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温玉隐约听见悉悉索索声响,以为是隔壁床温妍睡醒后继续哭,懒得多嘴,温妍近来变身祥林嫂,一段恋情翻来覆去讲个没完,他对不起她,她一次又一次原谅,给他机会受爱情感化。老天爷,快颁给她诺贝尔和*平*奖,堵住她哭求怨忿的嘴。

温玉想一想,决定翻个身继续睡。

无声无息,恐怖片场景,背后伸过来一只手,掌心些微冷汗,紧紧捂住她口鼻。

瞳孔放大,心脏紧缩,她吓到浑身冰冷,正要挣扎呼救,一对温柔炽热唇瓣便贴过来,吻在她小小耳骨处,夜半爬墙的匪徒嗓音嘶哑,喝过酒又抽过烟,还嫌不过瘾,要见到她才知满足,他说:“有没想我……嗯?伊莎贝拉……”

他喊她伊莎贝拉,从来不用英文连贯发音,他舌尖上翘,触碰上颚,一点点挑动情绪,微微的痒,久久的困惑,成为她——伊——莎——贝——拉——

男人独有的沙哑低沉,每一个字都充满力量,却又沁满缠绵思绪,是温柔婉转的夜风,是苍茫大海的孤灯,尾音徐徐,侵入她心口。

等不到她回答,他恼怒,咬她耳垂,舌尖一卷,含在口中细细品味。

温玉看不见他的脸,也看不清他身形,是谁?是否真是他?

能否假设,她内心深处,期待是他?

她预感自身堕落,抓不住握不紧,事件发展已超出可控范围。

她甚至有些恨陆显。

他从她身后绕过,黑暗中寻找她的唇,口中烈酒遗迹、香烟余味,途经口舌之间,全然渡给她——是他的夜晚,纸醉金迷,由欲望做主,污染她的人生,循规蹈矩,安稳平和。

他爱过她,更要毁灭她。

宽大的手掌从她睡衣下摆探入,抚过一身玉做的外皮,感受皮下血管细胞点点颤栗,最终握住少女圆润饱满胸房,小小白鸽一般惹人爱的物件,任他紧握放松,揉搓成各式形状。粗糙温热掌心磨过细细软软两颗珊瑚珠,一瞬而已,男人的呼吸沉重急促,赤*裸*裸欲望难忍难耐。

不必邀请,他自发躺在她身边。

从后将她纤瘦身躯环抱,得馨香满怀,多好,一个男人的终极梦想他一个不落都达到。

“不想我?”

高高突起的欲念顶住她后腰,强壮的手臂一点点收紧,昭示他的绝对占有欲。

“我想你——”

他重复,魔咒一般,“我想你,温玉,我的温玉——”

为什么雨还在下,为什么温妍仍未醒,为什么他在身旁,为什么她的心跳陡然加速……

一千一万个为什么,该去哪里寻找答案。

今夜,小船出港,偏离轨道。心与情通通无解。

少女心事

温妍轻轻翻个身,温玉吓到心脏停跳。

而温妍醒与不醒,陆显根本不在乎,如果温玉不介意,他这个人寡廉鲜耻,很是乐意当众表演。

温玉手肘抵住他胸口,企图在两人之间隔出安全位置,但陆显不动如山,脸皮厚到极致,“怕什么?醒过来就当介绍男朋友给家人,明早还可以聚餐,划清你的归属权。”

“你吃错药?半夜来我家发疯,信不信我报警,告你入室行窃。”

陆显坦然,“你尽管去,最好告我强奸。不过要让我既遂,不然传出去多丢脸?”

他轻易剥掉她长裤,分开一双细长紧实的腿,时光真是可怕,年轻时皮紧肉厚,一层接一层无缝隙,蓄满水份与弹性,手指刮一刮便叫男人心猿意马,情潮陡升。

将她诱人长腿挂在腰间,他挺腰深入,压迫着她身体最柔软一处。嘴角一抹兴味盎然的笑,坏得让人咬牙。“今晚同秦子山彻底撕破脸,明早新闻就要播,市郊黑帮火拼,警察替我统计死伤人数。秦子山手臂中枪,但腿脚快,一转眼跑个没影。嘁——窝囊废,只配做擦鞋仔!”

