女两个人谁也不敢起来,丁修节在丁小桥鼓励的目光之下,又抖着生意开口:“回陛下的话,虽然草民的闺女都没有婚配,可是,可是都已经有人家了,还请陛下,陛下……”

虽然已经料到了这丁家人是不愿意的,但是真正被人赤=裸=裸的拒绝之后,皇帝还是微微有些失落,不过,很快这种失落就被他的好心情取代了,他哈哈的笑了起来,说道:“这怎么好,不是说君无戏言吗?”

丁修节脑子转不过弯来,一下子就愣住了,额头上背上的冷汗不停的冒出来。

气氛一下子就僵了起来,就在皇帝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欺负人,打算自己给自己找个梯子下台的时候,忽然听见一直没有吭声的丁小桥说了话。她的声音好像是山间的流水一样潺潺入耳,清脆却带着一点点少女特有的绵软,可是,语气却不卑不亢,不慌不忙,有条有理。

“回陛下的话,刚刚陛下明明是问我父亲想做个媒,不知道我父亲愿意不愿意。小女第一次面圣,所以,对于陛下的话听得尤为仔细,想着今日回去可以跟母亲说说,所以,小女这话应该是没有听错的,不知道可是如此?”

皇帝看着这个第一次抬头说话的女孩子,她并不直视自己,直视垂着眼帘,可是面上却带着自信而宽和的笑容,好像刚才的事情并没有给她造成什么影响。这样的气度,这样的胆识,就是皇帝也觉得不一般,他眯着眼睛望着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在这样的凝滞的气氛中,那属于上位者的威压立刻就扩散开来,让人多多少少也有些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丁小桥一直保持着脸上从容、自信而且淡然的笑容,并不因为这样的威压而变得局促和胆怯,反正越发的挺直了脊背,就算自己是跪在地上,也让自己不失去一点点地气度。

好半天之后,就在所有人都在揣测这个女孩子的命运的时候,就听到皇帝缓缓的开口了。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是这样短短的两个字,似乎就已经让刚刚好像有点缓和的气氛变得越发的冰冷起来。活活的让那些在这酷热天气里的官员们都生生的打了个寒战。

皇帝说:“不错。”

“既然不错,那就说明,陛下是询问我父亲的意思,这便是,陛下并没有宣旨,也没有肯定,那又说什么君无戏言呢?”丁小桥的唇边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起来。“而我父亲只是说了实话,只是做了一个子民应该做的事情。”

“哦?什么事情?”皇帝听着丁小桥说话,心里面忍不住对着这个小姑娘点点头,不过面上却不显。

“作为陛下的子民,我们最应该的就是实话实说啊!总不能我们心里想着的是一,陛下说这是二,我们便点头说这是二,这不是大大的错事吗?民女想,如果陛下知道了,想来也是会生气的吧。”

听到了这里,皇帝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哈哈的大笑了起来,他点点头:“你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呢!”说完这之后,他再次又问道:“难道,朕给你的赐婚,你都不愿意吗?”

丁小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第一次抬起了眼睛看向了坐在正座上的皇帝。这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坐在那里,一身的威严之气,让人自觉的便矮了三分。

第469章 不愿意

皇帝的话已经问得非常直接了。

其实,无论是谁的话,如果说得太过直接的话,都是让人不太好回答的。这么直接的问话,如果拒绝的话,都是会让对方的面子上下不来,可是如果答应的话,特别是在丁小桥这样的情况下,答应的话,那必定是要委屈自己心里面的感觉的,或许,委屈的不仅仅是心里面的感觉还有一辈子。

而丁小桥,恰恰是一个一点都不愿意委屈的人。

而皇帝像现在的问话,其实就好像将丁小桥放在了火上烤一样,她能感觉到在这个时候,几乎棚子里面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身上。想来,这棚子里面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平常人,不是高官就是大儒,要不就是皇上近前的人,随便提溜一个出来,说一句话就能要了她小命。

