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人已经送去了衙门，等会儿衙门的人会过来调查。”明朗回来禀报。
李元白看着霍七七摇摆的身影，心里暗暗叹口气，不过也没有再为难她。
“七公子。”忽然，一个穿着皂色衣裳的小厮冲到了霍七七面前。
“爷，那边伤了七八个人，其中两人重伤，一人当场死亡。”清风这时也回来。
“你是？”霍七七看着小厮，想了一会儿，不认识，果断准备转身离开。
“七公子，小的是顾家的小厮，二爷被马车撞，受了重伤，还躺在大街上。夫人让小的去护国公府请你过去给看看，这位爷说你在这边，小的就找过来了。”小厮一边说，一边抹眼泪，“七公子，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家二爷呀。”
“顾广西？”霍七七不确定地问一句。
“是是，就是我家二公子。”小厮点着头答应，恨不得一把将霍七七拉过去。
霍七七确定以后，转身就走，然后又收住脚，“你去护国公府，让那边准备一下，再让懂行的人过来帮忙。”
小厮答应一声，飞快地往护国公府跑去。
霍七七和剪羽则向相反的地方跑去。
“这小子倒是挺护短的。”三皇子笑着说，“咱们什么法子都使了，就是不管用。一听是顾家出事，她跑得比兔子还快。”
李元白不搭理他，也领着人去了前面。
三皇子一看，赶紧跟上。
陈珍珠发呆，愣了一下，然后一咬牙，也跟过去了。
霍七七过去的时候，很多轻伤者已经被人抬着或者扶着去了边上树荫下。而街道中间，还躺着三个，三个人边上全都围着人在哭。
霍七七一眼看到了顾家人。
“西儿，你可不能出事呀。你要是出了事情，你让姨娘怎么活。”郑姨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哭，边上的几个丫头、小厮也跟着哭。
“再派人去找七公子。”甄氏一边掉眼泪一边催人。
“舅母，我过来了。”霍七七赶紧过去。
“七公子，求求你，救救西儿。他可不能出事呀。”郑姨娘看到霍七七，就像看到了大救星，噗通就给她跪了下来。
霍七七被她吓一跳，脸一板，“谁也不许哭，人还没死，哭什么。你们哭，我心就乱，怎么救人？”
“都不许哭，听到没有。”甄氏厉声训斥。
郑姨娘和众多丫头小厮吓得顿时止住了眼泪。
“舅母，你也到一边去。你们留在这儿，反倒是帮不上忙。”霍七七对甄氏说。
甄氏点点头，老爷不在这儿，她就是众人的主心骨，她不能乱。于是，她带着一帮女眷去了边上候着，只给霍七七留下几个小厮。
“胡闹。”一个中年郎中看到霍七七靠近病人，顿时发火。
后到的三皇子见了暗暗摇头。这丫的是不识货呀！
“她是我们府里请来的亲戚，病人不用你们管。”甄氏不客气地说。
郑姨娘也没有反对，她本是甄氏身边的丫头，后来才被抬成姨娘，对于甄氏所言，她向来都是言听计从。
“不识好歹，病人受得是重伤，七窍出血，乃是九死一生症状，你们居然将病人交给这样年轻的人。”郎中被打了面子，气呼呼地瞪着顾家人。
“你也是从年轻过来。既然你医术如此高明，你能确保将人救回来？”霍七七冷冷地问，人却已经蹲下来开始给顾广西检查。
“都说是九死一生，谁又能保证一定将人给救活。”郎中气得要命。
“郎中，我们信你，你赶紧过来给相公看看。”边上的病患家人连忙过去恳求。
第一卷 第371章 止血、养血
这时又过来一个老者郎中，他却是认识霍七七。
霍七七的医术，他也听别人传过，听说过霍七七的医术很高明，不过他对此保持将信将疑的态度。毕竟，单凭霍七七看好翎王一个人的病，就断定一个人的医术很高明，还是太过片面了。
学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事，光是药铺子中的药童，也得需要十年时间去学习如何辨别药材。霍七七以前是京城第一纨绔，她成天在醉仙楼鬼混，如果不是仗着护国公府，估计早就被人打了。
这样一个人忽然就懂得医术，还达到高明的地步，要想老郎中一下相信，很难。
霍七七根本不管他人如何看，她认真查看了顾广西的伤势。
顾广西病情很严重，他主要是内腑出血，估计是因为受到了马车的撞击导致，至于里面伤势到底如何，还得等一下确定再说。
“暂借你们的银子一用。”霍七七看着对面的郎中说。
她出门不可能天天身上都带着银子，可顾广西内伤很重，鼻孔嘴巴，甚至耳朵里都有血往外冒。如果再不止血的话，最后他有可能大出血而身亡。
“哼，连银针都没有，你算得哪门子郎中。医者父母心，你这是拿一条人命开玩笑呀。”中年郎中气呼呼地说。
“你啰里啰嗦耽误病人的病情，才是真的害人。银针。”霍七七发怒。
“给他一套银针就是。”老者叹口气吩咐。
中年人不服气地过去将布包丢给了霍七七。
“准备后事吧。”老者给另一位病患看过以后，轻轻地摇摇头。七窍流血，伤势太重，大罗神仙过来，也很难救活。
至于另一位，他眼神复杂地看了顾广西一眼。
