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看病呀，哈，我猜你一定不知道我根本没有医证。”霍七七讥讽地看着他说。
“医证并不重要。”曹正寒正色回答。
“会死人的。”霍七七摇头。
“只要霍七公子尽了全力，就算死了人，那也是天意如此。漕帮上下绝对不会怨恨为难七公子，相反，今日做出的承诺，依旧算数。”曹正寒的语气相当严肃。
“这么说，你很看得起我呀。”霍七七摸摸脑袋。
“霍七公子，漕帮内部争斗不已，正是多事之秋。你去人家的老巢，无疑相当于是羊入虎口。就算是本皇子，也未必能保得住你的安全。”李元白出声，很显然，他不赞同霍七七去漕帮。
“是这样呀。”霍七七摸了摸脑袋，一副很为难的模样。
第一卷 第268章 深入虎穴
曹正寒闻言，急得脸色都变了。
“能顺便问一下吗？过来偷袭的傻蛋，为什么一定要冲着爷来？明明六皇子才是大肥鱼呀？”霍七七很认真地问。
曹正寒一愣，他似乎没想到霍七七会问他这样古怪的问题。
他下意识回首看了身后的李元白一眼。
被霍七七称为大肥鱼的李元白，正面无表情坐在方桌前，对于曹正寒投过去的目光，他更没有半点儿反应。
有些话无需他多说，以霍七七的聪明，其实很容易猜到内幕。
霍七七之所以问曹正寒，她只是希望曹正寒能当面说清京城里，到底是谁在算计她罢了。
曹正寒没有得到李元白的回应，脸上顿时露出了苦笑。
“在下只知道京城里的权贵和杨云峰勾结在一起，但是到底是哪一位，我确实不太清楚。”
他似乎担心霍七七不信他的话，又接着解释，“漕帮分支众多，只要有水运的地方，几乎都有漕帮的分坛，杨云峰作为漕帮的副帮主，他经营这么多年，身边自然也纠结了一部分人。昨夜他不但偷袭了六皇子这边的船只，同时漕帮内部也发生了内斗。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就是其他分坛，也应该发生了意外。”
霍七七给了他同情的眼神，“看来漕帮也没有吸取别人的教训，养了一只白眼狼呀。”
她的眼神是带着同情，但语气却完全像是在幸灾乐祸。
曹正寒有求于她，对她的恶趣自然不好多少什么，他只能苦笑站在那儿点头附和，“霍七公子说得对，漕帮的确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行，我答应随你去漕帮走一趟。”霍七七忽然说。
“霍七七。”李元白眉头皱起来，脸色十分不高兴，他低低地对霍七七发出警告。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姓杨的王八蛋既然敢算计我，就得等着爷的报复。”霍七七淡笑着说，“再说了，爷以后可是要做大生意的人。今后的生意少不得要找漕帮合作，既然如此多的理由，爷不过去的话，有点儿亏心。最重要的是，俗话不是有那么一句嘛，打狗看主人。我很想试试，打了杨云峰这条狗，狗的主人到底会不会跳出来护着狗。”
李元白见她杀气腾腾的模样，知道她是气狠了。
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去触及霍七七的霉头。
“过去也成，不过得两日之后。”李元白说。
“家父恐怕撑不过两日。”曹正寒忍不住插一句。
李元白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漕帮给出的利益的确很大，但他李元白并不是那种卖友求荣的人。霍七七是被他算计才去了南平，而且出门的时候，他也在护国公府面前夸过海口，他会对霍七七负责。
可惜霍七七太任性，连他有时也拿霍七七没辙。
“从这儿到漕帮大本营要多久的时间？”霍七七问。
“大约两个时辰。”曹正寒回答。
“行，现在走的话，晚上还能达到目的地。”霍七七干脆利索地回答，“不过，你得先让我准备一些药品才行。”
“霍七公子请便，在下可以保证，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保证霍七公子平安无事地回来。”曹正寒正色说。
这些空话，霍七七不爱听。
连漕帮的帮主都差点儿嗝屁了，漕帮的儿子算什么！
生命安全，还得自己人才靠谱。
霍七七将所有人全都赶出船舱，然后自己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里有她空闲十分，做的各种药丸和药水。
霍七七又将出门的时候，四哥霍易沉和二哥霍易安送给她的两把匕首放在了身上。