他两眼发光,嗑过药,越说越兴奋。

有温玉泼他冷水,咬牙问:“请问跟我有什么关系?陆生贵人事忙,何必总来找我麻烦?”

“我杀人,一颗子弹打爆一颗人头!血喷出来我就想到你,想到你的脸,你的身体,想得我个大雕要爆炸——”陆显翻过身,高大身躯挡住月光倾泻,成为一道影,全然将她笼罩,他认认真真说着限制级语言,“温玉,怎么解决?都是你的错。”

温玉被他狂热眼神惊住,陆显喝醉酒,脑充血,又兴奋过头,如同吞掉一整瓶伟哥,无药可救。此时此刻,反抗只会令他失控,哄骗,暂避,才是最佳方案。

她一反常态,温言软语,诱骗他,“你先起来好不好?我怕阿姊醒过来大叫,我的脸都丢光,还要被大太剃光头发赶出家门。”

陆显醉意上翻,又蠢又呆,一挑眉,如同演老派戏剧,“有我在,谁敢碰你!”

温玉想叫他出门左转,先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怎样一副春情盎然的蠢样子。

“知道你最犀利,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陆生不是说最中意我?难道不肯多等一晚?”

陆显皱着眉,大约是在思考,或者继续放空。“你滑头,一时一个样,不能信。”

温玉循循善诱,“你不信我?不信我会献身,还是不信我……”她抬起头,轻轻亲吻他紧锁的眉心,犹似春风拂过的温柔,“不信我也喜欢陆生?”

酒醉的人是单细胞动物,陆显的心情为这一句话瞬间转好,硕大头颅在她胸前磨蹭,男人喝醉酒,智商直降入负值。“你从没有主动亲过我。”嗯,陆生今夜三岁半。

温玉柔声说:“你回窗口我就主动亲你。”

陆显想一想,似乎认为交易合算,于是忽略身下快要顶破牛仔裤的大口径枪炮,在窗边站得直直等她来履行诺言。

可怕的是他执着地等,不肯弯腰屈就,给她多出一道难题。

温玉只好搬个凳子,令自己高过这个参天大树一般的男人。微微侧脸,低头,印上他散发着酒气的嘴唇。

菱形,略薄,时而坏笑,时而紧抿的唇。

他似乎睡着,一动不动,她乐得轻松,即刻离开。

轻而无痕的一个吻,明早醒来谁还会记得,温玉这个小矮子站在圆凳上吻过陆显这位巨人。

嘘——月亮看见。

“你走不走?”温玉搬过他的头,面向外。

陆显似突然清醒,伸手勾住她后腰,将她从滑稽可笑的凳子上挪开,抱紧在臂弯上。告知她,“这不叫作吻。”

一只手托住她挺翘的臀,一只手压制她企图逃脱的后脑,她的唇便要乖乖送上,任他攫取、品评。

烟草的苦,烈酒的香,杀人搏命的血腥都在他霸道侵入的舌尖上,他迷醉、疯狂,如台风过境,翻天覆地,扫过她口中每一处甜蜜,尝过她舌尖每一句细碎低吟。

一个吻如天长地久,无尽无期。

他笑着说:“这才是‘吻’,不过只可以跟我做,在我面前脱衣,在我面前喝醉,只对我敞开腿发骚。”

温玉满脸通红,只觉得他真真假假没有一句话可信。不由怒从心生,一拳砸在他肩上,无奈没有半点效果,只得催促,低喝,“你到底走不走?”

他的手指穿过她海藻一般的发,他看着她的眼睛,郑重道:“我走,是因为尊重你。但是温玉,你能逃到什么时候?”