只怕自己若是说了什么违逆皇帝心愿的话,不等皇帝亲自开口说什么,这些人也会很乐意的将自己送上去,给正座上这位大人好好的解解气的,可是,就算如此的话,自己便应该违逆自己的心愿吗?丁小桥,觉得,人生在世确实是不如意十之八九,可是不也是有一两分是如意的嘛?再说,那十之八九的事情,若是都没有争取过,就直接为它套上了不如意,倒也是有些不公平。

丁小桥不算是一个强势的人,但是,她觉得若是到了手边的机会她都不要去抓住争取一下,那么这一辈子又跟路边的石头和草木有什么区别的,至于结果是什么?并不重要,若是实在是糟糕的结果,再去想办法就好了。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运气不错的人,一直如此。

于是她想了想,又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陛下,民女从出生开始便一直生活在这乡间田野,很是没有什么见识,如今见了您,心中很是仰慕,不知道民女斗胆想请假您几个问题可以吗?”

皇帝扬起了眉头,笑了笑:“可以,正好,朕也想听听看,你这个乡间的小女子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得到了皇帝的允许,丁小桥又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头,表示了自己的感激,别管心里怎么想,现在在这里,一定是要规矩到位的,“民女想知道,在这外面的女子,成亲之后,可是一辈子是自己与夫家生活?”

“这个是自然,女子与丈夫成婚之后,就要嫁到夫家,从此为夫家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就算日后故去了也要和自己的丈夫同穴而眠,才是女子一生的幸福和归属。”皇帝说得斩钉截铁,十分的干脆,想来,这也是所有女人一生要走的道路。

丁小桥点点头,就算皇帝不说,她也知道就是这样的答案,然后她接着问道:“民女斗胆想要问得第二个问题是,陛下,这古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有道理得?”

这是在古代,丁小桥就算是穿越而来,也不敢直接跟皇帝说什么自由恋爱的话,这不是不知廉耻吗?所以,想要说服这皇帝,只能用别的办法了。

“这是当然有道理的,父母生养女儿一生,都是心头肉,这天下哪有父母愿意让自己的儿女在未来的婚事上吃了苦头的?自然是要细细挑选,在好好的对比,最终才能找到一个和自己的孩子无论是性子上还是容貌上学识上都是最为匹配的人,这才能让媒人过来说媒。如此一来,方能成事,作为孩子的只要静静的等着父母为自己安排好这样的婚事就是上上之策了。”皇帝说道这里不由得想起,也不见得是所有的父母都是真心为孩子的未来打算,也有不少是为了自己前程打算的,便又开口加了一句:“至少绝大部分的父母都是这样的。”

听完皇帝的话,丁小桥又一次恭敬的磕头,之后,她直起了身子,直视这皇帝,不卑不亢的望着他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说道:“民女谢陛下赐教。”

皇帝点点头:“那么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可以回答了?”

丁小桥只是微笑,却也不说回答,也不说不回答,只是就着刚才皇帝说得那些回答说起话来了:“听陛下的一番话,真是生过民女在家闭门造车读书十年,看起来,这无论是皇城的高门大户,还是我们这乡村僻野都是一样的,父母在儿女成年之后都要为儿女未来的婚事细细的思量,多方比较,才能找到最适合自己孩子的亲事,而女孩子更是要服从父母的安排,嫁给父母为自己定下的良人,从此相夫教子,与夫君举案齐眉,共度一生。这是女人一生的宿命,从古至今便是如此。”

“不过,确实是这样。”皇帝点点头。

丁小桥接下了就话音一转,十分慎重的道:“那么刚才陛下问民女的问题,民女现在已经有答案了。”

“什么?”

“民女不愿意!”

