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泰愣了片刻,最后身体前倾,差点掉下床去,于是扯着嗓门就喊:“他还能让俺的全府上下被抄斩怎的?”

“若司徒亦真的想的话…能。”

梁泰身体徒然一抖,瘫坐在床榻上,说不出一句话来。

莫凌则是坐在桌案前,抬头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我就是担心郡主她如果知晓司徒亦是个有婚约的,还对那女子不错,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第二十九章 五国第一美男

   马上走在巷子里面,路面并不太平整,使得马车摇摇晃晃的。

老车夫故意让马车距离前面的马车远了一些,只是为了给车厢中几人说话的空间。

盏乐低着头,鹌鹑一样的坐在安夜锦的身边,小手紧紧的拽着安夜锦的衣衫,一副等着挨骂的模样。

其实光看他这幅样子,安夜锦就猜到盏乐一定是在情急之下,被司徒亦这狐狸发现了什么事情的端倪,不然不会这般的愧疚,尤其是他连开口都不敢,想来就是一件大事了。

司徒亦坐在车厢里面的时候,姿势总是不端正,整个人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个臭无赖,歪歪斜斜的靠在软榻上,他的身材纤长,这样一靠,腿要弯曲,才不会伸出车外去。他这回没有闭眼,只是看着端坐在那里的安夜锦,来回打量,脸上有着和煦的微笑,并不淫|靡,也不讨好,而是一副等待看她慌张模样的欠揍表情。

“你的弱点被你暴露得十分明显。”他终于开口,意有所指的看向盏乐。

刚刚安夜锦毫无遮掩的暴露了自己对盏乐的在乎,这便是她最大的弱点,如若有心人抓住了盏乐,用他来做威胁,安夜锦将会什么都答应。

安夜锦却十分淡然,她抬起头来与司徒亦对视:“就算我不表现出来,他们还能看不出我是一位母亲么?母亲在意自己的儿子,乃是天经地义,我无需隐瞒。”

司徒亦点了点头,抬起手指突然算了起来:“安姑娘,你今年二十岁对不对?盏乐如今五岁,也就是说,你十四岁怀子,十五岁生产,是也不是?”

安夜锦点了点头,算是表示正确。

她所处的这个时代,成亲的年岁都是在十三岁左右,以至于十四岁怀孕,十五岁生子并不如何稀奇。

“安姑娘当真好身体,生子二月之后,便可以独自驾驶马车回到渝州城来…”

司徒亦还要说什么,安夜锦却有一丝不耐烦的说道:“大人,我深知我在与您有婚约的情况下,与其他男子有了孩子,是对不起您,可是…您不该如此猜忌我,我会与您退亲的,不会赖着您。”

司徒亦这才闭嘴,看着安夜锦,脸色冷了几分,甚至出现了几分狰狞来,他并非是一个没有情绪的男人,也不是任何时候都会保持平静的男人,他现在就是愤怒,表现无疑。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司徒亦才发狠了一般的说道:“是该解除婚约的,休妻也不为过,不然我还真要与你这叛国者扯上关系了,又或者是…天宣阁方禹太子手下的叛徒?”

听到这句话,盏乐手当即就是一抖,头更加的低了,似乎这件事情就是盏乐所担心的。

十分诧异的是,安夜锦没有生气,也没有惊慌,反而冷笑起来,她笑得讥讽,竟然还抬起手来,捂着额头,笑得浑身颤抖。

司徒亦皱眉,不明白安夜锦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心下提防,想着安夜锦说不定会使用她的银针来攻击自己,没想到她只是再次开口:“大人,我的确是叛国者,还曾经是天宣阁的人,可是大人你就是干净的身份么?你我同样是叛国者,你又何必为难我呢?”

