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柏瑜心里波动得厉害,脸上却半点不显露。

叔叔的打算他是知道一些的,正因为知道,他才前行得一往无前。

因为他放在心里的这几人,都不会是他前行的阻力,更甚者,是助他前行的助力。

在叔叔心里,大家争着抢着要的天下恐怕还比不得婶婶一个笑容,他现在这般尽力,也不过是想给婶婶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罢了。

他懂,所以他一定会爬到那个位置。

而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叔叔,您想让我怎么做?”

“不,从今往后不是我想让你怎么做,而是,你要怎么做,我不需要一个傀儡,想必流着段家血的你也不想成为傀儡。”

段柏瑜唇抿成一条直线,看着很是严肃,“我明白了,叔叔敢放手,侄儿便敢接过来,只是若我有行差踏错的地方,还希望叔叔能及时指明,身后有叔叔,侄儿不怕。”

这是他的真心话,他才十七,满身冲劲,但是到底阅历有限,这几年他学到的东西需要慢慢学以致用,真正将这些吃透了还需要时间,可他不怕,因为他身后有无所不能的皇叔在。

至少,他不能丢皇叔的脸。

段梓易也不反驳他,便是少年真敢全盘接过去他也不敢全盘放手,他需要的,就是少年骨子里那股一往无前的劲,其他都可以学,唯有那股劲是学不来的。

转开视线看向旁边隐隐都有些兴奋的几个小的,“你们以后都跟好柏瑜,要做什么也由他来指派,我不会多管,有没有问题?”

几小对望一眼,皆摇头,有些事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决定了,随着时间流逝,非但没有让他们有所动摇。还让他们一个个变得更加坚定。

一直沉默的夏含秋插话进来,“家宝,让你姐夫给你取个表字如何?”

段柏瑜几人偷笑,私底下他们还取笑过,家宝家宝,顾名思义是家里的宝,以后是不是仇人都得喊他一声家里的宝,闹得章家宝都想改名了。

可他现在爹死娘不在,若是改了这上了族谱的名字便是对已逝父亲的不敬,还想着等他二十加冠时再央长辈给他取个字。没想到现在姐姐就提出来了。他哪还有不同意的。头点得就跟那鸡啄米一样。

“姐夫,您就费心帮我取个表字吧,以后我就用表字在外行走了,家宝还是只让家里人唤着的好。”

秋儿开口的事。段梓易自然不会推辞,想了想,道:“我愿你高山景行,德厚流光,便取景流二字吧。”

“景流,章景流…”章家宝轻声念叨,越念越顺口,欢欢喜喜的将这名收下了,“谢姐夫。”

待他消停了。夏含秋才又看向郭念安,“念儿,现在已经不用避着谁了,你想用回之前的名字吗?”

“郭瑞宗吗?”郭念安想了想,摇头。“我还是觉得念安更顺口些,就这么称呼着吧,不然就像哥哥一样,念安用作表字,以后就用表字在外行走就是了。”

“这样也好。”也不知道念儿是什么时候开始喊家宝哥哥的,等她知道的时候,两人已经和亲兄弟没什么两样了,看两个弟弟感情好,夏含秋心下当然只有高兴的份,平日里更是做到不偏不倚,不让两人谁心里不舒服,影响了他们的感情。

段梓易扫了眼几人,“从明日起,除了上午的沙盘演练不能断外,剩下的时间你们自己决定要做什么,我不干涉,换句话说,明天起你们哪里都去得,什么主意也都拿得,姜涛和程均会跟在你们身边,当然,若是你们觉得他们多余,将他们打发了也行,记住了?”

“是,叔叔,我记下了。”

“其他事我也不多说了,自己多琢磨吧,对了,还有一件事。”段梓易眼神中的放任再不复见,眉眼间全是厉色,“一切后勤事务都由你婶婶来负责,这两年她带出来不少人手,以后便是战场上也可能会出现女人的身影,在立规矩时你将这个考虑进去,柏瑜,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压制你婶婶,她想做什么你都得支持,做不做得到?”

段柏瑜没回皇叔的话,眼神看向夏含秋,话脱口而出,“婶婶,你是想重现武朝荣光吗?”

“难为你也知道武朝,我以为男人连武朝的历史都是不愿翻阅的。”夏含秋笑,“你觉得不好?”

