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臣妾若不是忍不下去也不会来求皇贵妃为臣妾做主。”

乌乐双说完便头朝上看了一眼,只见穆书榆半靠在大枕上,秦承释端坐在旁握着她的手还不时轻拍一下儿,即使她平时再克制压抑自己的感情,见了此情此景也不免心酸。

“你这时候来想必是知道朕也一定会在,有事儿就说吧,朕听着呢。”

乌乐双忍着心痛说道:“皇上,臣妾若不是为了腹中的孩子说什么也不会来求情的,臣妾受苦不要紧,可毕竟怀着龙种,这天儿已经是大冷了,臣妾那里却只有三个炭炉,而且膳食等一应物品皆简陋得很,不只如此就是臣妾应有的份例也没有按时给足,御医更是许久未给臣妾看诊了,求皇上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别让淑妃娘娘再为难臣妾了!”

穆书榆听了这话忍不住起身仔细打量着乌乐双,外面这样大的雪她却只穿着夹袄,而且好像还不只穿了一件,估计是为御寒才这样穿的,而且面色苍白,皮肤也干燥得很,看样子所说应该不假,难怪不显怀,原来是营养不良过于瘦弱才这样的。

“就算淑妃她不管你,你也不应没有棉衣皮袄可穿哪,何至于就打扮得这样落破?”穆书榆没有单纯相信乌乐双一面之词,一方面生气淑妃小人做派拿无辜的孩子撒气,另一方面也有些恼怒乌乐双是不是为博同情才故意穿成这样的。

“回皇贵妃,臣妾已有五个月的身孕了,但身子并不重,从前的衣物自是可以穿,但那些衣物拿去洗晾之后都没了踪影,臣妾宫里的婢女也说不清楚,不然臣妾宁可受些苦也是不愿求人的。”

☆、第79章

是啊,乌乐双的性子最是要强不过,若不是实在挺不过去了,肯定也不会来求自己,再想想淑妃的作为也真是恨人,自己怀不上孩子就对别人这样不怀好意,还是不是人了!

“你生什么气?事情朕自会查清楚,你好好儿躺着,五位御医不是都嘱咐过了,头三个月最是要小心的,你再这么莽撞朕只能让你搬去长宣殿了。”

秦承释见穆书榆抿嘴,知道她动了气便赶紧连哄带吓的劝说,又扶着她躺下轻轻顺抚着她的小腹,只怕动了胎气。

“你回去吧,朕知道了,也会让人查问,衣物一会儿先让于忠派人给你送过去,以后不要再来烦扰皇贵妃。”

乌乐双站在那里看着秦承释忙着安抚穆书榆,又亲自给她盖上薄被怕冻着了,不禁苦笑,这屋里热得堪比仲夏,居然还会怕冷?那自己的和静殿便只能称得上是寒窖冰窟了。而且自己想吃副安胎养治的药都没有门路,穆书榆不过有喜不久竟是有五位御医看顾在侧,皇上真就将她宝贝成这个样子了?

想到这儿乌乐双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缓步往外走。

快走到门口时正遇见有十来个小太监往院儿里抬东西,看那筐里之物像是炭,但颜色又不似平常的银炭,便随口问了句:“这是何物?”

正指挥着的管事太监笑着答道:“回乌淑仪,这是北边儿进贡的青炭。”

“青炭?还真是未曾听说过,这炭想必也同银炭一样是不冒烟的了?”

那太监听了这话立时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冒烟儿?实话和乌淑仪您说吧,这炭稀罕得很,只一条便能烧十余日,别说是烟,连火都见不着,烧的时候有光无火神得很,而且还热气逼人。皇上平时都不用的,只可着皇贵妃娘娘的和安殿来,瞧见那门口儿的屋子里没有,那儿烧得才是银炭呢,和安殿屋子的暖和劲儿由里到外是不一样儿的,皇上怕都是一个热法儿皇贵妃娘娘不适。哎,奴才可不能和您回事儿了,还得去沈宫令那里取新鲜的果品,一会儿皇贵妃娘娘还要进用,如今皇贵妃娘娘的衣食用度都由皇上掐着时辰呢,晚了皇上是要不高兴的,奴才告退了。”

