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不管叶姑娘日后如何,我都愿意,”沈如谙目光坚定地说。

叶太太一边捂着脸,一边点着头,忍不住哭出声音来。她作母亲的,如何会不懂自己女儿的心思,每次叶菱从沈家回来时,总是满脸放光,说话间也会提起沈家二公子。

她是一直看在眼里的,只是之前她与沈家三太太闲聊时,知道沈家已在给沈如谙相看婚事。所以她只能当作不知叶菱的心思,只当她是小姑娘的一时的念想罢了。毕竟她也从年轻时过来,可如今却没想到,竟是会这样……

“菱儿,你可一定要醒过来,娘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你若有什么事情,让我怎么活,怎么活,”叶太太拍着的胸口,哭地厉害。

众人沉默不语,直到又有两位不当值的太医,被昭王府的人请过来。

屋子里面,太医正在紧急给叶菱治疗,而屋子外面的人,却只能默默等待着。

纪钰侧头看着沈长乐,见她嘴唇一直在颤抖,便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在一旁的黄花梨玫瑰椅上坐下。

也不知过去多久,才见太医又从里面出来,对叶大人说道:“叶姑娘的伤势有些重,方才她一直吐血,秦太医为她用金针止血之后,已经有所缓和。只是她暂时还没彻底脱离危险。”

“谢谢两位,谢谢,”叶大人一听,已是极高兴,毕竟叶菱被抬回来时,确实血人一个。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叶菱身上的血多是外伤,她最大的内伤是被马蹄踩了一脚,内脏受损。身上外伤的血,再加上吐了血,所以才会这般满身是血的模样。

不过被踩伤也实在是危险,所以几个太医一起商量之后,才定下治疗的方案。只是叶菱到底是未婚女子,所以在治病的途中,难免会有所冒犯。因为太医还是出来与叶大人及叶夫人交代一声。

“还请两位大人,施全力救治小女,”叶大人冲着两位拱手,垂着头恳求道。

沈长乐心中长吐了一口气,她还怕叶大人是那等迂腐的人。京城中曾经发生过姑娘受伤病重,但因为家中长辈,怕大夫看了她的身子,败坏了姑娘的声誉,便不让人给姑娘医治,任由她自生自灭的事情。

待外面夜幕降临,叶大人让厨房准备了点吃食,让大家过去用膳,再回来等消息。可是不管是房中的谁,都没人愿意抬起脚。

还是纪钰见沈长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怕她撑不住,强制将她带到旁边去用膳。叶兰亭也拉着沈如谙过来,而叶大人则是与叶太太留在这里用膳。

“喝点鸽子汤暖暖胃,”纪钰看着她花瓣一样的红唇,此时犹如枯萎一般,他拿过她的小手,让她捧着小碗,青瓷小碗散发暖热,贴着她冰凉的手。

纪钰见她只是握着碗,并没有喝汤,只得又哄道:“长乐,如今这里有三位太医在,他们都是治疗内伤一等一的高手。所以你不要担心,叶姑娘定然会没事的。所以你现在先喝点热汤暖暖胃,你脸色实在太苍白了。别等叶姑娘病好了,你反而病倒了。”

一旁的叶兰亭轻轻抬头,看着对面清俊的男子,一脸温柔地安慰着旁边的娇妻。

原本他冷峻的面容,也染上了几分担心,眼底的温柔与缱倦,犹如山泉般倾泻而出。

“我没胃口,”之前她就胃里便一直作怪,这会虽然好点,可是一点都吃不下去。

纪钰见她不听话,也不动手,干脆接过她手中的碗,拿起汤勺舀了点,喂到她嘴边。

沈长乐这才回过神,她瞧见对面的叶兰亭和沈如谙,登时露出惊慌的神色,低低喊道:“王爷。”

“喝一点,”纪钰坚持,汤勺就在她嘴边,似乎只要沈长乐不喝下去,他就不会收回来。所以最后沈长乐实在无法,硬着头皮喝了一口。

随后她赶紧接过他手中的青瓷小碗,有些懊恼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这才乖,”纪钰满意地点头。

沈长乐忍不住瞪他,白嫩嫩的小手捏着青瓷汤勺的末端,一点点地搅动着。原本她还想糊弄糊弄呢,可搅动了两下后,纪钰不紧不慢地说道:“再搅下去,就该冷了。要不还是让我来……”