段柏瑜连连摇头,要是换做以前,他也定然是不会关注有关于武朝的一切的,可是他的几个师长里,无为道长却最喜欢拿武朝来说事,便是皇叔也时常有提及,他哪会有半点抵触。

以前还不觉得如何,现在他不得不怀疑,那两人都是在给婶婶铺路!

不过,他们也太小看他了,他即便再不将女人看在眼里,婶婶也从来都是例外。

“在婶婶有影响下,以后便是有女子入朝为官我都不会吃惊。”

“你接受得了便好,只要有真本事,便是为官又有何不可?在一些官位上,细腻的女子一定会比男人做得更好。”

夏含秋笑得满身柔和,段梓易看向侄子的目光也是前所未有的温和,段柏瑜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话讨了皇叔和婶婶的欢心。

“行了,要说的就是这些,没其他事你们便下去吧。”

打发走四人,段梓易将蒋念叫了过来,“从影部抽出几个拔尖的派到他们身边,别让他们发现,除非涉及他们的安危无需靠近,不是非常之事也不用事事向我汇报。”

“是。”蒋念转身要去安排,便又听得主子道:“给你师兄带句话,我这里有个独一无二的沙盘,他若想来玩两把,就将他那点底子掏出来教给几个小的。”

蒋念眼里闪过笑意,对于闲得都快要长毛的师兄来说,这绝对是个无法拒绝的诱惑,“是,主子,属下一定将这话带到。”

“明德。”

“是,老奴在。”

夏含秋歪着头,看自己的男人有条不紊的做各种安排,和自己的琢磨再琢磨才敢做决定相比,换之利落得太过举动若轻。

丫鬟踮着脚尖进来在她耳边禀报,“舅太太和何夫人来了。”

大舅太太是柯氏,舅太太自然就是伏莹莹了,夏含秋看这里也没她什么事,起身道:“换之,你忙,莹莹和凝脂过来了,我去和她说说话。”

“恩,去吧,有人陪你说说话也好。”

这天还有点冷,伏莹莹对这里熟得很,和孟氏在暖和的花厅呆着。

夏含秋还在门外就听到了伏莹莹的笑声,不由得脸上也带了笑,边往里走边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屋里两人同时起身,一人带着调侃的笑,另一人笑得则要含蓄许多,可即便如此,夏含秋还是能从她脸上看出隐隐的欢喜来,顿时心里就有了谱。

“秋,咱们表嫂今儿特意来和我们分享喜事的呢!”

孟凝脂嗔她一眼,“我是来找含秋的,和你只是恰巧碰上,哪有要和你分享的意思。”

夏含秋在两人对面坐了,闻言也加入了调侃她的行列,“凝脂这是不否认有喜事?”

孟凝脂抿了抿头发,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可心里高兴,她很想找个人说说话,首先想到的便是含秋,没想到会在郑府门口遇到莹莹,还一不小心被她套了话去,让她一路取笑到现在。

可心里还是高兴的。

顿了顿,孟凝脂也不藏着揶着,头低垂着,声音也低了几分,显得格外温柔,“听你的话,我将纳妾之事和夫君说了,也不知他是如何和婆婆说的,今儿一早,婆婆就派了管家去退了那两家的信,也没再提要再选两个,便是柳氏那里,夫君好像也另有打算。”

“怎么说?”

“柳氏在府里并不得人心,再加上入府多年没有生养,便是在其他几房的姨娘面前都要低人一头,她又不甘心,总想着要压到她们头上去,一来二去的关系哪里还好得了,今儿一早就有人去我那串门,说是柳氏哭闹得厉害,隐约听着像是要将她送走的意思,她在那寻死觅活,许多人都听见了。”

府里要发落一个没有生养的姨娘实在是太容易了,要是出身不好,遇着气量小的大妇,夫君死后被卖入楼子里的都有,柳氏是清白人家,不至于沦落到那种地步,可就算是送回去,又能落着什么好。

夏含秋喝了口茶,问:“你呢?你怎么想?”

