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霍七七居然连考虑都不带考虑一下，就直接拒绝了他。他心塞，还有些愤怒，怎么都不觉得痛快。
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个人似乎都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六皇子，点心我放在这儿了，味道真心不错，你可以尝尝。”霍七七将食盒留下，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屋子。
李元白坐在椅子上，看着食盒里的点心，心头的恼怒还没有散去。
他好想一巴掌打掉食盒，不过想了想，他又打开了食盒。
食盒中放了好几种点心，很精致，味道也浓郁。他不喜甜食，不过霍七七送来的点心，他却不是很反感。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捏了一块蛋糕放进嘴里。
软绵细腻，甜而不腻，蛋香和奶香混合着小麦的香味，很独特的味道。
“没成？”王少杰早在院子里等着霍七七，他一见到霍七七从李元白屋子里出来，立刻迎过去小声问。
霍七七轻轻地摇摇头。
“怎么办？”王少杰轻声问。
霍七七再摇摇头，“回府。”
王少杰见她兴致不高，也不敢多问。
两个人是打着看完大家的旗号而来，走的时候，自然要和小官员们再打声招呼。
“七公子，这就回去呢？”别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因为霍七七送了点心，满屋的官员还真舍不得她离开。
还有人发出邀请，请霍七七过几日再来工部玩。
霍七七一一答应，才笑着和王少杰离开。
“没见过这么笨的人，放着好好的银子不要。”上了马车后，霍七七才开始发牢骚。
“六皇子直接拒绝了你？”王少杰诧异地问。
“倒不是。”霍七七摇摇头，“不过我没有给他提条件的机会，他的条件恐怕我们承受不起。”
王少杰虽然不清楚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一向相信霍七七，既然霍七七都说他们承受不起，那么李元白提出的条件对他们来说，肯定十分苛刻，于是他聪明地没有问下去。
两个人兴致勃勃到工部，回来时却有些垂头丧气。
不过到了午时，老爷子却给他们带去了好消息，“这事光求六皇子没用。六皇子生性清冷，对于没有兴趣的事情，就算你给的条件再好。他也未必答应，但皇上的话，多少他还是愿意听的。呵呵，不听也得听，晚上你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霍七七看着老爷子得意洋洋的模样，直觉告诉她，这事不对劲。
既然皇上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再提及彩纸的事情，怎么会被老爷子三言两语说动呢？
“祖父，你给出的条件是什么？”霍七七盯着他问。
老爷子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扭捏起来，“你不是说过，有法子降低书本的成本。我在皇上面前就稍微提及了几句，皇上对此饶有兴趣，答应我，如果我们给出降低书本成本的法子，他可以和太后一起找六皇子说情去。”
“没呢？”霍七七斜睨看着他问。
“没了。”老爷子的声音忽然提高了点。
霍七七笑眯眯盯着他看，一直就那么盯着。
最后老爷子受不住，只能老实交代，“你也知道祖父我馋酒，上朝的时候，我偷偷带了一个小葫芦，后来给了皇上，皇上才答应帮我说服六皇子。”
老爷子越说越心虚，他也知道霍七七给他的药酒到底有多珍贵。那么一葫芦珍贵的药酒送出去，他心里其实也疼得厉害。
霍七七却松了一口气，好在只是一葫芦酒。仔细想想，她又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了。老爷子那么一个睿智的人，她担心的事情，老爷子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果然，下午的时候，宫里来人，说皇上宣霍七七和老爷子入宫。
霍七七不敢怠慢，连忙换上衣服，跟着老爷子一起进了宫。
到了御书房一看，不但皇上在，果然李元白也在。
“臣参见皇上、六皇子。”
“草民见过皇上、六皇子。”
护国公和霍七七一起过去给他们行了礼。
