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书燕赶紧跪了下去:“回皇后,臣妾并未听说有此事,皇后亲手所书诗稿臣妾怎敢不妥善保管,那诗稿臣妾早已让人收了起来,准备回宫后让人装裱起来好时常瞻仰。”

此话一出突然便有人笑出声来:“玉昭仪,丢了就是丢了,皇后大度又不会怪罪于你,反倒是你这样遮掩,可真就成了欺瞒之罪呢。”

穆书榆抬眼看去,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文妃,如此她可以断定偷窃之人应是受文妃指使,不然在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情况下,谁又能用如此肯定的语气说出诗稿已丢失了呢。

“回皇后,诗稿确未曾丢失,文妃娘娘怕是听差了。”

文妃冷笑:“听差了?你帐子里方才有多少人,难道个个儿都听差了?既是没丢,不如拿出来让皇后瞧瞧,大家都省心,不然玉昭仪便有替行窃之人掩罪之嫌,不过呢若是玉昭仪自己不小心弄丢了,这里也都是自己人,不防认个错儿就是了。”

“文妃说得过于严重了,玉昭仪先起来吧。本宫不过是怕宫里真有品行不正之人,此事与玉昭仪关系不大,既是玉昭仪已说了诗稿未曾丢失,那便作罢。”皇后不想为难穆书燕,只是文妃既然当个事儿禀报了,自己也不能不过问,如今物主既然说无事也就没必要再追究下去了。

“皇后,这事儿非得弄清楚不可,不然岂不让那些议论之人说嘴,存了对皇后不敬的心思。”

秦承释从头至尾只是听着,这是后宫之事,他是不会参与计较的,只是时不时地瞄上穆书榆一眼,见她正木着脸垂头不语,却更显冷艳绝色,心里便有些担心她不喜于穆书燕被文妃为难,于是淡淡地说道:“朕乏了,太妃想必也更是劳累,皇后还是让人通知其他人准备回宫吧。”

“皇上,让玉昭仪派人回去取诗稿又能用多长时间,既然已经开了个头,怎么也要有所交待才是呀,总不能日后随便什么人都能糊弄皇后吧。”文妃不肯善罢甘休。

“皇上、皇后,臣妾以为文妃娘娘所言极是,不如就让玉昭仪将诗稿取来,也好证明她确实未曾说谎欺瞒皇后娘娘。”穆书榆平静地附和着文妃的提议。

文妃一愣,有些摸不准穆书榆为什么赞同自己,但也没时间考虑太多,她倒要看看穆书燕如何圆这个谎。

穆书燕也不再耽搁,叫过自己的贴身宫女,让她回去将诗稿取来。

等待的间隙,帐子里静悄悄的也无人说话,后来还是淑妃笑了下说道:“其实这真是件小事,臣妾与文妃理应为皇后分忧,不想这话传得倒快,扰得皇上皇后不得安宁,这全是臣妾的过失,依臣妾看玉昭仪品行一向甚好,所说之言也应是实情。”

这下文妃更是呆住了,不明白淑妃为何转了风向,替穆书燕说起话来。

秦承释点点头仍是不语,只佯装半闭着眼养神,实则是从眼缝里偷看穆书榆垂涎。

宫女很快就回来了,双手托着方形玉盘,玉盘里放着宣纸,将玉盘交到皇后身边的人手里之后,自己便退了下去。

皇后将呈到面前的宣纸拿了起来,展开之后来回看了两遍,笑着点头:“正是本宫所书,玉昭仪所说是实,文妃既是你听说的书稿被窃之事,等明日将传话的人告知本宫,本宫必当责罚,以示警戒。”

文妃立即就傻了,既然皇后手里是真的诗稿,那只能说自己让人偷偷拿出来的是假的了,真是没用的奴才!又听皇后让自己说出传话之人,可真是有苦难言,她能将谁递出去啊,还想再辩解突然瞄见淑妃给自己使了个眼色,便改了主意答应着称是。

“既是已经弄清楚了,朕看玉昭仪是受了委屈的,回宫之后朕去和宁殿陪陪玉昭仪,也宽宽太妃的心。”

其他人顿时都恼恨起文妃来,要不是她演了这一出,皇上还未必就会去玉昭仪那儿呢,人人都有机会,现在可好彻底没戏了。

于是都无精打采地起身告退,回去收拾装束准备回宫。

出来时文妃就开始埋怨淑妃:“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我本是商量好的,怎么方才只让我一人出头,你却在那边送人情,难道是耍我不成?”

