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下意识的回了句,夏含秋回过神来忙追问,“真的没事了?我师兄怎么说?”

“他说毒已经解了,接下来只要等背上的伤痊愈就彻底痊愈了,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那就好。”夏含秋彻底放下心来,脸上露出轻松笑意,捂着唱空城计的肚子回头唤人,“蓝玉,去给我弄点吃的来,我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蓝玉给她端来一杯清水,“紫双已经去准备了,您先喝杯水垫垫。”

有吃的就好,夏含秋将一整杯水喝尽,终于记起来这几天完全忽视了儿子,心里顿时生出愧疚来,“早早这几天有哭闹吗?”

“娘娘放心,小殿下这几天特别乖,老夫人每晚都亲自带着睡,少有哭的时候。”

“你睡着的时候娘抱来给我看了,是很乖,看到你睡着还知道小小声的说话,鬼精鬼精的聪明得很。”段梓易语气里的骄傲谁都听得出来,他和秋儿的儿子,聪明才是正常的。

夏含秋笑,孩子天性是一回事,另外也是因为府里所有人教得好,孩子都希望得到父母的关注,他们两人在这方面都不合格,可孩子依旧亲近他们,而不是用哭闹来达成目的。这正是长辈的功劳。

饭菜送上来,夏含秋问床上的人,“师兄有说你能吃东西吗?”

“我晚上吃过了,现在也不饿,乘碗汤给我吧。”

夏含秋亲自乘了一碗,吹凉了才小心的端给他,段梓易被这般温柔对待得很开心。

两人白天都睡得多。接下来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躺在床上便说起了话。

夏含秋将这些天她做的一些决策都说了一遍,末了道:“总挨打不还手不合乎我的原则,若是没那个反击的本事也就忍了,可眼下我们却并非不能还手,蒋念亲自带着人去的,希望他能有收获,搅得他们越乱越好。”

“蒋念不会让你失望的。”段梓易抓起她的手,将她手腕上的伤口露出来。低头亲了一口,“说真的,虽然心疼你放血,但是我心里却很高兴你,这证明你着紧我,可是一想到你身上的某一道伤是因我之故添上去的。我又怎么都高兴不起来,真矛盾是不是?”

“你这是要和我算帐吗?”夏含秋斜眼看他,“你是不是忘了。要不是你挡得快,你吃的这番苦头原应该是我要吃的。”

段梓易不说话了,这苦头他吃得都不容易,以秋儿的身体,他不敢想像结果会如何。

夏含秋转开话题,“这回承三师兄大情了,对了,三师兄说早早很合他眼缘,若是以后早早有心继承他衣钵,我们不能阻拦。我答应他了。”

他的儿子学医?段梓易脸部扭曲了一下,做为长子,难道他的责任不是继承王府吗?

“你不同意?”

“也不是不同意。”段梓易措词小心的道:“只是早早去学了医。王府怎么办?还有身为长子的责任,他不背负还交给其他人吗?”

夏含秋沉默片刻,“我们应该不会只有早早一个孩子吧,就算真的只得他一个,他学了医也还是王爷的儿子,该他背的责任他也逃不了,只是…他的身份离那个位置太近了,我们没有野心,可不代表我们的孩子不会因为一些外力而生出一些心思来,与其中途长歪了,还不如让他从小就将心思放到其他事情上面去,我不指望他以后比你更出色,只要安安份份的做个闲散王爷就好了,位置越高,担的责任就越大,像我们这样一天忙到晚,连一点自己的时间都没有,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可能是我想得太远了,只是你我现在名望太盛,虽然是因为情势所比,可这毕竟不是好事,要是以后有人存心利用这一点,早早未必能稳住,柏瑜虽然和我们亲近,可那个位置本就是称孤道寡的,以后未必就不会疏远,若是早早再有野心…我不敢想像会是怎样糟糕的局面。”

段梓易出身皇室,对这些事看得比夏含秋更透,所谓亲情他是不相信的,一旦牵扯上利益,他那侄子未必就还记得今日他和秋儿为他做了多少,又为他承担了多少,所以他是早有打算的。

“秋儿,等这些事都了了,我们换个地方生活吧。”

正为着老远的事烦扰的夏含秋冷不丁听到他这么说也没有表现出多少异色来,“你之前和我说过,以后天下平定了我们便到处去走走看看,我记着呢!”

