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一步进到房里,殷坚正巧敝见何弼学的背影朝着厨房走去,一个箭步串上前,手捏黄纸符、口中念念有词,随后不疾不徐的将符纸拍到何弼学背上,后者打了个冷颤,泛白的瞳孔恢复正常,却仍然空洞、失焦,整个人朝后一仰,不偏不倚的栽倒在殷坚怀里。

紧紧握着何弼学,努力的搓着他僵硬的手臂,殷坚神情戒备的望着自何弼学身上脱离而出的幽魂,一个除了脸色惨白泛青、瞳孔一样也是惨白的小男孩,如果不是那样鬼气的外表,应该是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随处可见的普通小学生吧?

安静的走人厨房、安静的拉开冰箱、安静的找出巧克力牛奶,那个小男孩的幽魂就像进行着再平凡不过的例行公事,为自己倒了杯牛奶后大口灌下,跟着再安安静静的背着书包,面无表情且无视的越过殷坚及何弼学,安安静静的坐在矮桌前写着功课。

微微的拧起俊眉,殷坚不喜欢这样的气氛,看着那个小男孩的一举一动,他有些猜出发生什么事情,他正在过着他死前『最后一日』。会如此只有一种可能,那个小男孩阳寿未尽。

「唉啊…坚哥?…我怎么在这里?我们在哪里?」茫然的看着殷坚,何弼学一头雾水,他最后的记忆是跟着殷坚逃回车上,怎么一眨眼人就倒在厨房里面?

停了两秒后大约猜出是怎么回事,何弼学的脸色比死了还难看,八字有没有这么轻啊?就算是职业灵媒都不见得比他更容易请鬼上身啊!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轻轻的啄了何弼学一口,殷坚不知做何反应的苦笑。

若在以前,他还靠吸食灵过活时,他大可以大大方方借着接吻来清除何弼学体内『不好的东西』,虽然改善不来他那见鬼的体质,至少可以让他舒服一点。

可是现在,他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个大活人,自然少了这个『附加功能』,现在就算吻到地老天荒,何弼学该恶心还是得恶心、该反胃还是会反胃,被鬼上身的后遗症没一样少得了。

「我很好,好得不得了。」抓紧殷坚的衣领再吻一口,何弼学漾开一抹火力全开的笑容。

即使脸色仍然有些苍白,但是何弼学努力扮出不碍事的模样,他太了解容易想东想西的家伙了,这时候肯等会胡乱想着要是自己还是活死人也许比较好这种白痴选项。

「不必勉强自己了,真的不舒服要说…」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有灵犀』这个词通常是左右两个人之间,正如何弼学了解殷坚那样,殷坚同样也明白何弼学在想什么。

伸手搔了搔那头东翘西翘的乱发,殷坚的心脏早就让何弼学训练得坚强无比,他又不是玻璃做的,不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这么宝贝他。

「好吧…确实很恶心…泡泡柚子水有效吧?」

「有!泡到脱皮还没效的话,直接把你熏了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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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急的等在车里,当殷坚冲下车的那一刹那间,陈国舜确实很想发动引擎、油门一踩逃之夭夭,他这个现代归现代,该迷信的时候还是很迷信。

只不过他挣扎了半天,迟迟没能发动引擎,出来他手抖得厉害之外,还有一点,他不能任由两个不相干的人在他预备卖出的洋房里乱闯乱逛啊!万一刮花了墙、踹破了门,谁赔?

「经理?」

手心里直冒汗,刘雅婷还是没办法止住颤抖,从来没有一张灵异照片这么可怕,大约其他的照片他都能当成假的一笑置之,可是这回不知为何,她没有勇气多看第二眼。

「我们应该下车去找他们两人吧?把顾客放在这里不管,似乎不太恰当。」努力的不让语气颤抖,陈国舜仍在心底发毛,他一真以为自己胆大包天,没想到一张小小的『疑似』灵异照片就能吓得他差点语无伦次。

陈国舜怀疑自己究竟哪根筋不对了,应该要说服那两个笨蛋买下这栋房子,而不是自己吓自己的任由他们牵着鼻子走,万一他们以这个理由砍价还得了?

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刘雅婷说什么也不愿再靠近那栋洋房一步半步,她做人还没铁齿到这个境界,在这种时刻,她情愿相信那叠拍立得的照片是真的,而那一家四口确确实实是烧炭自杀的原物主。

关于这一点,刘雅婷还很敬业的调查过一遍,所以她相信何弼学绝对没有造假,他要上哪去找四个恰巧长成这模样的人来拍这叠照片?

