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临月扔了一颗地雷

大红枣0扔了一颗地雷

第四十章

她正想着,山脚西侧拐出一大队人,马拉车上架着一面大鼓,旁边还有诸多人手中拿着铜锣。

方才在桃花林中听见的那些动静,难道是他们弄出来的?今夏诧异地迎上前,朝领头那人先施了一礼,问道:“这位大叔,失礼了。方才我二人在桃花林中,听到锣鼓声,可是你等所敲?”

领头者是位留着花白胡须的老者,听说他二人方才在桃花林中,也骇了一跳,上上下下打量他们,见他们全须全尾的,才松了口气问道:“你二人在桃花林中?怎么没遇见蛇吗?”

“遇见了,后来听见锣鼓声,蛇就全跑了。那些野猪和野兔是怎么回事?”

“哦,这是此地的风俗。每年惊蛰和白露过后,用锣鼓声将附近野地里的野猪和野兔赶入桃花林中,林中的桃花仙享用过后,就能保佑附近村子一年平安,不受蛇害。你们在林中居然能全身而退,定是桃花仙保佑啊。”

今夏连连点头:“那是那是,我们还见着了,仙者一身红衣蟒袍,置身紫红祥云中。”

马背上的陆绎默了默,总算是没接话。

老者惊喜交加:“未想到两位这么大福分,居然能见到桃花仙!”

今夏笑眯眯继续侃侃而谈:“仙者面目特别慈祥,特别亲切,还和我们说了好多好多话呢…”

见她瞎话信口就来,陆绎生怕她胡诌得太离谱,打断她朝老者道:“只可惜仙凡有别,我们又天资愚钝,一句都没听懂。”

“谁说的…”今夏迫于陆绎的重咳,只得改口道,“谁说不是呢,太可惜了。”

白须老者赞叹道:“两位果然是有大福气的人,之前入林者非死即伤,两位不仅没事还见到仙者,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可喜可贺啊!”

“多谢多谢。虽然我听不懂仙者的话,但看得出仙者十分喜爱锣鼓声,此风俗一定要保持下去呀。”

今夏辞过白须老者,牵着马继续前行,算是把事情想明白了:惊蛰过后,蛇虫苏醒,正是最饿的时候,村民将野猪野兔赶入林中,避免了群蛇外出觅食伤人。今日还真是机缘巧合,要不然只怕她此时此刻已经葬身蛇腹。

“大人,咱们的运气可真不错!”她笑嘻嘻回头朝陆绎道。

陆绎更正道:“是你的运气不错。”

“…”

牵着马儿,今夏回首望那漫烂桃花,想起今日遭遇,有感而发道:“小爷就知道小爷命大!…桃花坞上桃花庵,桃花庵内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却把桃花换酒钱…”

白坯土一钱半,白芷取浮者去皮、一两,碎珠子五分,麝香一字,轻粉二钱,鹰条五钱,密陀僧火煅七次、一两,金箔五片,银箔五片,朱砂五钱,片脑少许。将以上研为细末,再用上等定粉入玉簪花开头中,蒸,花青黑色为度。取出将两者配兑,则得珠子粉。

镜中,翟兰叶取了珠子粉倒在掌心之中,丫鬟用银挑子点了点水,香粉在掌心化开,细细抹上双颊。

“桂儿,你看我是不是比从前憔悴多了。”她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像在审视一件瓷器,不放过任何一点瑕疵。

丫鬟抿嘴笑道:“哪有,要我说,姑娘从前神态间还有些孩子模样,现下脱了稚气,更胜从前。”

手指轻抚上面颊上微微闪烁的芒泽,镜中人颊色艳丽,整个脸庞光彩生辉,却仍是一脸不确定。

“可,若他就是喜欢孩子模样,怎么办?”

