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莫俊生搂着他,推开门。

“紫时,再见。”罗嘉宁转头向紫时挥手。

“再见。”紫时笑笑。

莫俊生也回头瞟了一眼紫时,嘴角勾起一丝闲适的笑容。

chapter7

周末晚上,西餐厅里的服务员西服笔挺,端着名酒,佳肴,不慌不乱地穿梭在大厅里。

紫时坐在钢琴前,微微闭眼,下臂弯曲,五指伸展,像持着一个大圆圈,优美酣畅的圆舞曲即刻从指缝中流淌出来。

莫俊生正坐在西餐厅里慢慢品着酒,在他对面坐着的是一直爱慕于他的初苒。

初苒今天穿了黑色的雪纺裙,披肩长发向上挽成一个发髻,白皙的小脸上微微泛着酒酡色。

“初苒,你今天真美。”莫俊生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美人。

“谢谢。”初苒脸一红,垂眸看着自己膝盖上的雪纺群,不敢正视莫俊生。

这是初苒第一次和莫俊生单独约会,以往的见面都是有表哥方有惟在一边插科打诨的,想着想着不免有些紧张。

莫俊生倒是很自然地欣赏着美人。

服务员送上一杯百利甜酒,杯沿上缀着一颗殷红的樱桃,色泽诱人。

初苒刚想喝,莫俊生的手伸过来,轻轻摘下那颗樱桃,悠悠地看。

“和你的小嘴是一个颜色的。”

初苒立刻脸红,不知所措。

莫俊生将樱桃放进齿间,慢慢咀嚼。

“真甜。”

挑逗性的语言,初苒觉得浑身发烫,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搁置。

莫俊生笑着看初苒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当然知道初苒是痴迷于自己的,而他也需要初苒这样一位知书达理的太太,无论长相,气质和家境都能自己匹配。莫俊生已经三十岁了,家里的长辈早就催促他快些成家。

既然要结婚,既然必须有一位太太,那就像添置一件好的行头一样,必须使自己更为光彩熠熠。

初苒的父亲是本市房地产大亨,不仅商场上叱咤风云,与政坛上的要人也沾亲带故,娶初苒作妻子是最佳选择,况且初苒对莫俊生极为痴迷。

“请你跳舞。”莫俊生起身,扬起从容的微笑,伸手邀请。

初苒将手放在莫俊生大掌里,两人迎着小步舞曲翩翩起舞。

莫俊生两臂环着初苒纤细的腰,微微低头,两眼直看着她,初苒有些紧张,几乎是受不了莫俊生那样灼热得几乎是攫取的眼神,手心里沁出汗。

两人慢步到钢琴边,莫俊生抬抬眼皮,瞟一眼紫时。

紫时也淡淡地看着莫俊生。

莫俊生有意似的更紧紧搂着初苒,低头在她脸颊处落下一吻。

紫时眼神冰冷,莫俊生朝他闲适地笑笑。

一曲奏罢,紫时起身去了洗手间,莫俊生也快步走了进去。

紫身俯身拧开水龙头,慢慢搓洗着双手,那双手又细又长,却黑黑暗暗的,指腹间有圆溜溜的茧子。

莫俊生不经意似的靠到紫时身边,双手插着裤袋子,俯身看他。

紫时继续洗手,头也不抬,洗完手,关上水龙头,用干手巾擦擦,终于开口:

“嘉宁呢?”

“哦,他在家里。”莫俊生笑着说。

“那位小姐是你的女朋友?”紫时又问。

“你问得倒挺多。”莫俊生撇撇嘴,又笑,“准确的说是未婚妻,我要和她结婚的。”

紫时不语。

“你在担心嘉宁?倒也是,他那么乖,我还不忍心告诉他。”莫俊生笑笑。

“早点告诉他,让他死心也好。”紫时语调冰冷。

莫俊生故作思考状,半晌后才笑笑:“为什么要现在告诉他呢?我现在还舍不得,毕竟追了那么长时间,我还未厌倦。”

紫时抬头看镜子,自己平凡的脸边上是莫俊生那张英俊从容的脸,忽的笑笑。

“你还真不要脸。”

莫俊生微微一怔,随即又无赖似的倚在池台边。

“是吗?嘉宁就喜欢我这无赖样,就算现在我要他离开,他也舍不得了。你知道吗?每晚在床上,嘉宁爱得我可紧了。”

还没说完,莫俊生就感觉左颊被吃了一耳光,是紫时连同那条干巾甩过来的。

“我不打人的,就算打也不甩耳光,但你让我觉得太恶心了。”紫时笑笑。

莫俊生摸摸脸颊,下一秒就一脚踢在紫时的腹部,紫时一阵钝痛倒在地上,莫俊生上前制住他,两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

“你什么玩意?敢打我?”莫俊生两眼冷彻如冰,陡然出现一丝杀意,“自不量力的崽子,相不相信我弄死你?”