「他说了你就信啊?房子还没成交前我们公司都有责任的,你想找麻烦吗?」狠瞪了刘雅婷一眼后,陈国舜这个没用的男人不讲义气的将她拽下车,更卑劣的拉过她挡在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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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一会儿后,确认自己不再反胃得那么厉害,头也不晕、眼也不花,何弼学朝殷坚点点头,后者理解的将他扶了起来。「坚哥!」不成比例的大眼睛,眼角余光可以接收到的画面总是比常人大一些,何弼学很惊讶的瞧着一名瞳孔泛白、脸色发青的年轻女孩,一蹦一跳的自二楼跃下,如果不是她的模样太诡异,何弼学会说她青春洋溢的挺有吸引力。

「别说话!」捂紧何弼学的嘴将人推到角落,正巧闪过那名走入厨房的女孩,殷坚神情戒备的看着她,确认这名女孩也像先前的小男孩一样无视他们之后,缓缓的呼出口气。

屋子里突然引起一阵气流变化,那名年轻的女孩像是感应到异常般停下脚步,狐疑的回过头,殷坚及何弼学两人一颗心立刻提起,大气不敢多喘一下。

回望了好一会儿,那名瞳孔泛白、脸色泛青的年轻女孩,晃着梳理整齐的马尾走入客厅里。

殷坚及何弼学两人互看一眼后,再次松了口气,不过这回学聪明了,能别呼吸就尽量憋气。

摆了摆手势,殷坚要何弼学先走,后者点点头,动作夸张但轻手轻脚的朝门走去,手还没碰到门把,见鬼似的自己转动起来,何弼学反射神经极快的闪到殷坚身后,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还是交给专业的来解决。

「殷先生?你们没事吧?」鬼鬼祟祟的探头进来,刘雅婷瞧见殷坚及何弼学无恙后,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她身后的陈国舜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窝囊,顺手推了刘雅婷一把,自己也垮了进来,反手就将门带上。

「不!」殷坚跟何弼学默契十足、异口同声的尖叫,随即机警的无上嘴巴,两人用锐利的眼神砍杀着陈国舜数十万次。

「怎么了?你们干嘛这样」大概是想祢补先前胆小如鼠的形象,陈国舜刻意放开音量指着一句,殷坚及何弼学两人七手八脚的捂住他的嘴,如果杀人没有罪的话,殷坚甚至想当场掐死他。

「发生什么事了?」像是被诡异的气氛感染似的,刘雅婷意外的放轻音量,何弼学笑弯了眼睛,竖起大拇指赞赏这名反应机灵的女孩。

「等会儿再解释,先出去再说!」不死心的仍想离开这里,殷坚知道一旦屋子陷入那种莫名的时空里,他的道术再高也发挥不了作用。

离门最近的何弼学再次伸出手去,又一次,老天像是开足他玩笑般,门自动转了起来…

眼明手快、一个拖一个,殷坚将所有人拽进厨房里,恰巧避过了开门、关门的那一瞬间。

这一回进屋里的不再是大活人,而是一对瞳孔泛白、脸色泛青的中年夫妇,陈国舜及刘雅婷瞧见这一幕时想张口尖叫,殷坚及何弼学刚好一边一个的捂紧他们的嘴,在鬼屋里尖叫通常都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切记!

不同于那个小男孩和年轻女孩,这对中年夫妇没有立即进入客厅,而是在玄关处吵了起来,说他们在吵架,也是从他们身体动作来推测,若在平日里,可以被称作气急败坏,不过那对中年夫妇吵得再激烈,一点声音都没有,也不是全然没有声音,而是发出像杂讯般刺耳的沙沙声。

殷坚顿时觉得不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表,秒针、分针全停止,真是够幸运的,随随便便都能被他们闯入这该死的时空里,果然不该跟何弼学一块看房子,那个体质变态的笨蛋若没有一头撞进鬼屋,凶宅里,他殷坚就更他姓!

看着那对夫妇边吵边上楼,厨房里的四人稍微放下心来,殷坚仍用眼神制止众人别太放松,这洋房其实不是很大,不像当年他和何弼学乱闯鬼屋时还能躲躲藏藏,若不想死得太难看,他们还是万分注意。开什么玩笑,现在的殷坚也经不起杀啊!不小心也会丢掉小命被砍掉重练的。

「殷先生…」语气快哭了,刘雅婷红着眼眶揪紧殷坚的衣袖,这时候不知为何,这个男人看起来好可靠,忍不住就想蹭近一些,只可惜那个有重度洁癖的男人,反射神经超快的挣脱,闪到何弼学身后去。

「不要太紧张,没事的!有坚哥在!」漾开一抹自信的笑脸,何弼学很有安定神经的作用,看他无所畏惧的模样,刘雅婷突然觉得自己的害怕减低了几分。

「嗯,看情形…他们是看不见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应该可以安然渡过,只要尽量别出现在他们四周,等到时过去,大门就能打开。」殷坚指了指大门,连试都不必去试,他就知道肯定打不开,一切能对外联络的工具也都失效,所以他才讨厌被困在这种空间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些…那些人怎么会在这里?」脸色惨白,陈国舜差点将自己收不到任何讯号的手机掰断。

