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朝他微微摇头,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廖泽昌慢慢收起怒容,换上一副假笑。

他抬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走上前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听闻哥哥这儿搬了新宅子正在庆贺,我就也来凑个热闹。”

负手在院子里走了两步,廖泽昌装模作样地说道:“哥哥这个宅子修得可真不错。在这里住着,定然自在得很。说起来,我父母年纪也大了,为王府忙碌了大半辈子,可是操碎了心。原以为哥哥出了宫后能够分担分担府里事务,却不想哥哥另有打算。”说罢,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这话明显是在讥讽廖鸿先不肯住在家中照顾长辈,故而独自跑到外面来逍遥快活。

自个儿的叔叔婶婶暗藏了什么心思,廖鸿先心中有数。听了廖泽昌这番话,不免心中膈应。

他正待开口,衣袖一紧,却是被身边的江云昭给拉住了。

江云昭见他垂眸看过来,便轻轻地摇了摇头。

——方才那句话若是廖鸿先自己去接,怎么说都是错。

她回头看看其他人,都还在路上没有赶到。

江云昭当即下定决心,摆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奇道:“廖世子是职务所需方才就近买了宅子。而他的职责,便是保护皇上。照你们的说法,倒是照顾叔婶比守护皇上来得重要了?”

她这话太过平白太过直接,俨然就是八岁孩童的思维模式。但正因为浅显易懂,反倒让人更不好反驳。

廖泽昌当即气得脸通红,却又没法驳斥。

他不敢说保护皇上不如照顾叔婶重要。

仔细看了江云昭几眼,他发现这小丫头有些眼熟,疑道:“你不是江家庶出的那个小姑娘?”他看看廖鸿先,又看看江云昭,气道:“好哇,我说那天怎么寻他寻不着。果然是你故意给我指错路,对不对?”

江云昭那时候并不认识廖鸿先。但是这个时候,她就算矢口否认,对方也不会信服,索性保持沉默。

廖泽昌权当她是默认了。

想到那天被她‘耍’得团团转的模样,他气得脸色铁青。连道七八个“好”字,心思转得飞快,又朝身边的瘦削青年看去。

少年们离得不算太远,已经尽数听到他们的对话。看到廖泽昌被个小姑娘顶了回去,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陆元睿笑得最是开怀。

他走到江云昭身侧,捏了捏她脸颊,对廖鸿先道:“你这妹子倒是有趣。”

江云昭不喜外男碰触。可是陆元睿身份太高,她嫌弃不得,只能硬生生忍了那一捏,却把自己憋得脸通红。

廖鸿先知道她的性子,看她如此模样,皱了眉轻捶陆元睿一拳,“想捏的话回去捏你自己的妹子去。骚扰她算什么。”说着抬起衣袖在江云昭脸上使劲擦了擦。

谁知江云昭皮肤又白又薄,被他这带着绣纹的袖子一擦,立刻红了一大块。

廖鸿先讪讪地收回手,赔笑道:“对不住啊。”

这些少年哪见过廖鸿先这般模样,当即哄笑开来。

江云昭脸皮薄,当即脸更红了。见江承晔紧走几步到了她跟前,忙躲到了自己哥哥身后。

廖泽昌看着这边气氛和乐的模样,怒气更盛。

他顾不得听那青年说完,将身旁的人大力推到一边,怒气冲冲地走到廖鸿先前面,吼道:“你这算什么?对着个不知哪儿出来的死丫头护得要命,看见自家的亲妹子就不理不睬。有你这样的人吗?”

廖鸿先极慢极慢的转过头去看他,问道:“你说谁是死丫头?还有。我爹娘就生了我一个。哪儿来的亲妹妹?”

“好!很好!”廖泽昌咬着牙拊掌笑了两声,“前日我妹妹过生辰,你就丢了两件破烂礼物回去,连个面都没露。生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妹妹,都不算亲了。那这么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就能算亲妹妹?”

