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啊。”苏锦轻轻推了他一把。

小妇人那点力道,给萧震挠痒痒都不够,但萧震却被她推得心颤肝也颤,动动嘴唇,硬着头皮道:“她,她不及你。”

这大喘气,苏锦差点没被他气死,还以为萧震要说寿宁长公主比她美呢!

幸好萧震还没笨到家。

苏锦缩回手,低低问:“侯爷说的是真心话?别是哄我的吧?”

萧震松开裹着她的被团,躺平了,闭上眼睛道:“字字真心。”

苏锦偷偷笑了,拉下被子,老老实实地侧躺着看他,再也不乱动。

萧震全身僵硬,不好意思让她如此端详,又不敢转过去,怕她生气。

看了会儿,苏锦投桃报李,细声道:“其实长公主眼光挺好的,侯爷在我眼里,也是天底下第一的英雄好汉。”只要萧震对外面的莺莺燕燕没动心,那别的女人看上萧震,只说明萧震太好,苏锦作为他心里的人,该骄傲才是。

萧震耳朵又热了,结巴道:“你,你,不说以前,单说现在,老将里有柴老英雄,同辈中霍兄亦不输我,萧某粗人一个,空有一身力气,如何敢称天下第一?这话你在家里说说便可,千万别对旁人提及,免得贻笑大方。”

苏锦笑,丹凤眼稀罕地看着他冷峻的侧脸,柔声道:“你有你的评判,我有我的,反正在我眼里,侯爷最好。”

小妇人声音轻柔似水,听得萧震又惭愧,又忍不住地浑身舒坦。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躺着,你夸我美,我夸你英雄,自有一种甜蜜悄悄蔓延。

看够了,苏锦撑起胳膊,凑到萧震耳边道:“白日阿满说你偷偷看我,我很欢喜。”

说完,苏锦心满意足地转向里面,寻个最舒服的姿势,睡觉。

萧震睁开眼睛,想起苏锦对镜梳妆的娇俏模样,半是甜蜜,半是空虚。

春风渐暖,江南处处好风光,百姓们纷纷合家出游,宫里的正德帝也坐不住了。正德帝当初就藩辽东,附近草原辽阔,正德帝空闲时经常去草原跑马狩猎,就像野惯了的骏马雄鹰,天天让他待在一个地方,正德帝怎么受得了?

二月中旬,正德帝决定到金陵城东侧四十里地外的皇家行宫小住一个月,钦点了皇子、文武大臣随行,正德帝带了几位当宠的后妃,也允许臣子们带上一两位家眷同乐。

萧震回来后,问苏锦想不想去。

这样的盛事,苏锦不想去才怪!

于是二月底,苏锦带着阿满坐上马车,跟着浩浩荡荡的皇家仪仗一起去了行宫。

贵人们住大院子,萧震苏锦分到了一个两进的小院,隔壁就是霍维章的院子。

男人们还在当差,苏锦与丫鬟们简单地收拾了下小院,隔着墙就能听见霍维章的夫人华氏轻声叮嘱丫鬟的声音。确定霍维章带了华氏来,没有带那些小妾,苏锦很高兴,派丫鬟去问问华氏收拾好没,她想带女儿过去串门。

华氏直接来这边见她了。

“伯母安好。”阿满甜甜地唤道,大眼睛看向华氏身后的一对儿兄妹,继续唤道:“云腾哥哥,温清姐姐。”

霍云腾今年十三岁,是华氏为霍维章生的嫡长子,少年郎自幼习武,容貌完全继承了霍维章的优点,俊俏风流,如一株挺拔的青柏,但性格又酷似母亲华氏,稳重有礼。

“阿满。”看着阿满花骨朵似的小脸蛋,霍云腾目光温柔地道。

少年旁边,是霍维章唯一的嫡女霍温清。霍温清今年十岁,与哥哥相反,她五官更似华氏,清秀有余而艳丽不足,但小姑娘的一双长眉随了霍维章,不怒自威,隐隐有股英气,华氏靠自己坐稳了当家主母的位置,妾室们没一个敢到她面前耀武扬威,而霍温情也将六七个庶妹制得服服帖帖的,小小年纪就已经能当家了。

