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个安夜锦,几番看下来,可以看出她也是一个心思沉稳的,虽然不爱说话,见人的时候也喜欢低着头,说话声音就像蚊子嗡鸣,想来也是个有些心机的,若是这两个人结合,还真是挺可怕的一对夫妻。

第十八章 魔音阵阵

“哦?”李潋之坐在床头,听着蓝衣男子说话,扬起唇角,很是戏谑的笑了起来,他斜过眸子去看了一眼蓝衣男子,说道:“这还真是有趣,这司徒亦竟然还是个有婚约的,女子还是个低贱的身份,虽说长得还算不错,却是门不当户不对的,也不知他会不会认了这门亲事,依我看他多半是会退亲的。他是个有心的,知道娶了这样低贱的女子,对他今后的前程没有什么好处。”

“小的也是这般觉得,可是这司徒亦回城已经有了几日,还曾经与这女子见过面,两边也没传出什么消息来,也不知这两人是如何打算的,许是女子不愿意退亲吧。”蓝衣男子低着头,微笑着说。

李潋之对这种事情不怎么感兴趣,只是摆了摆手,说道:“善待这女子,莫要她觉得有何不妥之处,若是司徒亦不退亲,我们还有说辞,若是退了亲,便留在军中做个医者,若是梁泰看中了,赏给他就是。”

看来,他也只是对安夜锦有几分兴趣罢了,并非如何的喜欢,说赏给谁,就赏给谁,根本就没有去问安夜锦意思的准备,简直就是不将她放在眼中。

梁泰便是那名粗壮的大汉,此时他听到了,当即乐得牙床都快漏出来了,使得蓝衣男子直瞪他。

“莫凌,李潋华那边可传来消息?”所谓的李潋华,便是当今天子,李潋之的哥哥。

“传来消息说让您好好养伤,伤好了再回去复命。”蓝衣男子莫凌恭敬的回答。

李潋之当即冷哼了一声,其中蕴含的气魄毫不收敛的释放出来,他神情微怒,好似夏日的骄阳,强大的热流会让人汗如雨下。他本就是一名极为霸气的男子,此时一声冷哼,就让站在屋中的两人心口一颤,齐齐跪了下去。

“不想让我回去?”李潋之闭上双眼,靠在床上,冷笑了起来。“我若要回京,谁能拦得住我?”

屋中安静无声,谁都知道皇上对李潋之有所忌惮,生怕他的权威超过了自己,就算李潋之处处提防又能如何,还是敌不过皇上的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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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夜锦回到房间,一边用药膏涂抹自己的手腕,一边在床上打滚,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

“王爷你妹啊,将军你妹啊,你怎么不去死呢!”她在那里发泄了一会,才突然坐起身来,推开窗户,去观察周围的地形,想着该如何的逃走,或者是发个信号,让天宣阁的人救她。

谁知刚刚打开窗子,就看到两道身影快速的到了她的窗前,还对她恭恭敬的说了一句:“安姑娘,后院有荷花池,可想一观?”

安夜锦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个黑衣蒙面人十分友好的对自己说话,当即一身的恶寒,好半天才镇定下来,扯着嘴角僵硬的一笑,思考了一番才开口道:“你身上可是有旧伤,左肩的部位,有伤疤,出拳的时候会不灵活。”

那个人一惊,他不过是出来警告一下,告诉安夜锦这里有人看着她,谁知她竟然看起病来了。

安夜锦又看了一眼另外的一个人,过了一会才开口:“你的问题就大了,试试按一下锁骨下三寸,是否有疼痛之感?我猜你是保护过你家主子,使得毒气散发到了你的身上些许,若是不能及时救治,一年就是你的活期。”