“那不能够…姑娘,你也太操心了。”丫鬟替她复理了理鬓角的发丝,“要我说,男人都是一样的,姑娘这样的品性相貌,凭他是谁,就没有不倾倒的。”

翟兰叶取了眉笔,幽幽叹道:“你不懂,他与那些个人都不一样。”说罢,看向镜中,复将柳眉细细描过。

丫鬟见状,知道再怎么劝也无用,笑着摇摇头,问道:“姑娘,昨儿你挑出的三件衣裳,我都仔细熨过了,只是姑娘到底要穿哪件呢?”

翟兰叶回身望向搭在黄花梨灵芝纹衣架上的三件衣裳,心中揣测着他的喜好,一时也难以决断…

“这几件都是今年开春新裁的衣裳,银红这件我觉得就不错,穿着衬得人也娇媚。”丫鬟看着翟兰叶的神色,又指着另一件道,“这件天青的如何,摸着又软厚又轻密…”

翟兰叶仍是摇头,吩咐道:“…你去把箱底那件秋香色的长袄拿来。”

丫鬟依言去了,一会儿取了来:“这件倒是崭新的,只是上头的花色样子也不时兴了,姑娘莫不是要穿它?”

接过长袄,用手指细细摩挲过绣纹针脚,翟兰叶静静地端坐束腰鼓凳上,眉间若蹙,似陷入了深深地思量之中。丫鬟素日看惯她这模样,由得她出神发呆,并不打扰她。

直过了半日,自鸣钟“啾啾”叫了几声,翟兰叶方如梦初醒,下定决心起身,自言自语道:“就是它了,我虽不敢奢望,但若他…”虽未再说下去,她双颊却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眉目间含羞带怯,尽显小女儿娇态。

沈氏医馆,后院。

“什么!你又去了!”

若不是双手还搅着面粉,生怕弄脏了,杨岳就直接揪她的耳朵了。

“你小声点,别嚷嚷呀。”今夏安抚他,“小爷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嘛,什么事都没有。你听我说,那对男女不是我的幻觉,我找到那女子的脚印了。”

杨岳诧异道:“脚印?你不是说那女子已经死了,没找到人么?”

今夏摇头,皱眉道:“我也觉得奇怪,我印象中男子的位置却没有脚印,但被重物压过,男子的脚印出现在旁边,是不是很奇怪?”

“那个男人没死,然后抱着女人离开了桃花林?”杨岳揣测着。

“还有一种可能…”今夏叹口气道,“那就是,两人都葬身蛇腹。你没见过那条蛇,简直是太大了,大得能把一头野猪生吞下去,还有它的徒子徒孙们,扭啊扭啊扭啊,一想起来我就起鸡皮疙瘩。”

“你还遇见蛇了?!这会儿的蛇刚醒,最凶了。”

“要不说小爷命大呢,自有金甲神人护佑…你倒是快点,我等着吃面条呢,记得卧个鸡蛋啊,我先看看头儿去。”

今夏赶在杨岳教训之前闪了出去,一溜烟到了杨程万所住厢房,在门外恭恭敬敬唤了声,待听见里头的杨程万应了,方才推门入内。

“头儿,好点了?闷不闷,要不要我去搜罗些闲书来给您解闷。”她搬了个小条凳往床前一坐,笑眯眯看着杨程万。

打小看着这孩子长大的,见她笑成这样,杨程万微眯了眼睛,问道:“在外头闯祸了还是惹事了,这么心虚?”

“看您说得,您在这里养着伤,我哪能干那些让您操心的事,我有那么不懂事吗。”今夏看杨程万神情,主动道,“得得得,我告诉您就是了,这两天也没什么事,就是桃花林里头发现一对男女,那女子…”她嘚吧嘚吧将事情都说了一遍,理所当然隐去了桃花林中有毒瘴和蛇的事情。

听罢,杨程万眉头深皱,复问道:“你方才说,那女子是赤足,而男子所在位置则有被重物所压的痕迹。”

“嗯。”今夏点头,“所以我才觉得这事透着蹊跷。”

“你将女子脚印和重物压过的痕迹画出来给我看,形状位置不可有误。”他吩咐道。

“哦。”

尽管不明头儿的用意,今夏仍是乖乖寻医童借来笔墨纸砚,伏在桌上将图依照原样画了出来,吹干墨迹之后递给杨程万。

杨程万看了片刻,又问道:“那男子可有何异样?”