“我说的是换个地方定居,离开会亭。”摩挲着秋儿的手,段梓易道:“会亭以后是都城,而会亭的根基全是我们两人打起来的,比起段柏瑜来,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百姓都会更倾向于我们,这是为皇者绝对容忍不下的,我们若是再住在这里我那侄子不会放心。”

“可我的亲人都在这里…”夏含秋有些措手不及,她本是个外来才,可这几年下来所经历的事让她对会亭有了感情,想到以后安稳了反倒要离开,不能再像现在一样随时能和亲人相见,她就觉得不是滋味。

她没有野心,甚至连多余的心思都没有,为了守住会亭,她付出了多少,为了这大梁,她又做了多少,手上沾了多少血腥,为什么到最后反倒是她要离开这个她付出如此多的地方?

“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是怕他段柏瑜,我能将他推上那个位置,我也有本事能让他坐不稳,只是秋儿你要的从来就不是权倾天下,你想要安安生生过日子,若想达成这个心愿,只有离了会亭城才能做到。”

段梓易抬头看着帐顶,“我不想将人心想得太险恶,可我也无法天真的以为感情能栓住一切,我们也不走远了,之前不是在龙脉附近建了个山庄吗,我们就去那里,你什么时候想亲人,来往也容易,他段柏瑜要真是白眼狼,我就毁了那龙脉,将他打回原形。”

那里确实是个好去处,原本是做为无为观新的根基建的,地方足够大,到得大事底定时大半个无为观怕是都要入朝效力,剩下的那些再加上这一府的人,装得下。

这么一想,夏含秋顿时高兴了。

“好,我们就去那里,柏瑜不是蠢人,我们都退得这么干脆了,他要是还是不放心暗地里做什么动作,那我真要心寒了。”

就算他真敢,他也会让他打消了念头的,段梓易清楚秋儿是真把那小子当成家人对待的,要是段柏瑜都能狠下心让真心待他的人失望,他有什么做不出的。

后来夏含秋又睡了过去,段梓易却睁着眼睛到天明。

段梓易遇刺之事插着翅膀传遍各地,段柏瑜疯了一样不再固守一地,疯狂反击,再加上有喻长弓和木清两人辅助,闽吴两国就算有高出一倍的兵力也没有撑住,接连失城。

程均跟随王爷十多年,感情自是非比寻常,得到消息后不顾安危走险招,幸亏郑多新陈军等人来得及时,不然对方损失是大了,程均也得赔上性命。

郑多新将段梓易视为恩人一般的存在,和程均配合着什么阴招损招都用上了,一鼓作气拿下了两座城,并且向着第三座城进发。

西边夏靖、陈辰和彭将做的比其他人更狠,带着一股狠劲几乎是一路碾压着过去,原本计划至少要半年才能达成的目标不到一个月就成了。

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让闽吴两国士气持续下降,可紧接着传开的事才让他们彻底乱了阵脚。

手握大权的闽国大将军在前往增援的路上被伏击,敌人嚣张的在众目睽睽下行刺成功,并且顺手取了两个副将军的性命,然后全身而退!

同时另一边也传来消息,吴国皇太子遇刺,当场身亡!

就在吴王大怒,满城抓刺客时,另一个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皇子遇刺,同样当场身亡!

吴王怒极的同时也怕极,就怕自己哪天在睡梦中丢了性命,皇宫禁卫一增再增依旧无法让他安心,一日比一日更加疑神疑鬼。

闽王原本还在庆幸比起吴国来闽国要幸运许多,可他这口气刚泄下去,便有人来报丞相中毒身亡。

闽王惊得将面前一桌子菜全给掀翻在地,谁知道这菜里会不会有毒!惊惧过后就是大怒。

就算之前天下尚分十国之时,也只得闽国有丞相之位,明明是一个极为分权的官位,闽国历代皇帝却都将丞相倚为心腹大臣,毫不夸张的说,闽国的丞相比之普通皇子还要重要得多!地位堪比储君!

之前的那点庆幸顿时烟消云散。

联想到之前他们在梁国布置的行动,闽王和吴王心里都清楚,会同时对两国动手的,只有可能是梁国。

会惹怒得他们行此报复,说不定,他们的行动成功了,若是以这种代表换预言者一条命,勉强倒也值了!