“淑仪,咱们回去吧。”秋荷见乌乐双还傻站在雪地里便劝了一句,这差别也太大了,同样是怀了孩子,怎么皇贵妃肚子里就那么金贵,乌淑仪的就这么不值钱呢,自己还真是错判了形势,本以为能跟着扬眉吐气,没想到反而是大不如前了,秋荷也自认倒霉地暗自叹气。

乌乐双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一声不吭地坐进轿里回和静殿去了。

“管事,您干嘛和乌淑仪说那么详细啊,皇上不是不让乱传和安殿的事儿吗?”搬炭回来的小太监忍不住问道。

管事太监说道:“你们懂个屁呀!于总管早就说过了,皇上不待见乌淑仪,咱们能膈应就膈应一下儿呗,咱们可是皇贵妃的人,乌淑仪说不好听的就是皇贵妃娘娘的对头,她既是敢与皇贵妃娘娘争风,咱们自然要让她瞧瞧她自己与皇贵妃娘娘的天地之差,明白吗!走,赶紧去沈宫令那儿取果品,这都什么时辰了,还磨磨蹭蹭的。”

“是呢,管事您这么一说奴才也就明白了,难怪这些日子再没人往和静殿送东西了,这个乌淑仪也够可怜的,都怀了龙种也不讨皇上喜欢,还是咱们皇贵妃娘娘尊贵,奴才在宫里面儿走路都硬气。”十余人说着便往宫正司而去。

穆书榆看了看秦承释的脸色,她方才之所以没替乌乐双说话也是有些想法的,按理秦承释子息不盛,乌乐双有了孩子他应该高兴才是,再怎么也不至于反差这么大,看着秦承释方才对乌乐双的态度,她心里不禁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不成乌乐双怀的不是秦承释的孩子?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这宫里除了秦承释一个男人其他都是太监哪,再说乌乐双对秦承释用情之深也不应该会去偷人,况且又没这个机会,再退一步讲就算是出于报复心理有机会出轨她也不会傻到明目张胆地给秦承释绿帽子戴吧?但若不是这样,又如何解释秦承释的态度呢。

“朕就不应该让她进来,你瞧瞧你还为她的事儿皱眉头呢,快别想了,身子还要不要了?”秦承释说完就伸手去揉穆书榆的眉心。

穆书榆叹气:“皇上不要再大惊小怪了,臣妾身子如何臣妾自己再清楚不过,这才两个多月而已,要是等臣妾肚子大了起来,皇上可怎么办?臣妾也没在为谁心烦,只是觉得皇上待乌淑仪有些过于准冷情了,毕竟乌淑仪怀的可是皇上的孩子,不是吗?”

说到最后,穆书榆特意加重了语气,同时拿眼盯着秦承释会做何反应。

秦承释也在看穆书榆,忽然就笑了,而且越笑越大声,倒将穆书榆给笑蒙了。

“朕的傻书榆,你不会是以为乌乐双怀的不是朕的孩子吧?你也太小看朕了,以为在和羲宫中还能有人挖朕的墙角儿?”秦承释笑够了,搂过穆书榆亲了亲,他方才是真被穆书榆那副试探的样子给逗笑了。

“臣妾不过是看着皇上态度奇怪,也就是随意一想,皇上何必这样笑话!”穆书榆白了秦承释一眼。

秦承释收了笑意,与穆书榆鼻尖儿对着鼻尖儿说道:“她怀的是朕的孩子,不过朕不会认那个孩子,只有你给朕生的孩子才是真正的秦氏血脉,除了福欣朕只承认你所出,其他的都不是朕想要的。”

“既是不要也不认,又为何让她怀上,这不是故意让人受苦吗,那个孩子出生之后又何其无辜?”听完秦承释之言,穆书榆心中有所震撼,但也为乌乐双和那个孩子叫屈。

秦承释摇头:“有些事,朕日后再同你说,朕现在只求你和孩子能平平安安的。”

穆书榆也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来:“皇上,时辰不早了,既是不去别处,臣妾服侍你安歇吧。”

“自是不去别处,皇贵妃这里就是仙境,朕哪儿都不想去,你别动,让奴才进来服侍就好。”

“不行,皇上待臣妾这样好,今儿说什么臣妾也要尽一份心意,皇上还是老老实实地让臣妾为您更衣吧。”

秦承释不敢与穆书榆争执,只好顺了她的意一动不动地任她为自己解衣。

“书榆,怎么还不给朕穿上里衣?你现的身子不能侍寝,听朕的话,快别弄了,朕能挺住,保准儿不去找别人。”秦承释光、着身子等了半天,却见穆书榆只是在自己身上前前后后地摸索,就是不给自己穿上衣服,便想她是不是怕自己出不了火而着急。

于忠不会是骗自己的吧,秦承释身上哪有字啊,自己找了这么半天也没看见什么刺的字,除非秦承释有特殊癖好,将字刺在了隐私部位,不然就是根本没有这回事!

