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穗心中担忧,肝硬化这种病,前期很难有症状,姜水生上次体检,告诉她没事,可是她一直提着心,生怕重蹈覆辙。

姜水生这病不是酗酒引起的,也不是病毒性引起,一直没有查明原因。甚至一旦开始就会恶化,几乎不能被根治。

姜穗念及此,也暂时顾不得找人,连忙要带着姜水生去检查身体。

驰厌今晚没走,在大院儿住下。

邓玉莲挤出一个笑了:“阿厌啊,主屋给你收拾出来了,棉被都换了新的,被单晒了一整天太阳呢,你想吃什么,舅妈给你做。”

驰厌看她一眼,眸中无情绪,却吓得邓玉莲脸色发白后退了一步。

赵楠拉住她:“妈。”她也不敢看这个“哥哥”。

驰厌不是驰一铭,对折腾邓玉莲没有兴趣,他带上自己的人,在孙家原本的地方暂时住下。

姜穗请了假,硬拉着姜水生去检查。她性格虽柔软,但是认定的事情绝对不会轻言放弃。

姜水生只好顺从地去检查,只检查肝功能,很快结果就出来了。

姜穗拿着单子,脸色发白,几乎站不稳。姜水生也一脸灰败,不敢相信自己身体出了这么大问题。

姜穗觉得身体很冷,就像好不容易从回忆里挣脱出来,结果重新坠入深渊。她什么预防工作都做了,然而疾病本就很难人为改变。

她痛苦无比的情绪只维持了一会儿,然而坚强起来。

父亲是个很好的人,无论如何,她如今都要努力改变局面,以前那么差的局面都不是没有希望,现在也可以。

唯一好结果是,现在发现尚早。

姜水生住院观察,姜穗回家给他收拾东西。这些年她和父亲存了不少钱,再不济把房子卖了,总能凑够钱。

四月的夜晚,天空有一轮弯月,姜穗收好东西打算往医院走。

驰厌皱眉看着她。

她前几天还说过,他要是松开她,那她能走多远走多远,然而此刻一下子想起驰厌才能找到匹配的肝源,她吸了吸鼻子,跑到他面前。

“驰厌先生。”少女带着鼻音,眼眶红了一圈。

驰厌:“哭过?”

“嗯。”她揉揉眼睛,“我可以反悔吗?”

“什么意思?”

姜穗用尽毕生的脸皮:“我觉得您是个好人。”

驰厌额角青筋微不可察跳了跳,低眸看她。

许久,他淡声说:“嗯,我是,所以出什么事了?”

第47章 佛了

姜穗把父亲病情告诉他,她颇有些茫然无助, 兜兜转转, 竟然又回到了将驰厌当成救命稻草的时候。

驰厌皱紧眉头, 姜水生竟然是肝出了问题。

肝可不比肾, 人有两个肾脏, 少了一个还能活, 可是人体只有一个肝脏, 相当于一条命。要找到匹配的肝.源并不容易。

姜穗抱紧了怀里的衣服,她极力咬住下唇,不让自己情绪过于崩溃。

驰厌神色冷凝:“我会尽力。”然而他并不能保证更多东西。

姜穗红着眼眶,冲他鞠了一躬:“谢谢您。”她知道这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所以曾经即便驰一铭过分, 她也依旧把他们当成恩人。

姜穗回到医院,姜水生在看窗外, 他的窗户遮挡住了月亮, 外面只有无边月色。

听见姜穗的脚步声,姜水生回神:“穗穗。”

“爸爸。”姜穗连忙露了一个笑容, “我把换洗衣服拿过来了。”

姜水生眼里的忧愁盖住,目光柔和下来, 父女俩谁也没有提这个棘手的病。

姜水生说:“六月你要高考了, 你大伯会来守着我,你回学校读书。”

姜穗之前为了陪姜水生检查身体, 向学校请假三天,闻言想拒绝, 然而看着父亲憔悴的面容,她嘴唇动了动:“好的。”在她心里,家人的健康肯定比学习重要,但是姜水生显然不这样认为,她留下他反而不安。

姜水生松了口气。

*

姜穗没去学校念书这几天,老师也没有具体解释原因,驰一铭来读书时,看着第三排的空位,问小胖子:“姜穗呢?”

