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沈长乐有些奇怪。

叶菱扭扭捏捏了半天,才说道:“过几日就是我的生辰了,我想你陪我住几天。你也知道的,我家里就我一个女孩,回去了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实在是太可怜了。”

沈长乐瞧着她眼巴巴地模样,突然觉得她和沈锦还挺像的。不过她和沈锦两人,就跟天生的敌人一般,反正谁瞧见谁都不服气。再加上叶菱年纪比沈锦大,她每回要是说不过沈锦,就拿着姐姐的身份压她,所以沈锦每回提起叶菱那叫一个咬牙切齿的。

她本不想去的,可是叶菱一整天都在说这件事,最后她实在是被闹腾地没法子,这才点头。

“那你明个带了衣裳,下学的时候,你坐我的马车一块走?”叶菱已经欢欢喜喜地谋划了起来。

可等她到了叶家的时候,看见坐在叶太太院子里的人时,一向坦率的面容,还是在一瞬间僵硬了。

温润如玉地少年,一身白衣如雪,当他抬起眼眸向这里看过来的时候,沈长乐的手掌不由自主地捏紧。

这么多年后,他们还是见面了。

前世今生,这似乎都是他们逃脱不了的命运。

“长乐妹妹,”他站了起来,脸上噙着浅浅笑容,温和的少年一如当年那个听话的孩童,他牵着她的手,郑重地点头答应她的话。

“乐姐姐,你见到兰亭哥哥,是不是已经高兴地说不出话了。”

叶菱在一旁得意地说道,她似乎为自己这样的安排极得意。

沈长乐笑了笑,抿着嘴角,慢慢地转头看着叶菱,她虽然没说话,可是眼神却可怕地很。

叶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不会被乐姐姐干掉吧?

☆、第 56 章 雪夜出事

叶兰亭给她们都带了礼物,他原本打算明日亲自到沈府拜访,谁知今日就在堂叔家中,见到了沈长乐。这么多年没见面,明明知道她现在已经是小姑娘,再不是当年那个小娃娃。可是就算思念,脑海之中,能回忆的也只是当年那个玉雪灵秀的小娃娃。

当沈长乐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漂亮到不像话的小姑娘,冲击地他心神都失了魂魄。原来她长大是这般模样啊,果然她长大应该是这般模样,好看,她依旧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娘。

叶兰亭呆呆地看着她,似乎永远都看不够。

旁边的叶菱轻轻地扯了下他的衣袖,几乎有些可怜地问道:“兰亭哥哥,你怎么今天就来了啊,不是说还要好几天的?”

“水路走地快,”叶兰亭低头看她,似乎知道她的心思一般,轻笑着说道。

叶菱欢喜地点头,似乎拔高了声音说道:“我就说嘛,你应该是过几日才到的,你这么突然来了,我连给你的见面礼都没准备好呢。”

“小丫头,还和我客气什么,”叶兰亭伸手摸了一把她的头发,乌黑地长发挽成整齐地扎住,女学不仅不许用首饰,就是发髻都是统一的模样。

叶太太见他们这么有话聊,也是轻声一笑,让丫鬟准备了高背椅让他们坐下来说话。叶兰亭和叶菱乃是自家堂兄妹,自然没什么可避讳的,可沈长乐到底是外人,但既然叶太太让她们坐下,她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致。

她端坐在椅子上,话倒是不多,也多是叶兰亭问一句,她说一句而已。虽说她早就知道叶兰亭要来京城,可知道归知道,真见着了人,心里头总忍不住有些羞涩。

毕竟两辈子以来,还是头一回有人这般喜欢她。况且这个人还和她有着那样扯不断地缘分,她刻意想避开,可偏偏难如所愿。

好在叶太太也知道不好让他们这般坐着,没多久,便让叶菱领着沈长乐回院子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叶菱偷偷地转头瞄了她一眼,见她一直不说话,心里头跟猫抓似得好奇,可又不想上杆子找骂,只能偷偷地藏在心底。

叶菱也是在沈家住过几日,只是她在沈长乐院子里住的是厢房,这会她也死活拉着沈长乐一块睡觉。沈长乐长这么大,连守夜的丫鬟都是睡在房里的小榻上,又何曾和女孩一起睡过。立即脸上泛着红晕,摆手拒绝。