淑妃笑着挽住文妃:“好妹妹,姐姐我可是那样不讲义气的人?我见情况不对一直用眼神示意,你却不理,无奈之下只好见机行事,也是帮你脱干系。”

“我不明白,那诗稿怎么会还在穆书燕那儿,还有你怎知道情况不对?”

“妹妹听我细说,我见穆书燕神情镇定,心里便起了疑,我之所以未帮着你说话,实是因为今天无论那诗稿是否真被盗了,穆书燕都会安然无恙。你这人虽说聪明就是心粗了些,皇上那样给太妃奉茶是个什么意思,你不明白?皇上明知道皇后找穆书燕来所为何事,却还如此亲近太妃,无非就是暗示旁人不要找穆书燕的麻烦,这是明摆着的事情你看不出来?我想皇后也是如此认为,也想大事化小的,依我看穆书燕不足为虑,平庆王太妃才是大患,只要皇上敬她一日,穆书燕在宫中的地位便只会升不会降,早晚危及你我,所以妹妹我们是弄错方向了,唉!”淑妃说完便无奈地叹着气。

文妃想了想,深觉淑妃说得有理:“还是姐姐聪慧,现在看这件事,那诗稿恐怕也是穆书榆让人动了手脚,她还真是个诡计多端的人,不过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来,那真是做梦,明天我自有办法回了皇后,日子长着呢我总能找到机会好好整治这个穆书榆,到时看穆书燕还能依仗着谁!”

淑妃心中暗笑,嘴里却是将文妃的能耐夸赞了一通,言谈间火药已经是填得足足的了,只等这炮仗自己放出去了。

到了宫门前,穆书榆以劳累为由与皇后辞行,径自回了王府。

秦承释则直接去和宁殿用晚膳。

“今儿个让燕儿受委屈了,朕虽未说话,但事情的首尾还是看得明白,想是有人作弄故意吓燕儿的。”秦承释温柔地安慰着站在一旁的穆书燕。

穆书燕还未等秦承释说完,眼泪已是唰唰地往下掉,小声儿哭道:“臣妾得皇上这一句话,便是受再大的委屈也都不算什么,只是没想到会被人这样算计,要不是太妃机智,臣妾今日说不定要被整治成什么样儿呢。”

“有朕在哪会让你真被责罚,过来朕身边坐,这事如何又与太妃有了牵扯?”秦承释很清楚今日之事有蹊跷,他本也以为穆书燕会被人算计了去,结果皇后诗稿的出现让他起了兴致,这后宫之中还真是妙计连连哪。

穆书燕得了秦承释的安慰,更是对他掏心掏肺,只认为眼前的人便是自己的夫君,是与自己最亲密不过之人,没有什么话是不能与之倾诉的,于是靠在秦承释的肩上,乖巧地将穆书榆如何为自己设局、如何以此教导自己一五一十讲了个透彻。

秦承释越听越是高兴,他本以为穆书榆只是貌美无双,未曾想原来还是个有智谋的军师,自己在小围场时不过是让她不要再与淑妃文妃学习射,此女就能举一反三行如此智慧之事,这不是才貌双全么。

想到这儿,心里又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玉浮国的嫡长公主穆书榆分明就是玉浮国君一直巴巴地想献给自己的,只不过那时他与淑妃情致正浓,不想为一个玉浮坏了情趣才未接纳。所以穆书榆本就应该是自己的女人,不过是阴差阳错乱了姻缘,自己与穆书榆正应该再续前缘终成眷属才对。

