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被拧开了哪个开光,姜氏边摇头边给自己解释,“夫君,妾身真不是有意的,那是妾身的娘家人,一起说话时难免会提及一些,可妾身真的没想到他们会做那么过份的事,妾身是夏家的媳妇,您是妾身的天,钰儿是妾身一辈子的指望,又怎会起害夏家之心,夫君,你信妾身,妾身真的绝没有那个心思…”

“你的意思是那些事不是经由你之口告诉姜家人的?”

“…”姜氏哑口无言,找不出一句辩驳的话来。

夏琛冷笑,“你还有何话说?”

“夫君,妾身是你的妻子,便是看在钰儿的份上,您替妾身说几句好话吧,妾身保证,妾身以后绝不会再和他人说那些话,妾身保证。”

“你的保证不值钱。”夏琛低头,看孩子滚着一双灵活的眼睛四处观望,想到他以后会没了娘的护持心里便一酸,心里堵得厉害,越发的恨姜氏蠢笨,“你可知道若非表妹反应快会遭来怎样的祸患?”

“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发生…”

一个杯子从上首掷来砸在她身上,茶水带着茶叶沫洒了她一身,“你是不是很遗憾事情没有发生?我夏家怎么会娶你这么个没脑子的媳妇进门。”

姜氏吓得人都开始抖,她多希望今日也能像往常一样被老太爷无视。

“娘…”夏钰也被老太爷的大嗓门吓到了,眼看着就要哭出来,夏丛当机立断,上前将孩子抱走打算让奶娘先带走,就算这么小的孩子还不记事,他也不希望他看到这样的场面。

“钰儿!”姜氏想也不想就要上前将孩子抢回来,夏含秋一个眼色,紫双紫叶双双上前将人扣住,让她再动弹不得。

眼看着儿子被公公抱着出了门,被夺了幼崽的姜氏眼睛红了,带着恨意的眼神看向夏含秋,“我明明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自从来了会亭,和你扯上关系,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全家都围着你转,不过是个被父亲赶出家门的女人,你充什么贵族,半途改姓夏,你真当自己是夏家的人,夏家什么事里没有你…啊…”

后面更不堪的话被一个耳光给打了回去。

夏琛收回手背在身后,就算是紧握成拳,也能看出颤动来。

这时候,他是真的死心了。

姜氏,不能再为夏家长孙媳妇,不知进退,看不出情势,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事都看不出名堂来,以后夏家内务若是交到她手里…

深吸一口气,夏琛抬头,“表妹,抱歉,害得你受了连累。”

夏含秋微微摇头,“琛表哥不用在意。”

夏琛看向上首的祖父,“不用等了,姜氏现在便送入家庙,有生之年,不管我活着还是死了,都不许再出门一步。”

言下之意是,便是以后夏家由夏钰当家,也不能放姜氏出来,她死都只能死在家庙!

“不,夫君,不,你不能这么对我,妾身是您八抬大轿娶进来的,钰儿还这么小,不能没了娘亲,夫君,便是看在钰儿份上,也请您…”

“以后钰儿和你没有关系,等我娶了新夫人,钰儿马上过继到她名下,以后,钰儿便是别人的儿子,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夏含秋讶然抬头,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怕是世界上最严重的惩罚了。

姜氏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夏琛背过身去,“管家。”

“老奴在。”

“将姜氏送入家庙,等她醒了告诉她,若她还惦记钰儿,就好好为他祈福。”

“是。”

管家出门唤来两个粗壮婆子,扶起人就要离开,就又听得大公子的话传来,“一日三餐不要苛刻了她。”

“是,老奴定会安排妥当。”

待屋中恢复平静,夏含秋也不再多留,“姜家的事琛表哥你不用再理会,我会处理好,祖父祖母,我先过去了。”

“去吧,你费心些。”

她一回屋,在假寐的段梓易马上睁开眼睛,“解决了?”

这场戏看得夏含秋整个人都疲了,也不安安份份坐着,反倒走到段梓易身后伏在他背上,头埋进他脖子里,鸳鸯交颈的模样。

段梓易抬手摸摸她的脸,“怎么了?他们惹你不高兴了?”

