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厌不想再说话,九月晴朗的天气里,沉重的行囊遮住了他的表情。昨夜的气闷依旧没有散去,他心情也不怎么好。

驰一铭说:“我真讨厌她,讨厌这个大院儿所有人。哥,你呢?”

驰厌眼瞳漆黑,他沉默着。他也多想附和弟弟,说他也讨厌姜穗。然而这两个字只在心中打转,怎么也说不出来。

即便他心里明明有些说不明白的生气。

驰厌想,反正也离开了,不管她以后变成怎么样的人,生活都不会再有交际。

*

对于驰厌他们离开的事,邓玉莲发了好一阵子火。

“好不容易把那两个小崽子养到可以挣钱了,他竟然给老娘跑了!”

然而让她去逮人,她又不敢。

驰厌不再是小孩子了,硬邦邦的拳头让人脚步退却。邓玉莲也只能骂赵松石解解气,赵松石闷着声,也不说话。

心善的人也会指责他们两口子不厚道,这些年对那两个孩子多差大家都有目共睹。

然而谁骂得赢邓玉莲?往往都是摇头叹息说声“泼妇”,就不再提这事。

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

姜穗这段时间倒是快乐又充实。

她念初一,班上老师非常和蔼,同桌陈淑珺活泼又可爱,而且他们教室在三楼,驰一铭他们教室在二楼。她在学校一般都见不到他,这让她非常愉快。

许多重来一回的人,都想把人生过得很精彩。然而当时光有朝一日真正倒退回过去,才知道有些东西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里那些记得彩票号码和股市走向,只是脑洞大开的爽文人生。

能重来一次,温柔地再过一次童年,与亲人相守,对于姜穗来说已经特别满足。

这一年啊,风轻天也蓝,小城市空气中没有汽车尾气,花儿开得特别烂漫,连孩子们都不会人手一个手机拿着玩。

没有奥数,只有可爱的微机课,还有音乐老师踩着风琴嘎吱嘎吱的声音。

R城一到冬天就会下雪,时光也变得缓慢可爱起来。

到了十二月末,姜穗依然天天坚持去跳平衡操。

她最近在发育,敏.感地感受到了胸.前隐隐作痛。少女的容貌和玲珑的身体都在缓慢地发生着变化,她不得不开始穿少女内.衣,在脖子后绑了一个小巧的白色蝴蝶结。

糟糕的是,有天放学下雨,地上湿滑,她又摔了一次。这次比较严重,半边脸被粗粝的石头磨了一下,身上穿得厚倒没什么事。

姜水生急得不得了,医生给她消毒的时候,表扬道:“小姑娘真坚强,一直没哭。”

酒精消毒很痛,医生心中其实也担心她会留疤。医生用纱布覆住了姜穗半边脸,嘱咐她不要挠。这样看起来,小姑娘左半边脸包扎着,右半边小脸青紫,着实可怜。

姜穗安慰父亲:“我病快好了,这次是不注意。过了这个冬天就好了,我没事。”

见女儿眼睛里暖洋洋的笑意,姜水生也放松下来,这是个意外,证明姜穗已经好起来了。容貌好不好看并不重要,留不留疤也不重要,她健康快乐就好。

过年的时候,姜穗去姜雪家过年,看着远处的烟花。她恍然惊觉,回来已经三年多了啊。

变化最大的,是大院儿最北面少了两个姓驰的少年。

姜穗托着下巴想,再过个几年,他们都是不得了的人物了。

*

驰厌推开门,手臂还在滴血。

驰一铭吓了一跳:“哥,你怎么了?”

驰厌眸色暗沉,摇了摇头。

“我们去医院!”

驰厌皱着眉,自己扯了布条,脱了衣服包扎。外面明明在下雪,他却痛出了一身冷汗。

驰厌简单解释道:“车行出了事,有人打电话让文老板带人去修车,结果去了是寻仇。文老板年轻时得罪了太多人,他伤得更重。”

驰一铭坐下来,紧紧皱着眉。驰厌说得云淡风轻,但既然是明目张胆的寻仇,能回来肯定很不容易。

可见文雷反抗了,驰厌也动了手。

他猜得没有错,驰厌抢了根钢棍,拉着文雷和戴有为跑出来的。

驰一铭说:“哥,你不该管他的,那种情况下,文雷只是对你有小恩,犯不着你为他拼命。”

驰厌唇色苍白,他摇了摇头:“没事,我心里有打算。”他眸光深远,隐隐透着些许光彩。

年后第三天,驰厌拎着苹果去看文雷,文雷叹了口气:“这件事,我最对不起你和有为。车行我不继续开了,我攒了些钱,回老家去。我给你和有为一人留了一笔,你今后也好好保重。”

驰厌点头。

“以后有什么打算?”