“我自己喝,”她眼疾手快地端起小碗,赶紧开始喝汤。

对面的叶兰亭自然注意到他们夫妻之间的互动,倒是旁边的沈如谙,一直都在出神,最后差点失手打翻汤碗。

“二哥哥,你别太担心,菱儿一定会好的,”沈长乐勉强笑了下,只是她嘴角虽是上扬,可眼底却没有一丝喜气,而是透着浓浓的担忧。

沈如谙嗯了一声,又垂下头。

沈长乐见他这样失落,只得又强打起精神安慰他,“二哥哥,这不是你的错,是意外。”

“不是意外,我明知兰亭不会骑马,还带着他去。明知道那马野性未驯,还让他们接近,就是我的错,”沈如谙低声说。

沈长乐沉默,她没想到二哥会这么坦然,这份坦荡,让她一时有些惊愕。这么多年来,相较于大哥哥的成熟稳重,在她眼中,二哥哥一直都是洒脱不羁的性子,就连祖母都曾说过他不稳重。

可是如今,他却稳重地让她惊讶。

等他们回去继续守着的时候,又等了半个时辰,几位太医才出来。除了纪钰请的三位太医之外,还有叶家请的两位俱是京城有名的大夫。为首的秦太医,冲着纪钰行礼之后,才慢慢解释道:“叶姑娘先前的情况十分凶险,不过我们已用金针将她体内的淤血排除,只是她内腹受伤严重,所以一切还要等明日才能见分晓。若是熬过了今夜,那伤势就能稳定下来。”

所有人的心头俱是一颤,就连沈长乐都一下握紧了纪钰的手。

因怕今夜还有情况,所以几位太医都派人回去取了换洗的衣裳,留在叶府。叶大人知道,若不是因为有昭王爷在,他们几个不会这般上心的。所以心中对昭王夫妇,自是感动不已。

所以待这边太医说完,他便上前,冲着两人深深行礼。

沈长乐见他这般行这样的大礼,赶紧说道:“叶伯父实在是折煞我了,我自小便与叶菱一起长大,她就跟我的亲妹妹一般,所以伯父不要与我这样客气。”

“王爷和王妃娘娘对菱儿的大恩,如今她不能起身给两位道谢,自然得是我这个当父亲替她谢了,”叶大人感动地说道。

沈长乐原本也想留下来的,只是在纪钰见她脸色一直不好,生怕万一晚上真有什么事情,刺激了她,便半强制地将他带了回去。而沈如谙则是留在了叶家,期间沈如诲听说出事,还来了一趟。

只是他们离开之后,沈如诲才过来。

沈长乐回到王妃中时,整个人都还浑浑噩噩。她以为能改变的,结果却给了她一个醒目的耳光。她实在没办法不把叶菱的出事,与前一世联系起来。

或许正是因为有那么多的变化,所以现在历史正在慢慢改变,那些上一世不曾出现的事情,这一世也会慢慢出现。

所谓的后遗症,就要开始了。

所以就算纪钰一遍又一遍地安慰着她,她心中的惶恐不安,还是不能消散。当她抱着纪钰宽厚的肩膀,试图闭上眼睛时,却总觉得空气中又一股淡淡的,却挥散不去的血腥味。

“王爷,你相信宿命吗?”她靠在他的怀中,温热的体温让她留念不已,只想将人抱地更加紧。

她的头微微地靠在他的下巴处,毛茸茸地,有点痒。纪钰的声音依旧低沉,只是带着一股子慵懒,淡淡说道:“不相信。”

虽然这世上有许多人相信鬼神之说,可纪钰却不是那样的人。对他来说,一切只有因果。昔日你种下善因,便得善果。若是种下恶念,报应终有一天会来的。

他虽信佛,可信的却是禅意。他不信轮回,也不信来世,所以这一世,他要什么,就会得到什么。因为所谓的下一世,都只是一种逃避而已。

“可是如果真的有呢,”沈长乐有点不死心。

突然她整个人一下被翻转过来,纪钰压在她的身上,他的手臂紧紧地箍住她的腰身。

“如果这世上真有宿命,那你就是我的宿命。”