她话音刚落,那名黑衣人便照着她说的做了,当即就是一惊,有些眼神慌张的看着她,好像在寻求解救的方法。

安夜锦挥了挥手:“去拿纸墨笔砚来,我给你们两个写方子。”说完,那名中毒的黑衣人就快速的消失了。

安夜锦则是关上了窗户,回到屋中静静等着,既然有人看着,她就是逃不掉了,那么不如让他们知道自己其实挺有用的,至少暂时死不了。

出去以后怎么办,要不要带着盏乐逃到他国去?她可不想跟李潋之扯上什么关系,她可是准备过安生日子的。

不一会,就有人敲了敲后方窗子,安夜锦打开窗户,就看到那名黑衣人送来的笔墨纸砚,她接过道谢,退回到房间中思量了一番,便写了两张方子来,递给了两人。

两个人接在手中看了看后,便谨慎的收入到了自己的衣袖之中。

“多谢安姑娘。”

安夜锦淡然一笑,不准备多说什么,刚刚想关上窗子,就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可以送来一架古筝么?”

黑衣男子见安夜锦面容如花,美得不可方物,人又是一个温柔恬静的,就猜测这女子定然是琴艺不凡。大人交代过,善待这女子,他当即就点头说:“小的这就是给安姑娘准备。”

安夜锦展颜一笑,笑得煞是好看,弄得两名男子都是呆了一呆,这才退了下去。

不一会,就有人从正门送来了一架古筝,送入到了安夜锦的房中,安夜锦看着这琴,虽然不是顶好的,却也是卖相不错。安夜锦试了试音,便很是喜欢。

让这些黑衣人将琴放在了屋中,便让他们出去了。

她端坐在琴前,用手抚着琴弦。其实她爱死了弹琴,觉得这弹琴实在是古女子最能体现其美的地方,怎奈她对于古代的乐器并不精通,学了几次都学不会,最后还是被盏乐说成:独具匠心,浑然天成,绝一无二…

另外一边,李潋之坐在书案前看着面前的公文,眉头深锁,一副在思考的模样,突听得一声琴响,手中端着的茶杯跟着一抖,茶水险些洒了出来,他抬起头来去听院子的琴音,良久才十分诧异的抬头,近乎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琴声,原来还能是这样的…”

端坐在一侧的莫凌也是表情一僵,坐在那里好半天,才哭笑不得的抬手揉了揉自己凸起的太阳穴,下意识的摇头,就好像是在提醒自己清醒。

梁泰则是瞬间站立而起,拔出自己的宝剑:“是谁在弹琴挑衅扰人心?看我不劈了他!”

“报,是…是安姑娘。”门外的一道声音传来,话语之中也是含有一丝无奈。

梁泰长大了嘴巴,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她这是在抗议我们关押了她不成?我在边疆打仗时听得纷扰,都不如这琴声的一半…”

第十九章 抵抗(二更)

安夜锦其实很无辜,她弹得很认真,好几次还停下来思索该如何改进。她完全不知晓,梁泰几次想要进来将琴给劈了。

其实安夜锦给自己的琴音定义成了摇滚,只是这种品味实在是太前卫了点,很多古人都接受不了,只觉得烦躁不安,难听至极。

她的邻居们,都因为李潋之的关押而变得胆战心惊,却还要忍受这样的琴音,当即便觉得留在这里的日子简直就是苦不堪言。

莫凌好几次感叹出声:“琴艺了得的司徒亦,怎的妻子的琴音这般的伤敌伤己呢?”

又过几日,安夜锦终于出房替李潋之复查伤势,突然发现府中的人各个都是无精打采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没有太在意,到了李潋之的房中,才发现他已经下床了,此时正在看公文。

安夜锦走过去,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候:“大人。”

李潋之没理她,她便一直停留在那里,良久没动。

李潋之看着公文,看到恨处直接丢了出去,摔在墙壁上,又弹到了地面上,发出“啪”的一声响,这才去看下一本。

安夜锦一歪头,就看到了上面的内容,良久,突然忍不住的“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声音不大,外人听来也就是呼吸突然加重了一下,却引得李潋之扭头看过去。

“你笑什么?”