文雷本以为驰厌会摇头说没有,然而少年沉默了一下开口:“您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我想去段老板那里工作。”

文雷诧异地看着他。

段天海是R市有名的生意人,文雷其实和段天海也不太熟,他这样的阶级,段天海基本不会和他有什么来往。

驰厌没文凭,只会修车组装车子,按理怎么也去不了段天海手下工作。

然而驰厌救自己一命,文雷是个讲义气的人,这要求自然会做到。

文雷沉思一会儿,说:“你等一段时间,开春我给你想办法。”

驰厌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

文雷受了这一礼,心中叹了口气。这小子…看着沉默,心思也不浅。恐怕去年下大雨,他去给段天海修车就预料到了这一天。

驰厌有胆色又沉着,这样的人,再过个许多年,怕是段天海也比不上他。

开春以后,文雷果然说到做到,费了一番功夫替驰厌引荐。

段天海在R市的房子接待了他。

“你是…之前帮我修车的年轻人?”

驰厌点点头。

段天海笑了:“那也挺有缘分,我听你们老板说你挺不错。”他顿了顿,打量一番高高的少年,“但是我这是做生意,你还没满十八岁,又不会什么…”

驰厌冷静开口:“我懂车,也一直在自学英文,请您给个机会。”

段天海说:“可我是服装生意啊。”

驰厌知道前年段天海让自己有事就找他很不可信,毕竟生意人擅长给人留下好印象,何况是奸猾的段天海。

驰厌预料到了,因此虽然惋惜,却并不失望,他礼貌地一点头,就要转身离开。

段天海倒是有点欣赏他的沉稳了:“等等…倒是有个差事,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月薪五千,怎么样?”

驰厌瞳孔微微一缩。

*

阳春三月,驰厌停好小轿车,为车里一个穿青色裙子的少女拉开车门。

少女厌烦地推开他,尖叫道:“我说了我不想去上学,这种学校我也不想去!你滚开!”

“段玲小姐,请你下车。”驰厌目不斜视,淡淡道。

段玲说:“我不下去,你能把我怎么样?”

“不怎样,陪你耗着。”

段玲冷笑一声:“你可真是我爸的好狗。”

驰厌扯了扯嘴角,眼里无波无澜。

段玲知道这个少年恐怕不好惹,所以段天海最后才选择了他。她扯了扯自己的口罩,下车前狠狠踹了他一脚:“滚!”

驰厌动也没动。

纵然段玲口罩遮住了半边脸,可是突出的额头和露在外面细小的眼睛并不好看。

看着段玲走进阳光初中,驰厌迈步跟了上去。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以这样一种方式重新回到学校。

段天海前妻留下了一个容貌畸形的女儿,后来段天海不能再有生育,于是唯一的这个女儿成了段天海的心头肉。去年下着大雨,段天海也要赶回来,就是为了看段玲。

只不过段玲在贵族学校念书时,时常被嘲笑,段天海就想了个主意,把段玲送到普通的阳光初中来。这里的人欺负他女儿,可以教训回去!这样段玲也许就自在些。

驰厌年纪不大,刚好可以“陪读”,而且他会开车,段玲学校生活驰厌可以全包了。

驰厌没什么异议,跟着段玲,他可以看段家读书室的所有书,能开车,在1999年每个月有五千块工资。最重要的是…他能暂时回学校念书了。

和十六岁的段玲一起念初三。

驰厌走进学校,细细的柳枝招摇,他微微偏头,就看见了春.色下的小少女。她上体育课,被另一个小姑娘牵着手跑。

“姜穗快点快点,集合要迟到了。”

小少女半边脸颊覆着纱布,跑得笨拙又吃力:“陈淑珺,慢点呀,我跑不动。”

半年了,驰厌本以为这种年少时蜻蜓点水一样的过往,会渐渐淡化。可是这时候再看见姜穗,他依然记得那种心脏闷痛不舒服的感觉。

明明姜穗一张小脸比他离开那时更加狼狈了,他却只记得她从探出头,两个可爱的小兔子缀在辫子上,笑容灿烂明媚,她身旁的桔梗开得恰好。

此刻姜穗也快乐无比,让一幕让人恨得心脏拧起,这种生活开心快乐的小少女,估计连驰厌是谁都忘了。

就像她的眼睛有阳光,青草地,冬雪和秋叶,甚至是她皱起眉头排斥的驰一铭,独独没有他。那他到底是为什么至今依然在意呢?

走在前面的段玲一回头,才发现身边那个死板、执拗、面无表情的跟班少年还在小径上。

段玲:“你看什么!还不快跟上!”