既然李元白都认为漕帮这会儿十分危险，那么她肯定得做好万全准备，不能让自己真的陷入危险之中。
她不听李元白相劝，一意孤行要去漕帮，可不是真的在耍小性子。
漕帮属于半江湖的作坊，他们本身并不太愿意和官府接触太多。她的作坊里货物，迟早要走向全国。要是漕帮在水运方面为难合作商的话，多少也会给她生意上造成困扰。其二，能让漕帮欠自己三个人情，怎么算，她也不亏。毕竟，三个人情，她可以任意提。
其三，她的确有些生气，既然漕帮的副帮主和外人勾结，想对她痛下杀手。那么，敌人的敌人就可以做自己的朋友，这种疯狗一样的打手，她懒得让自己几个哥哥插手。
只要她救下漕帮的帮主，就等于给那条疯狗留下了强有力的对手。顺便吗，让京城里那些不长眼主动挑衅她的人，也好好看看，就算离开护国公府，她霍七七同样不好惹。
综上所述，去一趟漕帮，完全是必行。
霍七七将所有的东西全都收拾好以后，才吩咐外面的人进去。
“你们将这些药丸和药水带上。”霍七七分了好几个瓶子给大家，并且一一告诉他们药丸的药方。
这些药丸之中，有救命丸，有治外伤的药粉，还有麻药。对于自己人，霍七七向来不吝啬。
当然霍家人有的，作为护送“任性”的她而去的李元白，以及李元白带去的护卫，她同样没有吝啬。
“不管受多重的伤，一颗药保证能吊着你的气，另外一颗则是解毒丸，两者可以混用。”霍七七乐呵呵地解释。
李元白接过药瓶，看了看，然后塞进自己的怀中。
“记住了，黄色是危险的代名词，瓶子里的药粉能迷倒十头牛，使用之前，别忘记先吃解药。”霍七七吩咐人家。
当然，这些话，全都是背着曹正寒。
在没有确定对方是真的朋友之前，霍七七不会那么好心为他着想。
李元白见她一心要去漕帮，只好将船上的人员安排好了。
“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六皇子和霍七公子。”清风比较稳重，被留在了船上，护送其他人先去下一站码头。
霍家受伤的人自然也留在了船上，跟随霍七七去的只有四个婢女和一个霍见。
“是。”十个精挑出来的侍卫连忙答应。
“霍七公子，病人何时才能吃饭？”郎中过来问。
“为了保险起见，我留了十个瓶子下来，每日给他喂一瓶，十日之后再让他吃些清淡的流食。”霍七七回答。
郎中这才放心。
所有人上了漕帮的船只以后，船只立刻往漕帮大本营行去。
第一卷 第269章 坏消息
从江面到漕帮，中间还有一段距离。
或许为了安全起见，曹正寒第一次将漕帮中的情况简单地向李元白和霍七七解释了一番。
李元白很少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霍七七撇撇嘴，觉得他太过无聊。她倒是不客气，东一句西一句地和曹正寒扯。
“你们漕帮这么大的帮派，肯定很有钱。你们咋选了这么一处鸟不拉屎的地方建立大本营？”霍七七摇着头问，“再有钱不知道享受，还不如不赚银子。要是我的话，非得找府州最繁华的地段买一处宅子，那样才叫享受生活。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脑子是怎么长的？”
“漕帮做得是水运生意，帮中很多兄弟当初都是穷苦百姓出身。他们加入漕帮，无非是为了挣口饭吃。大客商，他们往往有自己的船队，哪里用得着咱们漕帮？小的客商，雇佣的船队要少得多，一趟出运，也不过赚个辛苦钱。加上漕帮人员复杂，分流众多，帮主能将船队运转起来，已经不错了。”曹正寒苦笑着解释，隐晦地哭穷。
“那也不至于选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建立总坛吧？”霍七七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
“听说漕帮帮主为人仗义，在江湖上也结识不少朋友。”李元白淡淡地插一句。
曹正寒的脸色顿时不好看。
漕帮的确和江湖上有联系，而江湖上的人并不愿意和官府牵扯在一起。
这是不公开的秘密，李元白当着他的面点破漕帮的性质，作为漕帮的少帮主，他是真的觉得很尴尬。
霍七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见曹正寒脸色不好，又笑嘻嘻地避开了这个话题，“杨云峰是你们漕帮的副帮主，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对帮主出手？按理说，作为帮主，至少有一种报名的手段吧？”
这话不好回答，曹正寒心里正在琢磨要如何回答的时候，霍七七又自言自语地嘀咕，“我可是很怕死的。我有点儿后悔跟你来了。”