与阿满这种打小就被父母捧在掌心宠爱的娇花相比,霍云腾兄妹更像是长在山里的花木,骨子里就有种强韧。

但家世性格的不同,并不妨碍霍温清对阿满的喜欢,与家里那些庶妹相比,霍温清更喜欢天真无邪又机灵聪明的阿满。

“阿满好像长高了。”霍温清笑着道。

阿满爱听,傻傻地摸了摸脑顶,仰头朝娘亲笑。

“跟哥哥姐姐去玩吧,别乱跑。”苏锦放心地将女儿交给了霍家兄妹,以前苏锦自认会教孩子,但见到霍家兄妹,苏锦才发现,论教育子女,她比华氏差远了。

孩子们去玩了,苏锦故意挖苦霍维章,对华氏道:“我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姐姐。”

华氏笑道:“为了争这个长脸的机会,后院差点闹出一条人命来,侯爷一气之下就定了我。”

这就叫想来的来不了,不想来的却来了。

苏锦握住她手道:“管他呢,姐姐来最好,咱们两家有伴了。”

华氏点点头,陪不陪男人不重要,出门逛逛,还有谈得来的姐妹为邻,挺好的。

大人们正聊着,外面丫鬟突然急匆匆跑过来,通传道:“夫人,三殿下与少爷来了。”

苏锦一惊,众人刚抵行宫,正是乱哄哄安置的时候,三殿下怎么来了?

互视一眼,苏锦、华氏同时出去迎接。

周元昉、阿彻已经进了门。

两个小少年都是一袭圆领长袍,只是周元昉衣料更为华贵,神色偏阴郁,反观阿彻,静如美玉,所以都是唇红齿白的俊美少年,但两人并肩一站,即便穿同样式的衣裳,也不会让人产生混淆之念。

苏锦、华氏先向周元昉行礼,阿彻再给母亲、华氏行礼。

周元昉抿着小嘴儿,眼睛瞄向两位夫人身后。

恰在此时,隔壁霍家小院里,传来了阿满兴奋的声音:“云腾哥哥,这里有只蝴蝶,你快帮我抓它!”

周元昉自然听得出阿满的声音,只是那甜甜的亲昵的“云腾哥哥”,却一点都不好听!

第69章

苏锦知道两个小少年是来找阿满玩了,一边请周元昉去厅堂里坐,一边派人去接阿满回来。

华氏轻声告辞,苏锦送她出门。

两人走到门口,如意、秋菊领着阿满回来了,霍家兄妹并没有跟随。

苏锦诧异霍家兄妹的懂事,华氏看着阿满酷似苏锦的漂亮脸蛋,想到三殿下望向墙头的目光,若有所思。

“姐姐慢走,明日咱们再聚。”牵着女儿,苏锦笑着对华氏道。

华氏颔首,叫苏锦快些去里面招待贵客。

苏锦目送华氏转弯,这才牵着女儿前往厅堂。

阿满去年八月底抵达金陵,至今已经半年多没见过三皇子了,但三皇子经常让哥哥捎带礼物送她,所以阿满还记得三皇子这个玩伴,只是三皇子的样子有些模糊了,路上阿满忍不住问娘亲:“三殿下长高了吗?”