江承晔怒了,上前一步道:“你什么意思?嘴巴放干净点!”

廖鸿先抬手虚虚挡了他一下,踱到廖泽昌面前,“你口中的那两件破礼物,可是前年的时候使臣献上的。姨母给了我,我又给了你妹子。你们不稀罕就也罢了,还我就是。还有。”

他抱胸斜睨廖泽昌,“先前你母亲做寿,我可是回去了。结果呢?你摔了我母亲的遗物,还口出狂言,说我在那家里就是个多余的,让我滚出去。”

抬手指了宅子大门,廖鸿先勾唇一笑,“现在我滚了。你们又巴巴地找上门来。你说,你们有趣不有趣,可怜不可怜?”

“可怜的是你才对!”

廖鸿先并不接话,扬眉看他。

“母亲给你介绍了几门亲事你都不答应,说什么现在还不打算成亲。后来打听了下,你跟哪一家的女子走得都不近,我们就也只得作罢。原以为你廖大少爷真是高风亮节故而如此,今日一看,才知你竟是别有嗜好。”廖泽昌扫了眼江云昭,不怀好意地望向廖鸿先,意有所指地道:“原来廖世子不喜欢适龄的女孩儿,单单喜欢那些未长成的小姑娘!”

他话音未落,突然双眼同时发黑发疼,竟是两边齐齐挨了一拳。

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他正努力地睁开发懵的双眼去看,谁知大力袭来,他一个站不稳,躺倒在地。

紧接着,更多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了下来。

廖鸿先和江承晔两个人气红了眼,一人压着一边,挥拳不停朝他狠狠揍去。

“闭上你那臭嘴!”

“把你的嘴撕烂了!看你还怎么胡说八道!”

第29章 怒

廖泽昌带来的那些彪形大汉见他被打,哪还忍耐得住?当即大吼一声,就要袭向廖鸿先和江承晔。

眼看两人要被人从后攻击,陆元睿当即怒了,大声喊道:“都给我上!”

他本是想唤来那些留在府外的太子侍卫。哪知旁边的少年们看到兄弟被人欺负,早已火冒三丈,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如今听到太子殿下这一声,他们只当是兄弟们要动手了,一个个撩起袖子便朝那些大汉扑了上去。

能被廖鸿先请来的宾客,有几个是吃素的?

大家伙儿平日里武功骑射一个不落,都是打小就要练起的。

宁王府和杨国公府的世子直接挥拳上去打了。楚国公府世子和袁尚书的儿子一人抄了一根木棍。端王爷的孙子和鲁国公府的小少爷随身带着家伙,当即就把武器亮了出来。

最狠的是易大将军家的那位。不只拿刀,还是拿的双刀。牛气冲天的少年扛刀往那儿一站,把个彪形大汉都唬得退了两步。

叶大学士家的长孙自知没那本事,老老实实地立在原处不动,只高声呐喊助威。

安王府的世子爷则拔腿就跑——他嫌侍卫来得太慢,忙着过去催了。

陆元睿一看都这情形了,生怕廖鸿先和江承晔气极了把那渣人给揍残揍死,忙上去拉二人。谁知旁边又有两三壮汉过来给廖泽昌助威,三人只得暂时丢下嚎叫不已的廖泽昌,转而对付刚过来的壮汉。

每每看到廖泽昌歪着身子试图爬起来,三人就齐齐地给他补上一脚,让他再次躺倒。

场面一时混乱。

江云昭急了。看着安王府世子带着陆元睿的侍卫已经赶到,少年们就算住手也不会吃亏,忙叫道:“别打了!快别打了!”

陆元博拽着她把她往后拖,目光灼灼地说道:“嘿,你还真别说。鸿哥哥和大皇兄的功夫还不错啊!”

旁边一个少年笑道:“他们俩的师父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杜明余。他们怎么可能会输。”

陆元博叫道:“五皇兄!你也上啊!”

