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萧震是不知,苏锦却猜得到萧震一定没睡。

她打个哈欠,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萧震立即闭上眼睛,假装熟睡,然后,萧震听见苏锦掀开了被子,听见她挑开了帷帐,听见她在穿她放在床前的那双大红缎面的绣花鞋。萧震不知道苏锦要做什么,喝水或是去净房?刚想着,后背突然被踢了一脚!

没等萧震琢磨苏锦为何大半夜地来踢他,忽听小妇人发出一声惊呼,萧震心里登时闪过一个念头,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他一个鲤鱼打挺猛地坐正,及时将横着扑摔下去的苏锦拉到了怀里,结结实实抱住!

呼哧呼哧,那是苏锦惊魂未定的呼吸。

“弟妹,你没事吧?”美人在怀,萧震最先想到的是她有没有受伤。

苏锦没有回答他,就在萧震想扶她起来检查时,苏锦突然趴在他肩头小声地呜咽起来。

萧震最怕她哭,顿时慌了,无措地问:“弟妹,你,你哪里摔疼了?”

苏锦摇头,小手抱着他肩膀,抽搭道:“我,我想起来喝水,却忘了今晚是咱们的洞房花烛,更忘了侯爷睡在脚下,没想到踢到了侯爷,还……”

萧震莫名好笑,这点小事有什么好哭的?

因为知道了她哭的理由,萧震不担心了,一放松,萧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正抱着苏锦,抱着只穿睡衣的苏锦。

身体突然僵硬起来,萧震迅速松开苏锦肩膀,下巴也尽量高高抬起,远离她的脑袋。

喉结滚动,萧震结巴道:“弟妹,你,你先起来,看看有没有扭到脚。”

苏锦抽搭着应了声,小手撑着他肩膀试着起身,才离开一点,又跌回他怀里,可怜巴巴地道:“脚,我的脚好像扭了。”

扭脚之伤,可大可小,萧震额头冒汗道:“那,我,我先抱弟妹回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萧侯爷的后背:哎呦,被踢了一脚好疼。

萧侯爷的肩膀:嘿嘿,跟夫人贴小脸了。

萧侯爷的晋江:叹气,人生寂寞如雪。

第55章

萧震笨拙地将“扭了脚”的苏锦抱了起来。

苏锦身量娇小,柔顺地靠着他。

周身全是萧震的男子气息,苏锦既觉得心满意足,又贪婪地想要更多,偷偷仰起头,看萧震刚毅的下巴。傻汉子啊傻汉子,好好的洞房花烛夜,他怎么就那么倔?

短短的功夫,萧震已经将苏锦放坐在了床边。

“好疼。”苏锦小声地道,然后低头,扯起松松的红绸裤裤腿,仿佛要检查脚踝的伤势。

对面龙凤双烛的烛光照过来,萧震无意地看过去,恰好看到苏锦拉起左脚裤腿,露出一截莹白的小腿。她的脚也从绣花鞋里挣出来了,白白净净的天足还没萧震的手掌大,五根脚指头的指甲盖居然涂成了红色,娇娇地翘在那儿,在这寂静的深夜,有种说不出的艳丽。

萧震愣在了那儿。

这是他第一次看女子的脚。

“侯爷,你……”苏锦抬头,好像要与萧震说什么,见萧震盯着她的脚,苏锦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似的,慌慌张张地将裤腿放了下去,然后羞愧地朝一侧偏头,小手不安地攥着衣摆,嗫嚅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难得露出这种小女儿娇态,与曾经叉着腰教训他的那个苏锦仿佛判若两人,萧震心跳如鼓,匆匆转过去,背对苏锦道:“无意冒犯弟妹,还请弟妹恕罪。”

苏锦摇摇头,看着他背影道:“只要侯爷没有怪罪我举止轻浮,我没关系的。”

最后五个字,她说得特别低,像羞于启齿。

萧震忍不住想,她,她是说,她不介意被他看了去?

