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司徒亦将会离开一阵,短则一年两年,多则七年八年,谁又能确定准确的时间呢?

如今安夜锦已经二十岁,算得上古代做了娘亲,相夫教的年纪,她却还没有成亲,若是此时她再等上几年,说不定就要成了老姑娘了。

她等不得。

司徒亦也不能再等得。

若是他推脱不去,定然是违背圣意的帽扣下来,说不定会被定下重罪。若是他成了亲再去,定会有好事者称他不关心国家大事,只在乎儿女私情,他的生活可就有热闹了。若是他故意败北而归,之前建立的那种厉害的形象就全部被毁。

若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而战胜,那时间上,就无法预期了。

他这边焦头烂额,他知道,这是方禹的意思吧,或许是许靖易已经熟悉了他的风格,如此出了计谋,让他与安夜锦不能顺利成亲。

怪不得方禹会走得那么安生。

安夜锦在下午就来了司徒亦这里,刚刚走进正堂,就看到来回踱步的司徒亦,忍不住抿唇一笑,坐到了一侧,看着他着急。

司徒亦见她如此冷静。当即一怔,随即就坐到了她身侧,温和的问:“娘可得到消息了?”

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随即问司徒亦:“你可有什么想法?”

“哼!皇上当真过分,用不到我的时候将我扔到这边来,用到了临时拎起来,有没有想过我的处境?我二十好几没成亲,刚刚要成亲,他就要我去打仗!”说着,就是一脸的气愤。一向沉稳的他,此时也难免暴躁起来。

“国事动乱,哪里顾得上儿女私情?”

“我已让你等了十年,我怎可再次离去?”

“那又如何?”

“娘是有办法吧,快快说来,免得夫君我着急不是?”

“若是你前去赴任的路上遭遇夜辰的人袭击,中毒无法前行;若是你到了那里,有大批辽国兵马捣乱;若是音国的人突然得到了司徒大人的指点。犹如画龙点睛,腾龙而起;若是音国已经隐于市井的前任军师神指天师,与他的妻降龙女将重新出世。这丈就打不起来。”安夜锦说着,看着司徒亦突然笑了起来。

司徒亦眼睛一亮,大赞:“妙!”

说着,开始思量:“夜辰是一定会帮你的,这一条可行。辽国那里…”他突然看向安夜锦,想起了她曾经救过辽国皇后,随即释然,又说道:“第三条我也能做到,只是这第四条,你可认识神指天师与降龙女将?”

安夜锦摇头。她只是听说过。

如今是音国,乃是五国之中最弱的国家,在十几年前,却是最强盛的国家。

音国的军师君如止被世人称为神指天师,完全是因为他神机妙算,无论五国之内谁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法眼,若战,必胜。若指点,必得江山。他还被成为音国奇男,样貌极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有就是他会梅花易数,可算得天机。他的夫人在音国乃是逆天女将,力举千金,挥刀取敌军将领头颅如探囊取物。[]

之后音国帝王惧怕他们二人的实力,想要赐死君如止。传说中他的夫人竟在战场上,召唤出神龙来,以一人之力,战败千军万马,救走了君如止。

两人全身而退,最后便隐藏在市井不出再出世。

从此,音国开始衰落,如今已经近乎毁灭。

这对夫妻也成为了传说中的人物,有人觉得他们已经死了,有人说他们飞升成仙了,有人说他们只是隐藏了起来,做起了世外高人,音国**几次邀请,都未能请动。

其实司徒亦对这对夫妻也挺羡慕的,尤其是那神指天师,居然以一文人的力量,让君王惧怕,让五国齐齐敬佩,他一直以他作为标榜。

“那就按照娘说的办吧,你可有联系夜辰的方法?”

安夜锦点了点头,说道:“我那里有一只红鸪,可以送信。”

司徒亦随即轻笑:“娘,这回为夫中毒之后,就不一定会在哪里迎娶你了,知府夫人的位置可就不是你的了。”

“夫君尽管放心,你若是无家可归,娘依旧有法养你,且让你丰衣足食,你可信?”

