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心有戚戚焉的点头:“正是如此呢。祖母,你说,我刚才提的意见如何?”

老夫人想了一下,回道:“简单粗暴,但是却现实可行。不过问题是,如若瑞亲王杀人灭口呢?就他做的这些事儿而言,我总是觉得,此人行为乖张,或者说,他比较喜怒无常。”

“祖母是想说他是潜在的精神病患者么?”娇娇还有心思调侃,老夫人瞪她一眼。

“这 个家里能去与他谈的,只有你一个,我并不放心。”老夫人在娇娇面前也不藏着掖着,确实是这样的,家里除了他们两个之外没有旁人知道的这么详细。就算是知道 了,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那便是如何谈,这谈话是有技巧的,老夫人明白,娇娇也明白。而现阶段老夫人是绝对不能进京的,否则只会徒惹他人怀疑。

季家因为滑翔翼一事已经声名大噪,她若是进京必然会引起他人的注意。而且这个时候季致霖有些好转,她却去了京城,怎么看都是不妥帖的。

娇娇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其实祖母也没有什么担心的。你我都知晓,我去是最合适的。”

“祖母自然是知道,但是…唉!”

“我知道所有的一切内情,学过犯罪心理学,知道如何与瑞亲王谈。而且我去京城旁人必然不会关注,我是季家的养女,这个时候离开总也没有什么的。咱们家要搬回京城,我先行回去收拾准备也是正常。”娇娇低言。

“这么多年,我事事倚靠你,将本该是晚晴、秀慧他们承担的责任加在了你的身上,你知道么?我觉得自己愧对妹妹。我虽然找到了她唯一的女儿,但是却并没有善待。你为我,为季家做了太多了。”老夫人叹息。提到自己早亡的妹妹,她红了眼眶。

娇 娇挽住老夫人的胳膊,低低的:“我没事,我没事的。我愿意做这一切。有一个家,大家共同为这个家奋斗努力不是很好嘛?责任从来不是加在谁身上的问题,能者 多劳,也许这句话显得我有些托大,可是我还是要说,最起码,我多了那么多年在现代生活的经验,我来处理一切是最为合适的。”

老夫人定睛看着娇娇,许久,认真的点头:“秀宁,谢谢你,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都是祖母欠你的。”

“才不准祖母这样说呢。什么欠不欠的,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哪里要说两家话。”

“对,一家人,我们是一家人…”

季家戒备森严起来,老夫人召见了大夫人和二夫人,言称要让秀宁先行进京,而她进京的目的则是打前站,收拾一下宅子。自然,秀宁一个小姑娘去也难免有些压不住场,因此老夫人安排自己身边的许嬷嬷陪着秀宁。

大夫人二夫人听了俱是同意,晚晴听说秀宁要进京,一直处于纠结呆滞的状态。她心里深深清楚,所谓的进京完全是因为她。

母亲一定是安排秀宁去与瑞亲王谈,想到这里,晚晴更是担忧娇娇的安危。不过娇娇倒是不以为意的。事不宜迟,她以最快的速度略作收拾便准备启程。

彩玉和铃兰都是娇娇身边的得力人儿,此时必然都要跟着。

两人也更加忙碌起来。娇娇讲究兵贵神速,既然已经敲定了此事,她便决定两日后出发。

这两日过得总是极快的,晚晴一直想找个时间与娇娇谈谈,不过却不得要领,娇娇忙得不了。虽然这次是去与瑞亲王谈判,可是她面上可是去整理季家的,该做出的姿态不能不做出,装也要装的像个样子。

老夫人看晚晴焦急的模样儿,将她叫到主屋谈了一番,许是这番谈话起了作用,晚晴终于平静下来。

两日一闪而过,临行前晚晴前来。见娇娇的东西都已经放在外面,言道:“秀宁,路上一定要小心,进了京之后更要处处谨慎。你为姑姑做的太多了,姑姑无以为报。”

言罢,眼眶红了起来。

娇娇见状连忙拉住晚晴的手:“姑姑莫要哭泣。你不相信我么?我不怕瑞亲王的,小时候我都能糊弄得了他,今日也断不会失误。你只在家中等我的消息吧,我会处理的很好的。”