这句话,安夜锦变了乡音,竟然是按照当年司徒亦在隔壁读书时的乡音来说的,这口音并非烟国所有,安夜锦从这小小的细节就已经知晓,司徒亦其实也是一位叛国的。

他的身体一震,震惊的看着安夜锦,眼中的惊恐之意十分的明显,他当年哪里会想到,自己不经意的读书声,听到别人的耳中,会是天大的漏洞?他那时还处世未深,不会在意这些,没想到安夜锦这小小女娃子,竟然可以记得如此清晰?

呼吸变得沉重起来,车厢中的气氛也变得压抑,两个人同样是剑拔弩张,随时会唇枪舌战一番。盏乐仅仅是低着头,就已经感觉到了两个人对峙着的压力。

司徒亦恼羞成怒,安夜锦泰然自若,那曾经堪称传奇男子的司徒亦,此时竟然被一名女子惊成了这种程度。他的温文尔雅全部消失不见,显露出来的,竟然是一丝阴狠之色。

“你早就知晓?”

“你在我手中的把柄,并不少。”安夜锦说着,看到司徒亦眼中的不确信,这才抬起手来,指向车厢外坐着的薛安说道:“主子身边贴心的奴才,都是跟主子姓的,他却姓薛,这证明这人是别人赐给你的。如果我没猜错,你早早就已经是薛君王的人了吧?如果安郡王知晓,会是怎样的反应?”

司徒亦跟随了薛郡王乃是秘密之事,皇上的人都不知晓。司徒亦也是一个行事低调的,很少与薛郡王的人来往,这才无人发现,安夜锦仅仅从姓氏上就如此判断,真是让人有些不自在。

听到她这样说,司徒亦反而冷静下来,他靠在软榻上,重新变回笑眯眯的样子,开问她:“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若是知晓了我的身份,就不会杀我。”她回答的淡然从容,引得司徒亦一阵轻笑。

司徒亦突兀的问了一个问题,将安夜锦弄得一怔,她本以为司徒亦会就此猜测她的身份,又或者是旁敲侧击,这才符合他的狐狸身份,可是他竟然只是问了一句:“夜辰当真是五国第一美男?”

五国之内,有才之士不在少数,几位出挑的俊男美人都是几国闻名,偏偏一名男子还是艳名传天下的,就是毒师夜辰了。传说中鬼骨先生收徒十分特别,他只收样貌极好,且悟性不错的弟子,以至于他最为有名的徒弟夜辰刚刚出师,就被誉为了周国第一美男的称号,后来,一次周国与辽国交战之际,辽国第一猛将攻打周国,却因在交战之中见得夜辰一面,竟然对夜辰倾心有加,主动退兵,只求与夜辰面对面喝上一杯酒,就算酒中有夜辰的毒,他也愿意。

那一次夜辰并未下毒,还为辽国那员猛将舞了一曲,明明是男子,舞姿却是灵动且飘逸,他手持琵琶身姿如仙,身材纤细姿态优雅,步步生莲,遍地生花。一身血红衣袍,却不显半分庸俗,一脸的倾国之色,迷得那辽国猛将对他念念不忘。

从此夜辰便有艳名传遍五国,慢慢的,便也夜辰乃是五国第一美男子之说。

安夜锦低眉顺目,思考了一番,面如冰霜的回答:“那贱人的确有副好样貌。”

第三十章 留下用饭

 司徒亦微怔,他没有想到安夜锦会毫不避讳的对夜辰表示出讨厌,竟然将“贱|人”这种词汇都说了出来,他失神片刻,突然的笑了起来,直笑得面孔红润,胸口起伏不定。纤长的手指在软榻上轻拍,人也懒洋洋的换了一个姿势,他看着安夜锦又问:“他比我还俊?”

安夜锦抬眼看了司徒亦一眼,见他此时故意摆出一副自然的脸孔,面容本就俊雅的他,此时还有几分恬静在其中。

“他的确比大人更美。”安夜锦回答的平静,并非说夜辰俊,而是说他美。

一名男子用美来形容,会显得有些娘,不够爷们。司徒亦微微偏头,又问出了一个让安夜锦没想到的问题:“他可有你美?”