男人心乱如麻,忽听身后她惊疑地道:“哎,好像又不疼了。”

萧震松了口气,真怕她出事。

“我去倒茶。”苏锦低着头从萧震旁边走过,走了两步,她偏头问道:“侯爷渴不渴?”

萧震渴。

苏锦笑着倒了两碗茶水,自己拿着一碗,另一碗递给他。

看着小小的红釉茶碗,萧震莫名想起他与苏锦喝交杯酒的情形。

他心不在焉地喝了茶。

苏锦收起茶碗,瞅瞅地上的铺盖,苏锦看眼萧震,低声商量道:“侯爷,你,你还是到床上去睡吧,我晚上可能喝水,也可能去净房,睡得迷迷糊糊地起来,很可能又忘了你躺在这儿,万一再摔一跤,我疼不疼没事,就怕压伤了侯爷。”

萧震为难,看眼围廊之外,又动了去外面打地铺的念头。

“以后咱们还要在一起过一辈子,难道侯爷准备一直都睡地上吗?”苏锦担忧地说,随即低头自责道:“早知要连累侯爷夜夜睡在地上,我就不该嫁过来。”

小妇人听起来都快哭了,萧震急道:“弟妹这是何话,我自己愿意。”

苏锦苦笑:“大人不介意,我良心难安,只不过你我已经成婚,我再说那些也没用,如果大人执意始终睡在地上,那这样好了,大人先辛苦三两个月,等过了新婚期,我为大人挑两个温柔貌美的小妾,以后大人去她们房里睡,旁人也不会说什么。”

她可以不急着与萧震圆房,但苏锦想萧震睡在她身边,两人紧挨着,睡前说说话也方便。

萧震却在她提及纳妾时冷了脸,声音也是冷的:“新婚纳妾,你让阿彻阿满如何看我?”

萧震真的生气,难道在苏锦眼里,他就是那等好色风流之人?

他生气,苏锦不反驳,侧对着他坐到床上,拿起帕子抹泪,委屈地道:“你凶我做什么?我还不是怕你睡地上着凉伤了身子?我知道你现在身强体健扛得住,可寒气侵到骨子里,年轻的时候没感觉,老了它就发作了,那时你煎熬难忍,还不是要来怪我?”

萧震听着她的委屈啜泣,忽然觉得头疼,怎么就这么爱哭?他哪里凶她了?

“你先别哭,我不是那个意思。”萧震放低声音道。

苏锦猛地转过来,凤眼瞪着他问:“那你是哪个意思?”

萧震语塞。

“算了,侯爷是千金之体,还需为朝廷效力,不能大意,往后就我睡地上吧。”苏锦突然起身,一蹲一躺就钻萧震刚刚那个铺盖里了,拉起被子蒙住脸,赌气地嘟囔道:“反正我只是个卖包子的妇人,死了也不耽误什么……”

“弟妹!”萧震喝断她的丧气话,却不好去拉苏锦。

无论萧震怎么劝,苏锦就赖在他的被窝里,打定主意睡地上。

地上凉,萧震怕她真折腾出病了,无奈道:“好,我睡床上,弟妹快请起。”

苏锦这才露出脑袋,凤眼狐疑地望着他:“侯爷此话当真?”

小妇人长发铺散,躺在那儿像个妖精,萧震胡乱点点头,移开了视线。

苏锦高兴了,手脚麻利地爬起来,抱起萧震的被子放到床外侧,然后她也不好意思再做什么,飞快钻进自己的被窝,背对萧震偷偷笑。

过了很久,萧震才坐到床上,和衣躺下。

新婚的夫妻,一个朝里一个朝外,井水不犯河水。

夜不能寐。

沈府,沈复一身白衣坐在窗边,窗外是一轮皎皎明月。

沈复望着那月亮,一直望着。

今晚是苏锦与萧震的洞房花烛,沈复很确定,他心里还有苏锦,他还想娶苏锦为妻,想与苏锦白头到老,但出乎意料的,今晚苏锦再次成了另一个男人的女人,沈复并没有预料中的嫉妒与愤懑。

大概这就是人到中年的心境?