“不是。”

呼吸吐在脖子里,温热温热的,亲昵得让段梓易都舍不得移动一点点位置,“那是怎么了?和我说说。”

夏含秋呼出一口长气,将夏家发生的事一一说了,末了发表感慨,“我就是觉得自己做了回坏人。”

“你若是坏人,这天底下就没好人了。”要不是顾及她,姜家最好的结局也要一无所有,哪会只是如现在这般担惊受怕。

不过日日都得悬着心,也是个不错的惩罚。

至于他们拥有的那些,他会让他们慢慢的,一点点的失去。

到时,他们除了老老实实的依仗夏家生存,再不能有一点点其他想法。

“大表哥再磨砺磨砺一定不会比大舅做得差。”

“你说好的定然差不了,现在姜家解决了,齐振声应该也不会再登门,唯一剩下的就是冬娘了,她知道的事都只是皮毛,假的还占了大半,掀不起大浪,不如你上山住一段时间?我在山下将事情处理好便上山去陪你,你在山上住着气色要好一些。”

“那当然,那里有龙脉伴着。”夏含秋确实是想上山,可最终还是只能摇头,“明德将那些人的底子探得差不多了,我得看看哪些人能用,再往后推推吧。”

231章 复返

一时之间要凑齐所需的所有粮草显然是不现实的,木清也没有这么天真,一开始他的打算便是在这里等到木靖到了就走。

兄弟见面,木清连客套都没有,扔下一句‘会亭我也没摸清楚水路,要怎么做你看着办便是’就继续去忙他的了。

木靖却稳得住,也不急于其他事,而是给堂弟打起了下手,他要干什么,总得将这尊不好对付的瘟神送走了才好动手。

可明明每天都能收到燕王一道一道催他尽快奔赴战场的旨令,可木清就是没有放话要离开。

木靖左查右查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干耗着,他就不信木清敢抗旨不尊!

这日,木清忙到半夜才回屋,推开门就看到等了几日的人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的斟茶自饮。

合上门,木清笑着走到他面前和他相对而坐,“你要再不来,我都要被燕王下追杀令了。”

“这个时候他不会,他还指着你上战场为他卖命。”提壶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看他喝了又给他续上,表情和以往一样淡淡的。

可木清就是知道此时的师弟心情不太好,他还以为是因为他找去人家主子去了的关系,轻咳一声道:“会城有这么两个人在,我哪能不去看个究竟,一开始也只是隐隐有个猜测,觉得找遍整个会亭城,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使你为之效命,见到人试探过后才确认了,那也是因为你那主子压根没打算瞒着,你还真生师兄的气不成?”

蒋念微微摇头,“你去府里的事主子和我说过了,我现在想的不是这个…”

木清静等后成的话。

“回去后,我去求夫人。想让夫人帮着从无为道长另一个擅医的弟子那里弄一些好药来给你保身用,夫人向来好说话,不但答应了我的要求。还要了你的生辰八字派人送去给无为道长,为你批了一卦。”

“知道夏氏的身份后。我便猜无为道长可能在附近,没想到真是如此,看你这神情,是卦象不好吧。”

木清端起茶杯轻轻摇晃,看着杯中水波荡漾,缓缓啜了一口,“但凡上了战场。谁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活到最后,我并不惧死。”

“确实是九死一生的卦象,但是你若熬过去了,以后便是康庄大道。”

“这不是并未封了我的生路吗?你摆出这副神情做甚?”

因为这个九死一生你未必熬得过去啊!蒋念悲从中来。却不敢将这话说出,他怕一旦真的说出来了,会应验。

拍了拍他的肩膀,木清看起来完全未受他这番话的影响,好像刚才听到的全是别人的事。与他无关,“我答应你的话不会忘的,若有生机,我不会轻易放弃,只是你答应我的事也得算数。好好,我知道你向来说话算话,别瞪我。”

蒋念不理会他的卖好,从脚边捡起一个包裹打开来,包裹里竟然又是两个小一些的包裹,“这个里面是战场上最常要用到的药,但是效用远不是军队里的军医做的那些能比的,你不要全给别人用了,多少给自己留点应急用。”

木清这时自然是连连点头。

“这个包裹里的东西才是你要好好记着的。”蒋念拿过另一个打开,里面是一个木盒子,瓶瓶罐罐的一一归位,极为整齐,“在战场上难免受伤,而受伤最怕的就是总也不好,肉发烂,发热高烧不退,这几个用蜡封好了的瓶子便是这时候用的,用了这个后再涂这几个小罐子里的药,只要不是恶化到了阎王实在不放人的程度,应该都是能救回来的。”

木清心头恍然,“梁队里用的药竟是无为观做出来的?!”