驰厌回过头,朝着教学楼走过去。

段玲冷冷嗤了一声,嫌恶之情溢于言表。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操场一阵欢呼,一群小少年少女解散了往教室跑。

他们都青春洋溢。

也不知道驰厌究竟在看谁。

小女神

姜穗以为自己看错了, 前面人头攒动, 然而走在校园里的少年很高, 以至于远远的就能在人群中看见他, 她觉得那个背影熟悉又陌生。

“陈淑珺,你看教学楼下面,那个人眼熟吗?”

陈淑珺仔细看了眼:“哇他好高啊。”她只惊叹身高, 倒是不觉得眼熟, “你认识他吗?”

姜穗想想也觉得不可能,她摇摇头:“我想多了。”

两个小姑娘回到教室,陈淑珺热得直用手扇风。

后排的蒋娣身边围了好几个少女, 她们在讲八卦。

这一年关注的并不是追星亦或者电子游戏,而是身边的变化。蒋娣说书似的:“…前天下午我看见校长接待了一个开着小车的人,你们看着吧, 我们学校肯定会来新学生。”

有人反驳:“你怎么知道?万一是校长的朋友叙旧呢?”

蒋娣说:“因为我看见了啊,就在上体育课的时候, 有人开着车送她来的, 是个女生,脸上还戴着百变小樱的口罩, 年龄比我们都大,估计是高二高三的。”

女孩子们纷纷惊呼。

“蒋娣,她好看吗?”

蒋娣说:“都说了戴着口罩, 不知道好不好看。但是她的裙子很好看,我还没有在学校看见那么漂亮的裙子呢。”

女孩子们托着腮,羡慕地道:“大老板的女儿, 衣服好看,长得应该也好看。”

蒋娣想了想:“没关系,反正教学楼离得不远,没多久我们就可以见到她了。”

蒋娣说的没错,他们这栋教学楼是逸夫教学楼,隔壁的教学楼叫做格物教学楼,初三的学生就在“格物教学楼”上课。

没两天姜穗去学校小卖部买新钢笔的时候,路过“格物教学楼”,看见初三(1)班外面,学生们围了一片。

一个穿着杏色裙子的女生在和一个穿玫红色衣服的女生打架。

女孩子打架啊!多么劲爆的场面,更何况那个玫红色衣服的女生是林雯雯。

姜穗听说过林雯雯,这位学姐在学校很有名,去年做过学校的主持人,据说还代表学校参加过演讲比赛,拿了一等奖。

林雯雯长得清纯漂亮,加上心高气傲,在这一年是阳光中学的有名的“玫瑰花儿”。

后来姜穗长大,有人还把姜穗容貌和林雯雯做过比较。

可见这样一名女神,此时和人扭打在一起,周围唏嘘声一片,还有人想要上前拉架。

另一名杏色裙子女生戴着口罩,死命扇林雯雯的耳光,仿佛对那一张脸恨极。

林雯雯红着眼眶,拽住段玲头发,一把将段玲口罩扯下来了。

人群安静了一瞬,死一般的寂静。

段玲突然尖叫一声,发疯一般地打林雯雯。

姜穗不经意看到,也愣了愣。段玲额头突出一片,十分突兀,眼睛细小,还有修复后也奇怪的兔唇。

怪不得她会戴口罩。

人群叽叽喳喳开始议论起来,拉架的满头大汗,可没人能把她们拉开。

一个拿了一瓶水的少年皱眉走过来,他拨开人群,一把拉起地上的段玲。

此刻段玲头发凌乱,颤抖着满脸泪痕。她慌张捂住自己的脸,对人群道:“不许看!不许看!”

姜穗目光落在少年身上,轻轻呢喃道:“驰厌…”竟然真的是驰厌!

十六岁的少年穿着灰色风衣,在三月还有些凄清的风中,他蹲下,冲着林雯雯伸出手,冷冷道:“口罩。”

林雯雯手往后缩了缩,驰厌直接抢了过来。

驰厌拿着口罩,递给段玲:“段玲小姐,抱歉。”

段玲颤抖着手戴上口罩,她一脚踹在驰厌身上,对他拳打脚踢:“你为什么不帮我教训她,你不是我父亲最忠实的狗吗?现在我命令你打这个小贱人!”

她尖利的指甲在驰厌脸上抓出了几条伤痕,围过来的人群越来越多,目光最后落在驰厌身上。

驰厌垂着眼睛,面无表情,仿佛段玲发泄的对象并不是自己。

他灰色的风衣下,裤子被踹了好几个脚印,而他依然握着段玲让他去买的水。

有人看不过去,要去拉段玲,被身边的人拽住:“别多管闲事,那个男生是来陪段玲读书的。搁在古代都算是家奴,你没听见段玲的话吗,我们管得着么?”

兴许这一年,行为依旧快于思维,姜穗再也忍不住,从小花坛那边跑过来,

她如今身体平衡好了许多,勉强拦住段玲的手:“行了,你打他做什么!”