「问我?我看起来像是会未卜先知吗?」杨高半边俊眉冷哼数声,殷坚索然有伤害到任何人的幽魂,他是不能主动去收拾人家的,众生皆平等。

「说吧!说实话啊!坚哥很有经验的,如果闹鬼也得告诉他前因后果,他才能够处理啊!」何弼学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他不禁有点意外,想当初自己被困在鬼屋里也是鸡飞狗跳,没想到现在居然平常得不得了?他的人生变得好不平凡啊!这样真是不习惯。

「没有!没有这回事!哪里有闹鬼?何先生不要乱开玩笑了!」即使亲眼看见那一家四口在屋子里东走西逛,陈国舜还是反射似的否定着,就某种程度来说,他是名相当敬业的房屋仲介,但是不会减低他讨人厌的部分。

「我可以把你送的进十八层地狱里拔、舌、头!这也不是开玩笑!」怒极反笑,殷坚帅气的脸庞罩上一抹阴森气息。

「啊啊!你们最好相信坚哥,他绝对说到做到,他跟『那边』很熟的!」何弼学煞有其事的劝说。刘雅婷若有深思的瞧了他一眼,好好一个年轻人竟然被吓得神智不清、语无伦次,说起来也怪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来这里看房子。

「没这回事!刚刚那些人是不是你们故意找来的?一定是这样!没想到这年头谈生意竟然耍这种阴招…」恼羞成怒的口不择言,陈国舜大约也是气过头了,竟然大胆起来,想揭穿他们阴谋似的走向客厅,何弼学想拦阻反而被他推开。

「坚哥…」虽然讨厌陈国舜,不过何弼学一向善良,为难的看向殷坚,总不能惹人厌就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无辜者平白牺牲。

「你跟她躲在厨房,我去找他!…该死…」翻了半天没剩半张像样的符纸,殷坚神经质的咒骂着。又一次去他妈的莫非定律,每回需要用符纸时就发现根本没带,赌咒发誓下回就算去裸泳他都要将符纸带在身边。

修长双腿伸直,何弼学陪刘雅婷在冰箱前坐下,背靠着墙伸展着四肢,豪迈不当一回事的神情让刘雅婷频频侧目,他就是这种本事,能在兵荒马乱之际安定人心,看着何弼学随时随地高挂在脸颊上的酒窝,有什么天大的事也都会抛在脑后。

「别紧张,这事就让坚哥去处理,他很有经验的!很可靠!」老气横秋的说着,时间久了,反而不再感到害怕。

「你跟殷先生认识了很久了?」

「是啊…我们之间有够复杂,很难解释的!那笔烂账啊…长得不可思议,正常点的脑袋绝对无法理解。」

嘴上虽然说着嫌弃的话,可是何弼学的神情却像是在回忆什么有趣的事情般时不时的咧嘴笑着,刘雅婷被感染似的也跟着笑了起来,很羡慕他们之间的友情,能这样全心全意信任、互相依靠,真是很多人做梦都得不到的。

两人并肩坐在地板上,看着厨房里的景象忽而正常一片空荡荡、忽而反常的摆满器皿。刘雅婷努力抑制自己想哭、想尖叫的冲动,身旁有何弼学跟殷坚两人,她突然有种莫名的信心,他们可以平安渡过。

「何先生…你好像一点都不怕?」勉强自己声音别再发抖,刘雅婷很肯定何弼学也看到这些景象,只是这个男人反应实在太平常了,平常得好像他眼前这些变来变去的影像只不过是电影里的其中一幕,而且还不够刺激所以吸引不了他。

「不要叫我何先生啦!这样好怪!喊我啊学就好了,不然也可以像坚哥一样叫我何同学。」大得不成比例的双眼笑眯成弯月,何弼学习惯性的跟陌生人装熟,刘雅婷只是微微笑的回应,于公于私她都不认为自己该这么喊他,即使被困在鬼屋里,她仍然是一名专业的房屋仲介。

「不瞒你说,像这样的鬼屋我实在看得不想再看了,一开始也被吓得吱吱叫,可是后来习惯了,很难被激起热情啊!我好歹也曾经是一个灵异节目的王牌制作人,我去过的鬼屋可能比你卖出的房子还多嘞!」

「何先生真是厉害…」

「厉害的不是我,是坚哥!那家伙可行的嘞!等着看吧!」

紧跟在陈国舜身后,好几次殷坚已经拽住他的手臂,不过那个一向目中无人的业务经理发狠的甩脱,他一定要找这四个临时演员好好沟通一番,像这样串通好装神弄鬼的欺诈,他绝对要这几个混蛋吃不了兜着走!