明知道这是一句他的情话,可沈长乐却有种落泪的冲动。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句话对她有多么大的意义。

是的,经过一世的错过,他们又一次站在了彼此面前。

所以她凭什么要相信那莫须有的事情,她要握紧他的手,任谁都不能分开他们。

☆、第 130 章 好事坏事

一夜辗转反侧,纪钰一向浅眠,他几乎能感觉到怀中人的担忧。半夜里沈长乐甚至还被吓醒了一回,要不是纪钰将她哄睡着,只怕她后半夜就得醒着。

冬天的黑夜特别漫长,所以当沈长乐又一次睁开眼睛时,帐内依旧漆黑一片。纪钰怕她睡不好,干脆让人将屋里的蜡烛全部熄灭,一盏灯都未留下。

“王爷,你不去上朝吗?”沈长乐虽然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只是凭借着往日里他的习惯,猜测着这会应该是上早朝的时辰。

纪钰在被子里面翻了个身,温暖的被窝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让他比往日都要慵懒。也不知之前每天起身时,到底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能从她的身边离开。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身,顺着中衣摸进衣裳里面,滑嫩的皮肤触感好地让他爱不释手。虽然此时周围依旧一片漆黑,在黑暗之中,她晶亮的眼睛,如同两盏明灯般,直照到他的心底。

“没睡好吗?”他的声音带着刚刚苏醒的浓浓鼻音,清醒的慵懒还未彻底从身上离开。

“嗯,总是梦到不好的,”沈长乐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声音特别低。

纪钰知道她的心思,只是这时候就是再安慰,也无济于事。只盼着叶菱是真的吉人有天相,能真的好过来。要不然,纪钰叹了一口气,以沈长乐和叶菱的关系,只怕她真的会伤心至极的。

沈长乐本来想起身的,只是她刚坐起来,就被纪钰按倒了。他轻笑了声,伸出手臂,让她枕着自己的臂膀,轻声说道:“难得今日不用上朝,你再陪我睡一会。”

说是陪着他,其实也是他想让沈长乐多睡一会。

只是沈长乐昨天半夜里都惊醒了好几次,这次再睡过来,便不怎么能睡得着了。她试着闭上眼睛,可是没一会又睁开了,心里特别地心烦意乱。

“叶菱还有几天才及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她有些无力。

或许真的应该要感慨一声,世事无常。可是那是她熟悉的叶菱,是自小与她一起长大,一起谈天,一起笑过,也一起分享过小秘密的叶菱。她没办法想象任何一种有关于她不好的消息。

“别担心,别担心,昨天太医在叶家守了一夜,肯定没事。若是有事的话,只怕早就来咱们府里了,没消息便是好消息,”纪钰拍着她的腰身,柔和地说道。

纪钰又哄着她闭上眼睛睡了一会,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亮了。虽然帘帐依旧拉着,不过亮光已经透着帘子渗透了进来。

旁边的纪钰已经不在了,她伸手撩起了帘子,冲着外面喊了一声春柳和绿芜。

两人此时都在外面候着呢,她刚一出声,春柳便赶紧上前应了一声。“娘娘要起身了吗?奴婢伺候娘娘起身吧,”春柳将两边的帘帐用挂钩挂了起来。

屋子里面的地龙烧地正旺,不过一旁绿芜还是怕她冻着了。在她下床之后,便赶紧将衣裳给她穿了起来。

“王爷去哪儿了,”她忍不住担心地问了句,不知是不是叶府来消息了,所以才把纪钰叫走了。

“王爷在花园里面打拳呢,他见娘娘睡的正香,所以就惊醒您,”绿芜一边给她扣扣子,一边低头说道。

沈长乐听了,这才稍微放下心来。纪钰说得对,没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等她彻底梳洗妥当之后,纪钰也从花园里回来,他一进门身上就带着一股寒冷的湿气,就连头上乌黑的发丝间都沾染上了一层水汽,斜插如鬓的剑眉,越发浓黑。

“早上湿气大,王爷应该带顶帽子出门的,”沈长乐瞧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有些心疼地说道。

纪钰被她的话一下子逗笑了,他说道:“我是去花园里打拳,哪有人练武时还带着帽子的。”

“旁人不带,又不是说王爷也不能带,王爷何必要和那些一般见识,”沈长乐已经点好了膳食,让丫鬟下去准备。

纪钰见她连歪理邪说都出来了,无奈地一摇头,说道:“我若是真这么做,倒确实是比旁人不同了。只是我怕吓着别人。”

两人谁都没提起叶菱的事情,或许连沈长乐此时都已经相信了纪钰的那句话,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待用过早膳之后,因乔明臣派人来寻纪钰有事,所以纪钰去了前院。而沈长乐则是留下了春柳和绿芜两人。两个丫鬟一见王妃将其他人都支出去了,只留下她们两人,便有些紧张。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都是,你惹到王妃娘娘了?