苏锦道:“长了,跟哥哥一般高。”论生辰,周元昉只比阿彻小几个月而已。

阿满眨眨眼睛,好像在想哥哥有多高。

院子小,娘俩很快就到了厅堂前,里面周元昉、阿彻都站着呢。

“先给三殿下行礼。”松开女儿之前,苏锦低声嘱咐道。

阿满乖乖点头,瞅瞅里面略显面生的三殿下,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好像在生气,阿满不由地有点怕,迟疑着走过去,低头行礼道:“阿满见过三殿下。”

周元昉嘴唇抿得更紧了。

他在宫里见过的女孩子们,见到他都会如此行礼,周元昉视若无睹,但阿满不一样,他把阿满当伙伴,当可以亲近的自己人,以前在辽东的时候,阿满见到他会甜甜地喊“世子哥哥”,周元昉喜欢那样的阿满,不喜欢眼前这个规规矩矩的阿满。

“免礼。”周元昉硬邦邦地道。

阿满直起腰,视线一转,朝亲哥哥笑了,一边跑过去一边甜甜唤道:“哥哥!”

阿彻摸了摸妹妹脑袋。

苏锦知道周元昉不待见她,识趣地去了后院,让三个小孩子自己玩,有阿彻与丫鬟们在,苏锦很放心。

大人走了,三个孩子分别落座,周元昉坐在主位上,阿彻坐在他左下首,阿满想哥哥,跟哥哥挤在一张椅子里,反正都是孩子,兄妹俩挨着也不嫌挤。

“谁是云腾哥哥?”周元昉盯着阿满问。

阿彻倒是知道霍云腾,但他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宫中度过,每年与霍云腾打交道的次数屈指可数,对霍云腾也不是很熟悉。想到妹妹叫人家哥哥叫的那么甜,阿彻也有点吃味儿,周元昉一问,阿彻便低头,想听妹妹怎么说。

阿满认真地向三殿下介绍:“云腾哥哥是霍伯伯的儿子。”

京城就一个姓霍的大人物,周元昉马上明白了。

他想也不想地命令阿满:“以后不许你叫他哥哥。”

阿彻吃惊地抬起头。

周元昉只盯着阿满。

阿满呆呆问:“为什么不叫哥哥?”云腾哥哥,温清姐姐,娘这么教她的。

周元昉指指阿彻,严肃地道:“因为只有我与阿彻对你最好,其他人都不是哥哥。”

这么一说,阿满想起了三殿下送她的各种小礼物,尤其是那个漂亮的连娘亲都会经常跟她借的胭脂盒。阿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三殿下对她确实很好,可是……

歪着脑袋,阿满看着周元昉道:“云腾哥哥对我也很好,他帮我晃秋千,还陪我与温清姐姐放风筝。”

晃秋千、放风筝?

周元昉很生气,他都没有机会陪阿满玩!

生气的三殿下眼神更凶了,阿满害怕,往哥哥身边缩了缩。

阿彻默默旁观,隐约猜到了几分。给周元昉当了这么久的伴读,阿彻早已发现,周元昉对他在意的人或物有种独占欲,其中包括正德帝,也包括妹妹阿满。儿子在意父亲,想成为父亲眼里最优秀的那个儿子,这是血脉之情,阿彻理解周元昉,但阿彻不赞同周元昉独占妹妹的念头。

阿满是他的妹妹,阿满叫霍云腾哥哥是礼数。

让妹妹继续坐着,阿彻离开座椅,正色对周元昉道:“殿下,家父与安平侯是故交,阿满喊霍公子哥哥与喊霍姑娘姐姐都是礼数,礼数不可废。”

对周元昉而言,阿彻既是他的伴读,也是他的小夫子,周元昉起初不喜阿彻管他,可偏偏阿彻的话都很有道理,周元昉无法反驳,渐渐就习惯听从阿彻的建议了。

礼法不可废,周元昉想了想,又对阿满道:“男女授受不亲,以后不许你跟他玩。”

阿满张开小嘴,什么叫“瘦瘦不亲”?