蒋念不回他是与不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你既然知道这药,应该也拿到了方子,这个方子是改良过的,比之前那个方子更容易做成一些。”

木清下意识的接过来打开瞧了瞧,就如师弟所说,做这药的方子他是拿到手了,和这个一对比,确实有些不同,可大体是一样的。

将方子贴身收好,木清抬头,“你给那边带句话,我木清承情了。”

“无为观的人不需要这些虚伪的话,你不知道他们暗地里做了多少事,便是你军队里的大夫,说不定都有无为观的人,立场不同,我不能说得更多,你多观察观察说不定能看出一二。”

摩挲着木盒子,木清垂下视线,世人只道无为观处在高高在上的神坛上被人膜拜,却原来他们自己从来就不曾将自己高高束起,而是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做着从不被世人知晓的事。

和无为观比起来,有些人就是个笑话!

“这药和其他大夫做的可有不同?”

蒋念看他指的是那几瓶用蜡封好的药,“这药是他们研制出来的,谁能比他们更懂?就我所知,无为观有一个专门由大夫组成的堂口,日日研究的都是这个,你觉得外面的大夫能比得上?”

“倒也是,师弟,这回师兄沾你的光了,知道你不喜欢那些客套,我也就不和你道谢了。”

“你能活着回来比和我说一百一千声谢都管用。”

木清用力拍着他肩膀,目光闪烁,再说话时声音带出些沙哑,“家人算计我,只想让我为家族挣得更多荣誉,反倒是没有血缘的兄弟想着法的帮衬我,只为让我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真是讽刺。”

“上了战场,你便是忠和孝一起尽了,若是侥幸活了下来,以后,燕国还和你有何干系?师兄,我改变主意了,之前答应你若是你有事会将你一双弟妹接出来,现在我决定等你走了便去一趟燕国,我出面不合适,师傅的面子总会管用,我去求师傅帮忙将两个小的接出来,这样你便没了任何顾忌,不用再受木家掣肘,你觉得如何?”

木清抿住唇,用力点头,“固所愿耳,不敢请也,他们兄妹两个能离了木家那个泥潭也好,我求之不得,只是木靖在这里,你若将他们带来这里是不是不安全?若是他知道你在这里,一定不会什么都不做。”

“这个你不用管,我会想到办法的。”

“好,我不管,到时只管来问你要人就是。”

“你真的要来才好。”

该交待的交待了,该说的也说了,师兄弟两人不约而同的都陷入沉默,木清想说点什么,可每每张嘴,却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

好一会后,蒋念站了起来,“师弟在这里祝师兄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木清双手包住蒋念抱拳的手,用力的,紧紧的,“若师兄凯旋,你陪师兄喝酒。”

这回,蒋念终于点了头。

两人都不是黏糊的人,这一刻的亲近,也是道别。

再相见,谁也不知是何时,更有可能,再也没有相见之日。

木清次日便率兵马离开了会亭。

会亭城送走了新城主,迎来了能代表城主行事的木靖。

就如夏含秋说的那般,木靖对伏睿态度平平,木清一走就迫不及待的拉拢以郑老爷子为首的另一方势力,喻长弓不费吹灰之力就飞快的和他混得烂熟,进出城主府就和进出自己家里一样。

“喻家公子本事不小,这么两天功夫就将木靖的底子摸得差不多了。”阳南生起身双手接过夫人亲自沏的茶,微微行礼后坦然坐下,继续道:“至于冬娘,主子和夫人不用担心,她并不曾和木靖说起自己曾在这里为仆的事,其他的倒也没有多编,只说自己本是家中养女,兄长欠了赌债要卖了她去还债,她逃出城却无处可处,结果昏倒在路上,恰好被经过的木家公子所救,木靖看着是信了。”

“冬娘学聪明了。”夏含秋抿了口茶,“本身她也没说谎,这事便是去查也只能查到这些,至于细节,木靖未必在乎,冬娘的小意温柔说不定就合了他心意也不定,这样她也算是得偿所愿了,但愿她一直都这么聪明,不要说不该说的,做不该做的。”

“冬娘的事就先按下,提防一二就是。”段梓易敲了敲桌几,“上都情况如何?木清走了,南国还没有动静?”