晚晴也握住了娇娇的手,她不肯撒手,坚定言道:“如若你有什么事儿,姑姑绝对不会活在这个世上。”

娇娇变了脸色:“姑姑说什么胡话呢!什么活不活的,我们都会好好的。我说自己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你更是莫要想的太多。就算退一万步讲,如若我有什么事儿,姑姑不是更该好好的活吗?你要像我现在一样守着大家。怎么能够去死。姑姑这样说太让我失望了。”

“秀宁…”

“姑 姑不要说了,你且听我说。对付瑞亲王,我已经反复推演过了,我设想过他所有的反应,他可能会说的话,也做好了应对措施。我是去解决问题,不是去制造问题 的。所以你莫要再胡说了。前日我还与祖母说,姑姑现如今与我第一次见您的时候有了许多的不同。姑姑,我不想在看到那个自怨自艾的你。咱们季家的女孩儿,不 是该是最能干最坚强的么?”

晚晴听了这一切,点了点头。

“我明白。秀宁,我明白你的话,也请你相信我,我会越来越好的。也请你好好保重。姑姑谢谢你做的这一切。”

“一家人,有什么必要说谢谢呢?不过你的谢谢,我接受了,姑姑,你要好好的。”娇娇拉扯了一下衣服,看自己一切准备就绪,笑言。

“我会,我们大家都会。”

“姑姑,有些时候祖母不将事情告诉你不是因为觉得你承担不起这些事情,而是不希望平添更多的烦恼。她做的每一件事儿都是为季家好,为我们每一个人好。这次不肯告诉你,你该了解其中一二。”

晚晴点头:“我明白的。原本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很聪明,后来我发现其实不是的。秀宁,许多事情在许多年之后我再会明白,可是我知道,那不是害我。不仅不是害我,相反一定是对我好。”

“呃?”

“我说的是六年前的刺杀事件。其实六年前的刺杀事件不是大舅舅家人做的,而是母亲,我说的对吗?秀宁。”

娇娇有些惊讶的看着晚晴,她知晓秀慧在怀疑这件事儿,却不知道,晚晴也怀疑了起来。

难 得看娇娇惊讶,晚晴勾起了嘴角:“我开始真的以为那些人是要杀我。可是丫鬟的一句话让我有了几分的怀疑。是啊,徐达功夫那么好,季家的护卫那么强,为什么 我们没有抓到一个刺客,而这些人中,除了徐达自己,其他人几乎全都是小伤,这太不合理了。你以前不就说过么?太多的不合理凑在一起,那一定是有其他不为人 知的秘密隐藏在其中。后来经过我的观察,原来真是是我猜测的那样,我对这样的结果讶异极了。我想了许久,终于明白。原来一切都是个幌子。所有人似乎都被纠 正到了正轨,该走的人,也走了。我想,如果不是那件事儿,这些必然还是一团乱象,想到这里,我才终于释怀。这么多年,我看着母亲,看着你,看着秀慧,我就 在想,当年的事儿,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内情。而这份内情,是揣测出来的,还是事先就知晓。”

“其实这些也不重要的。”娇娇歪头言道。

“也许。”晚晴微笑。

娇娇似乎豁然就明白了晚晴为什么要说这些,她是在间接的说,她不是软弱无能什么都不能做的季晚晴,她一样可以察觉一切,一样可以为季家奋斗,她希望…希望自己安心。

想到这里,娇娇笑了出来。

晚晴看她如此,与她对视,也笑起来…

“姑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二叔会醒,我也会将事情解决好。我们一起努力,把季家发扬光大好不好?”

晚晴咬唇,认真点头:“好!一起努力!”