阿彻替妹妹反驳周元昉:“阿满还小,普通玩耍不必顾忌,何况彼此都是打小认识的伙伴?否则真若避嫌,那以后殿下也不宜再送阿满礼物。”

“你!”周元昉猛地站了起来,愤怒地瞪着处处与他作对的伴读。

阿彻目光平静。

兄妹俩都气他,周元昉忽的冷笑,甩手道:“我以后不送行了吧?当我稀罕送?”

言罢,周元昉拂袖而去。

阿彻还是那副平平静静的样子,弯腰,笑着与妹妹道别:“哥哥先走了,下次再来看妹妹。”

阿满依赖地拉住哥哥,她还没跟哥哥待够呢。

阿彻必须去追周元昉了,无奈地拨开妹妹的手,狠心离去。

阿满巴巴地追了出去,一直追到大门口。

外面,阿彻已经随着周元昉走出一段距离了,回头见妹妹还站在那儿,他招手道:“进去吧!”

阿满大声问:“哥哥下次哪天回来?”

女娃娃声音清脆,周元昉攥紧拳头,强迫自己不回头看。

两个小少年走地太意外,苏锦好奇地跟女儿打听。

阿满听不懂后来哥哥与三殿下说了什么,只记得三殿下跟她说的几句话,譬如三殿下不许她与云腾哥哥玩,不许她叫云腾哥哥,哦,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句,三殿下说他以后都不会再送她礼物了!

阿满很委屈,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苏锦不知不觉皱起了眉,孩子们玩耍,确实会有争风吃醋的时候,你明明是我最好的伙伴,怎么可以去与别人玩之类的,可,三殿下对女儿的独占欲未免也太强了,普通的男娃还好说,但三殿下是皇子,是未来的王爷,如果三殿下持续这么想……

虽然女儿才六岁,但苏锦不禁想到了女儿十五六的时候,她的女儿,一定是个美人。

想到这里,苏锦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此事关系太大,夜里进了寝帐,苏锦跪坐在床上,叫窗边假装慢吞吞通发的男人快过来:“侯爷别梳了,我有事与你商量。”

萧震一听,立即放下牛角梳,大步走了过来。

苏锦让他先坐下,等萧震上了榻,苏锦跪着挪到床沿前,伸手去放挂在两侧的帐子。

三月温暖,她穿着单薄的红纱睡衣,不动还好,胳膊一抬,那衣料就显得清透,萧震无意间瞥到了一抹影子,惊得他心颤肉跳,忙垂下眼帘。然而垂下了,还能看见她的睡裤,薄薄一层衣料覆在小妇人的腿上,宛如红纱罩脂玉。

萧震闭上眼睛,只觉得随着夏日即将来临,与她在一起的晚上越来越难熬了。

“侯爷,你说,三殿下该不会喜欢阿满了吧?”

男人胡思乱想,苏锦心里只有女儿,放下能隔点音的帷帐,苏锦跪坐在萧震对面,低声与他道。

萧震很是意外,抬头看她:“何出此言?”

苏锦就把白日三个孩子相处的情形给他叙述了一遍。

萧震却无法将十岁的三皇子、六岁的女儿与儿女私情联系到一处,特别是三皇子那句“以后再也不送阿满礼物”的话,分明是孩子间的赌气。

“孩子玩闹罢了,你不必担心。”萧震语气轻松地道。

苏锦瞪了他一眼,哼道:“从小看大,阿满总有长大的时候,三殿下小时候就这么占着阿满,你敢保证他大了就舍得仙女似的阿满嫁给旁人?”

仙女似的阿满……

萧震莫名脸热,这女人,自己臭美,夸起女儿来也毫不矜持。

不过,瞥眼长发披肩的苏锦,肤白胜雪,似一朵娇艳海棠,萧震忽然也担心起来,如果阿满真长成苏锦这样,三皇子定会喜欢。等到那时,三皇子是王爷还是别的什么,谁说得准?皇家男人若看上谁,怕是难躲。

“你不想阿满嫁给他?”沉思片刻,萧震问道。

苏锦叹气,发愁道:“我这样的身份,你不嫌弃我,你娶我也与皇家无关,所以皇上不反对,可三殿下……就怕阿满受委屈。”萧震已经十分富贵了,苏锦想要什么样的女婿没有,何必让女儿去给三殿下当妾,还要各种担心惦记?