「我警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同样也被惹毛了,殷坚不想插手这栋房子的事情,这些幽魂如果没有伤害任何人,他自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去管,可陈国舜白目去撩起事端,殷坚就无法置身事外,到时谁付他钱?白干活可不是他殷坚的行事风格。

「怎么?害怕我揭穿你们了?」得意的冷笑起来,陈国舜故意夸张的走进客厅,殷坚暗叫一声不妙的连忙追上,只来得及看见那名瞳孔泛白的小男孩,面无表情的走近陈国舜,跟着那名讨人厌的男人打了个冷颤后变得瞳孔泛白,一样面无表情的走回那名小男孩原本的位置上。

略微退了几步,殷坚神情戒备的的盯着那名年轻的女孩,同样的,那名瞳孔泛白的年轻女孩,空洞的双眼紧跟着殷坚。

两人对峙了好一会儿后,那名年轻女孩低下头去,看起来像是非常愉快的跟『陈国舜』交谈着。

殷坚粗略如杂讯般的沙沙声之外,什么也听不见,不过他也不是那么在意,现在麻烦的是该怎么让那个小男孩的鬼魂自陈国舜的身上脱离,为了何弼学那个超级灵媒体质的怪胎处理这件事,殷坚已经用掉了最后一张纸符,说起来,他今天出门是为了替别人看阴宅风水的,为什么最后又搞到要收妖伏魔这么夸张?

确定了对方不可能有本事附他的身,殷坚现在比较担心躲在厨房里那两人,至于陈国舜,他自能好自为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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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南地北的闲聊,何弼学怎么都算见多识广,再加上说话又生动有趣,刘雅婷听得津津有味,一点也不记得他们其实被困在鬼屋里。

「该死!迟了一部,那个家伙中招了!」蹦紧俊脸的走入厨房,虽然很大一部份殷坚觉得那是陈国舜自找的,可是仍有一小半觉得是自己的责任而生着闷气,他是那个有能力的人,他必须保护好这些平凡人,即使他们白目异常…

「经理一向都不听劝告,再加上又欺善怕恶,除非你真的凶他,不然他才不会理你。」摇了摇头,刘雅婷把累积已久的不满情绪一吐为快。

「你没有办法救他吗?」太明白殷坚会责怪自己,何弼学跟着皱起眉来。

「我没带纸符出门,我也戒烟了,当然更不能用那一招解决…就算还能用,我也不想!」

「我理解!你就算想,我也不准!」

天外飞来一笔式的插嘴,何弼学的回答让殷坚忍不住的笑了出来,被裌在当中的刘雅婷只能双颊泛红的看了看他,再看了看何弼学,真的没想到殷坚笑起来会这么好看,迷人程度完全不输一直都笑脸迎人的何弼学。

「我多的是办法解决这屋子里的鬼,你要几记雷我都能让它劈下来,只是这样一劈…」

「那个被附身的家伙就焦掉了!」

「所以说殷家道术就是这么麻烦,像这类摆脱附身,防御性质的道术,全都需要法器。」

「拜托!这才是正常好吗?你那些暴力道术,根本是靠你天生的蛮(灵)力,你应该学习用『正常的方式,使出那种非常残暴、把人轰得魂飞魄散的道术啊!」

听着殷坚及何弼学两人严肃的讨论,刘雅婷一头雾水,不过她倒是听明白了陈国舜现在的情况很不妙,连忙追问他的状况。

「他暂时没有危险,你先告诉我们,那四只鬼究竟是怎么回事?」殷坚认真的询问着,何弼学则用力的点着头鼓励,刘雅婷抿了抿薄唇,将这屋子里发生过的事情全盘托出。

其实事情的经过与殷坚、何弼学两人推敲的相去不远,原本算是富有的家庭,因为父母投资失利,连锁反应失去一切,中年失业的种种压力随即排山倒海袭来,终于没能跨过这个关卡,狠心的带着两名子女烧炭自杀,最后只上了社会版新闻的一小角,然后就什么都不剩了。

「是个悲剧啊…」何弼学微微一叹,在新闻部泡久了,像这类的事件他看得多了,有人一蹶不振,也有人东山再起,全看你冒出轻生念头的那一瞬间,是不是够勇气去面对它,对何弼学而言,他遇到过太多看似无望的事情,可是只要咬牙坚持,他一次又一次令得奇迹出现。

「如果是这样,那没什么好担忧的,他们不会伤害我们,他们只是在过『最后一天』。」看不出喜怒哀乐,殷坚平静的回答着。

「最后一天?」其实不是真的想去了解,可是若不说些什么,气氛总显得尴尬、自己更像是多余,刘雅婷继续着这个话题。

「嗯,如果你的阳寿可以活八十年,可你在二十岁时自杀了,那你就得重复过着死前最后一天,过完六十年。」

「哇…那如果跳楼…」

「是的,你就得这样跳下楼惨死,一直重复六十年,知道你阳寿满了为止,但别天真的以为河阳就结束了,到了阴间又是另一轮审判,所以说自杀是很重的罪!」

即使殷坚已经刻意说得很平淡、冷静,刘雅婷仍然忍不住的冷颤连连,她没办法想像那是怎样的日子,一直重复着死亡的那一刻,何弼学则是下意识的握了握殷坚的手,他知道他曾经历过一段类似的可怕日子,幸亏一切都过去了,他们会好好珍惜现在。