紫时满面涨红,两手挣扎着拨开莫俊生压制在自己身上的铁臂,莫俊生没料到紫时这么个又黑又瘦的人力气居然那么大,像是一条被捕到岸上的小鱼,垂死挣扎似的,抓住莫俊生的手狠狠地咬上去。

莫俊生蹙眉,只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立刻举起另一手重重地甩了紫时一耳光,用力又重又迅猛,紫时脸上立刻浮现五个凹陷下去的红色指印,嘴角边殷红色的血流蜿蜒一线。

紫时却笑开来,露出一排整齐的牙,上面沾满血迹。

莫俊生心中一团怒火,正欲再发作,有人推开了洗手间的门,两个喝醉酒,腆着肥肚的男人进来,一看此景都有些愕然。

莫俊生掏出西服里的方巾,擦擦手背上的血,然后将方巾扔进垃圾筐里。

两个肥男人面面相觑。

“看什么?”莫俊生语调冰冷,面色阴沉。

紫时微微整整衣服,头也不回地走出洗手间。

莫俊生站在原地,心里有些恍惚,自己怎么会和那么个崽子动怒?还有些狼狈得被咬了一口,想着想着,手背上的齿痕又痛了起来。

回到餐厅,莫俊生走过钢琴处,只见紫时表情自然地弹着琴,他连自身都没拾掇一下,脸颊上微微发红,嘴角还有红色的残迹,有些窘迫却决然地弹着琴。

弹的是莫扎特的《小步舞曲》,如涓涓细流般柔和优美,和夜色融合在一起。

莫俊生瞟了他一眼,回到座位。

“莫大哥,你的手怎么?”初苒大吃一惊。

“没什么。”莫俊生淡淡地说。

初苒看出了莫俊生脸上的不耐烦,便不再开口。

当晚,莫俊生送初苒回了家,本来打算和这可人儿共度春宵的,现在心情被搞坏了,只能作罢。

莫俊生怒火燃烧,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况且对方还是自己一直看不起,嫌恶的紫时。越想越不甘心,他决定给紫时点教训。

对付紫时这样的人莫俊生有的是办法。

果不其然,几天后紫时回到家就发现整个屋子像被洗劫过一样,满地的碎玻璃,瓶瓶罐罐的剩菜,以及被折的木头,院子里也是一片狼藉,几盆种植的小番茄被踩得红色一片。

只有那只小野猫正蜷缩在角落里。

紫时走过去抱起小猫,拍拍它的头。

回屋子,一点点再收拾,无奈连灯也被砸了,没有光,渐渐地漆黑一片,紫时蹲在地上,慢慢拣着还能凑着用的东西。

当然这只是小教训,更大的在后面。

这天,紫时骑车回家,路过常走的小巷子,突然扑的一下,轮胎被平地上的一颗小图钉似的的尖锐物刺破了。

紫时下来车,蹲下身正要检查,后脑勺被吃了一记闷棍。

几个粗壮的男人慢慢围住他,昏黄的灯光下,几条蠕动的影子和蛇似的,吐着芯子。

夜很长,很浓,很黑。

莫俊生正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一手摇晃着盛满红酒的杯子,慢慢欣赏着屏幕上的美国大片,荷枪实弹的武装队伍穿过郁郁森林,残留一片血迹,美国士兵的面孔上士肃穆的血腥味。

正欣赏着,手机响了,莫俊生接起电话,边抬抬眼皮望了一眼正睡得安详的罗嘉宁。

“解决了?”莫俊生慢慢地问。

“什么?”莫俊生正欲发作,又怕惊醒了床上的罗嘉宁,拼命压抑住怒气,“明天再收拾你们。”

挂了电话,莫俊生烦躁地喝了几口酒,心里是莫名的不爽,为什么自己会不爽?虽然那些人是自己叫去给紫时一些教训的,但为什么听到他们所做的第一反应却是愤怒。

隔天,莫俊生办公室的门关得紧实。

“俊生,你又何必生气?”方有惟笑笑,“你不是要教训那个崽子吗?我的人这方面都做得利落,不会闹出什么岔子,况且那崽子一个人能怎么着我们?”