沈复曾经有过儿女情长,但他所有的儿女情长都给了苏锦,十年前与苏锦断绝关系的那一刻起,沈复便将儿女情长抛到了脑后。那之后,他心中只有官场只有满腔抱负,再美的女人,对沈复来说都如草芥一样微不足道。

时间一长,沈复对感情已经麻木。

现在苏锦回来了,短暂的激荡过后,沈复迅速地平静了下来。

一时的得失已经不再重要,他图的是一世。

倘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至少,沈复要得到一个。

闻着苏锦的发香,萧震几乎一夜没睡。

好不容易熬到他平时晨练的时候,萧震立即悄悄坐了起来,看眼内侧面朝他的苏锦,睡颜娇美,萧震神色复杂地离去。

苏锦醒来时,萧震那边已经凉了,不过之前萧震起床,苏锦隐隐约约有点印象,太困才没理会。

腊月下旬,朝臣都已经休假,阿彻前天晚上出宫,今早吃完早饭却又要进宫去了。苏锦没再睡懒觉,洗漱打扮一番,早早去了堂屋,等着儿子来给她请安。

阿彻来了,手里牵着妹妹,哥哥难得回家,昨晚阿满耍赖跟哥哥一起睡的,左右阿满还小,兄妹之间暂且无需避讳。

“娘,干爹呢?”阿满扑到娘亲怀里,好奇地望向内室。

苏锦笑道:“他去练武了,对了阿满,今天开始你不能再喊侯爷干爹,要叫爹爹。”

娘亲让她叫什么阿满就叫什么,但她不懂,眨着眼睛问:“为什么不叫干爹了?”

苏锦柔声道:“因为娘嫁给侯爷了,往后咱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

阿满似懂非懂。

哄好了女儿,苏锦心情复杂地看向阿彻。

阿彻明白母亲的意思,浅笑着道:“娘,我知道该怎么做。”

冯实就是阿彻心里的亲爹,唯一的爹,但萧震对母亲对他们兄妹太好,甚至不惜用假成亲的办法维护他们,这样的恩情与照拂,阿彻若连一声“父亲”都不叫,未免太不近人情。就算不考虑人情礼法,阿彻也心甘情愿改口了。

娘仨聊了会儿,苏锦一手牵着一个,去前院找萧震。

萧震刚换完衣袍,听到阿满的声音,萧震呼口气,挑帘出来。

“爹爹!”阿满甜甜地唤道。

萧震呆住,小丫头叫他什么?

阿彻正要行礼,就听旁边母亲吃了亏似的提醒妹妹:“现在还不能改口,得敬茶了才能叫。”

阿满又糊涂了,阿彻悄悄收回已经到了嘴边的称呼。

萧震也终于明白过来,咳了咳,一本正经地去主位落座。

苏锦坐在他旁边,示意丫鬟们准备垫子、茶水。

堂屋门外,徐文尽忠职守地朝萧震使了个眼色。

萧震猛地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找借口去了内室,翻出徐文提前为他准备的给阿满兄妹的改口礼。东西藏进袖子,萧震再一脸威严地出去了。

一切准备就绪,阿彻、阿满并排跪在萧震面前,阿彻先敬茶,恭声唤道:“父亲请用茶。”

萧震胸口一热,阿彻的认可对他意义非凡。

接过茶碗,萧震一仰而尽。

“爹爹请用茶。”阿满还是喜欢喊爹爹。

女娃娃活泼可爱,萧震神色温柔下来,笑着接茶喝。

喝了茶,萧震从袖子里取出两个封红,兄妹俩一人一个。

阿彻双手收下,阿满攥着爹爹给的好东西,习惯地跑到娘亲面前,让娘亲帮她拆开。

苏锦教导女儿:“往后别人再送阿满礼物,阿满不能马上拆开,人家走了才可以看。”