357章 年夜,兵败

可惜,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十一月底,大雪纷飞时,预言者新一则预言传遍天下。

接连丧子看着苍老了许多的吴王绷着脸沉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被推出来当炮灰的小官儿恨得直咬牙,又怕得腿肚子发抖,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回圣上的话,预言者,预言者预言,今年寒冬,吴国北部必遭雪灾,若不及早准备,死伤惨重。”

偌大的大殿陷入死寂。

“砰!”吴王踹翻眼前华贵的摆设,怒意蹭蹭往上涨,挑衅,这是挑衅,她用这种方法告诉他们她还活得好好的,他们付出那么大代价却什么都没捞到。

丢出这样一则预言,他们信是不信?

若是信,肯定要有所动作,这等于是宣告天下他们承认了预言者的身份。

不当一回事?可他们心里是真信对方预言者这个身份的,若是什么都不做,摆明不信,到时要是死伤惨重,他们必然民心尽失。

怎么做都不甘心!怎么做都处于劣势!

这让吴王如何能不气!

“敢问圣上,臣等要如何布置!”

“怎么布置?”吴王怒极,咬牙切齿的道:“她说的话能信吗?什么时候我吴国的事轮得她梁国王妃来指手划脚了?有那个闲情去操闲心的,不如替朕想想怎么将梁国拿下来,而非一再失城。”

“臣无能,臣领罪。”

“滚。”

吴王的暴怒在夏含秋预料之中,他的不作为也不让人意外,想到预言中见到的画面,夏含秋深深的叹了口气。她公而告之天下,应该会有人信的吧。

她并非全然好心,预言一出,吴王若有动作,那就等同于告诉世人他相信她是预言者,这个可能很低。

可即便他不信,得利的仍旧是她。

就算吴为不作为。一百个百姓里有十个信她,她都积了德,并且因为她的提前示警而心她的恩情,而没受灾的人也会觉得为他国着想的大梁王妃是个善心人,眼下还看不出什么好来,以后天下一统时反弹却定然要少许多。

今年的雪格外大,出行都有些困难,夏含秋觉得自己都已经穿成个球了,依旧阻拦不了侵入衣裳里的寒风。

衙门早就贴出告示今年风雪比往年大。早在十一月初就有将士帮着将百姓加固屋顶,到如今接近年关,还未有传出因雪灾出了人命的事。

吴国的情况却称不上好。

那则预言传出后,本着多做准备不会错的心理,基本上所有百姓都多多少少做了点准备,可大多数人做的那点准备根本抵挡不了今年的风雪。房屋坍塌,百姓死伤的数字一日日增加。

因为之前大梁王妃的预言,本就有许多人关注这事。等到事情真如预言中那般时,对预言者的敬畏更增添了几分,有想得远的已经暗搓搓的收整家产不着痕迹的举家往大梁搬迁了。

闽国和吴国的军队士气一泄再泄,大梁自是乘胜追击,再添胜果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一切好像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个年,会亭城几乎是举城欢腾,硬是在白雪皑皑的世界里妆点出喜庆来。

可麒王府此时却气氛沉重得没有一丝过年的喜气,就连早早都聪明的闭紧嘴巴不声不响,做严肃状。

段梓易问出最关键的问题,“死伤如何?”

一路疾驰前来送战报的士兵怀里抱着暖炉。两杯热茶喝下去身体还在打摆子,声音更是抖得如秋风落叶般,却尽可能的将自己知道的情况简略的说了出来。“回王爷话,死了近两万将士,伤五万余,另有两万将士被俘虏,郭将军替殿下挡了一箭,伤势无大碍,殿下安好。”

“念安受伤了?”

听到问话的是王妃,士兵越加恭敬,“是,末将回来前郭将军特意见了末将一面,嘱咐末将带话给王妃说他只是受了轻伤,请您不用担心。”

真是轻伤才好,夏含秋无法不担心,粗略一算,念安随军出征竟然一年半了,每回的信里都是说自己很好,什么都好,可她又怎会不知算得上娇养大的孩子不知道怎样咬着牙才适应了没人侍候,什么都得自己来的日子。

段梓易拆了段柏瑜的信几眼看完,轻哼出声,“真是出息,拿下这么几个城就骄傲自大,却让这么多人为他的骄傲付出代价,他还有何面目面对那诸多将士。”

