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漫笑着向晚轩的方向屈膝福了福,谢过二夫人的赏。王嬷嬷又递上一个荷包给默语。

或许得了二夫人的真传,默语的话也不多,坐了片刻钟就走了。

送走默语,陆漫觉得还是应该送点什么东西,感谢二夫人在关键时候的帮助。她想了半天,决定做双别致一些的棉拖鞋,鞋面不是绣花,而是把料子绞成型,直接缝上去,这样别致又省事。这东西简单,也是晚辈送长辈比较常见的礼物。给她做了,也必须要给二货老爷做。

陆漫设计好,主要交给丫头们做,她象征性地缝两针就是了。另外,再给那老两口一人做一双,这两双鞋就缝字。

鞋上的花样陆漫可以自己画,但字陆漫写得不好,想着哪天姜五爷来看望小兄妹的时候,请他帮忙写。

这天傍晚,去袁府参加洗三宴的长公主、大夫人、三夫人、大奶奶回了鹤鸣堂。长公主没让陆漫去参加洗三宴,因为她不在,陆漫就必须要留下来陪老驸马。这也正合了陆漫的心意,跟老孩子一起玩,比跟那些人斗智斗勇愉快多了。

大夫人回来后对她居然有了些许笑意,让陆漫莫名其妙。

吃晚饭的时候,大奶奶跟陆漫说道,“小姑让我跟你说一声,你送的那盒益母药膏极好用,她擦了后感觉清清凉凉,也没有那么痛了。她说谢谢你,还想再要两盒。”

长公主也说道,“展唯媳妇多制几盒给凌儿。让她身体早些恢复,早些生个儿子。”

陆漫心里翻了两个白眼,嘴上还是笑道,“好,明天我让人去药铺把药买齐,再多制几盒给大姐送去。”

长公主点头,大奶奶笑着道了谢。

饭后,陆漫领着小兄妹回兰汀洲。

现在的天很短了,此时刚刚酉时初,就已经夜幕如潮,寒星闪烁。冷风呼呼地刮着,让人禁不住一个寒颤。郭嬷嬷怕姜玖凉着,把她抱了起来。

远远地,他们看到青青守在院门口。青青看见他们了,快步迎上来,笑道,“王嬷嬷的儿子媳妇回来了。”

陆漫几人大喜,加快了脚步。一进院子,就从耳房里传出王嬷嬷等人的哭声和说话声。

柳信还站在外廊下,他过来给陆漫三人见了礼,又说下晌收到信,王大伯也找到了,正在回京的路上。众人听了,更是皆大欢喜。

陆漫又让柳芽拿了银子出来,赏柳信及去找人的人。

王大旺和周氏出来给陆漫磕了头。他们虽然略显疲惫,但身体状况还不错。

第一百五十八章 吊钟花

陆漫很是心疼王大旺两口子,若不是小原主,他们也不会受这个罪。她又赏了这两口子五十两银子和一些首饰布匹,就让王嬷嬷陪他们回家歇息了。

并让王嬷嬷多陪他们一些日子,不要急着来上工。以后,王大旺就专门负责给陆漫赶车,并负责陆漫在二门以外的一切事宜。大旺媳妇就暂时在家里歇息养身体,陆漫知道王嬷嬷还想让她多生几个孙子。

等到王大伯回来,陆漫会让他在京城再买个宅子,算作自己的私产,或者何氏来京住。

陆漫更想念何氏了,也更希望她还平平安安地活着,能跟着找寻她的人一起回京。只是,蜀中千里迢迢,找寻的人也是杳无音讯。

一晃进入冬月,初十那日,京城迎来第一场大雪,气温也随之骤降。

陆漫穿着小袄棉裙,外面又披了件带帽子的斗篷,带着穿得圆滚滚的姜玖和旗长一起出了兰汀洲。

姜玖领着郭嬷嬷和兰芝去晚轩,陆漫领着旗长去鹤鸣堂。

四双棉拖已经做好,姜玖带了两双给二夫人夫妇送去。陆漫没去,觉得二夫人虽然帮了自己,但她的性子实在冷清,又不喜人打扰,就让姜玖代替自己去了。今天沐休,二老爷和五爷都应该在。

鹤鸣堂的几间上房非常暖和,里面烧了地龙,炕,又烧了炭盆,感觉像前世有中央空调的屋子。有钱真好,即使在古代,外面滴水成冰,屋里依然能温暖如春。

老驸马往陆漫身后看了一眼,问道,“怎么不见小玖儿和黄黄?”