正如丁小桥所想象的那样一般,当她的这几个字说出口之后,整个棚子里面立刻就炸锅了,又跳出来怒斥丁小桥不知道好歹的人,也有向皇帝陈词要修理丁小桥的人,当然更多的人是附和着,却只是站在一边并不出来说话,也不出头的人。

在这样一片闹哄哄的嘈杂中,丁小桥却一直都淡然自若的跪在地上,并没有一点点因为周围的环境而变得不安或者胆怯,就这样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只是静静的望着皇帝,好像全然没有听到周围那些已经让的生命都受到影响的言辞。

而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只是看着丁小桥,他的半垂着眼皮,让人看不出他的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而在他的目光中,底下跪在地上的那个女子,年轻,漂亮,有胆识,却又不骄不躁,是一个聪明的人,不由得他心里微微一笑,那个小子还真是有几分的眼色。

也难怪,敢在自己面前这么直白的说不愿意的女子真是太少了,就算是皇城里面的高门贵女,又有几个在见到自己的时候能如这个乡下女子一般的表现呢。你看她跪在下面,从头到尾,只是静默、微笑,就算那么多人指着她叫骂,她却全然不动,光是这份镇定,光是这份胆识,就不是女子可比的,甚至有不少的男人也是比不过的。

想到这里,皇帝忽然开口问道:“丁氏,下面这么多的人说违逆朕,你就不怕嘛?”而周围那所有人的声音,也在皇帝开口的这一瞬间全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大家全部都静静的注视着现在皇帝和丁小桥,只看皇帝是最后怎么定夺的。

“不怕。”丁小桥其实心里也是紧张的,她一直看着上座的皇帝,心里也一直是提着一口气的,她生怕这个皇帝只听得进去奉承顺服的话,若是自己这样的人说这样的话,他直接将自己乱棍打死,那真是太可惜了。

“为何?”皇帝倒是生出了几分的好奇来,他抬手指了指周围所有的那些官员,唇边带着一丝的笑容:“你看看,你周围的人,非富即贵,各个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若说你丁家在这上河镇还算得上是个人物,那么你们家在这些人眼里不过是如同蝼蚁尘土一般,若不是我坐在这里,他们随便一个人说一句话,只怕你们一家上下老老少少的人就没有一个能见到明日的太阳,怎么?就连这样,你还是不怕嘛?”

“不怕。”丁小桥摇摇头:“至于我不怕的原因,刚刚陛下不是已经说了嘛?”

“我说了?”皇帝倒反有些奇怪了,他转头看了看自己旁边服侍的人,而服侍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摇头的,于是他又看向了丁小桥:“我何时说了?”

“陛下刚刚不是说了吗?如果不是陛下坐在这里,在座的大人们,随便那一个,都能让丁家见不到明日的日光。”丁小桥说到了这里,又笑了起来:“这不就是答案。民女不怕,不是因为对于在座的各位达人不敬畏,而是,因为在这里,陛下您才是主人。有书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底下,什么不是陛下的,自然,我们丁家一家人的性命也是陛下的,陛下说让我们生,我们便能和和乐乐的活下去,陛下说让我们死,我们丁家虽然是庄户人家也知道,必将全家捧上自己的人头来表明我们心意。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怕呢?而民女,刚刚不过说的是实话,说得是民女自己心里面的话罢了。若是,民女说了自己的心里话,也要害怕的话,陛下还是明君吗?”

“大胆!谁允许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站在皇帝身后的内侍立刻又怒斥丁小桥。

不过皇帝还是抬手阻止了他,反而对着他略微不悦的说道:“这都是出来了,何必这样?难不成,一定要将这一派和乐的乡间弄得跟朝堂一样。”说着他又看了看丁小桥说,忍不住笑道:“莫非,我还真的因为这小女子的一句话,就要了卿卿性命不成?那我,还真是昏君了。”

这句话音才落,只看见棚子里面所有的人都全部跪在了地上,异口同声道:“微臣惶恐!”