穆书榆放弃再找下去,有些失望地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这就算服侍朕更衣了?”

秦承释哭笑不得,又怕穆书榆累着了,只好自己将衣裳披上,这才发现穆书榆有些不对劲儿,于是又问道:“你怎么了,有心事只管和朕说,朕给你解解。”

“也没什么,臣妾只是听说皇上身上刺了字便好奇地想找找,结果道听途说之言还真是不可信。”

秦承释垂目问道:“你听谁说的?”

“就是无意中听说的,既是没有,皇上也不必多问。”穆书榆说完便自顾躺下准备睡觉。

秦承释坐了好一会儿才出声:“朕——是刺了字。”

穆书榆一听翻过身子又坐了起来:“在哪儿呢,臣妾方才可没找到。皇上,您倒是说话呀!”

见秦承释不语,穆书榆着急地看了他一眼,瞧出秦承释脸上有些不自在,这就更让她好奇了。

“在左臂。”秦承释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了三个字。

穆书榆闻言又来回瞧了瞧秦承释左胳膊仍是没见半个字,不禁急了:“皇上到底说不说清楚,还是只在这哄着人玩儿呢!”

“唉,在这里。”

秦承释犹豫了一下儿还是将胳膊抬了起来。

原来字是刺在左上臂内侧了,穆书榆虽是看见一小行字,但却看不清是什么字,于是拉过秦承释的胳膊翻过来细看。

看了半晌,眼泪不觉流了下来:“你何苦伤及身体。”

“当时除了求佛拜神,刺字盟誓,朕不知还能怎样做才能让你醒过来,朕不求你能得知此事,只想让你亲眼见到朕是如何守诺的,乌乐双有喜之事实是出朕之所料,但不管此事是在朕立誓之前还是之后也是朕对不住你。”秦承释给穆书榆拭泪,搂着她低声说着。

“我不过是一名普通女子,又如何能守得住皇上,皇上也大可不必如此。”穆书榆抽泣着泪流不止,自己到底逃脱不了女人的心软,终究还是被秦承释所为感动了。

“守得住的,朕不要你只做后宫里的柔弱女子,你是可与朕比肩的妻子,朕还有大业未成,你也应助朕成事。朕给了你诸多特权,只为有一天若是朕又犯糊涂了,你大可将那些女人随意处置了,朕再坚定也要书榆你看着些护着些才行不是?”

穆书榆笑中带泪:“你自己品行不端却还要怪在女人身上,我可不是那不讲道理之人。”

“朕也随你责罚,不然只将那些女人撵出宫去便可。”

“你就哄我吧,我才不信,若我是男人也不肯放弃齐人之福的。”

秦承释扶着穆书榆一起躺下后笑道:“朕其实也不信,但朕现在就是这么想的,至少这段日子都没改过想法儿。”

“皇上想变尽管变,不妨事的,我的花样儿也多着呢,到时大可与皇上共享后宫美眷成就一段佳话岂不是更好!”

“小混蛋,你就气朕吧,朕做梦也想不到还有防着美人儿尤物的一天,你老实些,咱们彼此看管对方就是了,快睡吧。”

这话说完不大一会儿,秦承释便睡沉了。

穆书榆心情起伏却是精神得很,躺了一会儿忍不住又扳过秦承释的左臂反复地看,那上面以黛墨刺着四个工整匀称的小字:不负书榆!

次日自两人起来之后,穆书榆对秦承释就不自觉地温声软语起来,秦承释如沐春风,眉眼皆是笑意与穆书榆用了早膳,又啰嗦一会儿便上朝去了。

到了外面临上步撵之前秦承释瞧了于忠一眼:“朕刺字之事,是你说给皇贵妃的?”