错,不是应该,而是必须,穆书榆必须跟了自己才行!秦承释轻拍着穆书燕的肩,脸上已是一副志在必得的坚定神情。

☆、第9章

次日,后宫众妃嫔给皇后请安时,文妃直接跪地请罪自罚:“皇后昨日命臣妾说出议论之人,臣妾为此一夜未曾合眼,此事都怨臣妾不好。原就是人家闲扯,臣妾也未仔细分辨弄清原委便报与皇后,实是臣妾处事不当,若为这个原故损伤无辜臣妾心中难安,故臣妾自愿罚俸半年以儆效尤,皇后娘娘仁德还请准了臣妾的请求。”

皇后自是不愿牵扯太多,见文妃也算是明白事理,而且文妃是纪国公主也不好过于责罚,她能自己认错可谓是再好不过,因此便直接准了,接着又给在座的人训了话,平日里一定要安分守己,再勿草率行事。

文妃谢恩之后又笑道:“昨个儿臣妾确实是糊涂了,那样委屈了玉昭仪,怕是也惹得太妃不快,臣妾越想越觉得后悔,便想布置一桌子精致酒席给太妃赔罪,还要劳烦皇后为臣妾周旋此事。”

“文妃很识大体,本宫也想着连皇上都如此敬重太妃,后宫之人更该如此,你想得周到,本宫过两日再派人去请太妃,不知道你这精致酒席都是些什么内容,也说来让大伙儿听听。”皇后也高兴,能如此轻松化解这次的矛盾自己便也放心了,不然这一屋子的诸国皇族贵女真要惹出是非来可不单单是后宫之事,更是涉及各国的利益纠纷,这个后宫让人累心哪。

“让皇后见笑了,臣妾无非就是准备了些家乡菜款待太妃,东西自是没咱们和羲的好,不过却是图个新鲜,太妃保准没见过就是了。”

文妃说完又转过身对穆书燕说道:“玉昭仪受委屈了,到时还望能和太妃一同赏脸赴宴。”

穆书燕心里不以为然,但也知不能没有姿态,于是起身给文妃福了一福:“臣妾不敢当,本就没什么大事儿,到时自然与太妃同去,不为别的,倒是眼馋文妃娘娘的家宴了。”

这样一说,惹得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等离了皇后那里,淑妃回到自己的殿里心情大好,知卉虽不知道为什么,但也借着机会奉承,等着淑妃高兴再赏自己点儿什么。

“娘娘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脸色红润光泽,美艳不可方物。”

“行了,知道你会讨巧,这个小玩意儿就赏了你吧。”淑妃将手指上的一枚宝石戒指扔给了知卉,知卉乐得什么似的,更是卖力伺候。

“喜事儿倒是谈不上,不过有段香萱那样的蠢货为本宫出力,可是省了不少的心,你也听到了她要宴请穆氏姐妹,本宫敢断定必定是宴无好宴,本宫只等着看热闹。哼,依本宫看穆书榆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弄不好和平安王侧妃是一丘之貉!”淑妃一想到穆书榆竟与皇上共饮一杯茶,心里已是打翻了醋瓶儿。

知卉瞪大了眼睛小声惊呼:“这不能吧,轮辈分平庆王太妃可是皇上的表婶,这婶子和侄儿如何能……”

“婶子和侄儿怎么了,太妃又不是七老八十,花儿一样的年纪还有几分姿色,依皇上那性子就算现在没事儿,早晚也得弄到自己被窝儿里去。”

知卉眼睛一转讨好地说道:“娘娘,那要不要奴婢将此事传将出去,到时看那平庆王太妃如何做人,平南王侧妃好歹只是个妾室平南王也要死不活的没人看重,平庆王太妃就不同了,这可是大大的丑事。”

淑妃眼了知卉一横没好气儿地说道:“不许乱说,这事儿是真是假先不提,就是真有其事这消息也不能从我里传出去,皇上兴致正浓,谁去找这个倒霉,等再观望一段时日,要是穆书榆真与皇上有了干系,自然有人去捉这个奸。”

“娘娘是说文妃?”