“是,暂时还是僵持的局面,燕国接替木清守城的人就是去得功劳的,本身没什么本事,但他身边有几个挺厉害的人,倒也压得住局面,依老臣看,他们并非没有本事马上攻下上都,而是到了这种时候,谁也不想再添伤亡,他们打的是梁王主动开门投降的主意。”

“就不知上都那些人真这么做了,燕国和南国要如何分配,一个不好,还是得打起来。”

阳南生笑,“打起来岂不是更好?也让燕国尝一把前后受敌的滋味。”

段梓易想了想,这个主意还真是让他心动,可是…“秋儿,你觉得呢?”

“如果真打上了,战场便是在梁国的土地上,伤亡的还是梁国百姓。”

阳南生听明白了夫人的意思,在他看来这有些过于妇人之仁了,梁国都没有了,疆土被瓜分,还有什么梁国不梁国。

“但是可以从中搅搅局,将两国的人拖在上都,让这些兵力不能投入战场,只能干耗,这也算是给燕国扯后腿了,而南国那边…他相邻的几国未必就看不到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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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里我着墨稍多的人大都是以后要用得上的,亲爱的们别嫌烦。

232章 人选

段梓易若有似无的看了阳老一眼,将他来不及掩下的意外之色看在眼里,秋儿的狠,从来就不在明面上。

“我收到消息,关国也要按捺不住了,燕国很可能不止是前后受敌这么简单,争天下这种事,不一定就是动手快的那个占便宜,郑家现在怎么样?”

上都有名的可不止是郑多新这个郑家,还有另一个,那便是当年的宠妃郑妃娘娘的娘家郑家,也就是王爷的外家,阳南生自然知道主子问的是哪一家。

“老臣让人紧盯着,他们也已准备好,找到机会就出来。”

夏含秋微微皱眉,“郑家?”

段梓易给她解释,“我娘的娘家,一个个都是空有野心却手下稀松,形不成气候,早在一开始我便给他们送了消息,让他们离开上都,他们不当一回事,被某些人一翻追捧撺掇就觉得这是郑家重现辉煌的大好机会,若不是看在我娘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管他们死活,秋儿你无需在意,便是将他们救出来了我也不会允许他们登门,不,他们不能来会亭,以他们那点脑子会暴露太多东西,阳老,你记住,若是能将他们救出来,随便送到哪里去都行,若是这样他们还是活不下去,那倒不如早些去和娘团聚,免得在这乱世受罪。”

夏含秋哪还会听不出来,换之并不喜那一家子,她便也放下心来,明知不好打交道的一家人,她不会自虐的想着要往跟前凑,最好是各过各的。

阳南生又说了一些其他事便告辞离开,走时还掀起眼皮看了夫人一眼,他觉得对王妃,他得重新评估一番才行。

不锋芒毕露。对谁都温温和和的,他只以为她虽然聪慧但还是如其他女人一般心软主不了大事,可就在刚才。她用事实告诉他,他想岔了。

他阳南生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怪不得王爷要用那种眼神看他。分明是在得意!

段梓易还就是在得意,阳老从来都是运筹帷幄的,他都多久没见他变过脸了,这回还不是没有绷住!

“换之,山下也没有几个小的什么事了,你改明儿派人将他们送到山上去吧。”

“也好,也别明天了。就现在吧,明德,你去通知他们一声,一个时辰后你亲自送他们上山。”

“是。”

夏含秋真想一起跟着走。避开这些纷纷扰扰,可是啊…世事要能随着心意来就好了!

“人我已经挑出来了,加上孟氏在内一共十一个,不算多,但是勉强应该也能搭个架子出来了。”

这事段梓易都有经手。看着那些人名心里也有些底,“也不用急于定下来,不合适再换,再不行,自己教几个出来就是。你院子里那些也好,紫叶紫双也罢,真要用的时候都能用上。”

“她们当然得用上,我最信得过的始终都是身边人,办事离不得她们,只是…我毕竟不能代表所有女人,所以需要更多女人参与,换之,我真想看看,当女人都觉醒了不再唯男人的话是从时会是怎样的一番局面,这才起了个头,我就期待起来了。”

他也期待,不过和秋儿期待的点略有不同,他是想看看那个时候的秋儿会如何发光发亮!