眉头微皱,俊逸如山川海岳的容颜上,尽是带着霸气的怒容。书房的装置并非如何别致,古色古香之中,坐着一位这样端正的长发男子,瞬间让这狭小的空间变得如墨如画起来。

“小女笑抗旱之道。”安夜锦淡然的回答,她知道李潋之发现了什么,也知晓他是个不好骗的,便直言回答。同时她也知晓李潋之并非司徒亦,点醒他可是没有什么好处的,所以过会李潋之若问了什么,她不答便是。

李潋之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问什么,而是沉默的看文书,想来他与司徒亦是不一样的,司徒亦愿意不耻下问,听她一介女流的言论,李潋之却不会,他是君王,怎愿意听妇人之言?

见李潋之依旧不愿意搭理她,她这才开口:“不知大人这几日可有按时服药?”

“安静。”李潋之回答了一句,竟然有点不耐烦,弄得安夜锦没了下文,只能低头继续行礼。

不愿意有人打扰,让她回去就是,干嘛非要她在这里撅着?怪累人的。

李潋之明显不知安夜锦内心之中的抗议,只是让她在那里撅着,想来就算安夜锦抗议,他也是不会在乎的。待他看完了全部的公文才说:“你且过来吧。”

安夜锦身体一晃,险些跌倒,缓了一会,才走过去,到了李潋之的身边,拿出脉枕,看到李潋之将手臂放在了脉枕上,便垫上纱布去诊脉,过了一会,才开口道:“且容小女看看您的伤口。”

李潋之抬头看了安夜锦一眼,扬了扬嘴角,竟然觉得有几分有趣:“妇道人家去看其他男子的身体,怎不知羞?”

安夜锦微微低下头,恭敬的一行礼:“是小女鲁莽了。”

李潋之却是将椅子退后了一段距离,对她说:“你来自己解开吧。”

她抬头去看李潋之,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脸色有着邪异的微笑,好像是在调戏她一般。竟然是让她一介女子去解一名男子的衣衫,这恐怕…真的不合礼数。

她迟疑了一下,刚刚想推脱掉,就听到李潋之冷了语气:“我不是很有耐心的人。”

她彻底认栽了,直接走过去,低着头为李潋之解开衣衫,李潋之却是毫不避讳的看着她,单手拄着下巴,近距离去看她白皙的脖颈与小小的耳朵。这一头秀发是极好的,乌黑浓亮,一般女子的长发不会这般的柔顺。

安夜锦的身上有着一股子自然而然的药香,清清淡淡的,竟比熏香好闻。

“你解男子衣衫还挺麻利。”李潋之突然轻笑了一声,去取笑安夜锦,却见她并未脸红,反而点头。

“小女子经常这般为儿子换衣。”

李潋之当即便沉了脸色,好半天不言语,不难看出是有点不高兴了。安夜锦小小的报复了一下,心中暗喜,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她看了看李潋之的伤口,发现已经有新肉长出,便将李潋之的衣衫整理好,退后说道:“大人的伤口恢复的很好,小女子可以为大人更换单方,减轻药量。”

“嗯。”李潋之应了一声,便没有了其他的言语。

安夜锦只得起身去了另外一边的桌案前拿出纸笔来写字。

这个时候莫凌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安夜锦也没在意,只是向李潋之汇报:“大人,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晚间便可启程回京。”

“嗯。”李潋之淡淡的应了一句,便没了其他的声息。

安夜锦的手一顿,没有继续写下去,而是将毛笔放在了一侧,在这个时候行礼道:“大人,小女请辞。”

李潋之没有回答,而是斜着眼睛看向安夜锦。

“大人的伤是已经见好,这毒却是未解,如今下床走动已是万万不该,此番还要坐马车离开,期间舟车劳顿,身上的毒必将扩散至全身,到时,小女也解不了这毒,大人一月之内必卒,小女又何必为必死者再写药方?”安夜锦话音刚落,李潋之便是一掌拍在了桌案上面。

“必死者?!你在咒本王命不久矣吗?”他已经有了怒气,话音之中中气十足,并不像中毒之人,他本就威严,如今一怒更是震慑人心,莫凌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冷汗都流了下来,他了解李潋之,知道他若是怒了,谁也是拦不住的。

谁知,安夜锦竟然只是轻笑了一声,当即回答:“大人此番一走,必定卒也,何必多言咒之?”