“坐吧。”皇上刚刚心情还算好，但是他看到护国公以后，心情就没有那么美妙了。小气鬼、抠门精、吝啬虫，看似给他一葫芦酒，但实际上，里面只有三杯酒，害得他回去后，倒了一杯后，又忍痛倒回去半杯。
他这辈子就没有见过比护国公还要小气的人。
护国公心知肚明皇上为什么看他不顺眼。哼，如果不是为了七七，别说一葫芦酒，就是一杯酒，他都不乐意拿出来。他的酒里的药材可不是好找的，喝一点儿少一点儿，哎哟，他一葫芦酒哟。
“七七，你要的彩纸，只有六皇子手里有。不过朕当年答应过六皇子，不会强迫他拿出彩纸。”皇上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孔和霍七七说。“不过，既然护国公亲自求上门来，朕就给护国公一个面子。特意找了六皇子商量，朕愿意给你们担保，你们各自有什么条件，当面说清楚也好。”
第一卷 第153章 谈妥
皇上作保？这个面子有点儿大。
不过霍七七心里却在悱恻，如果皇上不是看在印刷技术的份上，这货八成不会愿意担任这个保人。
“呵呵，既然我需要彩纸，而彩纸属于六皇子，还是六皇子提提条件吧。只要条件不过分，我不会有什么问题。”霍七七笑眯眯地表明态度。
李元白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他眉头紧锁，脸色板着，似乎对她处处献媚的行径十分不满。
霍七七看到了他眼中的鄙夷之色，不过，她故意装着没看到。
要是她站在高处，她是傻子才愿意低头做人了。
“我提供彩纸，但霍七七凡是用到彩纸的物品，我要占二成利。”李元白的声音不疾不徐，“霍七七是工部一员，她虽然可以不用去工部报到，但是工部如果遇上麻烦，她要随传随到。第三，霍七七欠我一个人情，如果有朝一日，我需要她出手相助，她必须偿还这一次人情。”
护国公听完要求以后，眼睛顿时瞪圆了，好小子，当他老人家是摆设不成，居然敢当他的面欺负七七，就算李元白是皇子，这事也不成，他就是第一个不答应的人。
皇上也觉得李元白稍微有点儿过分，怎么一开口就提这么多条件。
别说护国公愿意给朝中提供了降低书本利润的方法，就算没有印刷术，李元白一口气提出三条，估计护国公也不会答应。
不过皇上事先说明，他只是保人，并不会掺和到事情之中，也不会偏向谁。于是，他继续保持沉默。
霍七七当然也不会答应李元白的条件，李元白的条件听着简单，却是在挖坑给她钻。
“我不答应。”既然是商讨，那么霍七七就有还价的资格，“首先，六皇子提出的两成利润，我就不会答应，最多一成利润，就是这一成利润，说实在话，我还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给的。其二，我不去工部报到，那是皇上亲口允许过的，六皇子再提出来，就是强人所难。当然，既然六皇子提出来，我可以给六皇子一个面子。如果工部实在需要我的时候，我只能出一次工。至于第三条，既然我答应给六皇子利润，那么我就根本不欠六皇子的人情。咱们最多算是货银两讫。”
李元白早就料到霍七七不会答应他的条件，他和霍七七相处过，知道霍七七难缠而且聪明。
对，他是想挖坑给霍七七钻，可惜霍七七识破了。不过，他也不会答应霍七七所提的条件。
一成利润太少！即便他不是商人，但在商言商，是霍七七先求到了他的头上，那么他自然可以将条件再提高一些。
“两成不能少。”
“一成，最多一成，高于一成免谈。”霍七七反驳。
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眼睛都紧紧盯着对方，大有绝不退让的架势。
皇上和护国公见他们吵得厉害，坐在一旁倒是看傻了。两个人干脆不出声，任由霍七七和李元白继续吵下去，而且这两个心里也较劲起来，他们都坚信，自家儿孙能赢。
“低于两成免谈。”
“那就没有什么好谈啰。”
李元白和霍七七吵到最后，谁也不愿意让谁。
“你们这样吵，最后也不会有结果。不妨双方各让一步如何？”最后，皇上终于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相劝。
老爷子更气人，他好声好气哄着霍七七，“七七，咱不气。他的条件你愿意就答应，不愿意咱们就走。又不是非他不可，咱大不了不用花花绿绿的彩纸，就改用大红纸，红纸看着多喜庆。”
这话也没错，霍七七顿时给老爷子一个赞许的眼神。
老爷子接收到，眉眼之间顿时全都是笑意。
就说这老家伙不靠谱，他哪里是在劝说，分明就是在火上浇油。
“六皇子提供彩纸，获得一成利。工部有需要，我只能跑腿一次。”霍七七再一次强调。
