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无为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他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不管如何,伤好了总是好事,其他的,何用去深究。

段梓易看向秋儿,“回去歇了吧。”

“恩。”确实是累了,夏含秋顺从的随他往门口走去。

“含秋。”

段梓易和夏含秋同时停下脚步回头。

“我这么叫你,可以吗?”

“您是长辈,自是可以。”

无为道长满意的捋了捋胡须,“心里不要有负担,顺势而为便好,预言者的责任是给大家指引避开灾难的方向,而不是在那之前干预天下事的走向,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夏含秋抿了抿嘴,“道理我懂,可不一定真的能做到,就如您,不也做了一年的白工吗?”

无为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得苦笑。

“您的好意我知道,我会尽量做到的,只是…”夏含秋嘴里同样泛苦,“我有在乎的人,如果事关他们,我做不到冷眼旁观,就像拿我娘来说,如果两年前我知道她会遭难,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会去救她。”

“你娘…”无为想了想,终是没有将话说全。

段梓易何其敏锐,眼神闪了闪,没有当场追问,打断两人的话题道:“晚了,明儿再说。”

一路上,夏含秋比往常要沉默,段梓易知道她是想到了她娘,这种失去亲人的痛别人劝得再多都是隔靴搔痒,不能感同身受,所以他只是牵着她的手,安静的陪着。

用行动告诉她,她并不孤单。

待到了院子外面,段梓易才温声道:“早些歇着,什么都不要想,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记着你不是一个人,当你有需要时只要回头,我便在。”

夏含秋抓紧了换之的手,“你不好奇下午,我经历了什么吗?”

“好奇,你若是愿意说我自是认认真真的听,可你若是还没有准备好,我也能等,秋儿,我就是一个想时时刻刻对你好的人,对我来说你觉得好才最重要,你只要安心接受着好,不要有心理负担,好像是占了我多大便宜似的,我们是未婚夫妻,不用多久就会是夫妻一体,既是一体,我又怎会去计较那些?你若是觉得我吃亏了,那就加倍的对我好,加倍的喜欢我,好吗?”

夏含秋是想说的,她觉得这些事不用对换之瞒着,她相信换之不会将她当怪物看待,可她…开不了口。

或者是地方不对,或者是时间不对,又或者,真的是她还没有准备好。

只有她自己知道,对于身上多出来的那重身份,她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坦然。

“好了,今天已经费了不少心了,别再去想,我们往后还有很长的一辈子,什么时候不能说?不用急于这一时,去休息吧。”

夏含秋顺从的应下,一步步拾阶而上。

如月满脸释然的在门内等她。

在门口停下脚步,夏含秋回头,换之还在。

这样的深夜,万物静默,可是知道身后有这个男人在看着她守着她,她觉得自己真的什么都不必怕。

有什么好怕的呢?她不是独一份的预言者,在她之前已经有过许多前辈了,她和他们唯一的区别就是她是个女人。

融合了第二世的记忆,她知道在另一个世界女人有很高的地位,她们一样要出门工作,一样要赚钱养家,她们有些比男人还要厉害,可就算是这样,还有许多保护女人的组织,就为了不让女人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她从一开始知道时的无法想像目瞪口呆到后来的羡慕,甚至生出若是能留在那一辈子就好了的念头,这样的奢望自是不可能实现,她回到了现世。

有过那样的经历,再让她将自己放到最低,她如何能做到?

相比起来她还是好的,就是莹莹,城主千金都不见得比她过得自在,更不用说其他被男人踩进尘埃的女子。

心里隐隐在蠢蠢欲动。

若她无任何倚仗,她只能认命,可现在她有个很不一般的身份了不是吗?她还有个事事以她为重的厉害的未婚夫,若是她想做什么,他,一定会支持的吧。

念头一起,夏含秋心里便长了草一般控制不住,没有哪个人能真正甘于平淡,尤其是当眼界开阔了后。

在段梓易诧异的眼光中,夏含秋慢慢的走回到他身边,用极认真的口吻问,“换之,要是我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你还会…还会像之前一样待我吗?”

“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重要的话。”段梓易笑,“你再怎么变不还是夏含秋吗?相信我秋儿,和初见时相比,你一直在变,但是是变得越来越好,一个变得越来越好的秋儿,我又怎会反而不喜欢了?不要怀疑我,也不要怀疑自己,秋儿,你比你以为的都要好。”

夏含秋又问,“那要是我变得和其他女人都不一样了呢?”