阿满呆呆地张着小嘴儿。

“娘先替阿满收着。”苏锦自然而然地将女儿的封红放进袖口。

萧震见了,鬼使神差地记起,苏锦还试图骗取过阿满的胭脂盒。

胭脂盒……

萧震若有所思。

第56章

早饭后,萧震送阿彻去宫里了,临走前,萧震当着苏锦的面,让徐文将侯府的账簿交给苏锦。

萧震再次将他的宅子交给苏锦打理。

这一次,苏锦再也不跟他分你我了,兴致勃勃地检查萧震的家底。

萧震拥护正德帝登基,立了从龙大功,事成后,正德帝封萧震为武英侯,爵位世袭罔替,还一口气赏了萧震千两白银与成箱成箱的珠宝绸缎,与这笔赏赐相比,萧震每个月的俸禄简直可以忽略不计。苏锦看完账簿,又去库房逛了一圈。

徐文早已命人将库房的箱笼打开了,白花花的银子、珍珠玉石首饰,看得苏锦眼花缭乱。可惜萧震还不肯与她圆房,少了那层关系,苏锦不好对这些首饰下手。苏锦有时候脸皮挺厚的,但涉及到金银,苏锦也懂得矜持。圆房之前,萧震给她什么她就收着,萧震不给,苏锦便绝不会自己从库房拿东西。

大略清楚了萧震的家底,苏锦牵着女儿去逛侯府了,至于侯府的下人,统共就那么十来个,大半都是辽东来的老相识,苏锦直接当家便可。

娘俩正在花园里晒日头,春桃突然小跑着找来了,喘着气对苏锦道:“夫人,门外来了一大家子,说是您在扬州的亲戚,家主叫苏兴旺,自称是您的大伯父,这会儿正在门口等着呢,门房叫我赶紧来问问您。”

大伯父一家?

苏锦难以置信地望向侯府正门,想到六年未见的所谓亲人,苏锦发出一声冷笑,吩咐春桃道:“将人带到厅堂,我一会儿就回去。”

苏锦太了解大伯父苏兴旺一家的德行,从老的到小的,全都不把她放在眼里,随便哪个都想把她当丫鬟使唤,使唤不得就明着暗着在街坊们面前编排她的坏话。这样的一家子,如果苏锦见都不见,他们肯定要在侯府门外吵起来,那不如先看看他们为何而来,苏锦再见招拆招。

“娘,大伯父是谁?”阿满仰头,疑惑地问。

苏锦笑道:“是娘的大伯父,娘小时候,他们对娘又打又骂,可坏了,娘特别不喜欢他们。”

故人沈复,苏锦不会给女儿解释,但扬州的亲戚,苏锦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早早让女儿明白大房一家不是好东西,将来大房想蒙骗女儿占女儿便宜这条路就堵死了。

阿满最气有人欺负娘亲了,一听来的是坏人,阿满生怕娘亲会被打似的,立即扑过来抱住娘亲大腿,着急地出主意道:“娘快让他们走,我不要坏人来咱们家!”

苏锦抱起女儿,一边摸女儿脑袋一边哄道:“阿满不怕,有徐文徐武帮娘呢,你先跟秋菊去后院,娘见完他们就去找你。”

“我也跟娘去!”阿满抱住娘亲脖子,怕她不在,坏人会欺负娘亲。

苏锦亲了亲女儿脸蛋,哼道:“我们阿满这么漂亮,不能让坏人看,不能便宜他们。”

阿满眨眨眼睛,忽然觉得娘亲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阿满乖乖跟着秋菊去后院了,苏锦领着如意,慢慢去了前院厅堂。她刚跨进正院,厅堂里便一窝蜂似的涌出一大家子来,领头的正是苏锦的大伯父苏兴旺、大伯母潘氏,夫妻身后,是苏锦的堂哥苏万里与堂嫂小潘氏,以及苏锦的侄子,走在最后面的,是苏锦的堂妹苏绣,今年十八岁。

这么多人,苏锦只多看了侄子清河一眼,当年苏锦离开扬州去彰城,侄子才刚出生不久,现在都七岁了,男娃面皮白净,继承了苏家人的凤眼。

苏家人长得都好,或许正是如此,苏家的包子铺才生意兴隆,也算是镇上的殷实人家,穷的只有苏锦。

苏锦只看侄子,苏家众人却都在打量苏锦。曾经只配给他们当丫鬟的二房侄女摇身一变成了尊贵的侯夫人,穿金戴银吃香喝辣,连那张狐媚子的脸蛋似乎也与十七八岁时没有太大变化,依然骚发发的勾人,大伯母潘氏的眼睛都要嫉妒红了!