难得的,安夜锦也怔了一下,迟疑了一番,竟然哑口无言起来。

两个人对视着,司徒亦看着安夜锦柔美的容貌,浅浅的勾起嘴角,似乎是在欣赏她的美,又好似是在等待她的答案,刚刚还压抑的气氛,此时变得有些怪异,安夜锦启开嘴唇,良久才说道:“小女不如他妖艳。”

“也就是说他不如你仙,不如你脱俗,不如你气质高雅。”司徒亦说出这句话,引得盏乐都抬头看了一眼司徒亦,小脸上的表情堪称经典,就好像用他的表情在说:老小子,你敢调戏我娘!

“大人谬赞了。”她一句话,又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开,引得司徒亦仅仅是轻笑,却未得美人倾心。

“安姑娘应该是个有家底的,这几日你不在家,薛安可是替你的宅子挡了好几批的盗匪。”司徒亦说着,还一副讨好的语气。

安夜锦微微撇嘴,心说这知府也够无赖的,派人在她家里调查她,顺手帮她收拾了几批盗贼,还在这里邀功,那语气就好像在说,我的确是在监视你,不过监视你不是没好处的,你还得谢谢我呢。

其实前几日安夜锦一出手便是一片金叶子,有心人当然会注意到她,知道她孤儿寡母,这几日还被捉去医人,就想趁火打劫,谁知碰上了薛安,就被他擒下了。

“小女解一毒,可换来许多银两,像这次一点好处都没有的解了一毒,还被人欺负的时候,当真是很少。”

“不,我打赌,过些日子你的小院中就会堆满了礼物,李潋之这人我了解,待他消气之后,就会送上好礼,只为求得人才智士。他今日未置于你大不敬之罪,便是因为这个。”

“承大人吉言了。”安夜锦应承了一句,便掀开了车帘,向外看了片刻才开口:“且容我收针。”说着,从车场伸出手去,凭空一转,就有两根银针入手。

司徒亦一惊,看着安夜锦收针,迟疑的片刻,竟然开始瞪盏乐。

“这是你娘亲留下的标记?”他问道,直接问的盏乐。

盏乐点了点头,表示正是。

安夜锦狐疑的看着两个人:“难不成你们不是通过我留下的记号找来的?”

司徒亦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抬起手来,指尖都在颤抖,他指着盏乐,气愤异常:“你这小儿…”

盏乐突兀的吐了吐舌头,靠进了安夜锦的怀里,撒娇似的说道:“娘亲,来时司徒大人料事如神,仅凭道路样子,就能够猜到李潋之的住处,虽然我不懂,看着还蛮厉害的,我就没说娘亲会留记号的事。”

安夜锦这才伸出手来,用食指指尖戳了一下盏乐的小脸,笑嘻嘻的说:“你这小子又犯坏心眼。”

司徒亦一听就不乐意了,觉得自己一肚子的聪明才智都被盏乐一个五岁小儿给算计了,当即一蹬腿就要躺回去,可是因为生气,他忽略了自己身高腿长,腿直接撞在了车板上,他当即倒抽了一口气,却想到安夜锦与盏乐在一边,竟然只是抽了半口,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听起来格外的难受。

安夜锦与盏乐终于忍不住,坐在那里小声的笑了起来,引得司徒亦一阵不爽,竟然显得有几分气鼓鼓的,看久了,还觉得蛮可爱。

一路上,安夜锦断断续续的收了几根针,坐在那里将坏掉针头的放在了一边,针尖完好的则是手进了袖中,司徒亦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问:“你如何隔空取针?”