“欠我一次人情，如果有需要，你必须帮我一次。不涉及到医术和银子。”李元白也退让一步。
“不能危及到我的性命，我很怕死的。”霍七七太直白。
直白得让皇上都忍不住叹气。
“成交。”
这一次两个人都没有异议。
于是，在皇上和护国公的见证下，霍七七和李元白暂时达成了协议。
“七七，咱们是不是亏得厉害？”回去的路上，护国公还在嘀嘀咕咕。
“不亏。”霍七七笑着回答，“他提供彩纸是免费的，收取一成利钱，可以说，价格也比较合理。最起码，以后就算谁想仿造咱们的产品，也不会有合适的包装。当然，李元白也没亏，毕竟他占据了印刷这一块，而且皇上承诺，凡是涉及到禁忌的东西，只会找原作者，而不会怪罪于他，所以说，某些方面，他属于赢家。至于工部和人情的事情，要是我觉得过分，我完全可以糊弄过去。反正那么多人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也未必能解决不是。”
护国公听了直点头，“还是咱们七七聪明。”
祖孙两个说完知心话后，都傻乎乎笑起来。
回到府里，王少杰正急得团团转，他看到霍七七回来，一把抓住了霍七七追着问其中的结果。
“成了。”霍七七笑呵呵地回答，“只是欠了李元白两份人情。王少杰，我告诉你，到时候你得陪着我一起受罪，否则我可不依。”
“行，陪着你一起受罪，谁叫咱们是兄弟了。”王少杰笑眯眯地回答。
“果然够兄弟。”霍七七拍拍他。
过了几日，霍易安以个人的名义，将活字印刷术方法递到了李元白手上。
“妙，绝妙的方法。”三皇子看到活字印刷，忍不住拍案叫绝。
“的确是妙。用这样的方法印刷，成本要减低一半还要多。”李元白也跟着感叹。“只是可惜了霍七七这样的一个人才。”
“你是说活字印刷术是霍七七想出的法子？”三皇子诧异地问。
“霍易安早不拿出晚不拿出这种法子，偏偏在霍七七有求于我的时候拿出来，你说呢？”李元白淡淡地回答。
第一卷 第154章 旧友相求
友相求“如此功劳，居然舍得让出来。护国公果然是老谋深算呀。”三皇子笑着说。
“护国公固然是老狐狸，只怕护国公府那几位小的也不傻。”李元白淡淡地说。“如果不是你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就算他们再堤防，我也不会让他们置身事外。”
三皇子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几分，“我的身体，你也知道。其实，即便我的身体很好，那个位置我也没有任何兴趣。只是，不管如何，你我都必须有保命的手段才是硬道理。”
李元白点点头，“你放心，就算是皇后也未必敢当面委屈了姨娘。”
不说李元白这边的打算，单提霍七七这边。
她确定好彩纸的事情以后，又考虑到包装的事情。
这一次，烧瓷的事情，霍易沉出面为她解决了。
“我手里正巧买了几个烧瓷的工匠，他们也是因为主家犯了事情，巧合被我买下来，签订了死契。既然你要的瓶子多，省得别人在其中做了手脚，我前几日刚找了地方烧瓷。你要什么样的瓶子，只管说，我让人照着做就是。”霍易沉说。
“那太好了，有哥哥监督，我就放心多了。”霍七七大喜。“我要的瓶子与众不同，最起码瓶盖处是别人没有的。”
“行，你画了图纸给我。”霍易沉笑着说。
“七七，你别光顾着你的生意，你倒是说说，你能为醉仙楼独家提供调料多久？”霍易行急着问。
“最起码在整个夏季都没有问题。”霍七七回答，“我说三哥，你急什么。就算别家也用咱们的调料，咱们也不怕。忘记告诉你了，辣椒的数量不多，估计只够咱们醉仙楼一年用。”
“真的？”霍易行大喜。
“骗你干什么？”霍七七笑眯眯地看着他说，“不过，也只有今年一年，你最好多研究一些新菜，否则的话，明年被人比下去，我也没办法。”
“行，听你的。”霍易行笑着答应，他知道霍七七是在故意逗他玩，开玩笑，就是冲着醉仙楼的食材，每日也可以赚个盆满钵满。
“七七，你的作坊里，做的是调料？”霍易安好奇地问，这是他第一次关心霍七七生意上的事情。
“对，是调料。”霍七七笑呵呵地回答，“不过，这只是其中一项而已。我主打的是化妆产品，对了，作坊里的生意，我会几位哥哥两成利钱。”
“多谢小叔，不过我们不能要。”王楚云羞涩地开口，“我们有自己的铺子和产业，你做的生意一切都是自己在打理，我们哪能占你的便宜。”
“我愿意呀。”霍七七笑呵呵地说。
“你愿意我们也不能要。”霍易宁笑着拒绝，“大嫂说得对，我们自己手里各自都有产业，你不用担心。”
“得了吧，就你们手里那点儿产业，早就被我败得差不多了。”霍七七笑嘻嘻地说，“就这样定下来了，每个作坊给你们两成，然后你们自己分。”