「那…那经理会不会有危险?」

「暂时不会,附身只是因为阴阳相吸,这是不可避免的自然法则,不过…等到死亡的来临的那一瞬间,你经理能不能橕得过去,就全看他的造化了,如果福报够深厚,他一点事情都不会有,连毛都不会少一根,可是如果…只能说是他命中注定跨不过这个坎…」

若是在以前,殷坚这类有说跟没说没啥两样的回答,肯定会被何弼学狠狠的冷嘲热讽一番,可是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之后,后者开始慢慢了解,有很多时候,冥冥之中老早就注定了,一个大好人不得善始善终并不是老天不公平,而是他或许前世做了些什么,今生就该偿还,唯一令人觉得欣慰的是,报应来得越来越快,做坏事别想逃,现世报马上到!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等,等到时间继续往前推动即可。还有别被附身!」

让殷坚及何弼学一左一右的夹在当中,刘雅婷尴尬的抵着头、望着自己不再动作的手表,按照殷坚的说法,他们只要等到那一家人又过了一日、死过一回后就能平安离开。何弼学背上贴着符纸护身,而殷坚天师身份没有鬼灵有胆子接近,所以唯一有危险的是她,那两个男人自然将她夹在当中保护,若在平时让两个不同类型的帅哥团团包围,她肯定乐翻天,不过现在被困在鬼屋里,刘雅婷半点都开心不起来。

腕表突然哔哔、哔哔的直响,刘雅婷捂紧自己的嘴防止失声尖叫,殷坚点了点头,是的,他们平安的渡过这一日了。

「快!快离开这里!」赶忙的催促着,殷坚拉起何弼学及刘雅婷,他们仅有短暂的空窗期,很快的又会进行另一轮的『一天』。

「可是经理他…」让殷坚推着出门,刘雅婷余光瞄见了客厅内消失之前的最后景象,一家四口并排的坐在长沙发上,安详的闭上双眼、头往后仰,茶几上的木炭只剩灰烬。

不忍心的闭上眼睛,刘雅婷任由殷坚及何弼学两人推出门去,路灯早已亮起,原来他们被困在洋房已经大半日,三人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未接来电、留言、简讯赛爆了信箱。

「等等、等等!你们怎么这么不讲义气!」正当殷坚打算将大门关上时,陈国舜的咆哮声突然传出,就见到这个男人气急败坏的冲了过来,殷坚侧过身体无礼的将他拦在屋内。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再也不得形象,连生意都不打算做了,陈国舜指着殷坚的鼻子疯狂的骂着,硬是想钻出屋外。

站在殷坚身后的何弼学及刘雅婷,好奇的朝内探头探脑,瞧见陈国舜时立即脸色一变、退得飞快,那个仍在破口大骂中的男人总是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

「怎…怎么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陈国舜愕然的望着自己的手,苍白、冰冷,害怕的转过头去,正巧在玄关处的全身镜那里瞧见自己的身影,双眼空洞、瞳孔一片惨白。

「啊啊…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为什么变成这样?」想要捉住殷坚的手腕质问,却惊恐的发现直接穿了过去,陈国舜尖叫得更厉害。

「看来…你没能渡过这个劫。」微微一叹,殷坚多少有些料中这个结果,否则进来四人,谁都不上偏偏就挑中陈国舜,足见得他的时运有多低了。

「不…不不不!我不能死在这里!我不要死在这里!」

「太迟了。看看你缺些什么,我烧给你!还有,待在这里别乱闯祸,变成孤魂野鬼沃野救不了你,我会请小姑姑过来超渡你,别再鬼哭狼嚎了!」

疲累的将车钥匙扔上茶几,殷坚长长呼出口气,懒散的瘫在沙发上,果然变成平凡人也有平凡人的难处,若是在从前他还是活死人时,像这种放尽气力的工作根本不值得一提,吸一口烟就血格全满。

「哎呦!这么晚啊?何同学呢?来吃东西吧!」笑眯眯的自厨房中端出一大盘不晓得啥东西,殷琳喜孜孜的催促着。自从殷衞复活后,她三天两头就腻在他身旁,活像想把失去的那段日子一股脑的全补回来。

「不要!我不吃剩菜!」冷淡的拒绝,殷坚自己煮了一手好菜,自然对饮食的要求比旁人略高些。

此话一出,陪在一旁的吴进脸色煞白,正悠闲的替顶到天花板的豆芽菜浇水的殷衞,则同情的摇了摇头,一边是自己的儿子、一边是自己的亲小妹,所以他决定两不相帮。

「什么剩菜?这是我刚做好的!」差点将整盘菜砸过去,殷琳气势惊人的咆哮着,陪在一旁的吴进则努力安抚着。

「怎么只有你一人?何同学呢?」一边拦着殷琳,一边关心的询问,虽然还没有正式的名份,吴进老早将这名刀子嘴、豆腐心的年轻人视做自己的子侄。

「他回电视台了,我们去看房子,结果被耽搁了一下午,害我的生意全泡汤了…」将地址交给仍在发怒中的殷琳,超渡这种事还是交给这名鬼气森森是的女子保险,殷坚念念不忘的是他来不及赚到的钱、跑掉的大客户。

