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妇人坐了起来,丹凤眼生气地瞪着他,萧震回想最近孩子们的表现,确实好像都很怕他,不禁有些自责,握住苏锦胳膊将人拉回怀里,叹道:“我,我知道了,我就是憋了一口气,皇上那么英明,我不信他查不出真相。”

苏锦轻轻顺着他胸口,道:“查出来又怎样?常言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百姓杀人要偿命,亲王杀人也要偿命,英王是皇上的亲儿子,皇上真秉公行事,英王就活不成了,天底下哪个老子舍得儿子死?”

萧震呼吸加重,皇上舍不得儿子死,那徐家姑娘就白死了?

男人气得胸膛起伏,苏锦就跟趴在船上似的随着他起落。

气大伤身,苏锦心疼,抱住他道:“这都是命,你能做的已经都做了,生气也无济于事,与其白白自责,不如以后多为百姓做几件好事。”

小妇人轻轻地说着话,温柔的语调就像一缕缕春风,萧震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不自觉地抱紧了妻子。苏锦仰头,试着亲他冷峻的脸庞,亲他依然皱着的浓黑的眉毛,她挨得这样近,萧震看见她眼眸似水。

萧震忽然觉得奇怪,握住她手问:“以前我得罪贵人,你都会生气,这次我得罪的是英王,你怎么?”

苏锦心想,阿彻与燕王周元昉走得那么近,萧震就是不得罪英王,英王也不会喜欢萧震,更何况,苏锦是市井出身,萧震为百姓做主得罪权贵是英勇,苏锦与那些百姓一样,都敬佩这样的英雄。只有萧震为了两个丫鬟白白惹贵人不高兴,苏锦才会嫌他傻。

“因为你做得对,百姓会因你受益啊。”摸着萧震的眉毛,苏锦认真地道,“就像那年我与人家争卖包子的地盘,你替我们撑腰时,我就特别敬佩你。”

萧震冰凉的心暖了半截,剩下半截还沉浸在自责中:“如果我没去找英王,徐姑娘或许就不会死,也许某天,英王会放她回去。”这才是萧震最难受的地方,他不止一次回想,如果那日他换个办法,不那么冲动,徐姑娘是不是就不用死。

苏锦摇摇头,分析道:“如果徐姑娘是贪慕富贵之人,早在英王与她家人商量纳妾时,她就能劝服家人,她家人坚决不同意,正说明徐姑娘也不想从了英王。还有英王,你找过去时,距离徐姑娘被掳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十几天的时间,英王应该已经得了徐姑娘的身子,或是甜言蜜语或是威逼利诱,只要徐姑娘有一点点屈服之意,英王都可以捏造个徐姑娘主动投奔他的幌子,然后给徐家点银子,他既得了美人又不用担心名声。反之,他狠心处死徐姑娘,正说明徐姑娘不愿屈从,如此,你不去逼英王,英王就会一直扣留徐姑娘,落得徐姑娘生不如死、徐家四口四处寻女的凄凉处境。”

要怪就怪英王太狠心,更让人气愤的是,很多百姓也站在英王那边,说什么英王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何必去抢民女。问题是,帝王选秀不也是从民间美人里挑吗?英王身边美人再多,都是看腻了的,出游一次遇见个又美又新鲜的,他去抢还需要什么道理?若非撞上萧震,英王抢个民女不要太简单,地方官府谁敢得罪他?

“好了好了,不气了,后日就过年了。”抱着萧震,苏锦无奈地道。

萧震睡不着,起身道:“我去练武场。”

心头压着一股子气,他得想办法消掉。

苏锦不想他走,咬唇道:“你想消气,拿我消吧,你走了三个多月,我,我白想你了。”

萧震愣住。

苏锦幽怨地看着他,然后转身背过去了。

萧震这才意识到,他是真的疏忽枕边人了。

“锦娘,我不是故意的。”重新钻回被子,萧震从后面搂住妻子,低声赔罪道。

苏锦用胳膊撞他。

萧震抓住她的小胳膊,稍微一使劲儿,就把人扯了过来。

于是这晚,萧震就拿他的小妇人消了一身的火。

这边萧震委屈,那边被罚了半年俸禄、闭门思过三月的英王也很委屈,三月初一解禁,英王就进宫去找正德帝了。

“父皇,儿臣剿匪有功,您不奖励儿臣也就罢了,儿臣只是没管好一个侍卫,怎么就被如此重罚?”英王是个直脾气,跟亲爹说话也不喜拐弯抹角,想什么就说什么了,不服道:“您这么罚儿臣,不知道的还以为儿臣真抢人了。”

这世上就是有种人,明明做了某件事,却能一脸正气地称他没做过!