丢失两城,死伤如此之大,这算得上是自大梁起兵起来损失最惨重的一回,要是别人也就罢了,打仗本就是有胜有败的事,再赢回来就是了。

可吃了败仗的却是未来国君,要是传出去,恐怕他之前的所有功劳都要抹杀了,就是本来对他已经服气的人怕是都要再生质疑。

段梓易恼得恨不得跑到前线去将人收拾一顿。

可他非但不能这么做,还得想办法将这个事的影响力尽力缩到最小。

“来人,将他带下去歇息。”

一身冻伤的士兵忙起身告退,走路时双腿不自然的往外弓着,不用想也知道大腿内侧肯定是因为疾驰而伤得狠了。

夏含秋觉得头有点疼,好好的大年夜因为这个坏消息是怎么都热闹不起来了,索性安排道:“娘,师傅,大师兄,三师兄,阳老,你们大家都去歇了吧,我和换之商量商量这事。”

“娘…”早早朝着夏含秋张开手。

夏含秋想让娘将早早抱走,段梓易率先道:“没事,抱着吧,就当是一起守岁了。”

夏含秋一想也是,将孩子接了过来。

早早异常乖巧,安安静静的伏在娘亲的怀里不吵不闹。

握着儿子软乎乎的手,夏含秋抬头,“这消息不可能瞒住,你打算怎么办?”

“我这边只能做些小动作,引导传言不让话传得太难听,真要挽回还得靠柏瑜自己,一场败仗不算什么,就算有损伤也正常,但是接下来他绝对不能再败,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士气。”段梓易眉头皱起,“之前闽吴两国一直被压制,士气低落,可这回他们打了个翻身仗,一定会带动得其他地方也士气大盛,梁队恐怕会被压制,想要再像之前那样拿城怕是不行了。”

“之前那样的拿城速度本就不正常,缓下来倒也没什么,我更担心柏瑜,他到底还年轻,会不会撑不住?”

“这你却小看他了。”段梓易将丢在一边的信拿起来递给她,“要那么容易被打倒也就不是段家人了。”

夏含秋接过来几眼扫完就明白了,这信里满满的都是斗志,就算有几句认错的话,看着也能让她想到他咬牙切齿的模样。

还真是半点都没有被打倒。

“看样子是我们白担心了,他这话里的意思是打算将城夺回来?硬打一场吗?”

“秋儿,你将时安借我用用。”

“你想让时安去柏瑜身边?”

段梓易点头,“夏德很不错,再磨一磨会是个好军师,可他太年轻了,还不到完全沉下来的时候,时安是从逆境走过来的人,夏德跟他一段时间对他有好处。”

“好,我和他说。”

“原定初五才解印,眼下需得提前解印,明天一早我们先去衙门,再使人往各家走一趟,实在抽不出身的就继续休假,能来一半就够使了。”

“好。”大年初一就得忙,这一年怕是要忙到死了,只要想想夏含秋就觉得全身发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情况比两人预料的要好很多,当各家收到消息说王爷王妃一早便去了衙门,衙役还未登门便纷纷收拾妥当坐上马车往衙门去。

最后一清点,居然只有十一个被那道政令吸引过来毛遂自荐后留用的来自他城的官员回了老家过年没有来,在会亭的一个不少。

“时先生,这回要借你之力了。”

时安苦笑,他比谁都清楚去往小殿下身边才是他最好的出路,毕竟那才是以后得登大位的人。

可他也是真的觉得跟着王妃很舒服,她给自己足够的信任,遇事任自己发挥,也不会不懂装懂,只觉得自己的主意才是天底下最好的,逼着他接受,他比任何人想的都心甘情愿为王妃所用。

之前已经拒绝过一回,眼下的情况却容不得他再拂逆了,深深一躬到底道:“臣听令。”

看他松了口,夏含秋松了口气,“那边情况算不上好,先生去了请多费心,柏瑜虽然年轻,但心性高,也能容人,可处于那个位置上的人掌控欲都强,先生平日和我相处时让我很舒服,便也这般和他相处就是,他定不会不喜。”

“是,臣多谢娘娘提点。”

“我也是有私心的。”夏含秋叹了口气,道:“夏德向来自负,这回怕是受到不小的打击,还得托先生拉他一把,他走的是和先生一样的路,论本事却远远不及,先生到时若是深得圣心,他心里恐怕会生出些心思来,若真的如此,希望先生到时为他开解一二,有时候,嫉妒和不甘都能毁了一个人,那是我娘家表哥,又向来待我亲厚,我不得不想得远一些,先生勿笑话。”