于忠一听吓了一跳,跪地答道:“回皇上,奴才也是为皇上心疼皇贵妃着急才露了风声,求皇上恕罪。”

☆、第80章

于忠跪在地上汗都下来了,静等着秦承释发话,不多时只听秦承释说道:“好奴才,起来吧。”

于忠立即爬起来扶着秦承释上了御辇,半天才反应过来皇上这是夸自己呢,看来自己这回又办对事儿了!

穆书榆等秦承释离开之后,又陪福欣玩闹一会儿就让人送她去进学,自己坐了片刻又觉不妥,乌乐双再怎么说也是个孕妇,若真是被淑妃苛待了事情可大可小,自己说什么也不能坐视不管,眼睁睁地看着乌乐双一尸两命。

想到这儿,穆书榆立即说道:“如意,让小亮子去备轿,本宫要去和静殿看看乌淑仪。”

如意一听穆书榆要去和静殿就赶紧劝道:“娘娘,皇上不让您与乌淑仪独处,您好不容易才与皇上缓和些,还是不要再惹皇上生气了。”

“本宫也没说要独自前去,先到和宁殿去接玉淑仪,本宫同她一起去。”

如意听了也不敢再深劝,只好去叫小亮子。

小亮子转了转眼睛,与如意说道:“娘娘既是要去,咱们做奴才的也不好拦着,就是告诉了皇上也是得罪皇贵妃,不如多带些人防着意外,也别坐轿了,直接坐芳舆车更安稳,我这就去准备,咱们大家都警醒些就是了。”

如意等人也觉得小亮子说得有道理,于是分头去准备穆书榆所穿所用,足忙了大半个时辰穆书榆才出了和安殿的门。

“不过是出去见见人,怎么就这样啰嗦,本来不出门就已经够惹眼的了,现在还弄起了长龙阵,生怕旁人不知道本宫如何得意,是不是?”穆书榆看着跟自己出门的足有二十余人,不禁有些恼怒。

“娘娘快别生气,如今别处可不比和安殿,带着衣物万一冷了热了也好脱换,而且娘娘要用的点心果品也不敢乱吃别人的,就是娘娘不多想,又哪知人家忌不忌讳呢?因为这些个原故,所以带的东西才多了些,娘娘也体谅体谅奴才吧。”小亮子跟在舆车旁边笑嘻嘻地说着。

穆书榆想想也是,就算自己不多心,也许别人也不愿意让自己去吃东西喝茶呢,到时真有什么事儿也说不清楚,这样一想也就消了气。

穆书燕将穆书榆迎进了和宁殿,语气有些着急:“姐姐如何就不想着妹妹呢,自打姐姐病好之后咱们就没再见过面儿,如今姐姐可是真的好了,晋封为皇贵妃不说,还怀了孩子,妹妹也替姐姐高兴。”

“一直不得空儿,心里还是想着妹妹的,今儿来是想让你陪我去瞧瞧乌淑仪,听说她过得很不好。”

“可不是不好吗,妹妹曾经去看过她几次,要说和静殿先前还好些,没想到乌淑仪有喜之后反倒受了冷落,皇上也只是刚开始的时候去看了一次,之后再没去过,也没问过,都交给了淑妃照看,姐姐也应该知道交给那女人,乌淑仪哪能得好儿,现在不就被苛待得快过不下去了,弄不好再过些时日就要使别的手段了。”

穆书榆说道:“所以才要你同我一起去看看。”

穆书燕点头说好,站起身带着贴身宫女与穆书榆一同乘芳舆去了和静殿。

路上穆书燕艳羡:“姐姐真是尊贵无比,可千万想着照抚妹妹些,妹妹不敢与姐姐相比,只求能得见皇上一面,还望姐姐成全。”

穆书榆没办法答应穆书燕的请求,只能一笑置之,穆书燕只当穆书榆答应了自己,顿时高兴起来。

到了和静殿,穆书榆也没让门口的人去传话,直接进了殿里,只觉阴冷得很,直到进了内室也仍是感觉清冷。

乌乐双正坐在椅上喝着什么东西,见穆书榆与穆书燕进来便赶紧放下杯子要见礼。

“快别起来了,这是喝什么呢?”穆书榆刚想去扶乌乐双,旁边的小亮子一个眼色过去,早就有人抢着将乌乐双扶了起来。

乌乐双笑道:“这屋子里冷也就是喝些枣茶暖暖,其他的也不敢乱吃。”