“信,自然相信,娘先多等几日,夫君定然会早日归来。”司徒亦说着,狡黠一笑。

安夜锦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之后的事情,便是张罗这些事情,送司徒亦走的时候,并不如何风光,只是有些匆忙的就出了城。

司徒亦穿上一身盔甲之后没有变的十分有气质,反而是走路时有气无力的,显然是不喜欢身上的衣服那么重,一个文质彬彬的人,被压得够呛,刚刚上马就直喘粗气,最后在那里撒娇耍赖了半天,才上了马车,坐在里面离开。

薛安则是一路上小心翼翼的抱着一箱的瓶瓶罐罐,都是安夜锦给的药,这回的药更多,几乎是针对每件事都做了应对,竟然还有一些防止嘴唇干裂,皮肤粗糙的药,让他越发的觉得自己的主矫情。

箱里面还有一些是做菜时用到的调料,还有一些食谱,这个薛安喜欢,准备到时候偷学一些。

“小安,我的心里乱糟糟的,你说我是不是想娘了?”司徒亦在马车里面问。

薛安坐在外面抱着箱不说话,心说刚走没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您老人家至于么。

“安啊,你说我这一去得多久啊…”

“主,我觉得我还是骑马前行吧。”

司徒亦这回才不说话了。

从渝州省城到征战之地需要五日的时间,切不能太过休息,司徒亦坐在车里时不时的可以睡一觉,衣服也被他脱得有些像丢盔弃甲的模样。

第二日,突然有人在路上拦截他们,薛安过去说话,那边的首领已经骑马过来了。

“想来是司徒大人的兵马吧,我也要去战场那边,我与你也算是有一面之缘,不如我们同行如何?”

雌雄莫辩的声音,居高临下的语气,傲气凛然的风格,让司徒亦一阵皱眉,这是…那女?

他掀开车帘看过去,果然见到那日女扮男装的女,如今虽然换了一身行头,却还是男装备,让他大感头痛。

他过几日可是要被夜辰袭击的,她跟着算什么事?一起害了?

而且,安夜锦三日后就会追过来,到时他身边跟着一女人,算什么事?

“男女授受不亲,多有不便,姑娘还是单独前去吧。”他甚至懒得问她一名女去那边做什么。

谁知她不但没走,反而豪爽的大笑起来:“我就知你是个惧内的。其实你我二人就算是不同行,也是通路,同样的赶路,都是一跳道上,仅仅是前后而已,这样也算同行,我只是在前方歇脚的时候看到了你的人,过来打招呼罢了。”

的确,这种战事紧张的时刻,他们不可能任性的绕路。

“好,你的心意我领了,且赶路吧。”态度十分冷淡的放下了手中的帘。

女骑在马上,看着坐在外面的薛安,随即撇嘴冷哼:“啧,你们这些文人就是娇气,还是我的人走在前面吧,不然可要被你这马车耽误了。”

说着,就骑马离去,傲气得可以。

司徒亦根本不在意,只是靠在软榻上闭上眼睛休息。

那女骑马前行,的确要比司徒亦他们快一些,不过也快不出许多来,每次到了歇脚的地方,都能碰到。

司徒亦每次出去都得套上盔甲,给将士做典范,可是每次出去都是无精打采的,一坐下,就呼啦一声,明显是身板太瘦,撑不起来盔甲。

每次那女都会嗤之以鼻,样十分不屑。

这日夜,他们刚刚到一家店里,就看到前面的那行人已经开始喝酒聊天,别看那名是女,却酒量了得,为人豪气,单脚踩着椅,就与身边的人一齐喝酒。

司徒亦坐在那里,刚刚坐下就派薛安去店里亲自做菜去,同时点了些干粮充饥。

那女不知,看着他就有些不屑,那样就好像觉得他们寒酸得很,吃肉喝酒的样就更加凶猛得意了。

司徒亦的人并不在乎,不一会薛安与另外两个将士端出菜来后,所有人的眼睛都绿了,一个个磨刀霍霍的,一边吃,一边在那里叫嚷:“这么急着赶路,每日最期待的,就是吃些夫人教给薛安的手艺,这菜,我简直长这么大了,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军师大人果然好福气,能娶一个这么会做菜的夫人。”

“可不就是,吃完这些,之前吃过的饭菜,都变得难以下咽了。”

司徒亦也乐呵呵的,一边吃一边活动肩膀,样显得十分惬意。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中毒