“你以为你在与谁说话?”李潋之豁然站起,走到了安夜锦的面前,伸出他的大手,握住了安夜锦的下巴,逼迫她抬头与他对视。安夜锦的身体一晃,被拽得更靠近他几分,两个人的身高差距颇大,他要比司徒亦还要高上一些,安夜锦站直了,也只是到他的肩膀而已。这般被拎起,她只能踮起脚尖来。

李潋之的大手直接握住了她的下巴,将手指嵌入她的肉中,留下了两处凹陷,他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意思,只是将自己的怒意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

安夜锦并非蠢人,知道自己这番说下来,一定会引得李潋之发怒,但是她也知道,如若李潋之要走,就一定会将自己带走,到时想逃跑就难了。若是李潋之在路上当真毒发,她也是活不成的,不如就在此时明说。

“大人,难不成你也是惧怕生死之人,小女是医者,医者有医者的准则,一心寻死之人,我又何必救之?”安夜锦回答的坦然,她淡然一笑,看着李潋之的眼神,就好像真的在看一个死人。

李潋之大怒,抬手就要打安夜锦。安夜锦的手指尖瞬间出现了几枚银针,他若是敢下手,自己就敢行刺王爷。

安夜锦的确不喜惹事,却也是个不怕事的。穿越到这个时空十多年,从嗷嗷待哺的婴儿,到现在这般的年纪,她虽然学会了容忍,却还是有着在现代的脾气。她不会容忍一个人打她,甚至是欺负她。她会报回来,以更狠的手段。

看到安夜锦突然变得锐利的眼神,李潋之身体突然一顿,他疑惑的看着她的眼睛,四目相对,他从未见过那个女人在看着他的时候,眼睛还会是这般如鹰眼一样的犀利。

他突然停手,他松开了安夜锦,退到了一边坐下,这才问道:“如若离开,会毒发?”

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只是不愿意听到一个人那么直白的定夺他的生死。

莫凌暗惊,这名女子竟然可以让李潋之动摇自己的决定!

第二十章 起床气

 “大人所中之毒奇特,乃是烈性的毒药,大人洪福齐天,能够挺过来乃是奇迹,若是常人,定人会被这种毒折磨而卒。此时大人静养,身体尚能恢复,如若舟车劳顿,残余的在大人体内的余毒可能会苏醒扩散。到时毒发会很急,应对不当,便有生命危险。”安夜锦没有顾及脸上的疼痛,而是如此的回答了起来,手中的银针也悄无声息的收了起来:“小女认为,国乃为家,人为根本,先治本,后治家,才是长久之计。”

此中之本,乃是李潋之自己。

李潋之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头,似乎在思考。莫凌则是跪在一边,不敢言语。

“你先回去吧。”李潋之终于开口,说完顿了一下,又问安夜锦:“除了弹琴之外,你可还有其他爱好?”

安夜锦一怔,李潋之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

“读书。”

“哪一类?”

“医术、杂书。”

李潋之点了点头,对莫凌挥了挥手,莫凌会意点头,领着安夜锦走了出去。

安夜锦刚刚回到房间,就有人进来抬走了古筝,接着一群人,搬了几箱子的书走了进来,放在了屋子中。

“安姑娘,这些书都是我家大人平日里面积攒的,你且看看有没有兴趣?”莫凌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句,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安夜锦看着几箱子书,撅起了嘴巴来,脚在空中乱蹬:“烦死人了!烦烦烦!”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觉得脸都快肿起来了,疼的厉害,揉着脸,便觉得自己委屈,伸手拿过枕头,眨了眨眼,眼泪险些掉了出来:“盏乐,娘亲想你了…”

这里的人简直糟透了,不但不让她弹琴,还欺负她,她弹琴弹的很认真的啊…

李潋之是吧?真当她治不了王爷不成?