第86章

这厢娇娇启程前往京城,另外那边,楚攸已然抵达京城。

一进京城,楚攸便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氛围,京城因为二公主的遇刺而变得暗潮涌动、风声鹤唳。甭管皇上喜不喜欢这个女儿,她都是公主。在京中将公主刺杀而亡,这是何等的大事。皇上如何能肯善罢甘休。

而且,公主的遇刺也昭示了皇宫中守卫的薄弱。这一点更是让皇帝介怀,楚攸跟在皇帝身边多年,他深深知道皇帝忌惮的是什么,恐惧的又是什么。

楚攸风尘仆仆的进京,楚攸并没有回府,反而是第一时间进宫。

踏入高高的宫墙内院,楚攸变换了脸色,再也不是那个与娇娇言笑间有几分人气儿的楚攸,在这里,他更像是一个粉墨登场的戏子。

将自己的兵器交给太监,楚攸风风火火,不管是历朝历代,皇帝都是最容不得旁人觊觎的,任何人都甭想带兵器进宫,而本朝似乎更加的严格些,别说是楚攸,就算是皇子进宫,一样也要经过严格的临检。

正是犹豫这一点,他极为纳闷,那人究竟是如何将兵器带进宫,并且刺杀了二公主的。

具体情况谁人也不知道,楚攸现在只待皇上的交代。

经过来喜通传,楚攸踏入御书房,跪下请安。

“微臣楚攸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皇帝并未叫起,反而是依旧翻看着手中的书籍,如若楚攸抬头,定然会讶然,他看的,正是当初季致远的那本《独夜有知己》,任谁都知晓,这本书写的,正是季致远与楚攸的情谊。

楚攸没有听到皇上的话,只老实的跪着,面色上看不出息怒。

许久,皇帝将书放下,他看楚攸,轻飘飘的问道:“楚攸,你可知罪?”

楚攸讶然,不过仍是荣辱不惊。

“微臣不知何罪之有。”

皇上冷笑:“好一个不知何罪之有。江宁待的可好?”

楚攸依旧淡然,他既然什么也没做,那么断没有被吓住的理由。

“臣惶恐。”

皇帝盯着楚攸,想从他的表情里发现什么,见他依旧是那般模样儿,言道:“好一个惶恐,好一个不知何罪之有。朕命你去利州调查,你未去利州却擅自在江宁停留,这难道不是罪过?楚攸,你口口声声言道不知罪,难不成是全然不将朕的吩咐放在眼里?”

“微臣不敢。”楚攸朗声言道。

“微臣虽未去利州,却已然安排了人过去。臣名声在外,如若贸然前去,怕是会打草惊蛇,倒是不如先行安排他人潜入,微臣留在江宁。只要利州有一丝的风吹草动,臣都可立刻赶过去。这样更有利于调查的进展。”楚攸解释的合情合理,老皇帝眯眼看他。

“朕倒是以为,你留在江宁更多是为季家吧?”

楚攸认真言道:“启禀皇上,微臣只以大局为重。季家与我并无干系。”

“并 无干系?朕倒是不这么认为,如若毫无干系,季状元这本《独夜有知己》怎会写的如此真挚?楚攸,朕很好奇,你与季致远,究竟是如何反目。难道真的是因为宁元 浩,真的是因为意见向左?恐怕并非如此吧?”老皇帝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打的楚攸措手不及,不过楚攸在皇帝身边多年,他也并非省油的灯。

“启禀皇上,臣与季状元本就没有什么反目,不知是何人造此谣言,意图分化我们。至于驸马,微臣不知此事与驸马有什么关系,政见相左更是与此事无关。还请皇上明鉴。”

楚攸每回答一个问题都给自己留了后路,他说的虚虚实实,让人辨不清真假。

“人人都道驸马之事是臣为之。可是微臣如今敢对天发誓,微臣并无对驸马下手,至于驸马究竟为何离世,恐怕也只有已在泉下的驸马爷知晓。但是见异思迁、欺世盗名的小人被人害死,也是正常。”

皇上听了楚攸的话,挑眉冷眼看他:“大胆,驸马爷岂是你等可以污蔑的?死了也是正常,你楚攸在外风评如此恶劣,是不是,如若你被人害死,也希望他人如此议论?人都死了,积些口德吧!”