“可不就是她吗,还真以为本宫与她是一样的了,想和本宫平起平坐她也太高估了自己,纪国已经连着两年不向岩炙进献贡品本宫非得让她尝尝厉害不可!”

岩炙作为和羲的最大最密切的盟国,也借着与和羲的关系享受着其他各国献上的粮食、马匹、金银玉帛等物,只是纪国后来因段香萱得宠封妃与淑妃位份同等便不再送上贡品,这也是淑妃一心想除掉文妃的原因。

正筹划间,外面有小太监飞快地小跑着进来:“娘娘,皇上来了。”

淑妃立时将事情抛到一边,让知卉赶紧为自己整理仪容然后带着人迎了出去。

“皇上可用了午膳?”一般秦承释在晌午的时候是不会到后宫来的,所以淑妃请过安之后便有此一问。

“已经用了,朕一会儿还要见人,到你这儿无非是有几句话要嘱咐。”秦承释迈步进了正殿坐下了。

淑妃连忙端上茶,有些不解地问:“皇上这样急匆匆地过来,可是臣妾有何不当之处?”

“那倒谈不上,只是朕教太妃习射时发觉了一些不妥,也知你与文妃在这上面是个半调子,日后还是不要再与太妃一起弄这些个东西,朕说过要你们以上礼侍太妃,你和文妃心还要在这上面多上些心,朕不会再重复这些话。”

秦承释的话虽不重,可淑妃已是听明白了里面的意思,皇上肯定是发现了自己与文妃的算计,于是立即起身垂头低语:“皇上说得是,是臣妾莽撞了,臣妾知错,但臣妾待太妃是一片敬重之心,绝无半点虚假,还请皇上恕罪。”

“朕最喜你知错能改这点,朕不能久留就不去文妃那里了,你得空儿时再说与她听。”

“是,臣妾一定将皇上的意思告知文妃,臣妾恭送皇上。”

等秦承释一走,淑妃气得将手里的茶杯摔在了地上,宫人见状急忙将杯子碎片收拾出去。

“娘娘,现在是不是要派人和文妃说一声儿啊,要不文妃设宴时再得罪了太妃可了不得。”知卉被秦承释刚才淡淡的语气吓得手脚冰凉。

“你个蠢货,这如何能告诉她去,文妃在宴会上动了手脚与本宫有何相干,皇上又没说立时便说与文妃,再说要是真出了事谁还能想着今日之事,皇上难道还会与文妃对质不成,真是笑话!”

本来很是生气的淑妃,一想到既能整治穆书榆又能顺带着收拾文妃复有高兴起来。

又过了几日,穆书榆在王府里接连收到皇后和文妃派人送来的帖子,特别是文妃派来的人语气态度均诚恳恭谦,一直告罪又说文妃饮食难安,只因惹自己不快,这倒让穆书榆为难起来。

这次宴请她是拒绝不了的,皇后和文妃先后下贴来请,自己不能不识抬举,而且她也想借这次相聚能与文妃好好谈谈,要是能化解这不知名的恩怨最好,即便不能也多少能弄清楚文妃对自己和穆书燕的怨气从何而来。

这样一想便欣然答应如约赴宴,到了进宫付约这天穆书榆又让陈姨母帮着自己选合适的衣服。

“等太妃忙过这几日,王府里还有几件事要请示。”

“姨母怎么还是这样小心,书榆已经说过了对姨母是再放心不过,将王府诸事全权交给姨母处置,姨母以后再不要如此了。”

陈姨母闻言犹豫片刻才说道:“太妃信任民妇,民妇自当竭尽全力做好分内之事,只是要请示的事很是为难,以民妇一人之力怕是无力处置。”

穆书榆一听也思量起来,可别是王府里的那些女人闹了起来,这种烂摊子最是让人挠头了,于最想着能拖上一天算一天,应承了陈姨母之后便去了宫里。

进宫之后,穆书榆先是去了妹妹穆书燕那里打听情况。

“姐姐放心,我看文妃这次不会再耍什么花样儿了,是她自己央求皇后请姐姐来的,要是她真没安好心那不是连皇后也骗了,这是多大的罪名啊,我想她也不至于在饭菜里下毒害我们吧?”穆书燕也怕再被设计,特意还几次让人去打听了一番。