第470章

而听了这句话之后的丁小桥,心里面那真是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别看她刚才挺镇定的,但是心里面肯定是紧张的,毕竟面前的中年人可不是自家隔壁的王大爷,想说什么说什么,而且,自己也不知道这皇帝的性情就贸然说了这样一大堆的话,最后会落一个什么下场,自己也是说不准的。

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像暂时自己的小命是保住了。

“丁氏,你说了这么一大推的话,不过是想说你不愿意,不过你也是个聪明人,你也知道不知道直接驳斥我的话,所以找了那么多的理由,那么丁氏,我就要问问你,刚才你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如此,为什么对于我给你的赐婚,你还不愿意呢?”

“陛下,这都说,家国天下,家国天下,这天下太平,讲的不是不打仗,也不是不闹饥荒,而是,每个小家都过好了,都把日子过活了,那么这天下何有不太平的!陛下说得没有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若是,今天陛下需要民女为国献出自己这条性命,虽然丁氏是个小女子,却也不会不愿意。因为,民女也知道,虽然说家国天下,但是,国家国家,没有国哪来的家?所以,若是为国,不要说陛下的赐婚,就是陛下要我们全家的性命,我们丁家人也是眼睛都不眨的。”

丁小桥恭恭敬敬的又磕了一个头,这才扬起了声音朗朗说道:“可是现在,国泰民安,国富民强,民女斗胆惜命一回。”说到这里,她低下头,显得很是谦卑又说:“还望陛下饶命。”

皇帝看了看丁小桥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转头对着一边的孔让说:“我便说,这乡下的孩子可要比皇城里面的孩子有意思多了,你看看这个小姑娘,别看她说得头头是道,可是到了最后饶了那么一大个圈子,还是说她不愿意,哈哈,这个帽子扣得真是大了。”

他说完这个,孔让也附和着笑了起来,顺便说了几句和缓的话,皇帝本来就心情不错,现在听着孔让说得那些软和话也不觉得丁小桥那有些强词夺理的理由漏洞百出了,只是笑着说:“你的理由说完了?”

丁小桥却摇摇头:“陛下,当然,最最重要的理由是民女的父母已经为民女看好了人家了,按照刚才陛下所说的,这个时候,民女就应该老老实实的等着出嫁的那一天,因为父母是最了解自己的儿女的,而民女的父母定然是最了解民女的,所以他们为民女安排的婚事一定是精挑细选的。”

“难道,朕给你安排的婚事不是精挑细选的嘛?”

“陛下安排的婚事定然是顶顶好的,只是,陛下,这天下间,并不是顶顶好的,就是最适合自己的。”丁小桥说着,她的眼角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意:“陛下,民女实在是个顽劣之徒,这辈子并不指望能找到一个顶顶好的人,只是希望能找到一个最适合自己的人。”

“你倒是大胆,在这么多人面前竟然说起自己的婚姻,倒是爽利。”丁小桥的一句,顶顶好的并不是最适合自己的话倒是勾起了皇帝心中的一些往事,他不由得也有些感慨了起来,他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然后也不想继续为难这样一个小女子了,于是说:“既然是如此,那么这事儿也就作罢了,只是,日后若是你嫁人了,不妨也让朕知道一下,你这个拒了朕赐婚的小女子,到底是嫁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可好?”

丁小桥望着满目的绿色,轻轻的摇了摇手里的罗扇,只觉得这一天过得云里雾里的,就连刚刚去面圣的事情都好像是做梦一样。过了一会儿工夫,丁小桥对坐在竹藤床边的白芷说:“你说皇帝的心思是不是我们这些人猜不到的。”

白芷翘了翘嘴角继续在那里削刚刚才送来的五月桃,一边说:“别说皇帝的心思了,我连小姐的心思都猜不到。”

关于这个说法丁小桥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表示十分的赞同,她叹息:“你说得真是一点都没有错,这个世界上,最难的大概就是猜别人的心思了,更何况那人是皇帝呢。可是啊,我现在就是很想猜一猜,你说,皇帝把我和我爹给提溜去了,说了这么一溜十三招的不找边际的话到底是为什么呢?他不会是真的想给我做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