楚 攸垂首,看不清脸色,不过言语却清冷淡然:“如若臣死了有人这么认为,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左右不过都是虚名。所有虚的东西都敌不过一个实际。臣从来都不在 乎那些,如若抛掉这身虚名能为皇上做些什么,倒是也无妨的。驸马爷欺世盗名树敌颇多,就算他处处小心,担着好的名声那又如何,人死了,还不是尘归尘土归 土。而且古来就有大奸似忠的句子,可见,名声什么的,都是枉然,臣不在那些名声,如若用这不好的名声能更好的为皇上效力,又有何不可呢?臣曾经听人说过, 这世上,忠臣、佞臣、奸臣,所有人都有他存在的必要。微臣深以为然。不管是什么臣子,只要能体现自己的价值,对皇上来说才是一件幸事。”

楚攸此言说的大胆,如若是皇上一个恼怒,怕是就要立时被下狱,可是既然楚攸敢说这些,便也是看准了皇上的性子,皇帝年纪大了,他已经与年轻时截然不同起来。

这个时候的他该是更加喜欢直言的臣子,他看中的是这个臣子能为他做什么,能为这个国家做什么,是否对他忠心。至于他是忠是奸,倒是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皇上看着楚攸,许久,言道:“楚攸,不得不说,你是满朝文武之中,最能切中朕脉搏的人。”

“臣不敢。”

“你 敢,而且你知道,什么样才会让朕全然信任你。楚攸啊,朕可以允许你为了一己之私打击对手、收受贿赂,亦或者是其他所谓坏事。但是朕要什么,你更该知晓,每 个人存在的价值都不同,而对你的定位,朕一直都是两个字,佞臣。朕身边的所谓忠臣太多了,多到朕不需要,你懂么?”

楚攸眼光闪烁,回道:“臣明白。”

老皇帝露出一个笑脸:“朕要你扒下那些大奸似忠的人的皮囊,也要你将真正祸国殃民的老虎拉下,你,做的到么?”

楚攸心惊,不过却仍是面上不显:“臣只言,尽微臣最大的能力为皇上分忧。”

他不敢将话说满。不过皇上并不满意。

“什么时候,做臣子的,只要尽力就可以了?如果一个人没有其存在的价值,那么他只会成为一颗弃子。”皇帝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言语之间也是轻描淡写,不过也充分显示了他的狠厉。

自古以来,为人仁慈的,都并非适合做皇帝,倒是那些为人狠厉之人更能将国家治理的好。

“如若处理不好一切,臣自然没有存在的必要,所谓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极限是微臣的命。”楚攸也说的轻描淡写,不过言语间的果断让皇上赞赏的点了点头。

“朕最是欣赏你这一点,行了,起来吧。”

“谢皇上。”

老皇帝看楚攸风尘仆仆的模样儿,言道:“究竟是季家吸引你,还是季秀宁吸引你。能够引得你不断的前往江宁?”这话间的意味儿有几分调侃。

楚攸面不改色:“臣自幼在季家长大,既然路过江宁,自然要探望老夫人,这是做人的根本。”

皇帝不置可否,笑了下,然笑容却未达眼底。

“不管是季老夫人还是季家,不日就会搬至京城,以后你倒是不必往江宁多奔了。”

“季二哥身体有了知觉,如若搬来京城,想必是极好的。天下名医俱是供职于太医院,如若季二哥能够好转,必然又为皇上增添栋梁之才。”季致霖有知觉这件事儿必然会传到皇上的耳中,倒是不如由他早早说出。

果不其然,皇上并没有什么惊讶,楚攸了然。

“能醒过来自然是好。季家一干女眷,也是需要有个人操持的。”

楚攸点头。

“行了,不管是季家亦或者是利州案等其他,都暂且告一段落,想必你也清楚了,这次急招你回来,是为了玉盈之死。朕要你迅速调查此案,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朕一个结果。”

“是,臣遵旨。”

老皇帝看他,露出一个笑容:“七日,朕最多给你七日,你必须在七日之内将此案件破获。”

“七日?”楚攸有些讶然的抬头,看皇帝的表情,遂低下头。

“对,七日,多一日都不可,这已然是朕给你最大的宽限了。楚攸,朕知晓,你对刑部尚书这个位置觊觎已久,而你们的尚书大人对你如何,你更是心知肚明。”说到这里,老皇帝停顿了一下,笑了出来。