这么好的事,为什么没落在她女儿苏绣身上!

嫉妒归嫉妒,潘氏携家带口来金陵却是为了与苏锦修好的,只有与苏锦与侯府打好关系,她们一家才能沾光!

思及此处,潘氏眼睛一闭,再一睁,望着苏锦的时候,潘氏的眼泪就哗啦啦落下来了,颤抖着问苏锦:“你真是锦娘?我没看错吧?那年你一声不吭就去北地了,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我们家锦娘……”

声泪俱下,潘氏快走几步,伸手就要抱住苏锦。

苏锦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从小就是看着潘氏演戏长大的,还不懂潘氏的路数?

避开潘氏胳膊,苏锦走到徐文身边,冷眼问潘氏:“说吧,你找我何事,少扯那些用不着的。”

潘氏抿了抿唇。

潘氏的丈夫,也就是苏锦的大伯父苏兴旺咳了咳,然后以长辈的口吻教训苏锦:“锦娘怎么说话呢?你是我们亲手带大的,大伯父大伯母一直把你当女儿看,得知你回金陵了,我们立即赶过来看你,你就这么招待我们?”

苏锦堂哥,相貌俊美的苏万里也文质彬彬地道:“锦娘,过去的都过去了,你就别再计较曾经的不愉快,我们到底是你的娘家人,日后若你受了什么委屈,直接来找大哥,大哥替你撑腰。”

然而整个苏家,苏锦看苏万里最恶心!只因苏锦十四岁的时候,大她两岁的苏万里居然往窗户纸上戳了一个洞,试图偷看苏锦洗澡,幸亏苏锦耳朵好使,刚扯开衣带就听到声音了。那时苏锦还不知道偷窥的人是谁,抓起门栓气冲冲跑出去,竟见苏万里做贼似的飞快溜回了大房!

连亲堂妹都不放过,苏万里简直牲畜不如!

因此苏万里一开口,苏锦就使劲儿呸了过去:“别读过几本破书便来给我讲道理,为何过来,你们比我清楚,那我就丑话说在前头,早在我嫁给冯实那天起,我就与你们断了关系,我落魄时你们诋毁我,现在我发达了,你们也别想沾光!”

说完,苏锦高声喝道:“徐文,送客!”

徐文马上挡在苏锦面前,沉着脸看着苏家众人:“诸位请。”

潘氏刚想再跟苏锦说几句好听的,忽见走廊那边有道特别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

其实潘氏一家腊月初就到金陵了,故意没露面,耐心地等到苏锦顺顺利利嫁进侯府,潘氏这才做主,领着一家人来认亲。昨日萧震迎娶苏锦,潘氏在人群里把萧震瞧得清清楚楚,此时萧震一出现,潘氏顿时认了出来。

心念电转,潘氏突然拿出帕子,抹着泪大声哭诉道:“锦娘你怎么能这样?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生病,我寸步不离地守着你,喂你吃药喝汤,连你妹妹起痘我都没顾得上……我知道你现在是贵人了,身份高了,怕给你丢人,昨日你成亲我们都没敢来,今儿个才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并没有向你讨要什么的意思啊。”

苏锦背对萧震,并不知萧震来了,只面无表情地看潘氏演。

十八岁的苏绣瞥眼渐渐靠近的武英侯,她低头走到母亲身边,扯了扯潘氏袖子,委屈巴巴地道:“娘别说了,既然姐姐不想认咱们这些穷亲戚,咱们还是走吧。”

娘俩同时演戏,还是无法打动她的戏,苏锦终于反应过来,猛地回头。

萧震跨下走廊,扫眼苏家众人,皱眉问苏锦:“他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