“乌淑仪说得对这屋子里是冷了些,娘娘还是将大皮袄穿上吧,你们两个将手炉脚炉都给娘娘弄好,那炭可是切成小块儿的青炭?”佳静怕穆书榆平日在暖和屋子里呆惯了,到了阴冷之处受寒,便赶紧让小宫女给穆书榆递了手炉,又将脚炉给她垫好,一番吩咐全是真心实意,倒没半点显示的意味,不过也正因这如此才更令乌乐双更尴尬。

“嫔妾都已经习惯了,娘娘定是受不住。”

穆书榆也拿自己身边这些人没办法,只好微微一笑不再提这个话题:“你就不要讲这些虚礼了,你对我一向用心,我今儿来也是为了让你说句实话,淑妃可真是要对付你?”

乌乐双闻言眼圈儿一红:“不是她还能有谁?皇上将我交给她照看,我却落魄到连冷宫里的那些人都不如了,我只求能保住孩子,其他什么都不在意,我起居用度都握在淑妃手里,只怕她哪天真的下了狠心,孩子可就真保不住了!”

“如此我还要问句你不爱听的话,你有喜之后为何皇上还对你如此冷淡,你可知道?”

乌乐双微愣,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道:“皇上既是不待见我,自然也不会喜爱这个孩子,再有许是我有喜之后一直知而不报也惹怒了皇上。娘娘,我知这孩子即便是生下来也不能讨皇上喜欢,只是无论如何这也是我的亲生骨肉,求您一定要帮帮我,让孩子能平安生下来,哪怕是皇上再嫌弃,我也能有个依靠。”

穆书榆第一次见乌乐双情绪起伏这样大,也深知母亲对孩子的爱护之情,只是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你既是知道皇上不喜欢这个孩子,那你就应该预料到将来孩子出生后处境怕是也艰难得很,我可以帮你保住这个孩子,但也仅限于此了,至于将来如何我却不能再多管,人心易变,我不能给自己设障。”

乌乐双急得直点头:“我明白,我只求孩子平安,其他绝不强求!”

穆书榆这才吩咐道:“小亮子,你以后将本宫的份例给乌淑仪送过来些,再派人去和阳殿问淑妃为何这样苛待乌淑仪,皇上将乌淑仪交给她照料,她若无心无能便换人来照看也是一样的,再有乌淑仪每日膳食你也让人帮着注意些,再请御医经常过来看看,若是要吃补药你也一并帮着送过来。”

小亮子听完一脸的为难和不情愿,但也只好答应着。

乌乐双立即站起来感激地对着穆书榆一拜:“嫔妾多谢皇贵妃娘娘恩典。”

“你从前对我也是关怀得很,如今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往后……”

还没等穆书榆说完,就听见外面一串儿急急的脚步声,顿时便住了口往门口看去。

不一会儿就有人在外面推门打帘子,唯首进来之人正是秦承释。

秦承释一脸的怒气,看也不看跪地迎驾的乌乐双和穆书燕一眼,直接拉住了穆书榆的胳膊问道:“谁让你到这儿来的,不是不让你与她独处吗?”

“皇上,臣妾只是来探望乌淑仪,也并不是独自前来,还有玉淑仪与臣妾一同过来。”

“朕不想听这些,于忠,赶紧让人扶皇贵妃上朕的步辇。”秦承释虽然恼怒,但仍是轻手轻脚地将穆书榆交给了于忠等人。

穆书榆倒也没生气,只觉秦承释这人莫名其妙。

等穆书榆出去后,秦承释才面无表情地对乌乐双开了口:“你这回可是趁心了,到底将皇贵妃给请了来。”

乌乐双听了这句话忍不住抬头看向秦承释,声音带了哭意:“皇上为何这样亏待臣妾,皇贵妃与臣妾一直交好,难不成来看望一次也不行吗?皇上就算厌恶臣妾,但臣妾腹中的孩子也是皇上的骨血啊,皇上就不能心疼些吗?”

秦承释冷笑:“朕怕你这不祥之地让皇贵妃沾染了晦气,朕从不想亏待你,是你先惹了朕!再有你这孩子即便是生下来朕也不会赐给他姓氏,朕只认皇贵妃所出之子,皇贵妃腹中的孩子才是朕的骨血,至于你生出来的不过是个高等些的奴才,朕若是你便不会一心想着生下这个孩子让他受罪!”