穆书榆点点头:“你说得很对,下毒是不至于,这人要多傻才能这样光明正大的地把咱们请去再毒害了。只是咱们也不能过于掉以轻心,到了文妃那里切记言行举止都要小心,别让她在这上面儿抓了把柄,酒也不可多喝,要是推脱不过只说身体不适搪塞过去。”

姐妹两个商量半天,想到的还是谨言慎行,其他的只能见机行事。

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文妃又派人来接,便双双上了轿子去了文妃的和荣殿。

刚到门口就见文妃已是亲自迎了出来,拉住穆书榆姐妹二人的手满面笑容:“太妃可算是来了,今儿个是我给太妃请罪,也给玉昭仪赔个不是,太妃若是不怪罪于我咱们便不醉不归,这桌席面我可是亲自督办,因全是我家乡美味,材料不易得,要不早就请太妃和玉昭仪过来了。”

穆书榆表现得也很亲热:“文妃说哪里的话,臣妾与玉昭仪无非也是想着能与文妃亲近亲近,好将误会解开,不让文妃娘娘烦心。”

“这可是没有的事儿,我一直敬太妃如自家长辈,还望太妃日后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呢。”

三人客客气气地入了席,文妃不顾穆书榆再三阻止还是自罚三杯请了罪,又忙着让人上菜倒酒,态度极是殷勤。

穆书榆吃了半天的席,见文妃只是谈笑并无其他异样,慢慢地也就放了心,敬了杯酒之后便旁敲侧击地暗示自己与穆书燕皆无与文妃敌对之心。

“太妃的话我已是听明白了,虽知太妃并无任何恶意,但玉浮与岩炙终是有宿怨,我本不欲参与进来,只因与淑妃平日里也算相交已久,再加上淑妃在皇上面前得势,有得罪之处还请太妃莫怪,香萱有时也是情非得已。”

穆书榆也听明白了文妃的意思,明白她是因不敢得罪淑妃才不得已与其为伍,也感觉到她的难处,对文妃很是同情,三人又喝起几杯越聊话也越多,但穆书榆始终小心不曾说他人是非。

这时又有宫人双手端菜上桌,文妃立即指着盘子里的菜说道:“这是我们纪国有名的一道甜品,叫做梅花丸,其中还有个传说一会儿说给太妃和玉昭仪听听。昨晚玉昭仪承宠于圣上,这杯酒祝昭仪早日怀得龙种。”

穆书燕脸色越发红了,害羞地说道:“文妃娘娘怕是喝多了,尽是取笑臣妾。”

“这哪是取笑,无非是实话罢了,后宫众人都知皇上爱惜你陪了你一整晚呢。”

“皇上昨天只是安慰臣妾,与臣妾聊了一个晚上,哪像文妃娘娘说的那样。”穆书燕昨晚虽未承雨露之恩,但能与秦承释交心夜谈更觉风光。

文妃轻笑:“这就更难得了,皇上可不曾与本宫这样聊过呢。先不说这个,快尝尝这梅花丸。”说完便让人给穆书榆和穆书燕分别夹了一个。

穆书榆看着粉嫩嫩的小丸子煞是可爱,夹起一个刚放到嘴边就闻到了一丝梅花的清香还带着丝丝凉意,喝过酒之后本就燥热吃着这个真是再好不过了,于是张口便吃了进去。

秦承释放下手里的奏章问白鸿信:“纪国使者还有几日能到和羲。”

“回皇上,七之日之内必到。”

“川曲国是怎么答复的?”