安夜锦并不回答,只是随便扇出一掌,使得司徒亦的发丝想被吹拂了一般。

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这安夜锦虽然没有武艺,却有内力,虽然内力不高,却可以凭空控制这些银针。

道路到了后半段,都是些别人可以看见的道路,她不再收针,只是坐在那里,听着一声一声道别的声音,那些医者已经被分头送回去了。司徒亦这辆马车是会将安夜锦送回她的小院的,所以安夜锦并未出声。

到了安夜锦的小院,她本来也想道谢之后离开,谁知司徒亦竟然跟着下了马车,走进小院之中:“听闻安姑娘厨艺了得,今日就叨扰了。”

看着他大摇大摆的带着薛安进了院子,留下老车夫看马车,安夜锦直皱眉,盏乐也抬头去看她,小声对她说:“娘亲,我也饿了…”

他是真的饿了,这几日安夜锦没回来,他都没好好的吃过东西,看着盏乐可怜巴巴的小脸,安夜锦这才心软,点了点头,直接去了厨房,去收拾东西,还吩咐盏乐去买些他喜欢吃的菜回来。

过了一会,便有饭菜端上了桌子,司徒亦看得新鲜,盯着几道菜看了半天,还用力一吸,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

这个时代做菜极其简单,就是将很多的材料放入锅中煮,然后放入一些调味了调料,有些简单的炒菜,却是胡乱的搭配一同抄的菜,以至于很多菜看上去不伦不类,味道也不是如何的鲜美。

安夜锦来自未来,对很多菜都很熟悉,她自身还是一名医生,懂得营养搭配,做菜的手艺也是拿得出手的,所以这一桌子菜司徒亦没见过,闻到味道就觉得好吃。

盏乐看着司徒亦的样子就想笑,平时那聪明到不可一世的司徒亦,此时竟然显得有几分像孩子一样了,他将碗筷递给司徒亦,司徒亦便下意识的伸手要去夹菜,想到这不符合礼仪才收手。

第三十一章 贪嘴

   盏乐坐在了椅子上,姿势十分端正,看起来颇有些风范,还是一个懂规矩的小孩。安夜锦将最后一道菜放在了桌面上,又替几个人盛饭,扭过头对站在一边的薛安说了一句:“薛大哥,一起过来吃吧,我们这小门小院的,没有那么多规矩。”

薛安嗅觉也是极好的,早早的就闻到了菜香,垂涎不已,此时安夜锦一开口,他还真有些蠢蠢欲动,虽然这样,他依旧是站立在那里,等待着司徒亦的吩咐。

司徒亦一扬嘴角,笑呵呵的招呼薛安过来:“你也在这院外站了几日了,难得进来,不如就坐上一会。”

安夜锦差点拿筷子敲司徒亦,心说这人也真够滑头的,就算让自己的手下过来,也不忘记数落两句,明明薛安过来站着,乃是他的命令。

薛安却习惯了司徒亦这样,走过来规规矩矩坐好。

“动筷吧,大家应该都饿了。”安夜锦终于开口,这几人才开始动筷。

盏乐被安夜锦训练得吃饭十分斯文,慢条斯理,细细的品尝,也不知是不是今日吃饭的人多了,有了气氛,还是薛安与司徒亦吃得有些快了,菜下去的太快,盏乐也有些急了,夹起一大块就放入了自己的碗里,还吃着嘴里的,看着盘子里面的。

司徒亦本是一斯文人,偏偏觉得这菜好吃,心下愉悦,也没了什么规矩,吃得俊脸鼓鼓的,就好像一只青蛙,眼睛还笑眯眯的,看上去有几分有趣。

薛安则是从未吃过这等美食,本就是壮年男子,饭量极大,今日又是胃口大开,从刚开始的拘谨,到了后来一边吃饭一边赞叹。

安夜锦则是看着这三人,一个劲的帮盏乐夹菜,生怕盏乐嘴小手小的吃不过这两名男子,自己却是未吃多少,过了一会,盏乐的小肚子终于鼓了起来,坐在那里很是满足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一扭头看见锅中早早就没有了米饭,这才跳下椅子说道:“我去王婶子那里买两张大饼回来。”

安夜锦点了点头,刚刚想下筷子,就发现菜已经见底了。

“安姑娘,我在京城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你这厨艺也是跟鬼骨先生学的么?还是说你们大夫做菜都很好吃,我看呐,这大夫开饭馆也是生意兴隆呢。”薛安吃得满足,对安夜锦的手艺赞不绝口。