温玉道:“多一天是一天。”

陆显承诺,“等我做话事人,再娶你当龙兴大嫂。”

不等她反驳,他便沿原路返回。

可怜胯*下小兄弟还不认栽,翘个没完。

陆显来无影去无踪,爱情电影改作武侠片,飞檐走壁夜半决战。

等一等,他方才是不是说发达之后再来娶她?

果然是喝醉酒吃错药,整个人都不清醒。

可是温玉,自认为冷静自持,听过这一句半真半假表白,亦不能免俗。妩媚夜色中,悄悄上扬的嘴角,新月弯弯弧度,不听指挥,兀自泄漏少女心事。

或许这不过一霎那心动,一秒短促怦然,甚至不能称作*爱情。

或许他跨越一座繁华都市,翻过一堵高高围墙,单单说一句“我想你”,不过因由酒精刺激、尼古丁诱*惑,与今夜迷醉星光,朦胧思念,缠绵情愫全无关系。

或许这只是一场不能被惊醒的梦。

学校里,汤佳怡已成功甩掉三十磅肥肉,但随之而来的橘皮皱纹顽强得令人绝望。袁珊妮与不知名男士彻底坠入爱河,一时发呆,一时发笑,上课时望窗外,英文老师讲到“monopoly”词性构造,她竟突然间脸红红,痴痴呆呆望天笑,眼角眉梢尽是热恋中的甜蜜。

亲爱的别羡慕,这就是青春,永不知后怕,永不知悔改。

直到某一天,袁珊妮哭红眼同温玉说:“下面一直流血,好多好多,我会不会死?”

蔡静怡男生性格,随口说:“你想多,肯定是月经提前推后,你自己都不记得。”

袁珊妮瞪住她,有口难言,话到嘴边又觉难堪,无处诉说。

温玉迟疑,试探问,“Sofia,你是不是有事发生?你我老友,你肯说出来,帮得到的我一定帮。”又看蔡静怡,“Christy也一样。”

秘密基地里,草丛长到膝盖高,夕阳晚风,将秋初燥郁一并吹散,蒲公英去天边,寻找它的飞行梦想。

袁珊妮捂住脸哭泣,哭得鸽子群扑腾翅膀飞走。王敏仪吃掉最后一口香草冰激凌,汤佳怡的单词卡片背到“Archeology”,袁珊妮终于开口,“我跟他……做过之后一直痛……一直流血……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敢告诉爹地妈咪,又怕真的失血过多休克晕倒……”

汤佳怡嘴里还反复念着“Archeology,Archeology——”听到这里也不禁抬头,傻傻问:“做?做什么?打架打得流血呀?我帮你去教训他呀。”

王敏仪敲她头,恨铁不成钢,“白痴!人家讲东你讲西,好好背你的英文吧,书呆。”

袁珊妮解释:“原本他说只看一看,摸一摸,不进去,谁知道……呜呜呜……真的好痛,做完路都走不好,一瘸一拐……”

“去医院吧。”蔡静怡提议。

温玉点头同意,于是五个学生妹便溜进暗巷中,龙蛇混杂小诊所,专司打胎的女医生冷冰冰一张脸,敬告袁珊妮,“你男朋友是刚从班房里放出来,还是从没碰过女人?第一次就搞成撕裂伤,当你是橡皮艇?”

袁珊妮恨不能钻进地缝中。

事后,蔡静怡是懒得多问,王敏仪三番两次开口都被袁珊妮挡回去,我们的小纯洁Cora汤佳怡呢?还在与英文单词搏斗。

唯有温玉,拉住袁珊妮在角落,用她雷达一般准确的第六感,追问袁珊妮,“Sofia,那个男人是不是博达老师?你同他在一起,居然做到这一步?”

袁珊妮想问温玉从何得知,又想到他与她并不愉快的第一次,多少话到嘴边,却无处辩驳。

“温玉,我没办法,我是真心爱他。他那样英俊,成熟,温柔贴心,才华满腹,没有女生能够不动心。他说会等我长大,等我毕业就结婚……”

不等她讲完师生恋的水晶童话,温玉便直白打断她,“你知不知道他有家室?”