“当时林中有雾气,看得并不分明,但隐约间我记得那男子的胳膊很别扭,像是被人硬扳的一般,”今夏犹豫片刻,“说起来,还有件怪事,那夜与谢霄在七分阁,我从窗口望见一艘画舫上也有一对相拥男女,其中那男子的胳膊也是这般,莫非是同一个人?”

杨程万沉默了良久,才道:“这不是人。”

“嗯?不是人?”今夏诧异道。

“以前有种刑具,就像一具直立的棺材,里头布满三寸长的尖刺,人入内后将棺材板钉死,尖刺入体,血一点一点流尽,如此折磨,里头的人要过两三日才会气绝。”

杨程万平静的讲述反倒让今夏愈发觉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这玩意儿谁想出来的,这得多大仇,忒狠了。”她啧啧道。

“后来有人把它改良,将之做成一个人偶,体内暗藏尖刺。这人偶将人拥入怀中之时,双臂收缩,体内机括启动,尖刺弹出,刺入人体要害。此物唤为‘爱别离’,”杨程万顿了下,“我方才看你所画之图,那痕迹正是放置‘爱别离’所留的痕迹。”

今夏已是不寒而栗,喃喃道:“佛家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这世上竟有人会想出这般怪异的刑具…”

“该刑具由于制作工序繁琐,已被弃用多年,怎么会在这当口上突然出现在扬州地界?”杨程万眉间皱得更紧,“而且还让你撞见两次。”

“难道与周显已的案子有关?可…两者之间能有什么关系呢?”

今夏也想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爱别离”这种刑具在中世纪的欧洲出现过,名字叫做“拥抱的**

第四十一章

师徒二人各自愁眉紧锁。杨岳端着两个大海碗进门来,见状便不满道:“小爷,叫你不许让爹爹劳神的,他现下眉间那个铁疙瘩算怎么回事?”

今夏闻着香就跳起来了,帮着接过大海碗,黄灿灿的面条,上面浇了一层的热腾腾的卤子,有香菇有冬笋还有肉末,香气扑鼻。她忙先递给杨程万,赞叹道:“这医馆真不错,还有肉吃,头儿,这面条就得趁热吃,坨了就不好吃了。”

杨程万接过面碗,挑了挑面条,看向杨岳责备道:“你现下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今夏出了事,你也敢瞒着我。”

杨岳自是以为今夏已将前前后后尽数告诉了爹爹,也不敢辩解,只能道:“爹爹我知错了。我还在特意在医馆内买了解毒瘴的药…”

“咳咳!咳咳!”今夏重重咳嗽,朝杨岳猛使眼色。

意识到不对劲之后,杨岳结舌,一时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咳什么,你以为他不说,我就不知道么。”杨程万瞪一眼今夏,“以你的性子,别说起大雾,就是天上下刀子,你都会去看个究竟。居然能耐着性子等到次日再去,肯定是出了事。”

今夏张张口,无话可说,只得陪着笑道:“我这不是没事嘛,是我让大杨莫要多嘴,让您好好养伤的。”当下一边吃着面,一边又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这回虽不敢再隐瞒,但把毒瘴的毒性和蛇的个头数量都缩水了许多,轻描淡写地带过。

听到紫炎时,杨程万神色有几分异样。

今夏看在眼中,不由紧张道:“头儿,你也知道紫炎,这玩意儿是不是很贵?!”