明白了苏锦的想法,萧震做主道:“以后少带阿满进宫,下次阿彻回来,记得叮嘱他,不可再在三殿下面前提起阿满。”三殿下毕竟还小,时间一长,他自会忘记幼时的玩伴。

苏锦赞成地“嗯”了声。

商量出了结果,苏锦弯腰往里爬,宽松的睡衣自然下坠,勾勒出小妇人婀娜的背部线条。

萧震愣了愣,等他反应过来要移开视线时,那画面却已深深地印在了他脑海。

第70章

生了一场气,周元昉整整三日都没与阿彻说话,除了在父皇母后面前的敷衍。

正德帝心里全是朝堂大事,没注意幼子的异样,皇后看在眼里,私底下将阿彻叫到身边询问。

阿彻如实相告。

儿子“争风吃醋”的心思太明显,皇后好笑,对阿彻道:“殿下身边少有真正的伙伴,对下人颐指气使惯了,与你或阿满这样的伙伴置气时,他不懂该如何处理,一气之下就端出了皇子的架子,但绝非真的轻视你们兄妹。”

阿彻低头道:“微臣明白。”

皇后渐渐收了笑,问他:“你可有法子解开殿下的心结?”

皇后笑,是因为她看到了儿子幼稚的一面,但皇后也从此事上发现了儿子性格的缺陷。皇后知道该怎么教导儿子,但她虽为母后,每日与儿子相处的时间却远远不及阿彻,所以皇后想培养阿彻成为儿子的良师益友,遇事时可及时提醒儿子。

阿彻看眼皇后,恭声道:“殿下前两日都处于盛怒之中,怕是听不进微臣的劝说,故微臣一直在等,本欲于今晚与殿下进言,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皇后赞许道:“避其锋芒,很好,那你准备怎么说?”

阿彻低声解释了一番。

皇后看着对面十一岁的小少年,心底不由泛起一丝羡慕,若她的元昉也能像阿彻这样明白事理,凡是都沉得住气,她就不用再操心什么了。

离开席位,皇后走到阿彻面前,微微弯腰,轻轻抱住了阿彻,低声在他耳边道:“阿彻,元昉对阿满说,只有你们俩才是阿满的哥哥,可见元昉已经将你视为手足兄弟了,故我希望,你也会将元昉当成亲弟弟,保护他,提点他,辅佐他。”

最后三个字,皇后的声音轻得就像一缕微风,似有若无。

阿彻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然后,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娘娘教诲,微臣铭记在心。”

晚上,周元昉要睡了,小太监在外面通传,说是冯彻求见。

周元昉小脸沉了沉。

近身服侍他的太监曹禄见了,心中叫苦,这位小祖宗真是难伺候啊,冯彻不来服软,殿下生气,现在冯彻来了,殿下居然还是生气,到底想怎样?

弯下腰,曹禄赔笑道:“殿下,冯公子此时求见定有要事,您还是见见吧。”

有了梯子,周元昉这才应许。

阿彻进来了,曹禄识趣地去外间守着。

周元昉身穿白色中衣坐在床边,目光阴沉地盯着阿彻。

阿彻并不怕周元昉,至少现在他不怕,一个人若阴晴不定,脸上表现出来了,旁人便可以提前防备或改变与他相处的对策,可怕的是那种将所有喜怒哀乐都藏在心里的人,譬如正德帝、皇后,譬如大皇子端王,譬如,内阁首辅沈复。

“你来做什么?”一片沉默中,周元昉最先沉不住气了,瞪着阿彻问。

阿彻笑了笑,打开手里的书册,让周元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