莫俊生铁着脸不说话。

“不就是扒了他裤子,看看他的鸟是什么样子,没惹出什么事。”方有惟又笑笑。

“是吗?”莫俊生冷冷笑,“你保证他们没动他?”

方有惟垂眸,思量了会:“实话告诉你吧,他们本来是想上他的,但没想到那崽子个性烈得很,被打得死死的都还咬牙反抗,动静不小,后来那边有人报了警,大龙他们也收了手,真没动他。”

“我没让他们去强 奸他。”莫俊生冷冷地说,不知为什么,一想到紫时会被大龙那帮人玩弄,自己的心满是不适。

“你自己也知道大龙他们是什么德行,什么事做不出来?”方有惟笑笑,“还不是你自己派他们去的?”

莫俊生不语。

“行了,不会闹出什么事的。”方有惟起身,拍拍莫俊生的肩膀,“对了,初苒说你们要订婚了?”

莫俊生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想着紫时被大龙他们糟蹋的事。

“你该收点心了,玩归玩,别被初苒知道。”方有惟语重心长地提醒,他是指罗嘉宁的事。

“我知道该怎么做。”莫俊生笑笑。

“话说,罗嘉宁还真漂亮,嫩得可以掐出水来,哪天你厌了让给我也尝尝滋味?”方有惟有些淫 邪地笑笑。

“他如果喜欢你,尽管跟你走。”莫俊生笑笑,“就怕他离不开我。”

方有惟笑笑,一脸神往。

“对了,他在哪家医院?”莫俊生问。

“医院?”方有惟一时没反应过来,“哦,你说那崽子啊?我也不清楚,你想知道?”

莫俊生垂眸不语,脑子里却又浮现出紫时那张平凡无奇却倔强的脸。

chapter8

莫俊生来到医院,却得知紫时已经出院的消息。

莫俊生点上一支烟,慢慢把玩着打火机,不知怎么了,他想快点见到紫时,想看看他的伤势,想着又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会愤怒到让大龙那帮人去教训他。

要不去他家看看?莫俊生念头一闪,但马上如在暴雨中的火星子一样灭掉了。自己怎么会有如此可笑的想法?

莫俊生发动车子,飞速行驶在路上,他的心情非常不好,说不出是什么原因。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莫俊生照例开车送罗嘉宁去面包房,一进门就看见了紫时,他像是又瘦了一点,脸上有几块青紫。

“紫时,你怎么成了这样?”罗嘉宁惊讶。

“和人发生了点争执,现在没事了。”紫时淡淡地笑。

莫俊生则是保持缄默,两眼直直地看着紫时。

紫时也与他对视,忽的笑笑。

“紫时,你得罪了什么人吗?”罗嘉宁走近紫时,摸摸他脸上的淤青。

“别担心,没事的。”紫时笑着安慰罗嘉宁。

莫俊生有些诧异,没想到紫时一副自然,根本看不出差点被人侵犯,而且紫时居然还在笑,那笑容依旧短促,带着一些鄙夷。

“嘉宁,我先走了。”莫俊生在罗嘉宁脸上落下一吻。

罗嘉宁乖乖地点头。

夜晚,莫俊生和方有惟来到西餐厅,正巧,又听到紫时的琴声。

“你看他,破相了。”方有惟笑着指指紫时。

莫俊生不语。

“本来差点还可以搞搞他。”方有惟摩挲下巴,意味深长地说。

莫俊生心里不快,勉强笑笑:“就他样子,大龙他们也要?”

“别看他长得一般,身上还有点搞头,大龙说他屁股很…

“别说了。”莫俊生看着手中的酒杯,忽的制止。

方有惟知趣地笑笑。

一曲奏罢,一个经理模样的人把紫时叫了过去,远远地,莫俊生看见那戴眼镜的经理端着睥睨不屑的姿态对紫时讲话。

“李经理要他滚。”方有惟顺着莫俊生的视线看去。

“怎么?又是你出的主意?”莫俊生蹙眉。

“呵呵。”方有惟笑着呷了口酒,“李经理早看他不顺眼了,那崽子,整日拉着张脸,好话一句没有,哪有地方会长留他?”

莫俊生垂眸,看着酒杯里盈盈红酒,沉吟半晌后,缓缓开口:“算了,别再弄他了。”

“怎么?你可怜他了?”方有惟问。

莫俊生笑笑:“让他留着吧,至少琴弹得还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