她要想个办法离开,既不引起这些人的怀疑,还能保证自己不会受伤…

想着想着,她便抱着枕头沉沉的睡了过去。

因为没有换衣,穿着平日里面的衣服就睡着了,被衣袖之中的针铬得厉害,安夜锦这一夜都没怎么睡好,天还未明,就听到了院子里面的哭闹声音,听说话的内容大略是住在这里的大夫有一户想要趁夜逃离,却被抓了回来,此时正在院中被鞭刑,以此示众,让其他的大夫都老实一些。

安夜锦在床上猛然坐起,脸色阴黑,一脸的暴虐之气。

如果此时盏乐在这里,定然会吓得不轻,自己娘亲起床气犯了之后是什么样子,他可是知晓的,那简直就是天宣阁的人见到都要躲避几分。她扭过头,对门外的人怒目而视,突然翻转手腕,几枚银针穿透窗纸,准确无误的刺中了执鞭人的一处穴道,当即,那两个人晕厥倒地,昏死过去。

场面突然大乱,更是有人尖叫着躲回了自己的屋子,院中的黑衣人齐齐出现,十分警惕的提防:“是谁?快快出来受死!”

院中被鞭打的一家人依旧在哭闹,声音惨烈至极,安夜锦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手腕一转,当即又是几枚银针飞出,穿透窗纸,直接刺入到了哭闹的几人体内。

外面瞬间安静了不少,也有人注意到了安夜锦的屋子,齐齐聚集在了安夜锦房间的门口,一副随时会冲进来的架势。

安夜锦坐在屋中,抬手揉着自己微肿的脸颊,态度十分不好的说道:“一大早的扰人清静,当真可恨。”

外面安静了片刻,才有人在外面问了一句:“安姑娘,刚刚的银针可是你丢出?”

“是又如何?”安夜锦的语气桀骜不驯,竟然是那般的嚣张,让屋外的黑衣人都是一惊,想不到平时温婉的女子会这般狂傲的说话,当即就是面面相觑,半天没有了声音。

“不知安姑娘为何…”

“因为他们扰了我睡觉,烦的很,放心,人死不了,抬出去养个三四天就好了。莫要再扰,我心情不佳。”安夜锦说完,便仰面躺在了床铺上,抬手揉着太阳穴,眉头却是紧紧的皱着。

天宣阁解毒师夜锦,从小就有个习惯,就是睡觉的时候不喜打扰,若是没睡好,醒来之后便会有严重的起床气,那时的她样子会十分暴虐,有几次她一小小孩童,竟然将鬼骨先生与夜辰两个人折腾得半死不活的,使得天宣阁不少人对夜锦的起床气颇为顾忌。

很多时候,有人认为这名女子其实是双重性格的,只是因为这时的她与平时完全不一样,样子恐怖至极,完全就没有平日里面的恬静。只有几个与她熟识的才知晓,她并非双重性格,而是她平时就是这般的性子,只是心情不佳的时候不喜伪装,便原原本本的都爆发了出来。

安夜锦从来都不是一个性格很好的人。

外间李潋之走了过来,有人行礼,他也之是点头一应,看到这些人呈上来的银针,拿在手中看了看,这银针极细,不过半指长短,比绣花针还要小上一些,他在手中捏着看了看,突然一笑,拿起托盘上七根银针,随手一扬,竟然直接冲着安夜锦的房中刺了过去。

躺在床上的安夜锦猛然起身,反手几枚银针飞出,将李潋之刺入进来的七根银针全部挡下,随即她在屋中转了一个身,宽大的衣衫飘荡而起,旋转出花瓣的模样,长发跟着身体旋转,竟然美若月夜之华灯。