“乐姐姐,你不会是害羞吧,”沈长乐双颊泛红的模样,直让叶菱看地有趣不已。

沈长乐在人前一向是从容不迫地,又不是叶菱这等跳脱的性子,所以叶菱才会打心底觉得她长乐实在是太厉害了。可现在这么厉害的长乐姐姐,居然因为自己邀她一块睡觉,就这么害羞,还真是好玩呢。

“谁说我害羞了,我只是不愿和旁人一起睡而已,”沈长乐板着脸,一副你再问就找你算账的模样,可是这么想着的时候,她脑海之中,却忍不住地浮现起另外一个人的脸来。

他抱着自己的时候,两人离地那般近,她能听到他细微的喘息声,感觉到他结实坚硬的胸膛,她趴在他的怀中,两人就那么静静地不说话,只有偶尔灯花爆烈地声响。

总是在猝不及防的时候,让她想起和纪钰有关的事情。

晚膳的时候,叶家人给叶兰亭接风洗尘,倒是摆了一桌的席面。沈长乐和叶菱都没去,之前在叶太太院子里见了面,倒也无妨,可是和外男同桌用膳,却是不合规矩的。

叶菱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她一直知道沈长乐待叶兰亭不过平平,只不过是她一直在撮合两人罢了。她也是听兰亭哥哥说起他们两人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长乐姐姐就那么不喜欢兰亭哥哥呢。

“你要是再问,我就去禀告叶伯母,你看她教不教训你,”沈长乐听着她一口一个喜欢地问着,竟是哼了一声,教训说道。这小丫头才多大点啊,就想着男女之事,就是沈长乐这个老姑娘,都没想到那一步呢。

叶菱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依偎在她的身边,到底还是她缠功了得,沈长乐拗不过她,晚上还是两人一块睡的。帐内有着一股甜甜的清香,是安神的香料,没一会叶菱会睡着了,发出轻微均匀的呼吸声。

叶兰亭到京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沈家拜访,沈令承见到他自然也是欣喜万分,留他在府中用膳。沈如谙回来之后,就更加高兴了,虽说叶兰亭和他相处地时间很短,可这些年来却没断了书信往来,两个一般大的少年在一块,没一会就混熟了。

沈如谙这会才知道,叶兰亭已经考中了举人,他是来京城读书的,好为日后的会试做准备。

“你小子行啊,居然都是举人老爷了,”沈如谙锤了一下他的胸膛,惊讶地说道。

不过随后他又有些生气地问道:“那为何上回写信,你不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若是巴巴地写在信里,你倒以为我是在炫耀呢,”叶兰亭浅浅一笑,他幼时眉目清秀,像极了娟秀的小姑娘,如今眉眼长开了,全身透着一股子温润如玉的气质,这若是再大些,只怕又是个能名满京城的翩翩佳公子了。

沈如谙读书上有些小聪明,可到底不够上心,况且他本人对科举也并五兴趣,反倒是想要习武。不过沈令承在别的事情上还好说话,可是在读书一事上,古板刻薄地像个老学究,秉持着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准则,死活要把沈如谙教地跟长子一般。

“难怪我爹喜欢你啊,你要是他儿子,估计他老人家就圆满了,”两个举人儿子,回头再一块参加会试,双双金榜题名,只怕卫国公府的门楣都要被重新光亮了。

叶兰亭知道他是个口无遮拦,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说。他摇着头,正要开口说话,可是脑子里却是另外一个念头转过,儿子,不是女婿也是半子。

想到这里,他复而低头一笑,这个念头倒是不错。

沈如谙留着叶兰亭在沈家住下了,叶兰亭也没客气,只派人回去和堂叔说了一声。左右他刚来京城,倒也不急着做别的。沈如谙第二天就带着他和章漾他们见了面,都是差不多大的少年,倒也能玩到一块去。

至于沈长乐这边,只当没看见没听见。转眼间就到了腊月里头,女学的冬装多了一件披风,统一地蓝色,倒是有人爱美,在领子上装了一层毛皮,雪白雪白地一圈围在脖子上,瞧着就暖和极了。可是转眼间,就被教仪发现了,训斥了一顿,赶紧收了起来。

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冷,可是却一直都没下雪,每天清晨起身是最痛苦的时候。就是沈长乐这等自律极了的人,都需得丫鬟三请四喊地才能起床。