正德帝淡淡地看着儿子,看得英王面上终于露出一丝紧张,正德帝才猛地抓起砚台,使劲儿朝儿子丢了过去:“孽子,你真以为朕老糊涂了!”

对待不同的儿子,正德帝管教的方法也不一样,英王幼时最顽劣,所以正德帝习惯朝这个儿子动手了。

父皇就是父皇,天子一发威,英王“咚”地就跪地上了,不敢再狡辩一句。

正德帝喘了几口气,过了会儿才道:“你嫌丢人,朕辜负了百姓的厚望,朕比你更丢人!朕就不懂了,朕赏了你那么多美人,还不够你用?”

在女人上面,正德帝对三个儿子不偏不倚,每年都会分别赏赐几个下去,老大、老二照单全收,老三可能还没开窍,都赏给底下人了。

英王低着头,脑袋里却是他亲手害死的那个徐家女。他是有很多美人,但从来没有哪个敢拒绝他,徐家女貌美过人,一身肌肤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白,还有一双嫌弃他的眼睛。英王见之难忘,被拒绝后,英王就将人掳了过来。

英王想好好疼爱徐家女的,可徐家女不识好歹,即便失了身也哭着闹着要回家。那日萧震找上门,英王怕背上强抢民女的罪名,不得不狠心杀了她。

“她本来都答应要给我做妾了,武英侯擅闯儿臣府邸,儿臣才一时慌乱,情急下……”沉默片刻,英王抬起头,向正德帝诉委屈:“父皇,武英侯眼里哪还有咱们皇家?您是没看见他那天的样子,儿臣让侍卫拦他,他居然拔刀!父皇,儿臣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儿臣受点委屈也就算了,他日若有人怀疑父皇抢了民女,武英侯怕是连皇宫都敢闯!”

徐家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英王要与萧震算账。

正德帝若有所思,好像在想象萧震持刀闯宫的情形,然后帝王的脸,越来越难看。

英王趁机添油加醋:“父皇,还有一事,当时赤面虎躲进深山,他的四个手下惧怕父皇的禁军,杀了赤面虎来投降。按理说,如何处置那四人,武英侯该请父皇做主吧?再不济也是与儿臣商量商量,可他居然擅自下令斩首四人,他是得了民心,却将皇家至于何地?当时百姓都高呼武英侯英明,可没提父皇您啊!”

“真有此事?”正德帝怒容问。

英王马上道:“儿臣句句属实,不信您派人会徽州查!”

正德帝脸色更难看了,见儿子还跪在那儿,正德帝绕过来,亲手扶起英王道:“唉,事情闹得那么大,你这次真的是太让朕失望了,不然朕也不会罚你,至于萧震,为了宽慰民心,朕暂且不能动他。”

英王眼睛一亮,父皇的意思是,早晚他会动萧震?

正德帝递给儿子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英王看懂了!

父皇果然还是器重他的,不然怎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就对萧震有了戒心?

这么一想,英王一点都不委屈了!

儿子意气风发地走了,正德帝坐在龙椅上,良久都没任何动作。

就萧震那木头疙瘩,会有反心?

反倒是老二,正德帝真的很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正德帝:为你好反而不对你好,不为你好反而对你好。

萧木头:皇上你在说啥?

英王爷:父皇你在说啥?

正德帝:你们都滚,朕不与蠢人说话!

第107章

英王解禁后,正德帝对萧震的态度明显冷落下来。

以前朝堂上,萧震与别的臣子闹口角,甚至顶撞正德帝,正德帝基本都偏心萧震,也不在意萧震的直脾气,现在萧震与臣子争执,十有八次,正德帝会斥责萧震。萧震只是脾气直,并不傻,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但,该说的时候还是要说!