“不是,我只是想起一位故人。”

需要用到紫炎解毒,想来这毒瘴厉害得很,再想到这徒儿莽撞如斯,杨程万还是禁不住直摇头。

杨岳在旁出主意:“爹,罚她,顶铜盆立院子里去。”

今夏冲他呲白森森的牙。

杨程万叹了口气:“夏儿,你就算不为我着想,也得为你娘着想。你娘能把你交到我手里,这就是天大的信任。你若出了什么事,叫我如何向她交代。”

“我记着了,头儿。”今夏低首垂目。

“还有,岳儿,再有这种来历不明的蹊跷之事,绝不可让她替你去。”

“孩儿记着了。”杨岳忙道。

杨程万看着他二人,又是暗叹口气,才道:“昨日谢霄送来的那些补品,夏儿,你替我送回谢家去。乌安帮替周显已押送银两,涉及此案,此举对他们不利。你说明缘由,替我谢谢人家。”

今夏应了,起身拿过补品出门去。

“拿出点姑娘样,不可失了礼数,记着了。”他又叮嘱道。

今夏在门外扬声应了。

听她脚步声渐远,杨程万转向杨岳:“昨日你赶到桃花林时,是小霄背着夏儿么?”

杨岳正收拾碗筷,闻言不明其意,只点点头。

杨程万未再问什么,半靠着合目养神,唇边有一抹淡淡笑意。

今夏拎着补品到了谢府,待通报过后,家仆将她一直引着进了谢百里所住的庭院。才刚绕过一株梅花,便看见谢霄正在廊下踱步。

“你…”他原本笑着,看见她所拎之物后,诧异道,“这些东西你怎得又拎回来了,瞧不上眼?”

“哪能呀,哥哥。”今夏笑道,“现下案子还未结,谢老爷子给我们送这些贵重物件,若是被小人利用,那可就说不明白了。头儿怕对你们有影响,所以让我先送回来。”

“这…”

“不急,头儿这腿要在扬州养三个月呢。我估摸着周显已这笔修河款,再不济,两个月内也该找着了。等找着之后,你再送过来就是。”

“两个月内?你们找着线索了?”

今夏直摆手:“别说线索了,连根线头没找着!那十万雪花银就长了翅膀飞走一样,我只能盼着那天它们能飞回来。”

“那你还说两个月内,”谢霄嗤笑,“感情就是干等着。”

“等待,有时候甚至强于出击。”今夏郑重其事道,转而耸耸肩,“——这是头儿说的,我也不太明白,与君共勉。”

谢霄笑骂道:“净说些虚头巴脑的,走走走,快进去吧,老爷子等着呢。”

今夏依言入内,规规矩矩地给谢百里施了礼。

她还未开口解释,谢百里看见拎回来的东西便已经了然,笑道:“杨兄这谨慎的性子一点没变。这些东西能值几个钱,他还是给退了回来。”

“眼下案子没结,头儿怕对你们有不好。”今夏端端正正坐在红木攒靠背玫瑰椅上,有礼笑道:“这世道乱,专有一干小人,羡人有,盼人无,老爷子您这日子过得多逍遥,何必招惹他们。等结了案,头儿的腿伤也痊愈了,到时候不用再顾忌那等小人,便是大醉三百场也无事。”

谢百里听得哈哈直笑:“你这女娃儿,这么会说话,可不像杨兄教出来的呀。”

“谨言慎行,头儿样样都教了,是我没学好。”今夏笑嘻嘻道。

谢霄在旁盯着她,忍不住暗暗发笑,落入谢百里眼中。

今夏在谢府坐了一盏茶功夫,谢百里问了些杨程万的病情,又问了这些年他们在京城的情景,她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便含糊带过,倒是答得很有分寸。谢百里在心中暗暗点头,这孩子看着虽年轻,凡事心里还是有数,毕竟是杨程万带出来的人。

告辞时,谢百里命谢霄送她。

送至谢府门外,今夏见谢霄还跟着,奇道:“哥哥,你回吧,我又不是没出过门的大姑娘,哪用这么十里相送。”

“不是为了你,老子正好出门透透气而已。”

谢霄舒展双臂伸了个懒腰,顺着街大步走。

“你不怕老爷子找不到你人?”