“郎中，郎中，怎么就不能救。那一个看起来比我家儿子伤势还要厉害，怎么就能救。”病人的家人慌了。
“郎中，你可不能放手，一定要救救我家相公呀。”
“我医术不精，抱歉。”老者摇摇头。
“公子，求求你公子，救救我家相公。”那边妇人扑过去。
顾家小厮立刻拦住了她。
“我连医证都没有，你信我？因为这是我表哥，我就是死马当做活马医。”霍七七冷冷地说。
妇人一听，立刻转身又过去央求老者。
老者叹口气，只好蹲下来继续看，可怎么做，他也只能凭自己的感觉来了。
“去，给我找一碗童子尿过来，要热的。”霍七七吩咐。
“啊？”小厮迟疑地站住，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快点，大街上随便拉住一个孩子，要一碗。”霍七七急了，“再晚了，你家二公子就没命了。”
“赶紧去。”甄氏发火。
几个小厮一哄而散，赶紧去找孩子取尿。
霍七七从包裹中拿出银针，然后解开顾广西的上衣，接着手里的银针飞快的扎下去。
中年郎中在边上本是摇着头用同情地看，可当他看到霍七七下针的手法，眼睛顿时眨都不眨。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霍七七这一手下针手法，别说用，他看都没有看过。
街上的孩子很多，很快小厮就端了一碗童子尿过来。
“给他灌下去。”霍七七手里的银针不敢停，只能吩咐小厮。
小厮不敢怠慢，显然甄氏和郑姨娘对霍七七十分信任，他们哪敢胡乱说话。
一碗童子尿很艰难地被灌进了顾广西的嘴里。
那边老者见状，有些发呆。不过这时候不是分心的时候，他手上也拿着银针了。
陈珍珠还是第一次看到认真的霍七七，她站在人群中，看着霍七七不停忙碌，眼神十分复杂。
三皇子也很好奇，他也是第一次听说童子尿居然能治病。
霍七七下针很快，也不知道是她手里的针法起了作用，还是说那碗童子尿起了作用，反正顾广西很快就止住了吐血。
“公子。”等花溪她们赶过来的时候，霍七七也开始往外拔针。
“药丸带过来吗？”霍七七问。
“带来了。”花乔连忙给她递过去一个瓶子。
霍七七提起最后一根针，将所有的银针又放在包裹上，然后才接过瓶子。
瓶子里只有一颗药，药丸倒出来，一股清香顿时散发出来。
“咦，这是什么药？”中年男子脚下一动，就想过去看个清楚，但他很快就被顾家小厮拦住了。
霍七七将药丸给顾广宁喂下。
药丸入口即化，一会儿顾广西就幽幽地醒过来。
“母亲、姨娘怎么样？”他醒来第一句话居然问的是别人。
霍七七忽然明白，甄氏为什么十分在意顾广西的身体了。
她理解不了古代正经夫人和姨娘之间的这种亲密关系，不过，对于她来说，庶出的这位是舅舅家孩子，也是她的表哥。
“好孩子，没事，我和你姨娘都没事。”甄氏和郑姨娘都过来，两个女人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没事好。”顾广西咧嘴笑起来。
“别说话，好好歇着。你这条命可是捡回来的。”甄氏哭起来。
“二弟怎么样？”
“西儿。”
这边正说着，就看到顾广宁和顾振业气喘吁吁跑过来。
父子两个，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没事了。”甄氏回答，“幸亏七七来的及时。”
顾振业看到二儿子衣服上刺目的血迹，已经苍白的脸色，忍着泪说，“好，没事就好。”
说完，脚下一软，居然直接坐在了地上。
“七七，谢谢你。”顾广宁看着霍七七拱手说。
“谢谢表弟。”顾广西也虚弱地道谢。
“得了，一家人还谢什么。二表哥，你暂时别说话。”霍七七看着他叮嘱。
“地上凉，别躺在这儿了。让人找个担架，直接将人抬回去养着。等会儿，我再开些方剂，让人熬好送过去。”霍七七笑眯眯地说，“这几日可能还有咳血的时候，不过没关系，他不过是将内里的瘀血排出来而已。”
“这么说，广西算是没事呢？”顾广宁惊喜地问。
“基本上没事了。二表哥，算你有口福，明日送药给你后，再给你送去好吃的药膳，好好补养一下身体。你失血太多，止血过后就得养血。”霍七七笑呵呵地回答。
“谢谢表弟。”顾广西又咧嘴笑起来。
他身体虽然疼痛，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情况在好转。
第一卷 第372章 生死契
“公子，你不能走。”边上伤者的家人，看到顾广西被霍七七救下后，顿时傻眼了。
再看看自家的亲人，老郎中虽然尽力而为，但显然还没有止住伤者出血的迹象。
伤者时不时还有抽搐的症状，老郎中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了，治疗的效果却差强人意。
伤者媳妇见状，立刻拉着孩子噗通跪在了霍七七的面前，“公子，我眼瞎，刚刚多有得罪。公子没有医证也不要紧，只求公子能救我家相公一命。”
“求公子救救我爹爹。”