“姑娘再忍几日吧,过些天就能放假了,”春柳瞧着她迷迷糊糊的模样,也是心疼极了。

等她穿戴整齐了,拿上书袋就匆匆出门,不过还没走出去,就被绿芜追了上来,将一个三脚鎏金暖手炉塞到她手里,说道:“姑娘还是把这个带上,那里头冷,用着暖暖手。”

沈长乐本不想要的,不过一想到女学里阴冷的屋子,还是又拿上了。春柳护着她上了马车,又忍不住埋怨了一句:“真是的,连个伺候的人都不许带,实在是太幸苦了。”

这话春柳以前倒也抱怨过一句,只是入冬之后,抱怨地就更多了。毕竟冬天确实是冷地很,女学里什么都得自己动手。不过她前世的时候也不是没受过这样的苦,在平阳侯府的时候,一到了冬天,三房的炭火就不够,银霜碳只能留给三爷用,她领着丫鬟用着普通木炭,一说话就是一嘴的黑灰。

那段日子实在是太苦了,以至于沈长乐连回忆都不愿。

这一世她走地兢兢业业,不愿行差踏错一步,就是因为不想再经历上一世的苦痛了。人总是这样的,能舒服活着,谁又愿意痛苦地死去呢。

等到了女学里,照例上课,天气虽然冷,可众人都是自小就受礼仪规矩熏陶的大家闺秀,就是再冷,都没人会做出搓手这等粗鲁的动作。

不过到了中午的时候,天空一下就暗沉了下来,瞧着也不像是要下雨的模样。她和叶菱用过午膳,准备从回廊走回她们休息的地方,谁知走了没几步,便感觉有东西刮在脸上,冰凉凉地,待她伸出手,过了会,就见一片雪花悠悠地从天际飘落,缓缓地落在她的指尖,最后融化成一滴水珠。

“下雪了,”旁边的叶菱欢喜地说道。

初雪很快降临,等她们下雪的时候,外面已经是白茫茫地一片,雪花漫天飞舞,落在房顶上,落在屋檐下,落在石板砖上。小姑娘们一出来,各个都欢喜异常。

等回去的时候,马车行驶地都极慢,车辕压在积雪上,咯吱咯吱地响声,听地她心里都痒痒的。她一个人依靠在车壁上,自从韩姨娘被关起来之后,沈兰和她两人就分了马车。

结果她刚闭着眼睛养神,脑袋就狠狠地撞到了后面,疼地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可就是这样,她突然感觉到马车变得极其不稳,左右摇晃地厉害,还没等她缓过神,砰地一声,她就感觉马车往右边歪了过去,她拼命地抓住左边车窗的栏杆,可就是这样,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她整个人往右边撞了过去。

疼,钻心彻骨地疼。

她最后还是没抓住,整个人都摔了过去,此时她躺在车壁上,闻到一股子腥甜,就在下一刻,她喉头一甜,就吐了出来。

“姑娘,三姑娘……”她听到外面有人在喊,大概是车夫,她试着想要撑着手臂爬出去,可是谁知已经摔倒的车厢居然又动了起来,她的头又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救……救命,”她试图呼叫,可是话说出来,却比蚊声还小。

沈长乐露出一声苦笑,她记得上一世的时候,那天也是下着大学的吧。纪昌让人到她的宫中,将她带走,而纪钰赶来的时候,她从打开的殿门,看到外面飘舞的雪花。

这一世,难不成又要死在这个地方吗?

可是马车却又停了下来,外面似乎又有人在大喊,她想着大概是车夫找人来救她了吧。她努力睁着眼睛,她不能睡,睡过去就真的醒不过来了,老天爷给了她一个机会,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的。

她还不想死,她不想。

就在她拼命睁着眼睛的时候,就见车帘被掀开,一个身影钻了进来。车厢里没有灯光,他看不见沈长乐在哪里,只能试着一点点的摸索,直到一个柔弱地呻吟声响起,他才惊喜地喊道:“长乐,你别害怕。”

他一直不敢出声,他怕自己摸到的是一具尸体,马车那样地摔倒下来……

“纪钰,”她嘴角还带着浓烈的腥味,可却还是试着喊出了他的名字,是他的声音,只听到她自己的名字,她就知道是他的声音。

马车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纪钰一把摸到她的手掌,软若无骨地纤细手掌,此时冷地可怕。