简陋的饭馆中,菜香阵阵四溢。

若是渝州省城去过“鸿运满堂”的人,对于这种菜香一定十分熟悉,虽然薛安做的菜远不如安夜锦亲手做的味道正宗,却也算是拿得出手。

而那女带领的那群人,明显不是汉人,光看平日里的习惯就可以知晓。他们在渝州省城停留的时间也不长,根本就没有去过安夜锦的店,此时第一次闻到这种独特的菜香,便是一阵迟疑,又见他们的菜做得颜色好看,卖相十分不错,要比他们桌面上那些糊糊一样的东西好上许多。

那些人见司徒亦这边吃的津津有味,一副险些将盘吞下去的样,下意识的就想咽口水,谁让这些菜实在是太香了呢?

那女干脆走了过来,坐在了司徒亦的身边,伸筷就去夹菜吃,吃了一道菜,便吃下一道,一点都不客气。

司徒亦扭头看着她,一脸的哭笑不得,心说这女也真够自来熟的,还挺放得开,不知是不是在江湖上飘荡的,才会有这样的性情。

“你夫人的手艺不错嘛!”女称赞到,吃得满足了,还很是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司徒亦抿唇轻笑,摇了摇头:“这回的菜是我身边的管事做的,不是我夫人。”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娶了薛安那五大三粗的男人?

那女却不甚在意,回道:“刚刚你的部下不是说,这手艺是你夫人教的么,都差不多的意思嘛。”

“薛安是初学,还是一名男,做出来的菜难免有些不足,我娘亲手做的才是人间美味。”司徒亦说着,下巴翘得老高,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

那女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嘿嘿一笑。叫过贴身小厮。从包裹里面拿出了两片金丢在了桌面上,样颇为爽快:“这拿去给你家管事吧,让他再做两道菜来,给我的部下也尝尝你家娘的厨艺。”

司徒亦却瞧都不瞧那金。只是微笑道:“出门在外,遇到便是朋友,做几道菜给你们吃而已,不用这银两来诋毁吧?”

女挑眉,随即大笑起来,她本就底气十足,笑起来爽朗之中带着一股无拘无束。就好似奔腾的野马,拴不住,留不下,只能任她远去。

“你这文人难得豪气,好,今日我就吃了你这顿饭,他日定然会报答回来。”

司徒亦摇头苦笑,示意薛安再去做些。薛安老实。又快速的吃了几口饭,才快速去了厨房,引得身后跟了一群店里的伙计。想要偷师,结果没一会就回来了,因为人家用的调料是自带的,谁都能看出来所有的门道都在那调料里面。

两伙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饭,女身边的人都是好个性,都是爽朗之人,吃了他们的菜,就献上自家带来的酒,司徒亦却没让人喝太多,刚刚酒过三巡。司徒亦就吩咐:“我们出去继续赶路。”

他那些侍卫都是薛郡王赐的,平日里面隐藏在府中,今日算是光明正大的出来,依旧听从命令。

司徒亦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那女的声音:“司徒大人,小女叫白瑶!”

听到之后他脚步一顿。女的闺名一般不告诉人,司徒亦与安夜锦首次重逢的时候,她也只是说自己姓安而已。

随即他轻笑,点了点头,回身拱手道:“幸会!”

“哈!”白瑶扬着下巴,大马金刀的坐在椅上,姿势就好似一个大爷,她大大咧咧的挥手:“穷规矩,跟我不讲这些。待他日我与你家娘相见,定然与她聊上一聊,她应该也是一烈性女吧,我喜欢!”

“那自然是极好。”