“说来有件事,我想和你们商量商量,”沈长乐轻声慢语地说道,可是她越是这样,两人反倒是越紧张。

绿芜先开口说道:“娘娘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奴婢便是了。您说商量,可实在是折煞奴婢了。”

春柳虽然没有说话,不过却点了点头。两人站在她面前,虽说不是忐忑,可心底却也在猜测,想着王妃娘娘到底与她们说什么呢。

“说来你们两个人过年也都二十了吧,”沈长乐的目光在她们脸上转了一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叶菱的事情来地这么突然,她也不会这么快就想到这一出。

女子成亲多是在十六七岁,倒是府里面的丫鬟,有些受主子重用的,被留到二十的也有。有些丫鬟的爹娘老子在主子跟前有脸面的,到了年岁就会开恩,让她去成亲。

绿芜和春柳两人的家里,都或多或少有些问题。只是她们之所以拖到现在,也是因为沈长乐一直不愿意放她们走的原因。前一世的时候,就是这两个人丫鬟陪着她度过了三年孝期。那会她们都熬成了二十三四岁的老姑娘了,就是沈长乐让她们回沈府嫁人,两人都哭着不要。

所以这一世,她总想着要给这两个丫鬟挑个好人家,让她们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其实之前她也问过两人的意见,只是一说起婚事来,两人都是害羞不已。一个个的就跟锯嘴的葫芦一样,半天都倒不出一句话来,要是实在问地着急了,干脆就给你甩下一句话,娘娘要是再这么说,奴婢就去当姑子了。

“莫非娘娘是嫌弃我和春柳姐姐,人老珠黄了不成?”绿芜扬起笑,俏生生地问道。只是她这故作轻松的语气,还是泄漏了她心底的紧张。

“少胡说,你们两个也都别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今个你们若是不说个一二三来,日后我给你们挑错了人,可别怪我,”沈长乐故意吓唬她们说道,不过她也只是嘴上逞逞能罢了。

女人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她定然会给她们挑选的最好的。

她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人,今日春柳穿着藕荷色,她本就长得清秀,此时低下头脸上闪过的那一抹娇羞,当真是清丽又动人。至于旁边的绿芜,她性子要泼辣些,平日里也喜欢穿红着绿的,不过这也是姑娘家爱美而已。在男主子面前,她可是从未有过一句越矩的话。这也是沈长乐对她们放心的原因。

“娘娘,怎么突然又提起这件事来了,”倒是春柳此时抬起头,有些奇怪地问。

毕竟之前王妃虽也说过,不过却没像今天这么坚决的模样。

“人生苦短,我若是一直拘着你们在身边,只是害你们罢了,”沈长乐其实如今也不过还是个小姑娘,只是因为嫁人了,所以说起话来,这才老气横秋的。

春柳偏头看了绿芜一眼,随后才坚定说道:“奴婢不嫁人,就陪在娘娘身边。”

“你以为你们就是嫁了人,我会放你们离开?”沈长乐轻笑了一声,悠悠地说道:“就是成了亲,你们也还是我院子里的管事娘子,到时候还要请两位小娘子替我好生看着这府里,要是有谁敢偷奸耍滑的,你们可要禀告与我。”

如今春柳和绿芜虽是她身边的大丫鬟,不过也只是管着她身边的事情罢了。好在此时昭王府里的人口简单,再加上纪钰又表现出一副但凡王妃说的对的,我都觉得对的模样,让府里的人谁都不敢轻视沈长乐。不过她在府里总是没有妥靠的人,长期以往也不是法子。