“这 世间之事与官场之事都是秉承一个道理,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这么多年,你也忍够了,他也忍够了,朕实不忍看你二人一直如此,倒是不如,找 个机会处理一下。二公主遇刺案,楚攸,这么大的案子,如若你能处理妥当,朕就算是升你,也升的理直气壮。你,不要让朕失望。”

“是,臣定当竭尽所能。”虽并未说死,但是看楚攸的表情,已然是势在必得。

老皇帝满意的点头:“此事不光你会调查,你们的尚书大人一样也会如此,如若你调查的快,那么他便回家养老。同样,如若是他先调查出来,那么楚攸,朕想,刑部的差事怕是不太适合你了。你就安心在老八身边做一个谋臣吧。”

楚攸是八爷一党,此事不光外人,连皇上都是知晓的。

要说楚攸也是一朵奇葩,如今皇上身子极好,不管是哪个大臣都并不敢公然站队,不是说怕站错队,更怕的,是皇上对此事的厌恶和忌惮。没有一个皇帝愿意看到自己还好好的时候,自己的臣子就要谋划着倒向哪个儿子,借以寻找后路。更有甚者,亦能逼宫。

如 若是没有什么实权的小臣倒是还好些,便如同当初的季致远,他供职于翰林院,算不得有实权,做些文字工作,尚且无事。可楚攸不同,楚攸是极为重要的实权部 门,而且他深受皇上的信任,甚至说,如今楚攸在刑部说话的分量,便是刑部尚书也比不上的。这样一个实权部门,一个大权在握的人不顾及皇上身体安好,公然倒 向皇子,委实让人错愕。

更加让大家不解的是,皇上似乎倒是并不在意的。也正是因为有着楚攸的加持,八皇子竟是愈见的做大。这倒是本朝的一桩奇事。可如若有旁人也想效仿,那简直作死的节奏。楚攸走过的路,旁人无法复制,这也是楚攸男宠之说愈演愈烈的重要原因。

楚攸微笑:“臣性子张狂,也已经习惯了在刑部的生活状态,如若让微臣老实的待在谁家后院揣摩人,臣倒是觉得,大抵是要烦闷的浑身长草吧?便是为了不过上那浑身上草的生活,臣也定会全力以赴。”

老皇帝被他逗笑:“朕就喜欢你这一点。目标明确,不玩儿虚的,想要什么直说就好,无需与朕表那些无用的忠心。朕年纪大了,不似年轻之时,容不得旁的声音。竟是追求一些所谓的忠心。有时候太过追求一些东西,倒是会做出更多错误的判断,失去一些本不该失去的人。”

皇帝感慨万分,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楚攸眼神微闪一下,随即恢复正常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看不出个喜怒。

“好了,朕大抵是真的老了,竟然啰嗦起来。行了楚攸,你下去吧。至于二公主遇刺的具体情况,你问来喜。俊宁那小子当时也在场,朕已然与他说过,他会全力配合你的调查。”

楚攸点头应道:“臣遵旨。”

其实老皇帝也真是顶奇怪的一个人,他儿女众多,可是却又与所有孩子都不太亲近,相对而言,对他的侄子宋俊宁倒是颇好,更亲热一些,委实让人看不懂。

不过大家一转念倒是有几分明白,毕竟,这些儿子都虎视眈眈着他的位置,有几分真心有几分假意也未可知。他自然是心里有隔阂,而宋俊宁是他的侄子,不会争夺皇位,自然不同。

这便是帝王家,外人只看到荣华富贵,却不曾想到其中的冷漠、疏离、算计。

楚攸告退之后并未离开,而是第一时间的询问起来喜当时的情景。

来喜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也是皇上最重视的心腹,便是那些皇子都是要不断的巴结着他的,旁人更是不敢造次。不过楚攸对他倒是淡淡的,谈不上巴结,但是也在细小之处极为用心。

“来喜总管,当时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开门见山言道,他丝毫不避讳自己的急于调查。刑部尚书,如此大的诱惑他没有必要表现的不在意。