司徒亦这才离开,坐上马车,满心愉快的等待自己被毒。

对于白瑶,他依旧未曾在意过,在他的心中,她不过是路人。

而在白瑶的心中,他也不过是一个文绉绉的书生罢了。

没有了上一世的相遇,没有了那荡气回肠的同共甘苦,这五国内第二对风云夫妇,就这般的错过了。

他们不知道,他们会继续有交集。

白瑶更不知,她会夺了名叫安夜锦女的夫君,自己一世心伤,司徒亦半世凄凉。

最后的最后…

她也只是感叹,那名叫安夜锦的女果然是烈性女,且性坚韧到她自叹不如。

这也只是后话罢了。

又赶路一日,在司徒亦等得直跟薛安抱怨自己有些想娘的时候,夜辰的人终于来了。

他吩咐下去,说要适当的做出抵挡,不能受伤,带也不能太完整,如果打完之后太立正了,就将衣服撕烂,做个模样。

他坐在马车里面,看着外面打来打去,想着不知夜辰会用什么毒,掀帘看了看,差点笑出来。

这群人也太能玩了吧,此时都变成切磋了,薛安与其中一个人打得不可开交,其他人站在那里围观,虽说没叫好,也是够不敬业的了。

“车里还有人呢,啊喂!”司徒亦在那里喊了起来,这个时候那群傍晚就穿了一身黑的黑衣人走了过来,从里怀取出了三瓶毒药来给夜辰看:“大人,毒师大人说这里有三种药给你选,我可以分别跟你说一下毒性。”

司徒亦点了点头,就听着那人眉飞色舞的介绍着各种死法:“大人有所不知,这些都是我们主的得意之作。这瓶毒药若是碰到些许,就会浑身发紫,血液变黑,浑身木讷,时间久了,皮肤会裂开,从伤口流出黑色的臭血来…”

“下一个。”司徒亦脸色发黑,连连挥手。

“这个啊…”

话刚刚说到这里,就听到后面出现了马蹄声,薛安那边快速停下,惊恐的说了一句:“主,恐怕是白姑娘他们赶上来了。”

“快快快,打打打,给我上毒,随便来一个!”

司徒亦慌乱的吩咐。然后就在车厢里面等死。

外面开始激烈的打了起来,刚刚介绍的男也快速的开了一个瓶,在剑上上毒,回头问司徒亦:“大人。割哪?”

司徒亦将左侧手臂递了出去。

右手要鞋,双腿要走路,那就左手吧。

那人的剑刚刚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一个浅浅的伤口,白瑶的人就已经赶来了。

夜辰的人不伤司徒亦的人,但是对于白瑶的人绝不留情,来了之后变成了杀下杀手,这让战局变得有些紧张。

司徒亦这边快速踏着轻功上了一棵大树。站在那里看,此时这的情况不好吩咐夜辰的人手下留情,就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为了做戏,刚刚割伤他的人对他穷追不舍,他只会轻功,只能在树端来回纵跃,突然觉得左臂上一阵麻木,心中不由得腹诽:这究竟是什么毒啊!

突然的。一道玄色身影出现在眼前,她身轻如燕,一身男的衣衫在风中摇摆。

是白瑶。

那男蒙面。看到白瑶先是一怔,随即眼中闪过杀机,他曾经被安夜锦救过性命,所以对安夜锦十分尊敬,对司徒亦的印象也是不错,今日看到一名女来救司徒亦,当即就有些愤怒,挥剑就刺,招招都为杀招。

长剑在空中大了一个剑花,犹如带刺的莲花。展开,收拢,带着杀气。

“剑上有毒。”司徒亦在那边提醒,脸色已经有些发青了。

这毒十分烈性,竟然已经让他半个身体麻痹了,他脚下一个不稳。倒头就从树上掉了下去。

这回不是装的,是毒真的犯了。

白瑶一惊,随即回身,拎着司徒亦的脖领就快速离开。

司徒亦对于这种不温柔的方式十分讨厌,毒不毒死他,光用衣领憋也憋死他了。

白瑶带着他逃出了老远,才停了下来,这个时候他已经一点也动弹不得了,白瑶掀开他的袖,就看到他的身体在渐渐的发紫。

他也努力去看,随即就翻了一个白眼,原来用的是那人介绍的药啊,也不知薛安何时能追上来,安夜锦给的药还在他那里。如今他身上也只有安夜锦给的防止喘症的药物。

白瑶蹲在司徒亦身边看着,突然开口:“是夜辰的毒?”

“嗯…”

“不如我将你这手臂砍下来,这样毒就能控制了。”

“不不不”

“你这书生,命重要,还是手重要?”

“身体…也发紫了…”司徒亦的舌头都有些麻痹,说出来的话有些大舌头。

白瑶当即怒骂了一声,也不犹豫,伸手就拉着司徒亦到她的背上,背着他就往附近的城镇去。

“别,等薛安…他…有药。”

白瑶却没答应:“他那边又夜辰的人,我们回去是送死,原地等着也是死,你不用管了,我保你这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