“只要公子能救下我爹，我愿意给公子做牛做马。”
“还望公子出手救我儿一命。”
转眼之间，伤者一大家人全都跪在了霍七七面前。
顾振业和顾广宁看了一眼，几乎变成血人的伤者，再看看一头汗水的老郎中，立刻感觉到事情比较棘手。
“各位，不是我家表弟不愿意出手。实在是因为她没有医证，按照大云国的律法，她不能出手给伤患看病。”顾广宁高声解释，不是他自私。伤患伤势如此严重，这么多人看着，霍七七没有医证，如果能将人救回还好，可如果人在霍七七手里死了，七七的名声肯定会受到很大影响。
他绝不能让霍七七的名声因此而坏掉。
“表哥何必为我打掩护。”霍七七笑眯眯地说，“我本来就没打算救人，如果不是二表哥在这儿，我本打算直接回去的。我从没说过我是好人呀！哎哟，我的腰。”
顾广宁…
顾振业和甄氏也是目瞪口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有些邪魅的霍七七。
原来京城里带回去的那些对关于霍七七的传言，并不全是假的。
这孩子的脾气还真…
夫妻两个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应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霍七七。反正霍七七是自家孩子，他们也不会用不好的词放在霍七七身上，更不允许别人坏了霍七七的名声。
顾广西已经被人抬上了担架，这时，刚回到醉仙楼中的霍易行也过来。
当他看到病患家人跪在地上痛哭，逼着霍七七为他们治病的时候，火气直接往上冒，“你们求错人了，她不是郎中。你们逼着她，她没有医证也不能出手。”
“怎么不能出手，她刚刚还为别人治病。”一个女子有些泼辣。
不过被霍易行阴冷的目光一扫，立刻吓得低下头。
跪在地上的一家人却还在嚎啕大哭，述说着家中的不幸。
霍七七有些心烦，转身要走。
两个孩子忽然扑过去想抱着她的腿，霍七七脚步移动，他们一下抱空了。
两个孩子继续想追上来，霍七七冷笑，“你以为你们是孩子，我就不敢动手吗？”
陈珍珠看着肆意的霍七七，不知为什么，心中一股暖流悄悄地流动，她忽然觉得霍七七对他说得那些话，好像并没有说谎。
或许因为霍七七不在乎她，所以在她的面前连半点儿掩饰都没有。
这才是霍七七真正的性子吗？
“你们想要她出手给你们治病，就必须全家人签下生死状。伤者无论最后是死是活，都将和她无关，你们再找到几个人为你们作保即可。”李元白冷冷地开口。
伤者一家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
“本皇子和三皇子愿意为你们作保。你们只管找人即可，那位美食斋的东家和云客来的东家也可以作保。”李元白语气很冷。“你们可求他们。”
伤者家人一听他是皇子，连忙扑过去给赵贤昆和李元晋磕头，请他们作保。
他只是听说霍七七被人缠着，所以故意过来瞧个热闹罢了。他才不想做什么保人了。
可是开口的是李元白，就算赵贤昆看不上伤患者，更不愿意和霍七七扯上关系，可他不能打了霍七七的面子。
李元晋倒是没有拒绝，他其实很想看看霍七七到底如何救下这个伤患者。
难道霍七七还要逼着伤患者喝尿？
“成，既然六皇子开口，我答应做这个保人了。”赵贤昆笑眯眯地答应下来。
“你们有银子吗？”霍七七淡淡地看着患者，“一颗药丸五百两银子。其他费用另算。”
伤者家人顿时哑了。
他们只是小康家庭，哪有那么多银子？
“银子，本皇子出了。”李元白又开口。
伤者家人听了，顿时跪下来不住给霍七七和李元白磕头感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霍七七叹口气，只能答应治病。
笔墨纸砚很快拿来，舒云飞快地写下协议。
病人家人全在上面按上手印，几个保人也签上了名字。
霍七七这才走到了病人身边，开始给病人把脉。
甄氏和顾振业不放心霍七七这边，又担心顾广西，不禁左右为难。
“舅舅、舅母，不用担心我。反正他是死是活都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我都说我没有医证。是他们逼着我动手，要担心也是他们担心才对。”霍七七淡淡地说，“花溪，今日你和知晓一起过去照顾表公子。”
“是，公子。”花溪答应一声，连忙另外一个医女站在了顾家人之中。
“那你小心。”顾振业见她半点儿也不慌张，霍易行也在，于是也放心不少。
“七公子，你看…”老郎中满头大汗看着霍七七。
霍七七给病人把脉过后，看了他下针的位置，轻笑夸赞他，“先生老当益壮，下针准确而且十分精妙。不过要是在这儿再补上几针，就可以暂时止住内腑之中的出血症状。”
“肠断而血止，淤积腹中可行？”老者诧异地看着她又补上几针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