段梓易的神情没有半点变化的提醒她,“你是预言者,和其他女子本就不一样了。”

“撇开身份,我若是做了其他女人都不敢做的事,你是不是也能接受?我需要你帮我时,你是不是和之前一样不会拒绝我?”

“是,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能接受,不管你何时需要我,我都在。”

郑梓易重其事的承诺并不让夏含秋觉得意外,大概她的心早就这么认定了。

ps:

这果子是有其他作用的,以后会写。

111章蜕变2

告别后回屋,夏含秋下意识的步向床边,果然看到啾啾在她枕边四仰八叉的睡得正香。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啾啾好像瘦了一圈。

洗漱好后躺到床上,明明身体和精神都很累了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实在忍不住想,这世间,究竟有几人有过她这样的经历?拥有三世记忆,其中一世还在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她记住了那个世界所有见过的一切,不管是知识还是其他,哪怕只是在书里看到,她心里也有了概念。

她想,若是将这些知识告诉本来就懂这个的人,是不是能让这个世界也变得不再一样?

蓦然,惊世劫浮上心头,这本书现在如此受追捧,那她要是在里面写上一些自己知道的知识,再暗暗加以引导让人去尝试,是不是…

这个念头让夏含秋激动得猛的坐起来,隐隐觉得,一扇新的大门好像被她无意中推开了。

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试试!

思路一开,各种念头争先恐后的冒出来,夏含秋撩起帷幔轻手轻脚的下床,绕过在她床前打地铺的如月来到书案前,点上灯,将脑中的东西一一记录下来。

于是第二日一早,如月是在书案前发现自家小姐的。

手臂酸麻,脸上睡出了印子的夏含秋被丫鬟念叨也只是带笑听着,昨晚收获甚丰,她心情很好。

收拾妥当,夏含秋拎过一边装满果蔬的篮子放到床沿,看着啾啾眼睛都没睁开便皱了皱小鼻子挪了过来,直到整个人都落进了篮子里才心满意足的张嘴,闭着眼睛吃起来。

夏含秋被它逗的乐得不行,可转念一想,顿时又心疼起来,这样都没有醒,离开的这段时间怕是受了不少累。

也不知那两枚果子有何玄机。她除了不再头晕头痛,并没有觉出它的其他妙处来,不过既然能将无为道长那么重的伤都治好,肯定是好东西无疑,就是可惜进了她的肚子。浪费了。

想到无为道长。夏含秋就想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预言者啊!

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的道理她懂。无为道长除了是预言者外还会各种保命本事,手下更有一方势力能人无数,所以他名扬天下而无后顾之忧,可若是让人知道她有这个本事,觊觎的人怕是不会少吧!

因为她是个女人!也因为,她不够强大。

手无缚鸡之力,身世糟糕,唯一能成为她倚仗的,便是换之。

脑中浮现换之温柔而坚定的眼神。她心定了。

她不能总是瞻言顾后,活一辈子若是连奉上一颗心的胆量都没有,那她便是白活了三世。

她早不是当初那个一叶障目的傻女人,连身份都有份量许多,若是再一次所托非人,她会丧气。会伤心难过,但绝不会再那般轻易被人夺了性命。

因为这一次,她不再无足轻重,就算换之有朝一日真起了那样的心思,无为道长也不会置之不管。预言者,一代传一代,下一个还没有出现之前,她便是重要的。

就冲着这点,无为道长对她也会要多上心几分。

再说她是预言者,连不在同一处的人的恶念她都能感觉到,又岂会危险就在身边而不自知。

夏含秋伸手按向胸口,压下又一次想要呕吐的。

草草吃了半碗粥,夏含秋就怎么都吃不下去了,她担心再多吃一口,刚才吃进去的那些都会吐出来。

花月进来禀报,“小姐,郑公子来了。”

顺势放下碗,夏含秋擦了擦嘴,走到床沿将啾啾抱起来放到里面一些,太过熟悉的气息,啾啾动都没动一下,“好好照看它,多备些果蔬放在它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吃完了就再添上。”

“是。”

走出门才发现今日天气不如往日晴朗,夏含秋走到换之身边和他并肩站着,和他一起仰头看向飘着黑云的天空,“会下雨吗?”