安夜锦直是扯着嘴角干笑了几声,没多说,她在自己家吃习惯了,还真就不知道外面饭馆做菜是怎样的水平,平日里盏乐总说外面的饭馆做菜难吃,不如娘亲的万分之一,她还没太注意,觉得盏乐是嘴甜,今日看到司徒亦都吃得这般欢畅,就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了。

司徒亦在这个时候也吃完了,从自己的宽袖中取出了手帕,姿态优雅的擦了擦嘴,这才笑眯眯的说道:“多谢安姑娘的款待,这厨艺当真了得,京城之中的大厨恐怕都不及呢。”

“大人与薛大哥谬赞了。”安夜锦低眉顺目的回答,面色略显迟疑,好似在思考什么。

“哪是谬赞啊,这是真的,我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等美味…”薛安已经不止一次这样夸赞了,之前他对安夜锦一直不喜,对她的态度也不是很好,没想到一顿饭就收买了这薛安,还真是想搞定一个男人,先搞定他的胃。

“不知安姑娘的厨艺是否外传,我带家中家丁过来学习一番,如何?”司徒亦在这个时候开口,见安夜锦有一丝犹豫,这才又说道:“你可以说个价格的,我知道厨艺也是一门本事,拿这换些钱财也是应当的。”

安夜锦却是摇了摇头,非常平静的看向司徒亦:“大人乃是一省知府,为百姓图得安生,小女怎敢收得大人的钱财?小女现在便去包几包调料,让大人带回府去。”

说着,安夜锦起身,在门口等候了一会盏乐,见他回来,才又去了厨房。

盏乐刚刚坐下,就听薛安问起安夜锦的厨艺来,谁知盏乐竟然直接说:“没用的,你们派来人学我娘亲的厨艺也是白费,我的娘亲很多都是想到如何去做,就如何去做,有时看到一种菜,就能瞬间想到做菜的方法来。而且,我的娘亲最喜欢吃东西了,曾经因为贪嘴,专程做了七日的马车去咸阳城吃脆饼。”

“就今日这几道菜,让我府家丁学来也可。”司徒亦一点桌面,看着几个空盘子认真的道。

“这个的确是可以的,但是,他们肯定做得没有娘亲好吃。”

“为何?”

“因为他们不是我的娘亲。”盏乐回答完,将手中的大饼递给了薛安。

这话说得任性,却引得司徒亦一怔,良久他突然笑了起来,说道:“罢了罢了,若是日后想吃,便来这里不就好了,何必再派家丁来学?”

盏乐瞬间张大了一张小嘴,惊讶的看着司徒亦,差点抬手掐自己一把。他之前是想着,自己娘亲的厨艺好,就该只给自己吃,这也算是有点小小的私心,可是司徒亦竟然说要经常过来,这就有些不对劲了吧。娘亲未出阁,司徒亦未娶,两个人的婚约尚未取消,怎好让司徒亦经常过来?

看着司徒亦带着些许阴谋的笑容,盏乐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唾沫,直接爬下椅子,小跑着去了厨房,将司徒亦的事情告诉了安夜锦。

安夜锦整理调料的手顿了顿,扭过头看向窗外,突然的笑了起来。

“这司徒亦相处久了,性格虽然怪了点,却有几分意思。若不是今日他留下来,我还真瞧不出他也是个贪嘴的。”

盏乐有点不懂安夜锦的意思,伸手去拽安夜锦的衣摆,他凑近了安夜锦的身边,近乎撒娇似的说:“娘亲,你莫不是想要…”

安夜锦摇了摇头:“不呢,与他在一起,盏乐会被欺负的。”

盏乐重重的点头,跟着安夜锦回了屋子,发现司徒亦此时竟然拿起了安夜锦放在柜台上的医术开始看,看得还颇为认真。薛安则是在一边将碗筷收拾到了一起,见安夜锦来了,就是咧嘴一笑,捧着碗筷就去了厨房的方向。