孟凝脂抬起头,脸色有些茫然,“便是将柳氏送走又能如何?以后不还得有杨氏张氏李氏?便是夫君没那个意思,婆婆也必然不会容忍的,对婆婆来说,开枝散叶才是大事,其他的都得靠边站,绝不会因为自己熬得辛苦就体谅我,这事上我没有说话的余地,再说了,夫君这样的坚持,谁又知道能持续多久?与其抱有希望,倒不如还和之前一样,便是让柳氏有孕又如何?我正好让位。”

伏莹莹满脸不赞同,“一个男人在你没生养多年后还愿意这般待你,就说明他心里有你,表嫂,你别放弃得这般容易,幸福从来就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自己抓不抓得住?”

ps:

未修。

266章 出面

孟凝脂脸上的不安很明显,夏含秋一时竟找不出话来安慰,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什么话都能轻飘飘道来,因为他们无法感同深受。

所谓站着说话不腰疼,就是这个理儿。

更何况凝脂的不安来自对未来的无法把握,她一个外人,更加没有置喙的余地。

暗暗叹了口气,夏含秋温和了语调,道:“一个人过日子,再风光也不过如此,笑无人看到,哭无人安慰,有什么开心的事也无人分享,那太寂寞了,凝脂,即便到时你有能力一个人撑起一个家,能潇洒的将何家抛在身后,可是那样寂寞的日子真的就是你想要的吗?未必吧,若你的夫君渣得无可救药,日日给你委屈,便是一个人寂寞着也好过受气,可现在看来何公子并非心中无你,依我看对你感情还甚深,为何不努力争取一把,让两个人的日子过得更好呢?既然何家重子嗣,你给生一个便是,最差,也不过是你之前打算的独居罢了,有这个打底,你还怕什么?”

孟凝脂久久没有回话,本就动摇的心防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崩落成一地碎片,是啊,最差也就是一个人离府独居,争取一番又如何?

何莹莹在表嫂看不到的地方朝夏含秋竖起大拇指,得了一个白眼。

看她离想通也不远了,夏含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转而说起其他事来。

几天之后看到由何家公子亲自护送来的孟凝脂便足以说明一切,两个本有感情的人却蹉跎了这些年,也不知该说是谁的错。

三月二十四日,一切准备妥当,夏含秋头一次摆足派头出行,毛色油亮的高头大马拉着代表身份的軿车,四面施以帷幔,微风吹过,帷幔舞动,隐隐绰绰可看到坐在其中的人。

四人腰悬利器在前头开路。后面数人跟随,軿车两这紫叶紫双紧紧跟着侍候,明德看似缓慢,但是速度却半步不落,怎一个闲庭信步,这样一行人在阎家门口停下时,引来无数人侧目。

阎家门房机灵的一人上前相迎,一人往内通风报信,大小姐早前便有交待,若有人来拜访。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告诉她。

夏含秋撩起一边的帷幔朝明德微微点头。明德会意。弯腰行礼,取出袖袋中的拜贴递给迎上前来的门房。

“烦请通传,郑夫人来访。”

“是。”门房接过,飞快的看了軿车一眼。往内跑去。

而阎家这会却正是热闹得紧,就在不久前三个媒人齐齐上门,不用阎家两老说什么,三个媒人争了个面红耳赤。

阎老爷子抚着胸口,眼里一片沉寂,这样的场景,这一年看了不知几场了,一开始他还想比起之前几年的闹腾慢怠好多了,可这一年看下来。他却是实实在在的看清楚了那些人的狼子野心。

二房的表侄,三房的远亲,四房的干儿子,他们是生怕他死得不够快,不知道他们的用心吗?

管家疾步进来。在看到眼前这一幕脚步都没有顿一下,“老爷,有人执帖来访。”

阎老爷子挥了挥手,满脸疲惫,“现在见谁都不合适,不管来者是谁都替我先婉拒了吧,改天我再登门致歉。”

管家是阎家的老人,自然知道眼下是个什么情况,若是平时他也会认同老爷的话,可今日却不一样。

正要说明来人身份,大小姐的声音从外响起,“管家,这些人都给我轰出去,别走正门。”

管家腰背一挺,将拜帖往老爷手里一放,朗声应道:“是,外面站着的都是死人?还不进来送客?”

三个媒人在会亭城也算是小有名气,登阎家门也不是一回两回,受此待遇却还是头一回,不待她们反应过来,阎家护卫已经走了进来将三人推搡着往外走。

有那嘴皮子贱的扬高了声音喊,“阎家小姐,你这是要做老姑娘了吗?这般待我,就不怕我让你以后无人可嫁?”