大周西南边陲有个安国,一直向朝廷进贡,三月里安国被邻国偷袭,危在旦夕,安国派来使臣,向大周求援。

朝堂议事,有臣子提议朝廷明着发兵救援,实则趁机占据安国,纳入大周国土。

正德帝颇为心动。

萧震觉得不妥,一来安国地势偏远,当地百姓全是不通教化的夷人,便是占领了也不好控制,二来安国对大周忠心耿耿,老老实实地上供金银珠宝,大周却乘人之危攻打安国,有失道义。

“武英侯的意思是,朕与其他诸臣都是无德之人,就你一人有德?”正德帝绷着脸质问道。

萧震低头,拱手道:“臣不敢,臣……”

“朕看你非常敢!”正德帝打断他的话,盛怒之下,以“不敬”之罪罢了萧震的官!

萧震气得,瞪圆了眼睛,拂袖而去,破官当得憋屈,他宁可不干了!

满朝文武皆京,英王瞄眼萧震狼狈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萧震没了官职实权,空有个侯爷爵位,燕王周元昉就相当于少了一个助力。

萧震气冲冲回了侯府。

自从被正德帝冷落,萧震每天都会吃些气,苏锦已经习惯了。如果错在萧震,她会劝萧震改改他的脾气,但问题明显出在正德帝身上,帝王若不想用臣子了,臣子做的再好,帝王也能揪出臣子的错来。

为何正德帝突然态度大变?

苏锦有点睡不着了,萧震丢了官她不在乎,前来给女儿提亲的人数锐减,苏锦也不是太在意,那种因为萧震丢官就放弃她女儿的墙头草,根本不值得女儿嫁。此时此刻,苏锦最担心的是阿彻,看样子,正德帝八成是要立英王为储君了,待英王登基,燕王会是什么下场,她的阿彻呢?

苏锦担忧,燕王府幽静的书房,周元昉对阿彻道:“是我连累了侯爷。”

阿彻道:“王爷多虑了,家父性情刚正口无遮拦,皇上偶有不喜,乃人之常情。”

偶有不喜?

周元昉仔细咀嚼了这四个字,奈何父皇的心思,无人能准确揣度。既然阿彻不甚在意,周元昉就不提此事了,笑着问阿彻:“是不是快当父亲了?”

想到家中大腹便便的妻子,阿彻沉静的眼眸多了几分温柔,脸上也露出了不自觉的笑:“四月中旬吧。”

周元昉拍着他肩膀道:“你我幼时相遇,转眼你都要有儿子了,等孩子出生,我一定去侯府讨杯喜酒。”

阿彻微微皱眉,道:“皇上刚免了家父的官,王爷……”

周元昉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说,当然他也有自己的道理:“你我交好非一日两日,若我因侯爷失宠便疏远你,父皇难道会高兴?”

阿彻笑了,确实如此。

傍晚,阿彻回了家,听说母亲陪父亲去逛花园了,猜到母亲正在开解受了委屈的父亲,阿彻就没去打扰,直接去见妻子。

霍温清还有一个月就要临盆了,衣摆高高撑了起来,阿彻见她出门来接他,不禁加快脚步,走过去扶住妻子,低声道:“不是叫你别乱动?”

年轻俊美的男人满眼关心,霍温清柔柔地笑:“娘还叫我没事多走走呢,说是这样生的时候更容易。”

阿彻就没话说了,母亲生了他们兄弟四个,肯定比他懂。

夜里歇下,阿彻与妻子说悄悄话:“官场的事有我们,你不用担心。”他怕妻子也为父亲丢官一事发愁。

霍温清比他想的透彻,低低道:“多事之秋,父亲罢官回家,未必不是好事。”

阿彻一惊,第一次发现妻子居然还懂政局形势。

霍温清靠到他怀里,握着丈夫的手放到肚子上:“我没事,你在燕王身边,才要多加小心。”

阿彻轻轻拥住妻子:“我明白。”