她手腕一翻,原本想射出几枚银针去攻击李潋之,最后还是罢手,手腕一翻,收针,努力的深呼吸调节情绪。

门突然被人用力的推开,李潋之就那样坦然的站在门口,刚刚开门,就带入了一室的阳光来,安夜锦觉得刺眼,微微眯了眯眼睛,见到李潋之走进来,才行礼问好:“大人。”

“听说,你睡的不好。”李潋之看着安夜锦,见她脸蛋微肿,脸上隐隐有着暴躁的情绪,突然觉得有趣。却见这女子没了平日的温婉,此时竟然一屁股坐在了李潋之的身侧,坐得端庄,人却微怒:“大人,小女子有话要说,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二十一章 嫁或不嫁(二更)

李潋之是什么人,越是见到有人如此对待自己,越是比以往平静,细心观察,从而找到攻破点,一举将其歼灭。当然,这是他的用兵之道,与对付朝中大臣的,对付安夜锦这不起眼的小女子,他依旧没有如何上心。

正襟危坐,微微提起衣摆,微微侧头,含笑看向安夜锦:“如果我不让你说,你可会不说?”

“我又何必将话讲与不愿者听?白白浪费了我的口舌。”安夜锦虽然在一点一点的调节自己的情绪,却还是有些傲气的回答出了这样一句来,她同样微笑,笑容和煦,如沐春风。本就是玉貌花容,如此自信且淡然的笑容,更显得她楚楚动人。

“哦?那你要说什么?”李潋之还来了兴趣,看着她,微微挑起了自己的语调,标准的京腔。

安夜锦在这里说话总是有些乡音,这也是她伪装自己的方法之一,就算知道李潋之听她说话有些不懂,却也不在乎,毕竟不好露出什么破绽。

带着地方的口音特色,安夜锦一板一眼的说道:“不知大人可否听过这样一句话:先王之道,以仁为首;兵家者流,用智为先。盖智者,能机权、识变通也;信者,使人不惑于刑赏也;仁者,爱人悯物,知勤劳也;勇者,决胜乘势,不逡巡也;严者,以威刑肃三军也。大人此番强行捉来这么多的医者,还将他们关押在这里,不许他们离去,可以说成是怕暴露你的行迹所为,可是大人可否想过,这乃是违反了仁道?医者乃是救人之人,大人捉来了城中的全部医者,就是断了城中疾患百姓的活路,如此做来,当真是坑害了百姓,未能安民却害民,这就是大人的为官之道?不为仁者,何以治军?军不治,何以征战天下?你有如何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她说的掷地有声,款款而来,没有任何的犹豫,既说军法,又说治军之道,短短几句话,就已经将李潋之批判得体无完肤。

李潋之只觉得头中嗡的一下子,好像那些恼人的儒家学子此时又到了他的面前,啰啰嗦嗦的说着何为军,何为仁。他眉头微蹙,刚刚要开口,薄唇轻启,话语还未说出,安夜锦便已经再次开口,根本不给李潋之开口的几乎。

“大人此番捉来众多医者,不得已将他们留在这里,好生款待,尚且说得过去。你今日竟然这番打骂逃生医者,当真是不给自己留下活路!大人可曾想过,如若善待医者,便是为自己留下一条活路,在你危难之时,救你一条性命,你却如此对待这些有可能救你之人,当真遇到了危险,且身侧没有愿意救治你的医者,你当如何是好?如若这件事情传出去,天下医者同仇敌忾,你又该怎样?强行拷打,威逼利诱?这样的办法,何以让天下医者信服?何以让天下黎民百姓认同?”

依旧是咄咄逼人的语气,依旧是毫无缝隙的话语,李潋之瞳孔微缩,差点就一拳砸在桌子上,却又收回了手,看着安夜锦突然静默了片刻,这才说:“你这女子竟知兵法?你可知女子无才便是德?”

“大人此时说这样的话,略显苍白了吧?”安夜锦没有生气,反而反问。

“好,那我就与你论一论治军之道,以及为医之道。”李潋之收敛了刚刚的愤怒,看着安夜锦平静的开口:“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安姑娘,我说的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