“别怕,别怕,”他一遍轻柔地安慰她,一遍摸索到了她的身边。她躺在车壁上,他试图抬高她的脖子,想将她抱出去,可谁知刚一动,她就疼地呻吟出来了,又是一阵钻心彻骨地疼。

“我会死吗?”她虚弱地问,死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感觉,她比谁都清楚,而她现在又在感受着这种感觉。

黑暗之中,他的声音显得坚定又强硬:“不会,你不会死了,我来救你了,你就不会死。”

“七皇子,奴婢找了匠人过来了,”车帘又被掀开,一个犹如洪钟地声音响起,震地沈长乐头皮一麻,原本已经昏沉的意识,反而又清醒了几分。

“她动不了了,你们将车顶给我切开,我们从另一边出去,”纪钰沉稳地吩咐,可是说到最后,带着的颤音,还是泄漏了他心底的害怕。

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使劲地搓着她的手,沈长乐想说话,可是她的意识又模糊了起来,她想说真暖和啊。

女学里谁都不好意思搓手,可现在他给她搓手,可真是暖和啊。

“别怕,别怕,”纪钰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似乎在安慰沈长乐,可是却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外面没一会就响起了动静,他侧耳听着,指挥着匠人切割的地方,又小心地将她挪动到另一边来。等车顶被钻开一个口子,北风呼呼地灌了进来,沈长乐只觉得更冷,真的好冷。

纪钰立即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裹在她的身上,披风上淡淡的清香味,传到她的鼻尖,原来他打小就喜欢这样的香味啊。还真是他的味道。

当车顶彻底被打开,原本弥漫在车厢内的血腥味,一下子就冲了出去。

而借着外面微弱的灯光,沈长乐睁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纪钰,他浓黑如墨的眼眸,弥漫着水光,亮地惊人。

他哭了。

沈长乐想要扬唇冲他笑一下,别伤心啊。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两世似乎都值得了,前一世她以为他不会来救自己的时候,结果他还是来了。只是她命该那般而已。

这一世,他又来了。

她喜欢的人,踏雪而来,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出现了。

原来,她心底是一直喜欢他的啊。

☆、第 57 章 初雪约会

车夫早已经被吓得两腿发软了,可此时也没人管他。不远处的血腥味更浓烈,靠地近一些都能把人熏地吐了。而更让害怕的是,漫天雪白之中,靠近马车车辕那里,却有一大片的血迹,白的雪,红的血,交织在一起,空气中的血腥味放佛凝结了起来。

而原本应该在车辕出的马,却已经窜出去了好远,只是若有人从旁边走过,只怕就该吓得惊声尖叫起来才是。黑色骏马躺在积雪之上,周围全都是鲜红的血迹,血腥味弥漫着,而马头已经滚落到远处,而马身断口处更是齐齐整整,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马头是被一刀就切了下来的。

这地方离卫国公府已经不远了,等沈令承得着信过来时,正赶上车顶被切开在。

纪钰带来的侍卫已经从旁边的人家借了一副木板,纪钰正要上前将她抱起来,放在木板上,就被沈令承阻止了去。他亲自靠过去,小心地将她抱了出来。

因为不知道她身上哪处受了伤,所以只能将她放在木板上,抬回沈府去。沈令承在来之前,就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可是雪天路滑,就算赶了马车过去,也一时半会地回不来。

但沈长乐被搬回去的时候,已经昏迷过去了。

她的丫鬟一瞧自家姑娘,一身血地被抬回来,各个都被吓得泪眼婆娑。可就算是这样,还是立即烧了热水,又找了剪子给她剪开了脏污的衣裳。可是瞧着她白地跟纸一样地脸色,一个个眼泪直往下掉。

“哭什么哭,三姐姐都还没事呢,就被你们这帮丫头哭晦气了,全都不许哭,”沈锦也得了信过来,只是一进来就瞧见沈长乐的丫鬟进进出出全是满脸眼泪,别的都是男人,倒也不好训斥这帮丫鬟,沈锦却是不客气地,直接就呵斥了起来。