“娘娘的意思臣明白,臣定不让娘娘失望。”

358章 亲情

就如段梓易所料,连丢两城的消息一传开,闽吴两国的军队就有如神助一般开始反击,除了夏靖那一方守住了外,其他几处都陆续失城,已经安稳下来的景泰更因为遂不及防而重新落回闽国手中。

已经有不少人在暗暗盼着段梓易出征了。

段梓易也想出征,可眼下的情况他却知道绝不是他出征的时候,除非他想坐那个位置。

夏含秋琢磨着通过大舅想办法,往柏瑜那里送了一个车队的肉过去。

大冬天的,吃肉补气。

段柏瑜经过这次的事仅有的一点浮躁也彻底沉了下来,虽然是吃了败仗,跟着他一路拼搏过来的人却也没有离心的,反倒是担心小殿下受不了,待看到他这番变化,才觉得这次的亏没有白吃。

肉是夏丛亲自送去的,他有一个儿子一个外甥一个女婿在这里,除了新姑爷外都是一年多将近两年未见,想得不得了,好不容易得了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哪还会放过。

段柏瑜得到消息让人去将另外几人找人,他率先迎了出去。

“草民参见殿下。”

人还未拜下去就被段柏瑜一把扶住了,将近两年的历练,他早就不是出征时那个瘦弱的模样,虽然比不得那些大老粗一身腱子肉,力气却着实大了不少。

“自家人不用这些虚礼,大家都免礼。”段柏瑜说得真心实意,他吃败仗至今,没有接到会亭的只言片语,支援却是源源不断,可那都是官面上的。往大了说都是为了大梁。

会想到以这种方式来激励士气和回护他的只得他那个婶婶。

而夏家向来是她的执行人。

于情于理,他都感谢。

夏丛直起腰来侧开一步,他身后的人也都站起身来,骡马打着响鼻不安份的在原地小步走动,那马车却是纹丝不动,足见份量不轻。

“殿下,这里面一小半是羊肉大半是猪肉。秋儿本是嘱咐我买些牛肉的,说那个吃了有力气,只是那个实在难买到,最后也只买到一头牛的量,也就够给诸位将军加个餐的。”

“已经很有心了。”正要问问婶婶可有什么话要转达,后头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瞧就笑了,“怎么一起过来了?”

“本来就在一起商量事情,得到消息赶紧过来了。”夏德解释了一句。对着夏丛倒头就拜,章家宝和郭念安也拜了下去。

章家宝还好,其他两人却是自出征就未见,拜完四拜眼睛都红了。

三人虽然年纪俱都不大,在军队里却都是极有威望的,不少人看着夏丛已经不知道是该羡慕还是该嫉妒了。有个王妃那样的外甥女,将一个原本籍籍无名的夏家抬到如今的地步,据说王爷对夏家也极为优待。该执晚辈礼的时候从来都是行礼的。

中间这一辈虽然只得两个儿子,可一个冒着危险来往于各地帮王妃搂军费军需,一个上了战场,所向无敌,夫人还是王妃的得力助手。

晚辈也都争气,大的在家坐镇后方,将夏家理得井井有条,小的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却跟着上了战场,用自己的头脑争得一席之地。一个外甥年纪小小就有勇将之名,另一个虽然来得时间迟一些,却先有救驾之功在前。现在又给殿下做了军机参赞,一应对外的事务也都是他在打理,就这么个人是夏家的新姑爷,夏家现如今说是一门俊杰都不为过,夏家的崛起已经无人能挡。

虽然底蕴不够深,但是只要王妃在一日,再等这些小的成长成参天大树,夏家必成大梁第一名门。

只要他们不犯了殿下的忌讳,不管是凭战场上结下来的感情,还是王妃稳住后方之功,夏家都能风光很长一段时间了。

夏德向来巧舌如簧,这会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之前兵败之事虽然他也有劝过殿下,可说到底他也有些轻飘飘了,他的话殿下向来听得进去,但凡他再多劝一劝,说不定都不会吃那么大个亏。

看儿子一副犯了错的神情,夏丛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他都多久没见过这小子服软的模样了。

段柏瑜轻咳一声,“你们父子很久未见了,先去说说话,我让人去准备,一会一起来我帐中用饭。”

“是,多谢殿下体谅。”

夏德跟着父亲离开了,郭念安和章家宝都没跟上去,他们早就不是愣头青了,知道要多顾着点小殿下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