来 喜送楚攸出门,见他迫不及待,微笑回道:“当时二公主出事的时候,杂家正与小世子一同去为皇上取东西。听到小太监的禀告立时赶了过去。二公主那时已经过世 了。她似乎是被人用利刃刺死,但是我们在现场并没有找到什么。不管是凶器还是其他,都并没有。小世子当时详细的检查了二公主,也未发现什么,后来皇上就将 大人身边的李蔚大人传召来了。杂家看着,李蔚大人已经将当时在场的宫女太监登记在册,具体情形,大人回到刑部便可知晓。若说大人要调查这些宫人,那只需支 会杂家一声便可,杂家会为大人安排,但是要说能发现什么端倪,杂家可真是有心无力了。”

楚攸听了,点头:“多谢来喜总管帮忙。这桩案子这么蹊跷,又牵扯到二公主,日后少不得还得麻烦总管。”

“这是哪儿的话,这些都是杂家该做的。二公主也是杂家看着长大,竟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宫里,别说皇上难过,就是杂家,也是夜不能寐呢。你说这世事怎就如此无常?唉!”

“楚攸既然应了皇上要找到凶手,必然会全力以赴。总管也莫要太过哀伤伤了身子。待到他日找到凶手,一切皆可水落石出。”楚攸安慰。

“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杀千刀的做的。楚大人向来英明,可定要为二公主找到凶手啊!”

“必当全力以赴。”

告别来喜,楚攸也不耽搁,马上出宫回刑部。

不过离开的时候他却在冷笑,为来喜的话冷笑,皇上伤心难过?不好意思,他还真没看出来,来喜夜不能寐?更是天大的笑话。谁人不知,二公主这几年性情大变,越发的乖张,就连她的生母玉妃都不愿意多见她,更遑是其他人。

甫一出宫,楚攸就见李蔚李蕴两人站在宫门等他。见楚攸出门,两人快步上前。

“属下见过大人。”

“快起。”

“是。大人,一路上风尘仆仆,可还好?”李蔚言道。

楚攸点头:“走吧,回去说。”他率先走在前边。

如今刑部分为两大阵营,一则是尚书与右侍郎所代表的一方,而另一方则是左侍郎楚攸所代表的一方。虽然看似老尚书一方实力更强,但是不管是刑部众人还是外人都不这么想。

楚 攸既能干又与皇上有“特殊”关系,跟着这样的主子总好过跟着一个年迈的尚书。还有一点便是,楚攸这人只看实力,他没有根基,不在乎人情,做事雷厉风行,只 要有手段有能力,跟着这样的主子才是最正经的,也能走的更远。因着这些原因,刑部大部分都倒在楚攸这边,楚攸的实力也全然压制住了老尚书。

待回到刑部,楚攸立时开口:“李蕴,我让你紧紧盯着瑞亲王,你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先 前他怀疑季晚晴和二公主同时出事是因为有人再为虞梦报仇。而季秀宁立刻研究滑翔翼的举动则是让他怀疑上了瑞亲王,这次二公主再次遇刺身亡,他一路上便在琢 磨。就是不知,这次事件是否真的与瑞亲王有关,如果确实与他有关,那么瑞亲王为什么要为他三姐报仇?真的是为了他们林家?楚攸陷入一团乱麻,不过他倒是没 有纠结。凡事总是会捋出个头绪的。

“启禀大人。瑞亲王并没有丝毫反常。二公主出事那天晚上,他与几个大人在天香阁喝花酒,一

直待到深夜。您也知晓天香阁的格局,如若他离开,必然会被看见的。”

“与他喝花酒的都有谁?”

“各方势力都有,江大人,安大人,徐大人…这些人是万不可能串供的。”李蕴甚为严瑾。

楚攸皱眉冷笑:“本身,瑞亲王喝花酒这件事儿就已经是反常了。”

李蔚李蕴对视一眼,恍然。

确实,瑞亲王在京中是有名的惧内之人,他只一位王妃,从不纳妾,也甚少与他人有纠葛。他去喝花酒,本身就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