“来之前我去问了无为,他说不会,不止今日不会,到夏靖成亲之前都不会。”

还要干这么久!到时情况会恶化到什么程度,夏含秋无法想像,明明那辈子,并没有这场天灾的。

心里难掩担心,话题却转到了一边去,“夏靖是我小舅,你打算一直直呼他名吗?”

段梓易收回视线看她,“当然不会,待我们成亲后,我会随你叫他小舅,现在…我还在适应。”

原本是关系不错的朋友,这一眨眼就成自己长辈了,他几乎可以想像夏靖回来知道这事后咬牙切齿的模样,也不想想他平白矮了一辈,夏靖这是占了他多大便宜。

不过他还是会叫的,谁让他是秋儿在乎的亲人呢?多一个夏靖这样品性的亲人,其实也挺好,不然当初他也不会不顾身份的和他结交了。

“无为在花厅等我们,说是有话要说,过去吧。”

“恩,正好我也有事要向他请教。”

比之昨日,无为道长气色好了许多,老态毕现的模样再不复见,花白的须发却没能变回去。

他也不在乎,实际上他已经满意得不得了了,老天这回算是厚待他,一直停滞不前的修为居然突破了,要知道,他已经停滞在那个阶段好几年,一直在寻找契机突破,却一直未能如愿,这次却是因祸得福。

人在做天在看,果然如此。

听得两人的脚步声,无为迎至门口,看着一夜过后越发显得沉静从容的夏含秋欣慰点头,“比我想像得要接受得快。”

夏含秋自是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并不会因为我的不接受而改变,我又何必挣扎?再说,挣扎给谁看?心疼我的是在乎我的人,他人看个热闹罢了。”

“你倒是想得通透。”

夏含秋暗想,那是因为你没有我的经历,连自己前两世都翻阅了个遍,还有什么是接受不了的?

两人坐在一处,段梓易将秋儿喜欢吃的糕点放到她面前,边问,“伤好了?”

“差不多了,确切的说是因祸得福,含秋,这次承你情了。”

“啾啾会在这时候恰好送来,说明道长该有这福份,我知道道长对啾啾好奇,可我只能说它就是突然出现的,不是我得到了它,而是它选择留在我身边,我唯一对它的了解,便是它通人性,其他的,一无所知。”

“这小东西的来路我比你知道的还要多一点,凡属天才地宝有灵性者皆不是凡物,它留在你身边自是因为你和它有一段因果,我还是昨晚那句话,一切,顺其自然吧。”

夏含秋张了张嘴想追问啾啾的来历,可一想,知道了又如何?还能去利用它干什么不成,倒不如不知道的好,真要知道了,她起个什么心思就得不偿失了,啾啾既有灵性必然格外敏锐,真到那时,怕是也不会再像这次一样消失几个月,一出现就给她这么大好处了。

看她想通了,无为捻须点头,这般年纪便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物悲,也怪不得那小东西会择她为主了。

“含秋,我今日却是有些话需得和你说上一次,和预言者这个身份有关的,你须认真记下来。”

“您说,含秋洗耳恭听。”

喝了口茶润喉,无为以一身叹息开头,“当日我出师之时师傅曾言,天底下从来不会同时存在两个预言者,当一个预言者学成之时,另一个的能力便会逐渐下降,几年之内便会成为普通人,对预言者来说,这时候才是解脱之时,所以当年得知你的存在之时,我才会忍耐不住去算你的命运,那种明知会发生什么事却不能干预的感觉有多糟糕,你也有所感觉吧。”

想到这几年心中无时不在的压力,夏含秋心有戚戚然,用力点头,她还不是预言者时便感觉到了。

无为苦笑,神情却是少见的轻松,大概也是因为在同样命运的人面前让他放松,“冒昧的问一句,自昨天觉醒天赋后,你看到的东西多吗?”

“不算多。”夏含秋想了想,道:“最开始是看到大火,那场大火至今未灭,秦国…死了很多人和生灵,然后便是动乱,各地的动乱,干裂的土地…看到这些我虽然不好受,但是因为事不关己倒也没多大感觉,真正让我难受的是人的恶念,那种感觉,很糟糕。”

“恶念?”无为道长脸上的轻松顿时散去,人也坐正了,直着腰板问,“强烈吗?范围如何?”