“杜明余又不肯教我。我去做什么。添乱子么?”

江云昭这才知道和叶公子一同站在旁边的文弱少年便是五皇子。可是如今这混乱的场面,该怎么收场才好?

望着其他几人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她心急如焚。想到五皇子口中那个貌似很厉害的‘杜明余’,再顾不得多想,当即大声喊道:“杜明余来了!”

没想到这一招还真灵。

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不只是少年们,就连那些彪形大汉,都齐齐住了手,抬起头来四顾张望。

侍卫们原本还怕伤到这些世家公子们,没敢全部上前。如今把握住众人这一瞬间的迟疑,他们快速上前,擒住了作恶之人。

那个瘦削的青年嘶吼着“放开我,你们什么东西,竟敢捉我”,又斜着眼往侍卫身上睨去。只看了一瞬侍卫们的衣裳,他的眼珠子就快瞪出来了。

他不可置信地望向陆元睿他们,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少年们只顾着拍自己衣衫上的灰尘,一个搭理他的都没。

只有侍卫头领掂了掂自己的腰牌,又朝皇宫方向指了指。

青年的脸色立刻惨白。

他和那些汉子初来京城,刚被廖泽昌招到身边。大家只觉得自己进了永乐王府、跟了王爷的嫡长子,往后在京城里横着走都没人敢管了。哪想到今儿竟是撞到了南墙上?

待到侍卫们将他们拖走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吓得一个个手脚瘫软。有的甚至失禁,在被拖动的地方留下一滩滩气味难闻的水渍。

廖鸿先嫌恶地别开脸,扬声喝道:“回去后记得跟王爷说,是你家少爷先动手的。可别弄错了。不然,没你们好果子吃!”

那些人身子抖了抖,地上的水渍又多了几滩。

陆元睿随手解下腰间一块玉佩丢到廖泽昌身上,“这是本宫赠与你的。就当做是你的药费吧。”又吩咐将他带走的两名侍卫,“记得把这药费亲自交到他爹娘手里,让他们知道今日惹了什么人!省得他们闲得没事做,又要巴巴地跑过来哭闹不止。”

他看了看廖鸿先和江承晔,见二人没甚明显伤处,就也放下了心。

五皇子陆元谨仔细思量了下,说道:“难不成这里还得弄些护卫来守着?不过好的护卫可不好找。得功夫好,还得信得过。”不然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钻进门来,着实烦人。

“找什么护卫?外面那些个花拳绣腿的,还不够咱们动动筋骨的。”廖鸿先拍拍衣袖,随意地道:“过些日子我找楼二要些兵来就行。多大点儿事。”

少年们经此一战,虽没落下什么大伤,但是那身衣裳都是不能看了。

有与廖鸿先身量差不多的,嚷嚷着要廖鸿先拿出衣裳来给自己换。有的则是吩咐随从回府去取。

廖鸿先唤来一名家丁,说道:“西边屋靠墙搁着的那黄梨木箱子里,有几身衣裳是前些年做的,还一次都没穿过。你取了给江世子换上。”

待到江承晔过去换衣,众人都安排妥当了,江云昭便行了个礼,懊悔道:“对不住。刚刚其实是我把你们叫过去的。我错了。”

众人这才知晓竟是江云昭假借廖鸿先的名义将他们唤去的。

廖鸿先本想解释说自己是同意了的,没想到旁边立刻响起一声大叫。

“错什么了错什么了?”端王孙跳出来,嚷嚷道:“妹子这是叫对了!难不成由着小鸿子被人打,咱们都还在屋里喝茶,一点都不知道?”

廖鸿先笑着去拍他脑袋,“什么小鸿子?叔叔比你大一辈!没大没小的。再说了,你就这么肯定被打的是我不是他们?”