小胖子说:“我也不知道,好像请假了。”

驰一铭微微挑眉,现在四月末,还有一个多月就高考,姜穗这种乖孩子按理不应该请假的,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

果然第二天他的人告诉他,姜水生出事了。

驰一铭轻轻啧了一声:“你说是不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助理尴尬地笑笑。

“算了,帮她找找有没有肝.源。”

他的助理叫曾源,曾源说:“这种事找起来还挺麻烦的,驰少您那批珍珠的事情还没解决完,要是驰总知道了,一定会觉得您不务正业。”

驰一铭腿放桌子上,露了一个漫不经心的笑:“我让你找你就找,废话别那么多。”

曾源皱了皱眉:“好。”

姜穗来学校的时候,像朵霜打过的花苞。她眼睛小兔子一样,哭了就特别明显,这几天估计也没睡好,下巴尖尖的。

驰一铭远远看了眼,放学时拦住她:“我和你一起去医院,看看姜叔。”

姜穗猛然抬头看他,目光排斥。

驰一铭本想讥讽地笑笑,可是见她这幅刺猬模样,倒是有些心软了:“做什么这么看我,姜叔以前对我不错,我又不是去捣乱。”他没忍住想捏捏她的脸,“喂,姜穗,你求一求我,我帮你找肝.源怎么样?”

姜穗在他伸手的时候躲开。

驰一铭收回手,他扯扯嘴角,眼神不善。

姜穗深吸一口气:“我不需要,你也不用来看我爸爸,他需要静养。”她绕开驰一铭,往校门口走。

如今她虽然来学校念书,但是晚上会过去照看姜水生。

驰一铭嘴角的笑散去,看着她背影。四月的春,黄昏还透着瑰丽的橘色,她穿着校服,背着书包,脊背和腰笔直。少女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教学楼。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

驰一铭蓦然一拳锤在墙上。

姜穗到医院,发现病房空了。

她连忙跑去问护士小姐:“请问住在302的病人呢?他叫姜水生。”

护士说:“他下午的时候转病房观察了,现在在五楼的病房,510。”五楼是VIP病房,环境相对来说好很多。

姜穗跑上去,在510看见了爸爸和驰厌。他们面前摆了一副象棋,姜水生在很认真地思考。

听见她脚步声,反倒是驰厌偏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点头。

姜穗没有打扰他们,环视一圈,给他们一人用纸杯倒了一杯水。他们这局棋已经下到尾声,最后以姜水生胜利结束。

姜水生赢了棋,明显心情不错:“穗穗回来了。”

“爸爸,驰厌先生。”她打过招呼,书包还没放下来。

姜水生难免觉得好笑,对姜穗道:“你这孩子,驰厌没比你大几岁,他喊我一声叔,你应该喊他哥哥,小时候不是那样喊的吗?”

驰厌眸光从棋局转到姜穗身上,姜穗有些尴尬,一声“哥哥”小时候还喊得出口,长大再也喊不出口。

驰厌说:“天色晚了,我还有事,姜叔,我改天来看你。”

“好好,不耽误你事,你忙。”姜水生说,“穗穗送一下驰厌。”

姜穗应了一声,放下书包,跟在驰厌身后走。快要五月了,空气弥散着早夏的热度,姜穗校服外套的衣袖卷起来,露出细白一截手臂。

驰厌衬衫的扣子快扣到喉结,神色淡淡。

姜穗跟着他下了楼,又随他走了几步。

姜穗轻声道:“谢谢你。”虽然不知道姜水生为什么换了病房,但是猜也知道是驰厌的功劳。她内心不安惶恐,因为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别人给予得越多,她理应付出的便越多。

驰厌看着她,淡淡“嗯”了一声。

姜穗垂下眼睫:“我今天算过了,我们家除了大院儿的房子,存折和银行卡也还有些钱。”她说着,从宽大的校服兜里拿出几张银行卡和存折,“全都在这里,给你。房产证我改天回家拿给你,大院儿那块地你就能用了。”

她真诚地道:“你别嫌少,差了多少我以后赚钱还给你。”

他直直对上那双琉璃一样剔透的眼睛,语气微凉:“拿回去,你就那么肯定,我能找到肝.源?”

姜穗倒是忘了这回事,她不得不收回这些东西,恭维道:“我相信你可以。”

驰厌扯了扯嘴角,冷冷批评道:“得寸进尺。”

她这样说,那他找不到都得找到。

姜穗仰起小脸看他,她短短几天确实瘦了许多,以前容貌明艳,现在瘦了,下巴尖尖的,多了几分楚楚动人。

她本身是脸皮薄的人,可是在姜水生一事上,她又出离固执坚定。

驰厌转身:“走了。”

他不再看她,他车子还停在地下车库。水阳在车上昏昏欲睡,一见到驰厌倒是立马精神了。水阳说:“找到梁芊儿了,就在横霞岛屿,她倒是没什么事,但是三爷开始怀疑你了。”

驰厌揉揉太阳穴:“嗯,动静这么大,他不怀疑都难。”

水阳不再笑嘻嘻,他这回沉了脸:“老板,我是说姜穗的事,你再什么都不做,三爷很快就会怀疑岛上的梁芊儿有问题。”

驰厌眸色漆黑沉凝,没有说话。

水阳道:“你也知道,最好的做法是,和姜穗在一起,然后倾尽全力救梁芊儿,这样三爷才会觉得握住了你的软肋。老板,再拖下去,谁也讨不了好。”

驰厌笑了一下:“我知道,可姜穗才多大,她都还没上大学。她今天还天真地把她家银行卡存折都给我,就希望划清界限。她也怕危险,她不乐意和我有什么牵扯。”

“可是你想想,你在岛上差点死了多少回?戴有为呢!他至今都没醒过来!”水阳语气有些激烈,“你舍不得姜穗,那你做的一切都会白费,我当初决定跟你,就是因为你不甘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的眼神!”