“一成，一成就行，你有两个铺子，加起来两成的利钱已经不少了。他们比你大，平日里照顾你是应该的，再说了，公中又没有少了他们吃的，难不能他们还要你做小的去照顾他们。”关键时刻，老爷子发话。
霍七七觉得给一成利钱有些少，不过既然老爷子发话了，她也不好拒绝。
霍家兄弟见她坚持，只好也受了那一成的利钱。
对比霍家兄弟之间的相亲相爱，王少杰那边却显得惨了一些。
随着王少柏知道了王少杰的秘密，整个詹士府的主子私下里几乎全都知道，霍七七手里的庄子，王少杰其实也占了一部分。
王夫人为此差点儿咬碎了一口银牙，她现在终于明白过来，当初王少杰为什么死活要保下丁大山一家了。
原来，这个继子是为了培养他自己的人。
她捧了王少杰这么多年，终于将王少杰养废了，暗地里，看着自家儿子那么优秀，再看看继子的纨绔，梦里，她不知道笑醒了多少次。
谁知道，这一切居然都是假象。什么时候，一无是处的继子居然知道和她耍心眼。
王夫人绝对不允许王少杰有成功的机会。
“王公子，多日不见，想找你喝杯酒都找不到你的影子了。”这一日，王少杰从护国公府出来，还没有到家，半道上，马车就被人截住了。
他掀开帘子一看，拦住马车的人是相熟的人。
“齐掌柜、毛公子。”认出对方是熟人后，王少杰的脸上也挂上了招牌的微笑。
“王公子，我们可是找的你好苦呀。”齐掌柜年纪不大，只有二十多岁出头，他一脸夸张地看着王少杰。
另一位毛公子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实际上也是个花花公子。这两个人之所以和王少杰搭上话，还是因为一次为了争歌姬闹开，后来这两个人在知道王少杰和霍七七的身份以后，心里后悔，特意找上门向王少杰道歉，并且主动赔上了一部分银子。
可以说，他们的相识算是不打不成交了。
“你们找我？”王少杰疑惑地盯着他们，“有事？喝花酒的话，爷我暂时可没有空。”
“王公子是大忙人，哪有时间喝什么花酒。今日我们找王公子，是有事相求。还希望王公子看在往日朋友一场的份上，出手相助。”毛公子笑着解释。
毛公子的外号叫毛公鸡，这家伙平时有点儿小抠门，不过对待朋友，还算说得过去。因此，王少杰对他也不算太过反感。
“有事求我？我能帮你们什么忙？”王少杰诧异地问。
“王公子，能不能下车找个方便的地方说事？”齐掌柜笑着问。
王少杰迟疑一下后，点点头，然后下了车，随着两个人去了附近一家酒楼。
三个人在包间坐下，齐掌柜和毛公鸡点了十几道菜后，立刻将小二打发出去了。
可能是真的有事有求于王少杰，齐掌柜更是亲自为他倒了一杯热茶。
“有什么事直说，别整这些虚的。”王少杰不耐烦地催促，自从他跟着霍七七做正事开始，基本上已经远离了往昔的酒肉朋友。
齐掌柜和毛公鸡的献殷勤，让他十分不耐烦。
第一卷 第155章 挑唆的生意
毛公子和齐掌柜也是有眼色的人，两个人见王少杰不耐烦，脸上的笑容顿时又多了几分讨好。
“王公子，咱们朋友一场，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今日是冲着七公子手里的酱油而来。”毛公子笑着说明来意。
王少杰一听，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你们居然敢打我们的主意？”
一句你们和我们，顿时将彼此之间的关系分得很清楚。
齐掌柜见他发怒，连忙解释，“不不，我们哪敢打你和七公子的主意。王公子，你别急，先听我们解释清楚。”
“都算计到爷和七公子的头上，爷还听你们屁解释。”王少杰大怒，顺手抓起手边的杯子，用力摔在了地上。
“公子，怎么呢？”小厮墨竹立刻闪身进来，他见王少杰正愤怒地瞪着齐掌柜和毛公子，眼神顿时冷下来，“两位公子是看我家爷一个人，想以多欺少？”
“误会，真的是误会。”齐掌柜急得直摆手，“就是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们也不敢欺负王公子呀。”
“王公子，你消消气，先听我们将话说完。”毛公子也腆着脸解释，“要是等会儿你听完我们所言后，还是觉得我们说的不妥，你再生气也不迟呀。”
王少杰被他们左右安抚后，终于勉强再次坐下，又吩咐墨竹在外面候着。
“小二，再给王公子送个杯子进来。”齐掌柜吩咐。
不大一会儿，小二拿着一个杯子进来，顺便将地上的碎瓷扫走。
毛公子亲自动手，又拿起酒壶给王少杰满上了。
王少杰脸上半点儿笑容也没有，眼神中隐隐带着怒火，依旧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