“那还真是抱歉了,我就没打算通过你许人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了那些人多少好处,奉劝你一句,丧良心的事少做,免得子孙受罪。”

媒婆顿时变了脸色,眼看着要说出更难听的话来,被眼疾手快的护卫一把捂住,半拖半挟的快步离开。

阎胜男回头,心里无比痛快,对上爹爹担忧的眼神也无损她的好心情,“爹,以后,我们谁也不用怕,我自己相了个人,是郑家老爷身边的人,若我所料不差,来的人应该是郑夫人,您打开帖子看看是不是?”

阎家在会亭扎根数十年,自有他的消息来源,这个郑公子是可人,阎老爷子自是知道的,一听忙打开帖子一瞧,落款处可不就是郑夫人。

“大姐儿,这真是…”

“是,爹,娘身体抱恙,今日却需得让娘受累一回,刚才我已经让丫鬟去向娘送消息了,我亲自去前边相迎,娘亲那里您再派人去催一催,就算不是为我婚事而来,郑夫人也怠慢不得。”

“爹晓得,爹晓得,你快去,别磨蹭了。”

阎胜男深吸一口气,快步去往前门。

夏含秋并没等多久,阎家便中门大开,看着迎出来的人,夏含秋不由得笑了,扶着紫双的手下了軿车。

阎胜男太清楚含秋有多低调,在会亭这些年,少有露面,可今日却是如此排场,她哪会不知含秋这都是为了她,想到自家那一摊子事,阎胜男不由红了眼眶。

努力平复,说话隐隐仍有哽咽之声,“含秋,你来了。”

“恩,彭将就差时时到我眼前来晃了,再不来怕是都要无心办事。”当没看到她红着的眼睛,夏含秋说得轻快。

这是说彭公子对她也是有心的吗?阎胜男眼神骤亮,脸现红晕。

死死压住心底升腾起的欢乐泡泡,阎胜男让开身肃手相引,“含秋,我们里面说话。”

原本还担心娘亲会准备不及,阎胜男走得不快,一路陪着含秋说话,倒也没让夏含秋多想。

可一进入主屋,就听得屋里有咳嗽声传来,阎胜男是又放心又担心。

放心于娘总算到得及时,没有怠慢客人,担心娘被这样一折腾病会更慢痊愈。

夏含秋这时候也回过味来,不由得责备的看了阎胜男一眼,“你和我说一声阎夫人身体不适便行了,何必折腾,我是那不讲道理的人吗?”

“夫人心好,我们却不能不讲规矩。”接话的是个温温婉婉的声音,是听到动静迎到门外的阎家夫妇,阎夫人脸上抹了粉,却依旧掩不住病中的腊黄。

“胜男这两年时常提及夫人,虽是头一回见面,郑夫人的为人处事我们却是早有听闻,我家大姐儿有您这般护着是她的福气。”

虽然温婉,却并不弱气,这是个外柔内刚的人,夏含秋就喜欢这样的人,笑得更加真诚,“阎夫人客气,您身体不适,我们进屋说话可好?”

看她这般心细,阎母对夏含秋印象更好,也没过多礼让,自然而然的进屋落座。

一路走来,丫鬟婆子皆是规规矩矩,一切显得井井有条,由小见大,可以看出并非阎家嫡房自己没本事,而是在这个没有子孙便是绝了户的环境下,他们自己便直不起腰来。

阎家旁支仗的也是这一点。

再多的废话都比不得让他们心安,夏含秋索性也就不说废话,直接道明来意,“我家夫君手下有一得用之人,姓彭名将,虽只是个武夫,却忠信义气,极为可信,他和胜男曾有见过,这不,便求了我来给他提亲,鲁莽之处,还望阎老爷阎夫人勿怪。”

阎家两老对望一眼,阎夫人细问,“不知那彭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夫人能否说得更详细一些?”

“说白了就是个一无所有之人,夫人心里的担心不会有,却也没有个可以和阎家门当户对的家世,可是请两老相信,我家夫君绝不是个薄待属下的人,彭将手里银钱应是不缺的,至于以后…”

夏含秋笑得浅淡,“明日的事尚且不知,以后的事又如何说得准,日子总要一日日过的,夫人说是不是?”