所以她也早就想过,让春柳和绿芜两人嫁人之后,照旧回府里当差。到时候她们不便在她身边伺候了,倒是能在府里当个管事娘子。

“娘娘,您又打趣我们,”绿芜当即翘起红唇,羞涩地反驳,只是这一次却是带上了女子的特有的娇羞。

本来她是打算等过完年之后再说的,如今择日不如撞日,就趁早将人定下为好。不过她也把两人叫回来,想问问她们自己的意见,若是她们自己心中就有合适的人选,她当然也会乐见其成。

因此她又问了一遍:“我知道你们爹娘肯定也早就替你们相看起来了,若是有瞧中的人选,只管与我说便是。”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谁都不好意思先开口说话。

就在沈长乐看着她们两人,等了半晌不见说话,正准备再劝两句时,突然站在左边穿着藕荷色小袄的春柳,垂着头,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开口说:“奴婢,奴婢想请娘娘做主。”

她旁边的绿芜,显然比沈长乐还要奇怪,一张檀口差点长成一个圆,眼底的错愕真是遮都遮不住。

“你说,是谁?”沈长乐鼓励地问道。

春柳说了一个名字,她又道:“娘娘,我与青松大哥从未私相授受。只是我不在家的时候,青松大哥总是照顾我爹娘和弟弟妹妹,我只是感念他的心意。又觉得他人品厚重,实在是可靠,所以才想着请娘娘做主的。”

可她虽这么说,旁边的绿芜却还是突然想起春柳柜子底下藏着的一双鞋子。她很久之前就看过那双鞋子,只是她见春柳一直都不曾送不出去,还好奇地问了几句。所以那双鞋,也是做给她口中的青松哥的吧。

沈长乐一时想不起这个张青松是谁,不过既然也是沈府的家生子,她这个主自然是做得了的。

不过她在答应之前,还是提醒道:“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为了以防万一,我会先找大嫂问问。若是这个张青松当真人品稳重妥当,来年开春,我便许你回去成亲。”

春柳说出这番话,已经是鼓足了天大的勇气了。所以这会沈长乐再说这样的话,她是一句都不好意思插嘴了。

而旁边的绿芜则是傻眼了,其实要说绿芜,她才是一心想在沈长乐身边伺候着的。她家里的情况是谁都知道的,若不是她有了出息,跟在娘娘的身边成了大丫鬟,又陪嫁到王府里来,这才让她那一大家子都过的好了起来。不过她的月银和平日里的赏赐,大部分都贴补到了家中,她自己也没什么值钱的陪嫁。所以对于成亲这事,她还真是提不起兴趣来。

沈长乐见绿芜没意见,就知道她家里定是没为她考虑过。所以她心里也十分心疼,宽慰她说道:“你放心,回头我必找个妥靠的人,必不会辱没了你的。”

等两个丫鬟在谢过了沈长乐,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先前她派去叶家问消息的人回来了。

“叶姑娘早上醒了一回?”她一听到这个消息,当即欢喜地从榻上站了起来,恨不得这会就去叶家瞧瞧。

去打探消息的是前院的一个小管事,为人机灵,所以该问的事情都问的清清楚楚了。此时他见娘娘这般激动,赶紧按着王爷先前交代地话说道:“娘娘,太医说了,叶姑娘能醒过来,那就说明是快要脱离危险了。只是叶姑娘身子实在是太虚弱了,所以只怕这会也不好有太多访客。”

“对,对,她这会正需要休养呢,我不能去打扰她,”沈长乐懊恼地拍了一下手掌,理解地说了一句。

待回过头,她又问:“我二哥人呢,可已经回去了?”

“叶姑娘醒来的那会,沈二公子还在旁边守着呢,小的回来的时候,二公子都还在呢,”管事井井有条地回复。

沈长乐一听到好消息,早就欢喜地忘乎所以了。所以让管事离开之后,在屋子来回走了好几圈,一把捉住站在一边的绿芜的手掌,欢喜地喊道:“绿芜,你听到了吗?叶菱她没事了,她没事了。”

“奴婢就知道,叶姑娘肯定会好起来的,她可是贵人相助呢。”绿芜赶紧顺着她的话,安慰道。

沈长乐点头,心里更是欢喜。所以纪钰回来的时候,她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与他不仅有说有笑的,午膳的时候,更是没用纪钰哄着,自个就吃了一整晚的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