“回皇上,川曲国只说纪国新君有夺位之嫌并欲诛杀有功老臣实乃不义之举,川曲当全力回护廖子斌。”

秦承释哼笑:“无非就是廖子斌拥立他川曲国公主所生之子而已,朕等着他们闹起来。”

纪国新君段震浩即位不久,廖子斌便结党谋政、大权在握,再加上川曲国给的无数好处自然是想趁新君根基不稳之时行事,将纪国皇太妃也就是川曲国公主所出之子扶上位,只是段震浩倒也有手段,毫无征兆之下动用自己的亲卫军抄了廖子斌的家,又连夜斩杀数位廖党骨干,不过却还是让廖子斌逃了出去。

“皇上智谋无人能及,臣实在是佩服。”

“你白鸿信也奉承起朕来了?朕还没行任何智谋呢,你这话说得未免早了些。”

白鸿信恭身说道:“皇上虽未行事,但臣只听之前皇上御口所述已经是五体投地了。”

秦承释乐了:“行了,你下去吧,等纪国使臣到时拖他几日再让智成准备发兵不迟。”

白鸿信行礼称是便退了下去。

等白鸿信一走,秦承释闭目想了一会儿又觉无聊又拿起本书来看,不多时又放下了,起身在殿里来回踱步。

于忠眼睛跟着秦承释来回转,确定秦承释再无公事也不召见人之后才小声儿说道:“皇上可是乏了,要不去文妃那儿解解闷儿?”

“去她哪儿做什么,她给了你好处不成?”

于忠腰弯得不能再弯了,笑着说道:“皇上这可冤枉奴才了,奴才能跟着皇上便是最大的好处,什么也比不过这天大的荣耀。奴才只是听说今日文妃在和荣殿宴请平庆王太妃和玉昭仪,想着那里必是热闹,所以才提了一句。”

秦承释立即停下脚步朝于忠看去:“真有此事?”

“回皇上,奴才也怕消息不准,方才特意让人去文妃那里看了看,太妃和玉昭仪都在呢,看那样子都喝了不少的酒。”

秦承释脑中立即浮现出那日在紫香阁时穆书榆醉酒后千娇百媚的样子,心里有些乱了,用手一指于忠:“是个懂事的奴才,小围场之事本想罚你,现如今算你将功补过吧。”

“哎哟,奴才谢皇上恩典、奴才谢皇上恩典!”此时于忠要是有尾巴估计都要乐得翘起来了。

“少废话,赶紧的去文妃那里,不许让人声张通报。”秦承释怕穆书榆提前得了自己要去的信儿再借故跑了,那自己岂不是扑了个空。

只是秦承释一行人刚进了和荣殿的院子就听里面一片喧闹,正疑惑的时候从殿里又慌慌张张地跑出个宫女,于忠一把将人给拦住了。

“混账东西,没看见皇上圣驾在这儿乱跑什么!”

那宫女这才看清拦住自己的是总管太监,哪还敢再抬头去看皇上,扑通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奴婢该死,惊了圣驾。”

“你跑什么?”秦承释问道。

“回皇上,平庆王太妃被烫伤了,奴婢急着去请太医才冲撞了圣驾。”

秦承释眉头立即皱了起来,也不管那宫女还在磕头,快步进了殿里,只见文妃和玉昭仪还有几个宫女正围着穆书榆,穆书燕脸上带泪,而穆书榆则是坐在那弯着腰也不知道是烫着哪儿了。

“这是怎么回事?”秦承释声音已带了怒气。

所有人都被秦承释这一问给吓到了,再没想到皇上会突然过来,于是全都跪下请安。

秦承释直接走到穆书榆面前,这才看到她正一脸痛苦地闭着眼捂着嘴不说话,眼角也有泪痕显然是烫得不轻,于是着急地问:“太妃,你是伤到哪里了,快告诉朕。”

穆书榆根本顾不上行礼,她心里这个苦啊,自己是过于小瞧这些个古人了,总以为自己聪明机智,没有自己想不到算计不到的,平时还千防万防的,结果可好到底又被人算计了去,她是真对这种小伎俩没辙,前一世要是有人故意伤人那可是犯法的,而这一世却只能自认倒霉。