“夫人说得极是。”阎夫人点头附和,“你若真给我个怎样的保证,我可能还会有踌躇不信,可你这般说,我心底却安稳了,他没有的我阎家都有,他若有心,我便当多了个儿子,定不会苛待了他,我唯有一个要求,若他能应允,一切都好说。”

不用问,夏含秋也知道是个什么要求,于是便笑,“在来之前我便问过彭将,若以后膝下一子随母姓可否,他是答应了的,若是夫人的要求是这个,便无须着意提起,我做这个主便是。”

阎家两老这些年实在是吃够了没有儿子的亏,听她这么一说便是向来稳重的阎老爷都坐不住了,“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好,好,郑夫人的保证,我信得过。”阎老爷子看向女儿,“大姐儿,你是见过人的,心里可愿?”

阎胜男抬头,嘴一抿,点头,“他定能护我,护我阎家。”

“那好,郑夫人,这门亲事,我同意。”

ps:

终于忙完了,今天飞内蒙,明天应该也是单更,然后就会恢复双更了,快么么我,我人都累胖了。不是享受胖的,我只要受累就会胖。

谢谢大家的安慰,留言我有看到,只是实在没时间回,么么哒大家。

267章 无子的悲哀

虽然来的路上就知道此事能成,可真亲耳听到了,夏含秋心里还是大大松了口气,脸上喜意更浓,“总算没有白跑这一趟,既然二老同意了,那后面的事咱们也提上议程?”

“一切但凭夫人做主便是,夫人看哪日方便,我想见见那人。”阎家的香火重要,但是阎夫人是个和善的母亲,她也关心女儿的幸福。

“这是自然,我回去便做安排,夫人何时有闲登门定能见着他。”

阎夫人正要道谢,外头便传来喧哗声,顿时脸色大变,只听着音,她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怒从心起,阎夫人只恨不得将那些白眼儿狼都给打出去,他们这就是见不得阎家好,见不得大姐儿有个好归宿啊!

“夫人莫急,我和胜男相交近两年,也不算外人,阎家的事多少也知道些,他们要来便让他们来就是了,倒是您,我虽不擅医,却也看得出您身体不好,何须为着一些闲人生闲气?不值当。”

阎夫人生生将眼泪逼回去,泛着红的眼眶带着水意,更添柔弱之色,“让夫人看笑话了。”

“不过是有些人欺软怕硬罢了,何来笑话。”夏含秋听着到得外边的脚步声,停了话头,她也想看看逼迫胜男的人长什么模样。

出乎预料,来者三人看面相并非奸佞之人,一个个都斯文得紧,看着倒像读书人,只是当他们走近,流转的眼神破坏了那份斯文劲。

“大伯,伯娘,家里来了客人?”

阎老爷子面色淡淡,“你们消息倒是灵通。”

三人习惯了这样的对待,也不往心里去,要是这点都受不了,又如何有那个脸皮图谋大房这家业。

说话之人转过身来面对安坐喝茶的年轻妇人,在心里几经琢磨仍是没底。会亭城何时出了这样一号尊贵人物?

态度间更不敢慢怠,拱手一揖温声道:“在下阎家阎世云,给夫人见礼了。”

夏含秋这时才抬头,茶端不轻不重的在几上一磕,响声很是清脆,不算失礼,不满却表现得很是明显,“阎家的规矩还真是松泛。”

阎世云反应过来,脸轰的红了,他们几房侄儿在大房这边向来如此。但从未被人这般明里教训过。也就忘了这到底不是在他们自己家。无地自容是何感觉,他算是尝到了!

没有说话的另两外对望一眼,无比庆幸自己这回没有抢话。

不过,这人是谁?好大的口气!

阎老爷子轻咳一声打破尴尬。虽然之前郑夫人的话将整个阎家都扫进去了,可是,他觉得痛快,这几个侄子,确实太过放肆了!

“让夫人见笑了,你们几个先行回去。”

几人却体会不到阎老爷子的回护,三人里年纪最小的那个梗着脖子开口,“大伯,您就不替我们介绍一下?”

阎老爷子沉了脸。“世清,平时你爹就这么教你的?没半点规矩,要丢脸回自己家里去,别在这里丢我的老脸!”

“大伯,您是不是忘了您还得靠我们给你养…”阎世云一把捂住他的嘴。总算将最后一个字给捂了回去,可是,这和没捂却也没什么区别。

阎胜男猛的站起来,声音里带出一股狠意,“多谢几位哥哥费心了,我爹娘有我这个做女儿的奉养就足够,不用劳烦几位,这话我已经说过很多回,这回我就说得再彻底一些,不用多久,胜男定请几位来喝我的喜酒。”

阎世云一惊,之前不是没谈成吗?怎么这么突然就成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