“五姑娘说的是,奴婢不哭了,不哭了,”绿芜一抹眼泪,又赶紧进去了。

沈锦本来想进去瞧瞧的,可屋子里都是丫鬟,爹爹他们又都在外面。况且太医这会还没来呢,所以一屋子的人全都是干着急。沈如谙冲着外面看了又看,最后忍不住就要往外冲,被沈如诲一把抓住,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去看看太医怎么还没回来,就这么干等着也不是这么回事,我们能等,长乐她能等吗?”沈如谙吼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眶红地可怕。

沈如诲看着她这副模样,却也不忍再说一句话。

好在太医很快就来了,只是跟着太医一块来的,还有一位带着姑娘。太医一进来就瞧见了纪钰,就要给他见礼,还没等他弯腰呢,纪钰就立即说道:“夏太医,不用多礼,请你立即进去替沈姑娘治病吧。”

夏太医虽奇怪怎么这会七皇子也在,不过这会也顾不得客气,领着那姑娘就进去了。此时屋子里已经摆好了屏风,那姑娘进去之后,就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沈令承跟进来,就瞧见夏太医站在屏风外面,却不见过去给沈长乐瞧病。

“太医,……”沈令承想说话,可是开口却又迷茫了,因为在这时,从屏风后面传出一声痛呼。

“沈国公,令千金到底是女子,我不方便为她检查,所以小女同我一起前来,”夏太医严肃地说道,此时里面的夏姑娘已经开始检查起沈长乐的伤势。

可这边夏太医进去很久之后,门口又来了一个背着药箱的太医,他身边跟着的是沈令承的小厮。等人进去之后,马太医瞧见夏太医已经在了,这才放心喘气。

而沈令承则是吃惊地看着,他看了齐生,就见他小声辩解道:“老爷,小的就按着你的吩咐请了马太医过来的啊。”

沈令承回头看了一眼门外,此时纪钰正站在次间,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灼灼地看着里面。难怪他方才就觉得奇怪,他明明派齐生去请的马太医,怎么来的是夏太医。

夏姑娘的医术确实是了得,她金针施穴之后,沈长乐痛呼声便明显变弱了。而她手臂被撞地骨折,也是夏姑娘给她包扎上的。

“沈姑娘身上的撞伤只是小伤,只是她先前吐血,只怕内脏受了损伤,所以这几日我会定时给她施金针的,”夏姑娘从里面出来之后,满头汗珠地说。

沈令承感激地点头,立即行礼道:“夏姑娘仁心仁术……”

“沈大人,你这般可真是折煞小女了,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本能,可当不得你这般重谢,”夏太医没等他话说完,便立即恭敬地说道。

沈令承脸色有些尴尬,不过片刻之后,还是咬牙说道:“如今小女伤成这样,身边实在离不得大夫,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夏姑娘可否在我府上暂住,以便能及时地照顾小女。”

虽然夏太医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太医,可是沈令承说的话还是异常地客气,他听罢点头道:“沈大人请放心,便是大人不提,我也是有这个打算的。”

“爹,怎么样,”待他们一走出来,沈如谙立即冲了上来,问道。

沈令承把大概的状况说了一下,虽然马车翻倒了,不过沈长乐撞地却不是很严重,之前吐血也是伤了内脏,不过方才诊治过,内脏的伤势也已经稳住了。

夏姑娘在旁边说道:“我方才查看了沈姑娘的双手,发现有很深的瘀痕,我想应该是马车在侧翻的时候,沈姑娘及时抓住了另一边的车窗,也正是这样才避免了最大程度的撞击,也及时地保护了她自己。”

众人一听原来是这般,这才算是放心了下来。

沈令承又吩咐春柳在院子里收拾出一间厢房给夏姑娘,随后便亲自送两位太医出门去了。而夏姑娘则是借用了沈长乐的笔墨纸砚,写了方子,让人赶紧去抓药了。

纪钰站在外面,眼睛却还看着内室的地方。他身边的侍卫有些着急,低声说道:“七皇子,咱们该回宫了,要不然再晚,就来不及了。”

纪钰点了点头,可是却又转头看着沈如诲,轻声问:“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沈如谙原本还想进去的,结果听到他这话,霍地转头死死盯着他。

沈如诲露出吃惊地表情,可是脸上虽然是大吃一惊地表情,可心底却又隐隐有一种不出所料。当年在广平府的时候,他带着人赶过去的时候,就看见纪钰拉着沈长乐的手,明明年纪还小,可脸上却丝毫没有惧意。

“就看一眼,”纪钰口吻有些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