“范围…说不出来是大还是小,但是感觉很强烈,从今日一早醒来我就一直想吐,现在头也有些疼…”

“头疼?怎不和我说!”段梓易插进话来,因为担心声音都拔高了许多,眉头紧紧攒住,“疼得厉害吗?我让葛慕过来…”

“不用。”夏含秋安抚的主动握了下他的手,然后,手就收不回来了,“如果病因是因为我预言者的身份,葛慕来了也没用,我没说,是因为疼得不是很厉害,想着道长既是和我一样的身份,问他应该会有办法。”

ps:

这几章是重大转折,很重要哦!

112章 蜕变3

段梓易转头看向无为,“有没有办法?”

“有,我今天叫含秋过来就是要将师傅传我的功法传给她,其中一个作用便是可以由自己控制着接收恶念,不愿时关闭一识就是,不然历代的预言者大概没有人能寿终正寝,预言者大都活得不轻松,但是寿命却很长,和这功法有很大关系。”

无为道长给两人吃了定心丸,又道:“不过我没想到含秋能感觉到强烈的恶念,就我所知,师傅和我一样都只有在有恶念的人靠近了才能感觉到,含秋这样的,我也只听师傅提到过。”

段梓易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你的意思是那功法有可能对秋儿无用?”

“应该有用,这功法代代相传,有过多少预言者便传过多少代,就算我和师傅天赋太低,也不至于历任预言者都天赋低,还会一代代传下来定然是因为它有用,换之,你不要每次扯上含秋的事便失了你一贯的冷静,含秋和我是一样的身份,我经历了多少,她以后要经历的只会比我更多,每次,你都要如此吗?”

段梓易抿直了唇,他本就不是冲动之人,只是因为事关秋儿才会着急,被无为一点醒就明白过来,干着急什么用都不会有,他该做的,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当秋儿需要时他才能无坚不摧。

“含秋,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别人只知我会卜算都如此追捧,你可能想像得出若是我们预言者的身份暴露会有怎样的后果?可身为预言者,却又不能隐世不出,每个预言者都有他的使命,就我所知,预言者里还只出了你一个女人,往后,你会比我们都要难。”

无为语气真挚,隐隐还有一丝心疼之意。没人比预言者更懂得预言者的辛苦,这种苦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历任预言者所修为的功法是从何而来已不可考,可他有时候会忍不住想,是不是因为继任者成长起来之前预言者太辛苦。老天爷才会让他们活得比常人久。算是对他们的奖赏。

可除了眼前这个异数外,预言者几乎都是孤独终老,就算有那许多年的寿命又有何乐趣?

不是每个见识过最多丑恶。最多恶念的预言者成为普通人后还能成家的,就算失了天赋,他们也比一般人要敏感。

想到自己也是同样的命运,无为不由对夏含秋生出几分羡慕来,她不止亲缘没有全断,年少时还有了强如四王爷的守候,并且理所当然的红鸾星动,只待时机成熟便能喜结连理,换言之。这是老天爷都点了头的。

身边能有个无私心的人全心全意的陪着应该是所有预言者心底最深的期望吧,可是真正拥有了的,却屈指可数,他如何能不羡慕,就是师傅知道了怕也会羡慕。

收拢散开的思绪,无为叹了口气。继续道:“我有感觉,你的使命绝不是处于安稳世道的我们可比的,无为观我交给你,我能做到的事也会尽量助你,可这都有个前提。你必须让自己的心强大起来,不要总记着自己是个女人,遇事时不要将自己放在被保护的位置,而是要想到办法保全更多的人。

上次我来这里没多久靖儿便离开了,你心里是怪我的吧,就是靖儿怕也是对我有怨言的,可我不得不这么做,你若生于安乐,事事有人将你护在身后,于你今后不利,你的心会越加软弱,依赖心会越强,当责任压身时,你要如何才能担得起来?十七年前知道你的存在时,你当我没想过将你养在身边护你长大,教会你本事吗?我想过,却不能,你所有的经历全是上天给你的历练,谁也插手不得,所以我强行推算时上天才会给我警告。

成长至今日你吃尽苦头,可看看如今的你,岂是平常女子可比?若是没有曾经的那些经历,昨日的觉醒你熬得住?你能那般轻易接受?今日你又能如此坦然的听我说这些?怕是只知道躲起来害怕了。”

夏含秋一直认真听着,就是无为沉默时也没有插言,此时却忍不住道,“没人给我选择,就算真有强于他人之处也是被逼出来的,如果有得选择,我宁愿有个安稳的家,有疼宠我的爹娘,被爹娘安排着嫁一个或好或不好的人,那样的一辈子比之现在不知要轻松多少,人因为无知才会更容易满足和幸福。”

“大概只有没有野心的人才会这般想,可老天也是挑人的,历任预言者都不是有野心的人,所以我在知道自己的使命后就缔造一方势力等你出现,你觉醒了身份却只觉得麻烦,更想拥有那些普通平淡的生活。若真是有野心的人又岂会如此?