小少女的声音脆生生的,她仰着小脸,怒视着段玲。

一直没反应的驰厌微微抬起了眼睛,他沉默地看着身前的姜穗。

小姑娘依然矮矮的,不到十三岁,只是个半大少女。不到他胸.前的高度,娇.小而脆弱稚嫩。

她比起段玲都要矮一个头,然而这么多人,最后依然只有她敢出来说话。

姜穗张开手,像只炸毛的小猫,仰头看着段玲。

段玲不善的目光看姜穗一眼,倒是意外平静了一些。

她打量着面前的姜穗,小姑娘半边脸被纱布包着,另外半边脸肿乎乎的,可她不遮不掩,就顶着这样一张奇怪又凄惨的小脸却不自卑。

段玲此生最在意自己容貌,这也是为什么会和林雯雯打起来的原因。姜穗这张惨兮兮的小脸,让段玲心情反而好了很多。

然而段玲还是冷冷笑了一声:“驰厌,这就是你的办事态度吗?”

驰厌顿了顿,他抬手,轻轻推开了身前的姜穗。小姑娘茫然不解地看过来,驰厌说:“在学校,我听她的。”

姜穗被他推得踉跄了一下,小声“哦”了一声。

段玲以为姜穗是过来拉架的小姑娘,所以也没在意。这未长开的丫头片子,倒是有一副娇滴滴的嗓音。

姜穗慢慢退到一边去,用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他们。

段玲被姜穗打断,火气都不知道怎么发出来,她也不能再冲上去踹驰厌几脚,只回头对林雯雯放狠话:“你给我等着。”

林雯雯被几个人扶着,目光挑衅嘲笑地看着她。落在段玲眼中,就是在笑刚刚她口罩被扯下来那一刻。

段玲原本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紧绷起来,她狠狠瞪着林雯雯,仿佛要把那张脸皮扯下来。

驰厌皱着眉,顿了顿,把那瓶水递给她。段玲气得发抖,她挥开驰厌的手,瓶子落在地上,咕噜噜滚了老远。段玲扬起手,一耳光扇在驰厌脸上:“废物!”

学生们何其见过这样的场面,全部惊呆了。

驰厌眸色依然浅淡,他微微别开头,没有看一旁的姜穗。

姜穗低下头。

去年下定决心不再和他们有交集,那时候她以为驰厌年少时的苦难已经结束。他将放手闯荡,光风霁月,或许经年再听见他的名字,这位令人敬重的先生会出现在财经杂志上。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她原本以为,等待驰厌的是光明的坦途。

可如今现实告诉她,半年多不见,他穿得好看体面了,却依旧被人将自尊践踏在脚下。

2000年的春天,依然没人爱他疼他。

上课铃声响起,看热闹的同学纷纷往教室里面跑。段玲拒绝回教室,往校门口方向跑了。

驰厌也跟了过去,走了几步,他回头:“姜穗。”

姜穗抬头。

驰厌冷冷说:“以后这种事,别再管了。”少年声音像是淬了冰,“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多少也该聪明点。”

她安安静静看着他,不点头也不摇头。

驰厌知道,他心中还在烧着曾经那团火。如果她管了,可是又不会管一辈子,那又有什么用呢?就像同情路边的猫猫狗狗,偶尔喂顿饭,让它们少一顿毒打,可是不把它们抱回家,所做一切全部没有意义。

他真是恨透了这种会让人期盼又心脏疼痛的同情。

驰厌眸光冷冷的:“你记好,换做是我,无论你发生什么,我也不会管。”

姜穗愣了许久:“噢。”她想了想,软糯糯的声音小心解释道,“对不起,我脑子反应慢,反应过来就站在那里了。”

所以原本如果反应过来了,她就不过来了对吗!少年口腔里咬出一阵血腥气,他看也不再看她,找段玲去了。他为什么自取其辱,说了那样一番话!

姜穗握着自己手中的钢笔,久久无言。

她有些茫然不解,她按照驰厌的心意解释了,可是他似乎更生气了?

*

林雯雯和段玲打架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学校,

连低年级的初一学生,也普遍知道了这件事。陈淑珺从蒋娣那里听完八卦以后,眼睛闪闪给姜穗说:“那个段玲就是大老板的女儿欸,听说她出生有缺陷,长得非常奇怪。段玲以前辍学过,据说是怕别人说她长相,这次来我们学校读书,他爸爸还让一个男生陪着她读呢。”

姜穗点点头,用直尺比着画线。

如果那天还没看明白,现在也该明白了。驰厌就是那个陪段玲读书的人。

她记忆中驰厌从未接受采访,从不提起过去,因此姜穗不知道他成功那段路有多么坎坷艰辛,然而如今这条路,是他的选择之一。

陈淑珺问:“姜穗,学校不允许学生打架,你觉得她们会受到什么处罚啊?”

姜穗想了想:“谁的错谁就处罚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