一句话问出口,逼走袁珊妮脸上仅有血色,她苍白着一张脸,做垂死挣扎,“他说过只爱我一个,他同她不过是父母安排,无感情结合。我才是他命中注定爱人,他一定会离婚,他答应要跟我厮守一生。”

“一生?你了解一生一世有多长?三十年还是四十年,等到他老得走不动,你仍青春年少,还要同他手挽手一起进坟墓?他说同妻子没感情,你问过他没有?没感情怎么睡同一张床十余年,生三子一女,难道他太太是单性繁殖机体?”

温玉声线陡然拔高,袁珊妮更激动,她早做好准备反抗全世界,这一刻朋友反目又算什么?她现在只需要“爱”。

“都是那个黄脸婆霸住他!她三十八岁满身肥肉,面色蜡黄,头发指甲都不保养,衣服也皱巴巴,哪里配得上博达!她早该有自觉,自主让位,成全我们。女人到四十岁就该去死,她老得掉漆,月经都没有,还要出街来污染视觉!”

十七岁少女,不知天高地厚,总认为距离四十岁还有十万光年,从火星到金星,远得永不可达。

温玉叹息,“你这样偏激,我也帮不了你。”

袁珊妮已觉后悔,但面子重过一切,她选择这条路,便选择不向世俗低头,“我不需要你假惺惺帮手。”

一甩书包,趁夕阳潇洒离去。

蔡静怡在一旁听完全程,抬手搭上温玉肩膀,感慨道:“我认为雄性生物没有存在必要。”

不多久,陆显作为雄性生物之一,即将被抹去。

那是秋季翻过,寒冬将至的时刻。

四季变换于这座城市而言,算不上挑战,年末多加一件衫,皮靴外套都不必,已算对得起冬天。

温玉遇到戚美珍,在人潮汹涌,华灯初上的永华道中段,得知陆显死讯。

陆显之死

戚美珍借用人力,暴力胁迫,押送眼中钉温玉,进入城市沾灰角落。

一座盘根错节如老树的旧楼,一层楼左左右右隔出三十几间房,一百几十米跑道一样长的走廊,半点自然光抢不到,大白天开路灯,衬托阿公阿婆门口虔诚供奉,敬神拜佛,或是一只缺口的碗,烧元宝蜡烛、香灰纸钱赠先人。

八个音的潮州话,口音老得要作古,八十几岁老妪口中念念有词,“阿生阿光,你两个下辈子投好胎,大富大贵,长命百岁,不要如今世,跟住个衰鬼大佬混,被斩断头扔下海,尸骨都找不到——”

一旁穿睡衣的中年女人插嘴,“那还不好?省一笔收尸钱啦。”

望见戚美珍,一位位惊住收声,一个怨愤眼神都不敢有,通通转过脸,喊家中细佬上楼吃饭。

B座1109,铁门上绿漆斑驳,锈迹点点。

戚美珍手下光头擦鞋仔一马当先,抓起钥匙推开门。

毫无预兆地,惨淡日光从窗口倾泻而下,逼得你闭眼。等一秒,屋内却是截然不同世界,玄关内两双鞋横摆眼前,走道通向空荡荡客厅,窗帘被高楼风吹上天花板。卧室也只得一张床,一只枕,浅灰色床单洗得发白,轻嗅时,空气中似乎残留着洗衣粉廉价香气。

温玉无论如何,不能将这间屋同它的所有人建立任何联系。

神龛上供奉的仍是忠义两全关二爷,没有牌位也不见骨灰坛。陆显这个人,活着的时候恨不能日日上头版头条,死了却如此无声无息,半点痕迹不留。

谁会在深夜将他缅怀?