「也不算泡汤啦!杨先生一直打电话来催,衞官就替你跑一趟了。」

「衞官?」

愕然的看着那个正在跟树说话的『年轻男子』,殷坚实在很佩服殷衞,竟然没有半点挣扎就接受了豆芽菜是他孙子的事实。是说…殷衞生出殷坚这个儿子,也没什么事情能吓得倒他了。

「也不算说谎,我也是『殷先生』。」平静、温和的笑了笑,殷衞很喜欢跟豆芽菜聊天,至于祖孙两是怎样『聊』得起来,没人有兴趣知道。

「大哥出马算是便宜了那个姓杨的,人品好、口才好、道术更好,那家伙只差没揪着大哥衣袖不放,感激涕零的一直嚷着要请吃饭。哪像你啊?半调子!」兴有荣焉的笑着,殷琳从小就崇拜殷衞,即使两人在外貌上女大男小的有着好大一截差距,殷琳仍然如此爱戴她完美的大哥。

「小琳,殷坚还年轻,可以慢慢磨练。」说话总是温和、好听,殷衞微微笑的望着殷坚。

看着那张有着相同五官的面孔,却流露出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殷坚莫名其妙一阵不爽。

「大哥!你不要纵容那小子,你在他这个年纪…啊就是现在,你就已经是一家之主,道术、人品无可挑剔,哪像这混蛋…」

「小姑姑!这个混蛋是你带大、你教的!」

「还敢顶嘴?我劈了你!」

第二话:阴魂不散

断肢残干缓慢的自花草丛里艰难的爬出,最后那颗七孔流血的头颅在殷衞脚旁隆起的土堆中浮出,勉强、挣扎的拼凑出一具破碎、腐烂的人形。那个女孩的下巴松脱开来,高举一枚黑色的令旗叫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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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季节的厚重窗帘被拉上,客厅内昏暗一片,茶几、沙发全都推离原本摆放的地方,清出好大一块空地七零八落的排着杯盘,名贵的红酒、香浓的起司打翻、倒掉的比吃下肚子的还多,耸立在客厅中,顶到天花板、几乎穿破地板的豆芽菜,可悲的挂了件纯白床单。

皱巴巴的薄被摊在地板上,线条诱人的隆起正在微微起伏着,殷坚及何弼学低沉的喘息声有意无意的泄露出来,应该要忙于工作、忙于事业的两个人,偷得半日闲的窝在家中惬意的享受着。

「小侄子」

门铃永远形同虚设,碰的一声大门弹开,殷琳旋风般的扫了进来,跟着就是一连串的尖叫。

「啊啊——我的老天!你们两个不知羞耻的家伙在干嘛?大白天…你们…你们…」担忧自己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景象,殷琳火速的背转身去,劈里啪啦的咒骂着。

「你这种行为叫闯空门!谁让你用道术开门的!」慌乱的抄过薄被一裹,殷坚气急败坏的冲进卧房,过程当中仍然不忘破口大骂,他就知道非搬走不可,这里是吴进的房子,殷琳那没神经的女人就算乱闯都告不了她。

尴尬的捡起牛仔裤艰难的穿着,何弼学埋怨的瞪了吴进好几眼,那个一向宠溺女友宠上天的好男人,无奈的耸立耸肩、抱歉的笑了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兵荒马乱了,那两个家伙应该很习惯才对。

「这么巧,你们都在。小琳做了蛋糕,一起喝下午茶。」打着圆场,吴进将那个怎么看都不像是蛋糕的蛋糕摆上桌,开开心心的泡着茶。

俊脸绷紧、一脸怒气的殷坚,低头扣着衬衫扣子,顺手仍了件T恤给那个光着上身还在客厅里翻来找去的笨蛋,有办法在家里把自己上衣弄不见的,天上天下就何弼学一个。

「干嘛?想结婚了?洗手做羹汤也不用毒害我们啊!」看到那个变形的蛋糕,殷坚很不给面子的瞪了吴进一眼,这个男人是来分享还是来叫他们有难同当的?殷琳这个鬼气森森的女人只配吃元宝蜡烛,太梦幻的蛋糕果然不适合她。

「你什么意思?」差点一把掐断刀子,殷琳细眉杨高。

「就是这个意思!我的胃肠娇贵,经不起折腾,别说不吃隔夜菜了,你那根本是馊…」

「坚哥!你再说下去,我怕你想要的东西,我通通得用烧的才能给你了!」

机警的制止殷坚往下说,这对姑子尖酸刻薄的功力恐怕比他们的道术还高明,何弼学不知好气还是好笑的凑到桌前,他跟那个挑嘴王、偏食鬼不同,有得吃他就很满足了,十分容易喂养。