“行了行了。对方那么多人,就算你能赢,也得挂上不少彩。能这么解决掉,算是最好的法子了。”陆元睿拍拍他的肩,笑看江云昭,“不过这小丫头倒是真护着你。”

廖鸿先颇为自得地哼道:“那是自然。”又朝江云昭看过来,勾唇一笑。

江云昭看不惯他那副得瑟的模样,木着脸别过头不理他。正巧江承晔换完衣裳走过来,见江云昭脸色不善,讶然问道:“怎么了这是?”

廖鸿先因着和江承晔一起打过人,与他也是熟稔了许多,便直言道:“她这是又看不惯我了。”

其他人哄堂大笑,“终于有人能给你脸色看了。”

江承晔也乐了,说道:“昭儿平日里是有些小性子。我也拿她没辙。请多包涵。”

江云昭已将压在心头的那番话说完,见仆从们要给少年们上药,她便索性行了出去赏花,将屋子留给他们。

众人笑着闹着将方才那番作为大肆讲了一番,却都非常默契地都没提及廖泽昌拿江云昭讥讽廖鸿先的那些话。

一是因为那话说得太过龌龊,少年们不屑提及。二来,大家都知道廖泽昌是有意来寻事,那般说是故意找个由头激怒廖鸿先。只是他的借口找得太过低劣,让人打心眼里瞧不起。

于是自视过高的廖泽昌,自己没占成丁点儿便宜,反倒成了输得最惨的那一个。如今又被少年们当成笑料,好生奚落嘲笑了一回。

廖鸿先这次搬出来住,皇上特意给了他一个御厨。那位笑眯眯的胖大叔很是和蔼可亲,将食材都准备好后,又特意过来亲自询问每个人平日里的口味。等到中午宴席摆开,少年们围成一桌,江云昭独自一桌,都吃得很是开怀。

不过江云昭看着江承晔被一杯杯地灌酒,还是非常心疼的。

这些个少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平日里一起厮混,打架吃酒都不在话下。

可她哥哥素来温文。刚才在气头上动手,也是多亏廖鸿先一直分神护着,方才没有落了下风。此时饮酒,又哪能拼得过这些人?

江云昭正暗暗担忧着,冷不防旁边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她心中一动,循声看过去,才终于相信当真是江承晔。

望见平日里温和的哥哥此刻也在开怀大笑,江云昭渐渐放下了心。

也罢。既然哥哥开心,饮酒就饮酒吧。左右有她看顾着回家,误不了事。

江云昭在这边思量着,另一边,大家也没因为她是个小姑娘就放过她。

没多久,少年们就都拿着酒壶过来与江云昭对饮。只不过他们饮的是酒,江云昭喝的却是茶。只是他们人数颇多,这样一番下来,光是喝茶,江云昭也有些饱了。

待到回到马车上时,江云昭还有些缓不过劲儿来,苦笑道:“我喝茶都喝胀了,你们倒好,吃那么多酒都不会难受。”

江承晔却答非所问,微醺着问她:“昭儿,廖家世子是不是早就认识你了?”

江云昭老老实实答道:“没有啊。刚认识没多久。”

确实没多久。弟弟们过百日,也不过是前段时间的事情。

江承晔这便松了口气,喃喃道:“那就怪了。他为什么要护着你?”

江云昭知晓或许是自己那晚提点廖鸿先的话起了作用,但是这些却又不能和江承晔说。

正想着怎么糊弄过去才好,车壁外传来叩击声。

一个清脆的童声叫道:“出来出来快出来。”

江云昭见江承晔已然有些醉了,便将他按住,示意不必起身。

她上前撩了帘子正要下车,陆元博已经转了过来,仰着头对她说道:“过段时间是我生辰。我会给你们发请柬的。记得一定要来宫里玩啊!”

江云昭说道:“殿下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到时还得看看家中父母有无其他安排才行。”

“你敢不来?”陆元博脸色一变,恶狠狠说道:“你敢不来试试看?”