将几个小的连母亲一起送走后,夏含秋陪着换之用了饭就去了对面夏家。

看着伴在大舅母身边好奇的看着她的孩子,夏含秋叹气,“看着他我便觉得对他有愧,他娘的事总归和我有些关系。”

“那是她咎由自取,哪里能怪你,真要论这些,夏家该谢你才是,但凡反应慢一点,能力不够的,这事怕都不可能善了。”想到不省心的儿媳妇,柯氏摸了摸孩子的头很是感慨,换来孩子甜甜的一个笑脸。

柯氏也笑了,心情也轻松下来,“这孩子懂事,一开始找了两天人没找到后就不找到,不哭不闹的,好带。”

夏含秋打趣,“那大舅母可要好好引导他,别让他以后怨我。”

“怨谁也怨不到你身上。”柯氏嗔她一眼,心里却是真正轻松下来,看秋儿这样子是真的没怪夏家,“我是打算一直将他带在自己身边的,琛儿若是再成亲,我即便再带了眼睛去挑也怕再挑个没脑子的进门,到时苦的还是我家钰儿。”

“这有什么难的,大舅母看好了人家告诉我,我让人去查查底便是,若真是个好的就让她进门,若不好,我们再慢慢挑,一时半会的反正也不急。”

柯氏忙接话,“那敢情好,我可将你这话当真了。”

“自然。”夏含秋看向上首笑眼看着她们对话的祖母,“祖母做证。”

“行行行,我做证。”自这次的事后,老夫人待夏含秋的态度明显又好了几分,“不久前念儿过来告辞,说是要去山上,这是去你师傅那里了?”

“是,跟着师傅学的东西总归要好一些,书本上那些东西看看就行了,真要用起来,不一定用得上。”夏含秋马上顺杆子往上爬着诉苦,“祖母,我几乎是用强的将娘送走的,等娘回来您可得帮着我点,别让我都嫁人了还被我娘抽鞋底子。”

“你这丫头,薇儿哪能那么粗鲁。”老夫人哭笑不得,却也格外喜欢这种自然亲昵的感觉,“她不愿意走还不是挂心你,我看啊你娘的心是彻底偏到你这了,关心念儿哪有关心你多,也幸好是念儿懂事,不和你争这个。”

“念儿是体谅我,他总觉得我小时候没有娘照顾,他却是被娘护着长大的,现在就想着补给我。”想到懂事的两个弟弟,夏含秋笑得柔和,“他才多大,总归还是有娘在一旁看着好点,反正我忙完了这里的事也会上山去。”

“你们姐弟感情好比什么都强。”老夫人也不打听其他事,“老三媳妇这几日反应挺大,我免了她的晨昏定省,你们关系好,要不那么忙了就多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

夏含秋过来夏家本就是为了莹莹,只是长辈这里总要来请个安,听祖母这般说顺势就起身,“是,祖母,大舅母,那我现在就过去看看她。”

“去吧。”

去到伏莹莹屋里的时候她刚午歇了起身,浑身骨头都在泛懒,侧躺在贵妃榻上冲她扬手打招呼。

“又有两天没来看我了,就这么忙?”

“俗务缠身哪,哪像你,现在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将自己养好。”在莹莹让出来的榻上坐了,夏含秋看了看她的气色,“脸色红润,皮肤都能掐出水来,哪里像是被折腾过的,是不是反应期要过了?”

“昨天都还照三餐吐,今天好像真是半点反应都没了,就是渴睡得厉害,有时候干个什么半途就睡着了,一会我要是没声了你就自己离开便是。”

夏含秋失笑,“行,我记着了。”

在丫鬟的扶持下坐起来一些,又喝了几口花茶解渴,伏莹莹长呼一口气,摸着肚子道:“真希望快点生下来,我能体会到我娘当年怀我的辛苦了。”

“怪不得说只有自己有了孩子才知道母亲的伟大和辛苦,在你这里就看出来这话不是凭空说的。”

“可女人明明如此辛苦了,却还要被男人轻看,恨不得踩入尘埃里才好,你说这是个什么理儿?”大概是受了夏含秋的影响,伏莹莹心里也有了一些诸如女人不该被轻贱这样的观念,她自己还没发觉,夏含秋却觉出了她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