「怎么这么刚好,你们都在家?」倒着香浓的奶茶,吴进好奇的询问,虽然这话很多余,他们就是知道这两人在家才会过来邀约,不过习惯性的客套一时半会儿间很难改掉。

「我刚完成一个企划,现在休假中等开机,前一阵子动不动被召回电视台修改,累都快累死了,除非天塌下来,否则休想叫我再回电视台工作!」费了不少劲才切下一小块蛋糕,何弼学盯着叉子上的这块不明物体,很怀疑自己的牙齿是不是能挺得过去。

「什么节目?我记得你已经不做灵异节目很久啦!谈话性节目也要这么大费周章吗?印象中我看你制作得很随便嘛!」倒了杯热奶茶给何弼学,吴进的雪中送炭让那个圆圆脸、大大眼睛的年轻人感激不尽,咬不动可以用冲的,硬吞下总行了吧!

「社会关怀系列,探讨一些隐藏在社会当中的事件,属于单元、专题性质,这方面我很拿手,所以才交给我制作。」

得意的大声宣布,何弼学难得有机会制作这么正经的节目,只是其余三人连听都没听进去,因为他们很肯定,节目最后的走向肯定不如那个笨蛋所预期,他不要太小看自己撞鬼的能力了。

「那你呢?你怎么这么清闲?我记得你行程排很满啊!」吵归吵,殷琳还是打从心底关心殷坚,现在有了豆芽菜,他不再是一人吃饱全家吃饱,可得拿出点责任心来。

「事情都完成啦!反正有两个『殷先生』,事半功倍!」哼哼的笑了两声,关于殷衞、殷坚父子两几乎长得一模一样——这个不知算缺点还是优点的事实,奸诈鬼殷坚怎么可能不好好利用?反正殷衞闲着也是闲着啊!请他帮忙完成一半的工作也是很合理的嘛!

「你竟然利用大哥?你这个不肖子!」

殷琳反手刮了一掌,唉唉叫的却是何弼学,后者恍然大悟的瞪着殷坚,那个混蛋算准了小姑姑脾气一来,顺手揍人的习惯,竟然诓骗他交换座位?

何弼学心中暗暗发誓,这笔帐他一定会狠狠得讨回,让殷坚尝尝啥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什么叫利用他?老人家不多动动,难道窝在家里发霉、长虫吗?年纪轻轻就老人痴呆很难看!」理直气壮的叫嚣、反驳,不过话听起来却十分不伦不类,殷坚跟殷衞两人的关系太特殊,人世间很难找到正常的言语来形容他们。

「说到这个,衞官呢?」

东张西望,吴进很喜欢跟殷衞探讨些高深的道理,那个温文儒雅的男人懂得非常多,但是个性却又谦虚、有礼,难怪殷琳会如此崇拜她大哥,因为他真的是个几乎挑不出毛病、完美的男人。

「出门散步!」

「嗯,三天前…」

殷坚跟何弼学两人默契十足的一人一句,听得殷琳及吴进差点没昏过去,三天前出门去散步至今未归,这两个后生小辈兼混蛋居然一点都不担心?还有心在客厅里瞎搞?以为在豆芽菜身上盖了件白床单就算了事,大大方方的关起门来翻云覆雨,这两个不知羞耻、令人发指的家伙存心想气死殷琳。

「衞官一直没回来?你们怎么不去找找?阳间改变太多,他会不会迷路了。」宅心仁厚的吴进担忧不已。

他忧心的不只这些,某种程度来说,殷衞是他们殷家人中的一类,绝不出恶言,性格又温和、善良,简单说,就是天真、纯良到有些不食人间烟火,这个世界坏人太多,他很害怕殷衞不懂得防备而吃大亏,重点是,殷衞出什么差错,殷琳跟殷坚这两个脾气差、修养又破、人格稍嫌低劣的家伙还不暴走、翻天?

「上哪去找啊?」回答得理所当然,殷坚这种不在乎的语气又一次惹毛殷琳,不过这个鬼气森森是的女人动作稍微慢了点,有所防备的何弼学老早就端着自己的蛋糕、奶茶闪到吴进旁边。

「大哥不是出门散步?他还能跑到哪去?这么大个人还能不见吗?」

面对殷琳的质问,殷坚跟何弼学两人互看一眼,无声的交流着,纷纷推拒这项工作,没人想回答、解释这个问题。最后殷坚以犀利的眼神胜出,何弼学狠狠瞪他一眼后,无奈的接下工作。

「这事…很复杂的,我得从头说起。」

「那你就从头说起啊!」

「嗯…那天呢…我跟坚哥回家…」

「你还真的从头说起喔?」

「闭嘴,不要打岔!那天呢…我跟坚哥回家,结果发现有条蛇绕在豆芽菜身上…」

话才刚说到这里,客厅里的四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高耸得几乎快橕破天花板的豆芽菜。对殷琳跟吴进而言,在这么大一棵树上发现一尾小蛇,有啥好大惊小怪的?豆芽菜又不会害怕,就算会害怕好了,他也不会尖叫啊!