江承晔探身过来,说道:“到时若是没有要事,必然前往。”

陆元博这才扬起笑容,看着江云昭道:“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要来。我等着你啊。”说罢,洋洋得意地走了。

江云昭望着他的背影暗暗气恼。

他分明是因了他的‘六姐姐八姐姐’才请她去。可惜哥哥不知道那一茬,竟是松了口。

到时一定得想了法子推掉才行。

两人一同坐车回家。距离侯府越来越近,车子刚刚转过弯去,还没到大门旁,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江承晔本在合目小憩,也被这声音给吵醒了。

他不悦地高声问道:“外面这是怎么了?”

车夫望了望前面情形,不太确定地道:“少爷,前面聚了很多人。好像是来找三老爷的。”

第30章 选择

江承晔和车夫一问一答的功夫,马车又朝前行驶了许多,已是到了侯府门前。

聚集之人看到车子行近,呼啦一下子都围了过来。

“这是侯府的车?”

“那敢情好了。正愁没遇到个江家主事的人呢。”

七嘴八舌中,有人高声问道:“请问车中坐着的是江家哪一位?咱们有事要和你商量商量,还望能下车一见。”

江承晔正要说话,江云昭一把按住他。

她轻轻摇了摇头,脆生生问道:“外面怎么那么吵?你们都是做什么的?”

那些人一听是个小姑娘的声音,就问车夫:“车子里坐的是位小主子?”

车夫知道江承晔醒着,见他没开口,便顺势答道:“是我家一位姑娘。”想了想,又接道:“如今八岁了。”

众人不过是想寻个人捎些话进侯府,也好与江三老爷搭上话。如今一听车里的不过是个娃娃,起不了太大作用,便也没再为难,当即让出一条路来,让车子行了过去。

门一打开,就涌出来三十多个人将众人拦住了。待到车子平稳驶进去,他们方才撤回府里。

关上门时,门房的人还心有余悸,“先前人还没那么多,这会儿又聚起来了些。若是主子们再迟来一会儿,咱们几个都不一定能拦得住他们了,非得再叫些人过来帮忙不可。”

下了车后,江云昭和江承晔便换了轿子继续往里行去。

刚刚过了垂花门,突然,从路边跑过来两个人,横臂挡在了路中央,将两乘轿子拦了下来。

因着他们出现得太过突然,扛轿子的婆子生怕撞过去伤了人,只能骤然煞住脚。却因收势太快,使得轿子猛地晃动了下。

江云昭一个不防往侧边倒去,忙伸手支住了,这才稳住身形。

江承晔就没那么幸运了。

那边先是“咚”地一声闷闷撞击后,接着响起了倒抽冷气之声。然后便是江承晔犹带着两分睡意的责问:“怎么了这是?好好的怎会突然停下来?”

“二哥哥,二哥哥你帮帮我们吧。姨娘病了,但是爹爹却让姨娘跟着过去下跪。姨娘现在的身子太弱,受不住啊!二哥哥,二哥哥您去给侯爷求求情,让他饶了爹爹这次吧!”

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江云昭揉着微微发疼的手腕,撩开帘子往外望去。

“二姐姐,三哥哥,你们这是…”

“七妹妹,七妹妹,求你们救救我们姨娘吧。”江云梦见江承晔没有说话,拉着江承梧又来了江云昭的轿子前,哽咽着苦苦哀求。

江云昭忙道:“二姐姐你慢慢说。莫急。”

她看了看周围,与两人去了旁边人少些的地方。

江云梦用帕子拭着泪不住抽泣,一旁一言未发的江承梧往前走了半步,说道:“还是我来讲吧。”

原来今早江云昭她们走了没多久,侯府前就又开始聚起人来,全都是来问三老爷要欠账的。

因着这些人已经来了好些天,且一天比一天多,侯爷便发了怒,直接让人押着三老爷去往那边,准备让他过去亲自跟对方谈,给人家一个交代。

谁知半路上的时候三老爷说自己内急,非要立刻方便不可,不然便就地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