戚美珍也不过是上一炷香,叫他安息,死便死,地底下少生事,免得拖累活人。

她转过脸,换上高高姿态对温玉。

“你也算跟过他一场,好好丑丑,应当给敬他一炷香。”

一炷香递到温玉手上,扑扑簌簌香灰往下掉,三十块买一袋?价廉物美。识时务者为俊杰,身边四五人看住她,温玉不语,接过来向关二爷求庇护。

敬过先人,便轮到生者角力。根本不必温玉开口问话,戚美珍习惯主导,尤其在后生小辈、情敌对手面前,绝对主导绝对压迫,她自认为还未过招已得胜利。

女人有时傻得可爱。

戚美珍面向窗外惨淡光景——属于贫民区的庸碌挣扎,或回想或缅怀,一句话拆两段,说难不难。“劝他也不听,一意孤行,为一个‘话事人’假名号,拼掉一条命。死就死,尸骨也无人收,今晚不知随风浪飘到哪里,被鱼虾吃成什么样。讲真话,飘回西江也好,勉勉强强算落叶归根,回去同他死鬼老爸合家团聚。”

温玉不接话,她便继续说下去。“捡来的对他再好一样没感情,比不上亲生子。他要踢走秦子山拿下龙兴,秦四爷怎么肯袖手旁观?叫他去杀龙根叔,明知是陷阱,为得秦四爷一句话,他交代完后事闷头去送死!吃错药,没大脑,混到这一步还学后生仔同人讲义气,要报恩,一命抵一命。同去的只有大飞被人斩断手脚扔回来传话,其余都死透。”

隔壁家小朋友期中考被评“不合格”,缩缩瑟瑟敲家门,被阿爸阿妈混合双打,刀枪剑戟都用尽,放胆叫,放声哭,哭声响亮,撕开密密麻麻蜂房蚁巢一般林立的房间,引人猜测,是否是一九九九世界末日提前到达。

高山陷落,海水倒灌。

现实大陆寸寸割裂,承载多少惊声尖叫的小人,轰然一声坠入地心。

三万度高温烧灼,火焰过处,一切的一切毁灭殆尽。

“他……真的死了吗……”捏住冥钱的手冷汗涔涔,温玉跪坐在火盆边,抬头仰望申请倨傲的戚美珍,心有迟疑。

戚美珍今日不带妆,少去许多嚣张自傲,垫肩收身西装大约好几天未更换,看得出明显褶痕。

“他枪法准过飞虎队,点三八手枪五十米外一枪命中眉心。秦四爷教他的本事,死前也要收回去。棒球棍敲右手,一根骨砸得粉碎,手还有没有都不晓得,大飞说只看见他痛得晕过去,再醒来,粗壮手臂软得像一团面,挂在肩膀,飘来荡去没半点知觉。”

耳边似乎回响着骨头被砸碎时咔嚓咔嚓刺耳声音,那么痛,痛到额上青筋爆裂,上下牙齿咬合,舌尖浸透血液的苦,撕心裂肺片段如同黑白电影回放,默片上映,一张一张胶片闪过,勾画属于陆显的壮烈人生。

没有人能阻止,一颗星的陨落,一个男人的自我毁灭。

戚美珍说:“子弹穿过心脏,五个人都被扔进海里,你说他有几分可能死里逃生?独臂大侠负伤游过警戒区?不淹死也被对岸小兵乱枪射死。”

温玉垂下眼睑,喃喃自语,“潜意识里我总认为,他这样的人不会有死的一天,至少不会让我得知他任何坏消息。”

他是一棵蓬勃茂盛的树,一头凶猛矫健的兽,仿佛永远不会有软弱狼狈时刻。

但她忘记,现实又不是武侠剧,男主角走衰运跌进山谷,吃蛇胆得秘籍,再出山天下无敌。

那晚他醉醺醺离开,最后一句话轻描淡写保证,“等我做话事人,再娶你当龙兴大嫂。”音节在记忆中褪色,最终细不可闻。

温玉沉默着,找不到恰当表情,恰当语句,面对前所未有困境。

请求上帝为这嘈杂世界按下静音,令她可有三分钟时间清理乱麻一般纷繁思绪,关于陆显,关于相遇,关于结束。

关于一段戛然而止的出轨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