「那条蛇,有这么大。」何弼学夸张的伸长双手比了比,见他这么认真,而殷坚更是附和的点点头,殷琳及吴进不由得傻眼,若真是那种长度,那不应该叫蛇,应该叫蟒了。

「那是生长在西印度尼西亚热带雨林的网纹蟒,全长近十米,肉食性,有捕食人类的记录。」平静的回答着,这可是殷坚花了一个下午反覆查证得来的结果。

「吃人?那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异口同声的惊叫,殷琳与吴进也逐渐磨合出属于他们自己的默契。

「这个问题问得好!去问你大哥,也就是我爸,那个人人称赞的完美先生殷衞!哪个神经病会出门散个步,然后捡一只蟒蛇回家?他是去哪里『散步』啊?什么叫做看它受伤了不忍心,所以就带回来医治,那是只会吃人的蟒蛇!他以为是可爱的动物吗?」

不顾形象的咆哮起来,只要扯上殷衞,殷坚就特别容易暴走,哪有这种会扯后腿的父亲,害他三天两头得收拾这、收拾那,有一个一天到晚惹麻烦的何弼学就够让他劳心劳力了,现在还多了一个!这一个祸闯得更夸张,再怎么说何弼学也没那个本事去热带雨林捡一只食人蟒回来,老天真的嫌他日子过得太安逸,尽给他出这类无解的难题。

「重点是…那只蟒蛇没有受伤,只是脱皮而已…」很无奈的补充着,何弼学苦笑两声,他很庆幸现在有机会笑,在那当下,他差点没被吓得心脏病发,又或是让那只饿昏了的网纹蟒卷个正着。

「大哥一向宅心仁厚。」心虚的为殷衞辩护,殷琳其实也深受其害,从小就在一堆毒蛇猛兽的陪伴下长大,他那位宝贝大哥不知哪条神经接错线了,看这个世界的眼光如此与众不同,彻底的奉行『众生平等』、『众生皆可爱』,连修行了上百年的狐僊都能当宠物带回家照顾,像这类捡拾『可爱小动物』回家收养的麻烦只怕会层出不穷。

「是啊!衞官心肠好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吗?他一定不是故意的。…而且,像这种事打电话找消防队不就好了?捉蛇他们不是挺在行的?」吴进连忙打着圆场,他跟殷衞交情不错,再加上盲目的欣赏那个未来可能成为他大舅子的男人,吴进认为自己有必要代为缓和他们父子的紧张关系。

「那是只网纹蟒啊!濒临绝种的野生动物,是受到管制的,我差点没因为这样而吃上官司啊!」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殷坚立即火冒三丈,何弼学则是连连点头为他打抱不平,虽然他也很喜欢殷衞,不过相比之下,他还是站在殷坚这一边。

无奈的看着那名俊脸写满怒气的年轻人,因为手机铃声响而被打断继续抱怨,殷琳及吴进互看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殷坚很容易因为那个咋看之下几乎和他同年的父亲而暴走。

「唉…坚哥好像逆生长回到叛逆期啊!三天两头对衞官大呼小叫的…」看来,有这种想法的不只殷琳及吴进,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何弼学感受最为强烈。

「这死小子…竟敢欺负大哥!」

「欺负?我只说坚哥大呼小叫,没说他欺负衞官喔!说实话,我反而觉得是衞官在欺负他,每次都温柔的微笑,然后冷不防的回刺一剑,原来说话不刻薄的杀伤力更大耶!只是这样倒霉的是我,坚哥会发我飙…」

无限同情的看着何弼学,吴进伸手拍了拍这个任重道远的年轻人,多亏了他天性善良、乐观,才能处在这样凶险的环境还能甘之如饴,何弼学才是内心最坚强的狠角色。

「嘿…刘雅婷找到适合我们的房子,我过去看一下,你要会电视台吗?我顺路送你。」

变脸绝对比翻书还快,前一秒还火冒三丈,后一秒已经完全恢复冷静,殷坚抄起西装外套,不论天气多热、多不合宜,他还是得保持他完美的形象。

「喔喔!好啊,等我一下!」

冲进卧房里翻翻找找,时不时夹杂几句咒骂声,何弼学就知道不应该听信殷坚的谗言,整理东西的结果就是临到头来全都找不到。

「小侄子啊!其实…你们可以不要搬的!这里我根本没用到啊!」再三的规劝着,吴进有些不希望他们搬离这里,现在这样多好,殷琳爱黏殷衞,三天两头往这里跑,而自己可以正大光明、形影不离的陪着她。

「你想名正言顺的跟小姑姑在一起,娶她啊!不要把我们拖下水!」早料到吴进在打什么鬼主意,殷坚想也不想的回绝,他才想过两人世界咧!住在这里,见鬼似的人来人往,他没有将私生活完全公开的怪癖好。

「好了!可以走了!」

斜背着包包,何弼学大声招呼着,说起来也挺凑巧,电视台的前置作业差不多完成,新节目就要开始录制,他得回去主持大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