谁都清楚失败的下场,驰厌就算愿意做三爷的一条狗也做不成,水阳也跑不掉。

驰厌点了根烟,烟雾缭绕中,水阳看不清驰厌的神情,水阳问:“你爱姜穗?”

驰厌顿了顿,语气淡漠:“谈不上。”只是有些喜欢。

他这辈子喜欢过的东西太少了,姜穗是他黑白世界里唯一的亮色。这些记忆大多数来自少年时,可是驰厌明白,多么刻骨铭心的爱,却又谈不上。

毕竟在海岛的日日夜夜里,他瘫在甲板上,无数次想过放弃她忘记她。

他不得不承认,也许这辈子对于美丽的一切认知,都是从姜穗身上开始的。但是比起她,他那时候更需要一碗饭。

水阳松了口气。

驰厌摁灭烟头,他说:“我知道该怎么做。”

海岛上为了救他而昏迷的戴有为,跟着他打拼的水阳,还有许许多多这类命运和他绑在一起的人,他不能输。

驰厌看见后视镜里自己脸上的疤痕,闭了闭眼。

他可以因为喜欢姜穗而为她做许多事,可是希望她永远也不要重于他的一切。

否认当他为了她发疯不理智,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

姜水生的病发现得早,因此治疗也比较及时,找肝.源不急在一时。

倒是高考转瞬近在眼前,姜穗心中惦记姜水生的病,对高考反而不在意了。人这一辈子,只有生命的逝去才是解决不了的大事。

六月初,姜穗以平常心考完试,也松了一口气。

今年数学很难,一考完许多人都哭了。包括她的室友王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姜穗走出考场,发现三桥附近在卖祈福袋。祈福袋绣了吉祥的花纹,里面装了一些醒神的草药。无论如何寓意总是好的,她买了三个祈福袋,其中一个粉白色,两个深蓝色。

粉白色的她给了王兰,她不能为王兰做更多,只能期盼她再长大些能明白,高考并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很多时候在当初觉得天都要塌下来的大事,经年以后再看就变得无关痛痒。

两个深蓝色的,一个她给了姜水生,还有一个打算给驰厌。

六月末时,成绩下来了,姜穗能去任何一个城市,然而她最后留在了很一般的R大。她曾经向往过更远的国土,可是现在守护着年迈的父亲,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驰厌消失了许久,这时候给她打来了电话:“肝.源找到了。”

姜穗眼里染上明亮的光彩,她努力抑制住,才能不让自己的嗓音颤抖:“谢谢您。”

驰厌默了默,用一种冷酷平静的语调告诉她:“可是有交换条件,你可以选择答应,也可以拒绝。”

姜穗怔了怔:“什么条件?”

这一年六月特别热,知了声响个不停,她透过窗户,看见大院儿里几颗榆树在阳光下的剪影。姜穗听见那头男人毫无起伏的声音说:“来我身边。”

姜穗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时无言。

驰厌冷冷地补充:“就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

空气安静到有几分凝滞。

驰厌毫不怀疑,这应该是姜穗天真的想法破裂以后,最讨厌他的一刻。

姜穗怔了许久,还算平静地开口:“我答应。”

她已经佛了,反正就是一个套路嘛,她又不是没经历过,只不过这回换了个对象。

第48章 过往

夏季多雨,驰厌要求她立即过去, 姜穗答应了以后, 先回家收拾东西。她总共要带的就几件衣服, 驰厌没有亲自开车来接她, 水阳倒是来了。

姜穗坐上车, 水阳从后视镜里观察她, 见她面色看不出什么心情, 水阳咳了咳:“只有这点东西吗?”