“他是我爹,他还能不知道我。”谢霄斜眼看她,“你道老爷子叫我送你,还指望我立马回去么?”

今夏与他并肩而行,忽想起一事,正色问道:“方才在府里我没敢问,你帮里那几名中了暗器的弟兄如今怎样了?”

谢霄叹口气:“还在床上躺着呢,听说江宁有善疗奇毒的大夫,白虎堂的金叔已经派人去接。”

“老爷子知道了?”

“早知道了,哪里瞒得住。”谢霄接着叹气。

“那帮东洋人,你们上次通报官府之后,官府没有派兵围剿么?”

“听说官府倒是派了人去,但扑了空。这群倭寇居无定所,神出鬼没,扬州衙门那点人,那几把刀,要我说,撞到了也是个死。”

今夏秀眉深颦,狠狠道:“朝廷这帮人…除非闹大,捅得上头不安稳,他们才会派兵围剿。”

“行了行了,你就莫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了,就是个小当差,非得操这心。”谢霄没好气道,习惯地伸出手去想如孩提时那样揪揪她的小辫,手伸到一半却只是在她发丝上轻轻抚了下。

今夏侧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谢霄一愣,尴尬地缩回手,嘿嘿道:“…有、有只小虫。”

好在今夏也不在意,随意甩甩脑袋,继续往前行去。

也不知自己方才是怎么了,谢霄暗松口气,正要跟上去,却见今夏刹住脚步迅速躲到一个烧饼摊后面…

“怎么了?”他奇道。

“嘘!”

她朝他打手势,眼睛盯着前头不远处。

目光跟着望去,他只看见攒动的人头,并未见到什么异常。

“两位,买个烧饼吧!我这烧饼是祖传手艺,选料讲究,皮薄酥脆,味道纯正,以酥、脆、香、甜而著称。”卖烧饼的大叔热情招呼他们,“两个铜板一个,买三送一,买五送二…”

“买五送二,这么划算!”今夏顿时将眼前事抛诸脑后,循着声低头看向烧饼,探手入怀摸了摸铜板,踌躇道,“叔,能不能赊账?”

听到赊账两字,卖烧饼大叔的脸一下子沉下来:“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瞧你混得这点出息。”谢霄瞧不过眼,掏出铜板拍案上,“给爷包十个。”

“财大气粗,真好!”

今夏无不羡慕道。

取过包好的烧饼,谢霄问:“你刚才看什么呢?”

“啊?…”今夏骤然想起来,抬头再看去,“…人呢?进戏楼了?”

“到底谁啊?”

“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今夏双目只看着前面,随意挥挥手,压根顾不上理会他,朝前快步行去。

“喂!你…烧饼你还要不要?”

谢霄端着那包烧饼,烦恼地盯着她的背影,片刻之后也追了上去。

戏台上,锣鼓紧密,演得正是一出《鸳鸯笺》。说得正是扈三娘出猎,适见王英缚虎,因羡其勇而生恋情,王英喜三娘之美,亦生爱慕。而后,王英与扈三娘先后题诗于一副鸳鸯笺上,心驰神往,经过一番波折,二人结为夫妇。

王英号矮脚虎,身量短小,台上伶人勾黄脸,衬着虎壳额子,身着戏服,半蹲身子施展浑身解数跳踔矮步,前、后、左、右、纵、横、反、正,博得满堂喝彩。

今夏一进戏楼,便听得锣鼓声混着叫好声,一阵又是一阵。她避贴柱子旁,拿眼将里头先扫了一遍——里头听戏的人不少,楼下坐得满满当当的,四、五个店家伙计端着长嘴茶壶穿来行去,送茶递水,甚是周到。再看楼上…

只看了一眼,她下意识地躲回柱子后面,歪了头仔细思量。

“你在这里干什么?”谢霄跟进来,看她鬼鬼祟祟地不由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