“霍七公子放心，漕帮既然请你过来，一定会竭尽全力保你们平安离开。杨云峰作为帮中副帮主，对帮中的机关和陷阱十分熟悉，他忽然出手袭击帮主，占得是先机。帮主一向对他信任，哪知道他是那样的小人。昨夜经过恶战以后，帮中弟兄们已经做好了防范。”曹正寒见她有悔意，顿时紧张起来。
霍七七要的就是他这份紧张。
接着，她似乎没有精神，又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无意之中，将整个漕帮的情况打听得七七八八。当然，曹正寒这个人是个聪明人，霍七七也不会自作聪明去打听漕帮内部的核心秘密。
不过，漕帮日常的收入，她通过计算，很快就能核算出漕帮的利润。
李元白神色淡然坐在边上，他好似对霍七七与曹正寒之间的唠嗑并不在意，心里却也记住了关键之处。只是，他和霍七七关注的重点不同罢了。
霍七七更多重视的是漕帮生意上的事情，而他很快就将漕帮内部情况以及行事作风了解得七七八八。
一问一答之间，船只很快在一处浅滩码头上停下来。
“少帮主。”一群人看到自家船只，立刻紧张地奔过去。
“六皇子、七公子，请。”曹正寒却客气地侧开身子，恭敬地请李元白和霍七七下船去。
李元白脸色淡然，霍七七却东张西望，一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模样。
“贵客临门，还不过来见过六皇子和霍七公子。”曹正寒冷声训斥手下弟兄。
众人听了一惊，他们一个个正在发呆，他们本以为自家的少帮主已经够好看的。可少帮主被两位客人一比，就差远了。
曹正寒的呵斥，让他们顿时清醒过来。大家不好意思，一窝蜂地过来给李元白和霍七七行了礼。
江湖上的人大多豪爽，对身份什么的根本不会看得更重。不过，他们也不愿意和朝廷中的人有过多的牵扯，因此他们对李元白和霍七七的态度很有趣，大多都是那种客气有余，却又带着明显的疏离感。
霍七七和李元白也不在意这些，他们两个人眼神扫了一圈，就将漕帮的外围看得很清楚了。
等看清楚地理位置后，两个人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漕帮的总坛会设立在此了。
此处三面环山，正面又是大江，如果有人想侵占这一处，很难做到。基本上，漕帮是一处易守难攻之处。而且这儿夹在南平和潮州之间，是南来北往商船必经之地。
如果漕帮接了大生意，这儿倒是一处很好的补给点。
“六皇子、七公子，请。”曹正寒在前面亲自为他们引路。
因为到了自家地盘的缘故，他心中的急迫明显就露了出来。
剪羽几人不动声色，成半包围状将霍七七护在了中间。
李元白的护卫也警惕地护住了李元白。
曹正寒见状，心里暗暗苦笑，他知道无论是霍七七或者是李元白，其实并不相信他的诚意。
说实在话，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漕帮其实也不想和李元白或者霍七七有任何牵扯。
但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偏偏逼的他们必须朝着大家不愿意走的方向去发展。
曹正寒既然决定和李元白和霍七七合作，他自然不会中途后悔。因此，他满脸笑容，装作没看出对方的警惕，依旧笑眯眯地客气招待李元白和霍七七。
真不愧是漕帮，往山脚下去的路途上，七拐八拐不说，每隔一段路就有一群人在放哨。
因为霍七七和李元白是曹正寒带来的，他们倒是没有上前盘问，但目光中的疑惑和打量却显而易见。
走了一段路以后，大家终于到了一处山寨之中，对比山脚下的暗哨，这儿明显戒备更加森严。
曹正寒上前去解释几句后，一路上再遇上人以后，就有不少人主动和他们打了招呼。
“阿寒，你终于回来了。大哥快不行了，霍七公子来了没有？人呢？”曹正寒领着李元白和霍七七刚进入院子，一个漂亮的中年女子就急急忙忙冲出来。
曹正寒刚要说话，女子忽然抬头看到了边上的霍七七和李元白。
她稍微停顿一下，然后又冲到了霍七七面前，剪羽几个立刻警惕地将霍七七护在了中间，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第一卷 第270章 妙手丹心
“姑姑，你先别急。”曹正寒大惊，不过到底是男人，又是漕帮的少帮主，即便他心里也急得要命，但他还是很沉稳地拦住了焦急的女子。
“阿寒，你爹等不了了。”女子的手在颤抖。
“少帮主。”这时，又有两个年纪大一些的男子出来，他们的脸上同样带着焦急的神色，“帮主的情况在恶化，再不想办法的话，可能…”