姜穗道:“只有这些。”

水阳:“老板有点事,不能亲自来接你,我送你过去。”

“没有关系,谢谢你。”

事实上, 这种事情, 搁谁身上谁尴尬。驰厌一句不清不楚的“来我身边”,反倒不如结婚那样有名分。换了谁, 都会觉得驰厌在包养小情.人。

水阳本以为会看到羞愤恼怒的姑娘, 没想到她面色柔和平静,上车以后就在和同学发短信。

车子没开多久, 就来到了驰厌先前买的房子。

上次来没有看清楚,这次姜穗算是看清楚了。这里不是什么别墅区, 只是花园小洋房。驰厌对于住的地方似乎并不怎么讲究。

水阳从包里摸出钥匙和一张卡递给她, 说:“到了,那你自己进去, 老板说你随意找间屋子住。卡里有些钱,密码是你生日, 有什么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就火急火燎跑了,显然这个任务对于水阳来说也十分尴尬。

姜穗绕过白色栅栏打开门,房子没开灯,她开了灯,眼前是一片灰白色的格调,里面干干净净空空荡荡,一点也不像住人的房子。

她想起自己上次住过的那间“客房”,把行李箱放了进去。

姜穗洗了澡,又打算把东西整理一遍。

她拉开衣柜,发现里面放着男人的西装。

姜穗刷地关上衣柜,后知后觉明白了这是谁的房间。她懊恼地想起自己曾经在这个房间住过一晚,连忙又拖着行李箱往隔壁的房间走了。

好在这次真是客房,她收完东西,感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她松了口气,这一晚外面雷雨轰鸣,姜穗等了许久,驰厌并没有回来。到了后半夜,她才迷迷糊糊睡去。

许是心理压力大,姜穗梦到了很久的之前的事情。

那时候驰一铭和驰厌并不是对立面,他们兄弟曾经感情不错。父亲被检查出肝硬化的时候,驰一铭主动表示帮她,驰厌也来了,他冷着张脸,皱紧了眉头看着她和驰一铭。

驰一铭本就手贱,手指老是喜欢卷她头发,偏偏驰一铭那时候也变态,在她发上落下一吻,还歪头笑看驰厌:“哥,她好看吗?我女朋友。”

他笑意浓浓,示意姜穗道:“喊哥哥啊。”

姜穗看看驰一铭,憋屈地出口:“哥哥。”

驰厌顿了顿,别开脸点点头。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步子很快,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病房门口。

驰一铭一把将姜穗拉过来:“还看,看什么呢?他比我帅吗?”

姜穗摁住他的脸,不让他凑过来:“驰一铭,我爸还在病房躺着呢。”

驰一铭见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笑得不可自抑。

后来驰厌又来探望了姜水生几次,最过分的一次,驰一铭当着驰厌的面狠狠亲在姜穗脸蛋上。

轻轻脆脆的一声,姜穗脸颊红透。

驰厌抿紧了唇,冷冷扫他们一眼:“你们注意点。”

驰一铭弯唇:“情不自禁。”

姜穗那时候觉得无比羞耻,她见驰厌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她一直以为,在驰厌心里,自己就是勾.引他弟弟帮忙救父亲的坏女孩。

后来驰厌走了,驰一铭见她难受的模样,他安慰道:“别介意,我哥就那样子。”

她眼尾也红通通的,驰一铭眼里漾出笑意:“他在喜欢的人面前倒是挺温柔的。还记得梁芊儿吗?我哥很喜欢她。”

姜穗诧异极了,好半晌才消化了这个事。

驰一铭说:“我哥讨厌你没事,我喜欢你就成。”

后来偶然间,姜穗得知肝.源是驰厌找到的。她没忍住问驰一铭:“我爸的肝.源是驰厌先生找到的?”

驰一铭眯眼笑笑,倒是坦然得不得了:“是啊。”

姜穗忍不住道:“那你的交换条件作废!”

驰一铭嗤了一声:“过河拆桥啊姜穗。”他漫不经心道,“我哥也没别的要求,他就希望你乖乖的,对我好一点,离他远一点。你不信可以自己去问。”

姜穗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后退了一步:“我要去问驰厌先生。”

驰一铭眼神冷了一瞬,随即道:“去啊,我送你去。”

那天也下了很大的雨。

驰厌收到了一张照片,照片里少年揽住少女肩膀,眼神愉悦将她按在怀里,只露出了他一张灿烂笑容的脸:“哥,她害羞。”

驰厌脸色隐在阴翳里,神情看着十分平静,抽了好几根烟。

姜穗匆匆过去时有些狼狈,她记得自己鼓起勇气问他:“驰厌先生,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驰厌回头看她,姜穗听到了他的答案,让她离他远一点。

这句话她后来记了许多年。

*

第二天天晴了,姜穗按了按有些疼的太阳穴。

昨晚梦里精神太紧绷,她一直处于那种被威胁的压迫感中,以至于醒来依旧头疼。然而梦里场景与现实一比对,她觉得有好些疑点。

比如,驰一铭说驰厌讨厌她,可是她觉得,驰厌似乎并不讨厌自己。

驰一铭说驰厌的白月光是梁芊儿,可是姜穗一直不觉得驰厌对梁芊儿有多特别。

到底是因为蝴蝶效应改变了许多,还是本来她就不曾触碰到真相?

这件事没有困扰她多久,因为接下来几天,驰厌都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