四月中旬,霍温清生下一个六斤重的男娃,母子平安。

家里添丁了,还是一个替冯实继承香火的孙辈儿,萧震很高兴,一扫之前的郁气,开开心心地与苏锦来看孙子。刚出生的男娃,脸庞像阿彻,眉眼随了霍温清,苏锦喜欢,萧震更喜欢,要是这孩子也长了双酷似沈复的桃花眼,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添堵。

“父亲,您帮孩子娶个乳名吧。”阿彻笑着道,大名不急,孩子养到周岁再取也不迟。

萧震熟练地抱着孙子,想想好兄弟冯实的脾气,感慨道:“贱命好养活,就叫六斤罢。”

苏锦捂嘴笑。

十四岁的阿满差点笑岔气,瞅着两个弟弟道:“幸好你们俩的名字都是娘起的,不然照爹爹的意思,你们俩都得叫七斤。”

睿哥儿、胜哥儿互相瞅瞅,再看看一脸威严的父亲,都很庆幸他们躲过了一劫,六斤算什么名字,太搞笑了!

阿彻、霍温清都很喜欢这个小名,六斤六斤,叫起来多亲昵。

孩子洗三,侯府没有大办,只请了霍维章、华氏与霍云腾夫妻来家里做客。霍云腾去年娶的妻子,是个商家姑娘,霍云腾自己看上的,华氏满意儿媳妇,霍维章对儿媳妇的身份并无要求,亲事办得欢欢乐乐。

两家子坐在厅堂看孩子,孩子太小,不能长时间待在外面,刚抱回霍温清身边不久,下人来报,燕王殿下到。

萧震、苏锦带头,一大帮子人忙去前面迎接。

阿满牵着胜哥儿,走在最后面,到了门口,她好奇地抬头,就见门前站着一个身穿玉色长袍的男人,那袍子上绣着常见的云纹,料子好虽好,却显现不出一个王爷的尊贵,再看燕王,浅笑着与父母见礼,平易近人,好像他只是哥哥的同窗好友。

阿满之前见过一次燕王了,并没有很惊讶,只觉得与上次见面比,燕王更高大了。

苏锦却震惊极了。她记得清清楚楚,小时候的三皇子每次来自家,只是找阿彻、阿满玩耍来的,对她这个半老徐娘,三皇子总是绷着脸,嫌她碍事的时候,臭小子还会阴沉沉地瞪她,丝毫不为她的美色所动,不像街上乱跑的孩子,看到漂亮婶婶都会比平时乖一些。

眼前的燕王,生的面如冠玉芝兰玉树,目光也是平和带笑的,再无之前的冷傲。

苏锦都快傻眼了。

萧震经常在朝堂上见到燕王,没什么可惊奇的,将人请进了家。

女眷们自动去了后院。

周元昉飞快扫了眼阿满,小姑娘穿着一件桃粉的长裙,背影纤细,蝴蝶似的飞远了。

匆匆一瞥,周元昉先是满足,随即怅然若失。

周元昉的心不在与萧震、霍维章客套上,阿彻很快就看出来了,提议父亲们喝酒,他陪王爷去花园里走走。距离开席还有半个多时辰,总得做点事消磨时间。

花园里有凉亭,周元昉想下棋,阿彻命平安去取棋子,两人对座。

每当阿彻低头走棋时,周元昉就偷偷扫视一圈,期待能看见那个穿粉裙的小姑娘。

可惜得知燕王去了花园后,苏锦就及时提醒家里的孩子们别去了,阿满小事贪玩,大事上都听母亲的,乖乖地陪嫂子。

周元昉白白在侯府花园待了半个时辰,一无所获。

宴席男女客分开,周元昉更是没机会见阿满,倒是看到一张新面孔。

阿彻给他介绍:“这是舍弟萧禄。”

萧禄就是萧震的堂侄,萧家二房回通州老家后,萧禄单独留了下来,还是住在外面那栋宅子,身边有丫鬟小厮伺候。今日侯府办喜事,当然得请亲戚过来。萧禄勤奋好学,人也老实,萧震、苏锦都挺喜欢这孩子的。

一个肤色黝黑的农家子弟,周元昉没放在心上。

翌日周元昉进宫,散朝后,正德帝将儿子叫了过去。

“父皇。”周元昉恭敬地喊道。

正德帝看他一眼,面无表情问:“昨日你去武英侯府了?”