他早就对这院子熟悉了。

盏乐是个懂事的,知道不能让客人洗碗筷,跟着就跑回了厨房。

安夜锦将调料都放在了司徒亦的面前,用纸包一包一包的包好。同时介绍起来:“这调料在做面条的时候可以放进去,这个不用在意火候,只需根据口味适当的增减分量。”

司徒亦侧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些调料,点了点头,并未去接,想来这是薛安该做的工作。

安夜锦就将调料放在桌面上,恭恭敬敬的坐在了一边。

“青艾的种子你这里可有?”司徒亦的声音清雅的响起,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和气,改成了标准的官腔在问平民。

她恭恭敬敬的摇头回答:“这青艾药用价值不大,所以小女这里未留。这种子在农粮铺子中可有购得。”

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紧接着放下医术,放在了桌案上,玉指轻叩书页,他满面春风的问道:“不知安姑娘通常是何时用膳?”

她一怔,随即微微低下头说道:“小女平日里用膳时间并不固定。”

“不该啊,盏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怎好不好好控制饮食?”

“大人有所不知,小女有时会诊会耽误了时间,这才经常会晚些用膳。”

他继续点头,左右看了看又问:“今日无人问诊,不知安姑娘会几时准备晚膳?”

她抬起手来扶着额头,一副无奈的样子。

“大人没吃饱么?”

“不,我只是好奇安姑娘晚膳会吃什么。”

安夜锦抬头看着司徒亦,两个人四目相对,不温不火。没有火花的碰撞,没有感情的升华,平静的情感如同花瓣落下,轻盈的,柔缓的,最后坠入泥土,默默消融。

她展颜一笑,抬起手指,掩住嘴唇,美眸微微眯起回答道:“不会让大人失望的,我去让盏乐再去买些菜来。”说着,她起身,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去问司徒亦:“不知大人可愿下棋?这下午不如就与小女博弈吧?”

“甚好。”

得到认可,安夜锦便去准备,不一会,盏乐就小跑着出了院子,到集市去买菜。

小巷中一道身影从其中走出,装成路人一样的离开了安夜锦小院附近,最后七拐八拐的,走远了。直至走入了渝州城中一户颇大的酒楼才进去,熟络的到了后院,上到阁楼的二楼,轻轻叩门。

“进。”

男子进入,向坐在其中的一名已经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行了一礼,汇报道:“主子,这司徒亦从隐巷中出来之后,便一直停留在了安夜锦的家中,吃过饭也未出来,小的离开的时候,他正在与安夜锦一同下棋。”

“哦?”那男子应了一声,很快表情就变得有一丝阴狠:“这狐媚子当年就想嫁给县令家的公子,我杀了她的父母,本以为她一女孩子不会再成什么气候,没想到她竟然能够勾搭上两任知府,这个司徒亦是个有前途的,就算将三小姐送去做妾,也是划算的。至于这个安夜锦,也是时候该斩草除根了。”

第三十二章 意外来客

是夜,月华如水。

安夜锦坐在棋桌前拄着下巴,看着桌子上的残局,思考着该如何破解。她与司徒亦下了一下午的棋,五盘皆输,就连盏乐坐在安夜锦身边帮忙,两个人都没有下过司徒亦。

司徒亦吃过晚膳就直接离开了。

安夜锦晚间的菜做得多些,就连车夫的份都带了出来,几个人吃得十分满足,司徒亦下棋也赢得满足,很是开心的就离开了。

盏乐在屋子里面收拾着东西,最后爬上椅子,跟安夜锦一同看那盘残局:“这个司徒亦好厉害…”

“哼,若比医术,他不如我的。”安夜锦很是自我感觉良好的说了一句,引得盏乐看了她一眼直叹气。

就在这个时候,窗口突然出现了一只血红色的鸟,发出:“哟!”的一声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