其中一个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就掉下来。
“霍七公子。”女子噗通给霍七七跪下，“我曹敏一辈子从没有求过人。求求你，出手救救我哥，阿寒对你说了漕帮的条件没有，只要你出手救人，无论结果如何，你今后都是我们漕帮的座上客。”
“漕帮自身都难保了，我就算是漕帮的座上客又如何？”霍七七懒洋洋地问。
这话十分不讨喜，院子里很多人听了，脸上顿时露出了不平之色。
李元白不动声色脚步移了移，靠近了霍七七身边。这小子，惹事的本领一如既往得厉害！
“我曹敏发誓，只要漕帮弟兄们有一人活着，也会履行今日的约定。”曹敏竖起三个指头对天发誓。
“你们请我来，我可没有医证，能不能救活人，不好说。”霍七七申明。
“霍七公子只管出手，医证什么的并不重要。无论结果如何，霍七公子这份人情我们一定会牢记。”从屋子里出来的另一位中年男子客气地说。
“行，那我试试。”霍七七淡淡地说，“不过少帮主和这位美人还是进去在一旁看着比较好，省的说我动了什么手脚。只是，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时候，你们绝对不能出声。我这个人胆子小，要是你们发出声音，吓得我手抖，病人发生了什么意外，我可不管。”
“不会出声，我们绝对不会出声。”曹敏脸色发白，十分紧张。
“领路吧。”话挑开说明以后，霍七七直接吩咐。
“七公子，这边请。”曹正寒急忙在前面领路。
霍七七跟在了他的身后。
曹正寒几人将她领到了一处深一些的庭院之中。霍七七跟着他们进了屋，然后一眼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中年男子。
男子脸色苍白，眼睛紧紧闭上，胸口则插着一把匕首。
一个美妇人坐在床前，正在流泪，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床上的人，似乎在担心一眨眼，床上的人就会不见。
“娘，七公子请来了。”曹正寒轻声提醒美妇人。
美妇人一惊，连忙站起来，她抬头看到李元白和霍七七，视线却一下停留在霍七七身上。
“有劳霍七公子了。”美妇人强忍泪水，恭敬地给她行了礼。
“大哥身上的毒怎么样？”曹正寒急切地问。
“阿华他？”提到大儿子，美妇人的眼泪又下来了。
“中毒呀？”霍七七笑眯眯地说，“正巧，我手里有解毒的药丸，你先给大公子喂下去试试，等这边事情了了，我再过去看看。”
说完，她从身上掏出一个瓶子，然后倒出一颗药丸丢给了曹正寒。
“娘，你去看看大哥，霍七公子要给爹看病，不能留太多的人。”曹正寒说。
美妇人不舍地看了几乎没有呼吸的丈夫一眼，眼中的泪水又下来了。她知道情况危急，哪怕霍七公子过来，也未必能救下自己相公的命。
但她心中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霍七七能救下整个南平的百姓，或许也能救下自己的相公和儿子。希望和绝望同时在她心头萦绕，她都快撑不下去了。
霍七七见床上病人脸色太过苍白，呼吸微弱，又看了一眼胸口匕首的位置，脸色变得严肃许多。
“剪羽，你在院子里熬药材，速度快一些。将药材熬好，冷却过后端过来。”霍七七吩咐。
她坐到床前，伸手搭在了病人的手腕上，脉搏跳得十分微弱。
“喂了什么？”霍七七收回手问。
“喂了吊命丹。”曹正寒回答，“觉远师父曾经和家父有过一段渊源。”
觉远是谁，霍七七不关心，病人如果没有那颗药丸，估计早就完蛋了。
“位置太靠近心脏部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情况很不好。”霍七七提前给他们打预防针。
“是，我们也知道。”曹正寒低声回答。
曹敏和美妇人听了，忍不住又流下了泪水。
“要用刀将心脏部分划开，但我不能保证病人一定就能救活。你们自己决定。”霍七七一边整理药材等物品，一边将最坏的结果告诉漕帮的人。
“救活的把握有多少？”曹正寒咬着牙问。
“六成。”霍七七回答。
众人听了，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说实在话，他们只是抱着侥幸的想法请霍七七过来，本以为霍七七最多有两三成的把握救人，没想到霍七七硬生生将成功率提高了一倍。
真的算是意外之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