看着秦承释绝情而去的背影,乌乐双泪流满地瘫坐在了地上,而穆书燕则是一脸惊恐不知所措。

穆书榆与秦承释刚回到和安殿,小亮子就将一本簿子送了进来。

“娘娘,这是淑妃让人送来的,说这簿子是专门为乌淑仪准备的,吃穿用度皆有记载,是谁经手的也都有名有姓,还让娘娘查访并不曾苛待过乌淑仪。”

穆书榆接过簿子仔细翻看了几页,还真是记录得很详细,看墨迹也并不是一天所写,这就奇了,既是淑妃未曾克扣乌乐双的用度,难不成是经手的奴才胆大包天给截留了?

“这事儿还是让朕查办吧,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你别再让朕担心了行不行?”秦承释拿过穆书榆手中的簿子无奈地说道。

“臣妾只是觉得这事儿有些怪异,并没想惹皇上烦心,往后臣妾不过去就是了,再说臣妾也没那样慈悲,乌淑仪腹中的孩子毕竟与臣妾的孩子有争夺之意,臣妾只能尽量保证她顺利生产,其他的则管不了太多。”

秦承释一听这话就乐了:“这样想就对了,不过你也不要担心,乌乐双的孩子与咱们的孩子不可同日而语。皇后病重,这年也不能过得太张扬,朕已经是想好了,大年夜朕先带着福欣去皇后那儿呆会儿,然后便回和安殿与你一同守岁,可好?”

“自然是好,不过臣妾这里是热闹了,别处可是就冷清了”

“你管别人做什么,不是有淑妃呢,让她去张罗宴请后宫诸人就是了。朕让人选了布料给你做些新式的衣裳,这补汤快趁热喝了,还有点心也多用些。”秦承释亲自给穆书榆将汤端了过去,又看着她吃得香甜,脸上自是一副欢喜的样子,等穆书榆将东西都吃干净了,不禁搂着她夸哄一番,看得旁边的如意等人低头抿嘴儿暗笑,谁也不明白皇上怎么就这么喜欢皇贵妃,不过对他们这些和安殿的宫人来讲这真是再好不过之事。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便到了大年夜,秦承释先带福欣去看了皇后郝氏,随即便回了和安殿。

和安殿张灯结彩布置得喜气洋洋,福欣的笑闹声再加上于忠、小亮子等人的凑趣奉承说笑,真可谓是其乐融融,秦承释欢喜地挨在穆书榆身边笑着说:“一会儿朕带你和福欣去瞧焰火,怕你动了胎气,炮竹朕让他们去远处放了。”

“谢皇上体恤。”

“朕只愿咱们能长长久久地在一处,你能陪在朕身边,朕还要谢你。”

“母妃,怎么还不放焰火呀?”福欣因这段时间能时长与秦承释相处,如今已经是不再惧怕自己的父皇了。

“这就放,焰火放完之后福欣就要去睡觉了。”穆书榆笑着捏了下福欣肉乎乎地小脸儿。

不多时,和安殿上空光彩夺目,各色焰火璀璨耀眼照得院子恍如白昼,秦承释环着穆书榆的腰在她耳边低语:“今生今世你我永不相负,年年共度今宵!”

穆书榆听了眼里模糊一片,没有回话却是用力点了点头。

淑妃带着各宫妃嫔站在明见阁外看着流光溢彩的天空沉默不语,半晌才喃喃自语:“皇上这是真的要舍弃臣妾了吗?”

乌乐双喝过滋补汤药后也慢慢走到了门口,仰望远处时明是暗的天际不知不觉两行清泪已是划过脸颊。

“淑仪,门口风大,您好歹多穿些再出来呀。”秋荷和另一名宫女赶紧拿了大披风给乌乐双围上。

“不妨事的,我不冷。”

“您可是双身子的人,不能有一点儿马虎,要不皇贵妃的心意都白费了。”自打穆书榆来过那一次之后,乌乐双的境遇改善不少,吃穿都恢复了应有之例,人也胖了一些。

“如这孩子能平安出世,我还真是要谢谢她。”乌乐双拭泪轻笑。

“自然是能平安的,淑仪,别站在风地里了,回屋去吧。”秋荷又劝。

乌乐双叹气:“好,这就回去。”

秋荷见乌乐双答应了才满意地扶着她往内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