我有时候会想到师傅,成了普通人后他应该就隐于何处看着我,可能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因为我是他仅有的亲人,他连个可以放心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也是,我的亲缘在我出生那一刻便断了,我曾找回去,他们却不认得我,他们的印象里从来没有过我这么个人,连那个怀了我生了我的人都是如此,你说奇怪不奇怪?”

无为笑容带出几分凄凉,想到了师傅,也想到了自己,“很多年前我就想好了,等我的能力消退至没有,你也不再需要我时,我便去找师傅,做个伴也好,师傅只比我大二十余岁,算来也不过是八十多岁,肯定还没有死,预言者只要不逆天行事,活上百岁都属平常,我去给他养老送终。含秋,比起我们,你已经好了太多,章家薄待你,夏家对你却不差,还有了相伴一生的人,以后必是子孙环绕,老天对你都是偏心的。”

她以为自己受尽苦难,过得比平常人艰难,可在前辈面前,她却是幸福的!

果然,幸福是对比出来的吗?

夏含秋低头喝茶,掩饰住自己露出勾出嘲讽弧度的嘴角。

“按理我该是你的师傅,可我推算出来我们却无师徒缘分,但是该教的东西我还是得教,你可愿学?”

“我没得选择。”

夏含秋说得太过直白,无为怔了一怔,呢喃般的道:“是啊,我们没得选择,而是被选择了。”

夏含秋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过份了,她对命运的不满不应该发泄在这个和她同样命运的老人身上,还是个对她满腔善意的老人,就算没有师徒缘分,这个人于她而言以后也会是亲人一样的存在,是长者,她过份了。

更何况,昨晚她不是都决定好了自己今后要走的方向吗?既如此,又何必再矫情。

抿了抿鬓角掉下来的头发,夏含秋亲自倒了盏茶走到无为面前跪了下去,双手捧茶高举过头顶,“没有师徒缘分,这茶却还是要喝的,以后您多费心,我定当努力学。”

无为略有几分激动的起身接了茶喝了两口,虚扶一把,“起来,只要你愿学,我必倾囊相授。”

待夏含秋坐回原位,段梓易问出心中疑惑,“你说无为观交给秋儿,无为观的人可知道?”

“你是担心我那四个弟子吧,放心,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我培养他们是为了辅助另一个人的,这是从小就在他们心里种下来的种子,你那些担心不会出现。”

“其他人我不担心,唯一让我挂怀的人是陈辰,他心思太深,头一次见面我便对他有了提防心,你能肯定他会心甘情愿的辅助秋儿?你别忘了,秋儿是女儿身,让一个女人压到他头上,他能服?”

“恰恰相反,陈辰才是我花更多心思来辅助含秋的,四人里,也只有他知道他以后要辅助的人是个女子,他心思是深,可这样的人若是认定了一个主子便绝不会起异心,他在知道自己要辅助一个女子成就大事时甚至是兴奋的,四人里,他反倒是最期待含秋快点成长起来的那个。”

没见到陈辰对秋儿的态度是怎样前,段梓易持怀疑态度,不过有了无为这番话打底,他倒是放心了些。

无为观的人确实不是庸手,可若是掌握不住还不如不要,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力量不见得就护不住秋儿。

“这么说,我需要去西山?”

“那倒不必。”无为对这个只能称之为半个弟子的女弟子很是温和,“当时我在西山扎根是因为那里地势好,只有一条路可以进出,其他地方全是险地,再说那里风水也好,养人,几相权衡下便选了那里,你打定主意在会亭扎根了?”

“恩,我的亲人全在这里,其他地方没有会亭安稳。”

“倒也是。”从极东之地回来后他便围着会亭走了一圈,卜算一番后才发现会亭城外龙脉渐渐成形,待它张开眼之时,便是会亭成首之日。

在那时他便心有所感,这一年,心血怕是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