她刚才也是嘴急图那个什么梅花丸清凉,谁想这个文妃也算是有勇有谋了,愣是将机关放到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这个梅花丸外面清凉,不曾想里面竟是一包儿热油的馅儿,她当时只觉一阵巨痛之后舌头就麻掉了,怎么将那丸子吐出来的都不知道。

这还不算完,自己被烫后那文妃惊呼一声就抢着过来,其他宫人也都冲了过来,结果忙乱中桌上的一大碗热汤也不知被谁给被碰洒了,还好自己躲得快,但腿上现在也是火辣辣地麻疼,到底还是烫着了。

穆书燕掉着眼泪将事儿说了一遍,今日也算是穆书榆替自己挡了一劫,要不是她吃得快,自己恐怕也是这副惨状了。

秦承释沉着脸对于忠说:“去让人将太医用车接进来,要快,耽误了太妃的伤朕便让这里所有伺候奴才抵命。”

此言一出,和荣殿里的宫人都跪了下去,软着身子哆嗦个不停,他们深知秦承释雷霆之怒的后果是什么,因此才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皇上,都是臣妾不好,没给太妃说清楚这梅花丸外冷内热的特点,其实也是太妃动作快了些,臣妾还没来得及说太妃就吃了进去,虽是如此也是臣妾的过错,应该早些提醒太妃的。”文妃起初见秦承释进来也是害怕,但后来一想自己只说没讲清楚,而穆书榆吃得又快,皇上就是想怪罪自己也没名目,于是整个人又镇定下来。

秦承释先让人给穆书榆拿了杯半凉的水漱口,又让穆书榆张开口他亲自查看,只见舌头上一片通红,有的地方看着像是都烫烂了,心下一疼:“太妃,你先忍忍,太医一会儿就到。于忠,让人扶太妃到旁边的榻上躺着,纱裙脱了看看腿上的伤势如何。”

然后才直起身看向跪在地上的文妃,也不让她起来,冷笑一声:“你是不好,当朕说的话是耳旁风你还能好么?习射之事、诗稿风波朕都已经不与你计较了,不曾想你还不知足竟敢这样加害太妃,你成日里跟着淑妃怎么不学学她的长处?听皇后说你前些日子自请罚奉半年,如今再自请禁足半年朕也就不再追究了。”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啊,太妃自己口急烫着了,怎么能全都怪罪到臣妾的头上,皇上!”文妃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冤枉的,已不去想明明是她自己事先故意为之了。

“朕没功夫与你计较是非,朕既是如此说了,你一会儿去皇后那儿领罪便是,这汤是谁弄酒的?”秦承释的目光转向了跪在旁边的和荣店宫人身上。

所有人都是一机灵,但没人说话。

“不说?那也好,省得朕费事了,来人,将这些个奴才都拖出去杖责三十,和荣殿其他宫人全部发配去服劳役,朕的训诫都是不记得了。于忠,让各宫中主管太监宫女都去监刑,仗责时也不用堵这些人的嘴,让他们好好儿瞧着听着也长长记性,奴才媚主欺君是个什么下场,往后凡有此事也不用喊冤都比照这个样儿来。”

不等秦承释说完便已有宫女昏死过去,后宫的宫人谁都知道,杖责十下之内便是留一条命的意思,即使如此也要落下残废,十杖之外必是性命不保。而且秦承释既然说了是杖责三十,那行刑之人便必须打满三十下才会让受刑之人死去,前二十九下必是受尽皮开肉绽之苦。

虽是这样,跪着的宫人即便是浑身抖如筛糠却也是求都不敢求一句,秦承释对宫人要求之严是诸国皆知的,为的就是让这些个奴才不敢做出奴大欺主,里通外国之事,更是防着他们将宫中之事,乃至军政要务偷传出去,因此要是出声求饶那换来的必定是更严酷的刑罚。

等一排宫人都被拖出去后,文妃本来因饮酒之后还有些泛红的脸已经是没了血色,白得像张纸,声音发颤:“臣妾这就去皇后宫里请罪,请皇上息怒。”

文妃说完便要站起来,但腿却软了使不上力气,还是于忠让人将她扶了起来,又另外派人将文妃送去了皇后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