周元昉微微惊讶,随即坦诚承认:“是,冯彻喜得麟儿,儿臣替他高兴,特上门贺喜。”

正德帝冷哼:“那孩子若随了冯彻还好,就怕随了武英侯的脾气。”

帝王的话里,充满了对萧震的不满。

周元昉想了想,道:“若随了武英侯,却是我大周之喜,又添一员保家卫国的猛将。”

正德帝看眼儿子,冷声道:“朝廷人才济济,不缺他一个。”

周元昉回视父皇,垂眸道:“儿臣觉得,有总胜于无。”

正德帝挑眉:“你这是在指责朕不该罢免武英侯的官?”

周元昉扑通跪了下去,朗声道:“儿臣不敢,父皇责罚武英侯,必定有您的道理,只是父皇屡次教导儿臣,上位者当有赏识人才之眼力,更要有容纳奇才怪杰之心胸,那日武英侯反对朝廷攻占安国,句句在理,却被父皇罢官,儿臣不懂其中缘由。”

正德帝沉默半晌,最终只道:“下去罢。”

周元昉低头离去。

第108章

端午佳节,阿满想去看赛龙舟。

霍温清还没出月子,苏锦决定留在家里陪儿媳妇、孙子,就让阿彻带弟弟妹妹们去玩,可怜的胜哥儿虽然已经四岁了,却还是被母亲扣在了家中。苏锦觉得,阿彻看阿满、睿哥儿够累了,要是再带上调皮捣蛋的幺弟,那阿彻就纯粹成看孩子的了,自己什么都赏不了。

阿满再次换上了男装,还小心翼翼地裹上了胸布。

小姑娘继承了苏锦的美貌,也继承了苏锦笑傲群芳的好身段。

上了马车,睿哥儿古怪地瞅着姐姐的衣襟,瞅得阿满小脸泛红,心里不停地骂傻弟弟!

阿彻及时转移了睿哥儿的注意力,替妹妹解除了尴尬。

可阿满已经不想跟傻弟弟一起待着了,到了江边,跨下马车,阿满故意领着丫鬟瓶儿走在前面。阿彻牵着弟弟,始终与妹妹保持五步左右的距离。

阿彻提前赁了画舫,不过距离龙舟赛开始还有点时间,三人准备先去逛逛岸边摆着的各种小摊。临时摆出来的小集市,做的就是游客们的生意,有卖遮阳的草帽、头巾的,有卖驱邪的香囊、五彩珠的,当然也少不了各种吃食、凉饮。

烤肉串的香气随风飘过来,睿哥儿口水直流,拉着哥哥要去买肉串。侯府里饮食经常大鱼大肉,但街道小吃自有一种叫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不仅睿哥儿,阿满都想吃。

主仆几人一起来到烤肉摊前,京城百姓日子过得不错,摊主卖十五文一串,生意也十分兴隆,排了很长很长的队伍。

睿哥儿不耐烦等,问兄长:“大哥,咱们多出点银子,去队伍前面行吗?”

阿彻低头看弟弟,道:“凡事都讲究先来后到,如果你是排在队伍前面的人,本来可以马上买,却因为别人有钱不停地插队,你会怎么想?”

睿哥儿眨眨眼睛,不吭声了。

阿彻摸了摸弟弟脑袋,笑道:“你是六斤的二叔,将来六斤想插队,你也要给他讲道理。”

一想到自己“二叔”的身份,睿哥儿终于不失望了,用力地点头。

“照你这么说,我想吃这家烤串,也得去后面排队?”

左后侧突然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主仆几个同时回头。

周元昉一身素色夏袍,手里摇着折扇,带笑的眼睛一一扫过阿彻、阿满、睿哥儿,最后再回到阿满脸上。

周围全是百姓,阿彻微微点头致意,然后走出队伍,把他的位置让给周元昉。

周元昉没动,笑道:“我不排了,一会儿你给我买两串。”

阿彻只好又退回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