陆漫说道,“黄黄现在越来越野了,昨晚跑出去,到现在也没着家。小玖儿去了晚轩,过阵子会过来。”

她把给老两口做的棉拖拿出来。长公主是紫色的,鞋面缝的是红色的福字。老驸马是棕色的,鞋面缝的是橙色的寿字。

长公主极是喜欢,马上脱下棉鞋穿上,说道,“哟,好看,暖和,也方便。”

陆漫又亲自帮老驸马脱下鞋,把拖鞋给他套在脚上。老驸马也乐了,说道,“好,舒坦,喜欢。这个‘寿’字个大,写得也好。”

陆漫笑道,“祖父又变聪明了,还看出这个字写得好看。这个字是你五孙子写的,他是才子,可不是写得好看。”

几人正说笑着,大房、二房、三房的人先后来了。只不过,同二老爷夫妇一起来的是姜玖,而不是姜展玉。姜玖第一次跟父亲、嫡母一起来这里,激动得不行。红红的小脸如红苹果一般,不知是冻的还是高兴的。

人多了,康复室坐不下,都去了东侧屋。现在,东侧屋里也有一把老驸马的特殊椅子,老驸马坐在椅子上,用一根布带把他固定好,他就能坐一个时辰不会软下去。

老太太把陆漫做的拖鞋给众人看,不仅夸陆漫心灵手巧,还说姜展玉的字又有了进益。看看姜展玉没来,又问道,“展玉呢?天儿冷了,莫不是又不好了?”

二夫人欠身说道,“今儿一早他遣丫头来说,他心慌,双腿又有些肿了,想多躺一儿。”

老太太的脸上堆满愁云,说道,“可怜见儿的,天儿一冷就不好。实在不行,只得再让他去定州找顾老大夫了。”

二夫人的眼圈红了,叹道,“儿媳也说过他,可他惦记着上学,不想去…”

老太太不高兴地说道,“上学没有命重要,本宫让人去跟他说。”顿了顿,又说,“不,过会子本宫亲自去劝他。”

这个孙子,是她所有儿孙中最会读书的,甚至比中了进士的老三还会读书上,脾气也最温和。可惜了,身体不好。

突然,陆漫的脑海里一下跃出茎上挂满紫色铃铛一样的花,那是小陆漫和姜展唯在山里看到的。姜展唯说它有毒,他家里花房就有,叫吊钟花。

天呐,那应该是前世所说的洋地黄,是治疗心力衰竭的一种特效药。前世那种植物生长于欧州,后来才引入了国内。没想到,这个架空历史中,就已经有了这种植物。

洋地黄提取的强心甙,可以治疗各种原因引起的慢性心功能不全,某些心律失常,尤其是室上性心律失常。

但是,洋地黄又是一种毒药。直接服用,若掌握不好剂量,人会中毒,甚至有死亡的危险。只有从洋地黄中提取强心甙,才能控制药材本身的副作用。

只是,前世陆漫没有过多注意强心甙提取的过程,或许注意了因为没有设备也提取不了。不过,还是有办法的。西药一般是提纯,把最有用的提出来,去其糟粕。而中药,讲究相生相克,或者说以毒攻毒。为了治病,有时会放些有毒素的药物,最常见的是蜈蚣什么的,但同时又放了克制这种药毒性的另一种或是几种药。

外祖家的医书里有许多讲相生相克、治疗食物或是花草中毒的方法,回去查查。吊钟花在这个时代有栽种,毒性又很大,说不定真有解毒的法子。而且,她还记得前世两种解洋地黄毒素的法子,一种是甘草和绿豆水煎服,一种是苦参煎服。但这两种方法对重度中毒的作用不大…

正想着,就见老太太站起身,要去看望五爷,大夫人、三夫人作为长辈也要去关心关心侄子。

陆漫也起身道,“平时五爷对八爷和小玖儿颇多照顾,孙媳也去看看他。”又招招手,八爷和姜玖也起身要跟着去。

老太太点头,对其他想去的人道,“罢了,人去多了,会吵着他,反倒不美。”

陆漫和大奶奶把老太太扶去卧房,两人亲自服侍给她穿了身姜黄提花缎面棉褙子和紫色棉裙,又给她戴上水貂毛的昭君套,再披上斗篷。在二老爷和二夫人的陪同下,一群人浩浩荡荡出了垂花门。

大雪依然下着,地上,房顶,树上,都挂满了雪花,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几顶小轿已经等在门外了。

因为姜展玉住在外院,比较远,主子们都坐轿子。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信

来到姜展玉的卧房外,陆漫知道自己虽然是嫂子,却跟他的岁数一样大,进入他的卧房好像不好。但她又想去看看他犯病的症状,对老太太说道,“祖母,孙媳想去看看五爷。我知道一种治心疾的特效药,想看看五爷能不能用。”

大夫人说道,“哟,有那么好的药啊,赶紧的拿出来,也让展玉少遭些罪。”

这就是前世所说的道德绑架,自己一点力气不出,还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指责别人。

陆漫不客气地怤了她一句,“大夫人着急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又跟长公主解释道,“那种药的药效好,但毒性也大…而且,心疾的症状有很多种,不是每一种都适用于那种药。吃错了,还催命…”

二夫人赶紧道,“展唯媳妇就进去瞧瞧吧。”

丫头打开房门,再掀开棉帘,众人一进去,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老太太还说着跟在最后面的姜玖,“快些进来,别把冷风放进屋。”

等姜玖进了屋,把门关上,再把棉帘放下。

而且,五爷的待遇十分好,卧房的窗户居然是玻璃的,这样更挡风和挡寒。

屋里烧了地龙,两盆炭,五爷睡的是炕不是床,炕也应该是烧了的。再把玻璃窗和房门关得紧紧的,厅屋、侧屋、卧房层层挂了棉帘子,屋里比鹤鸣堂还暖和。只不过,空间狭窄,闷得要命,连好人喘气都困难。

古人有个误区,不管什么病人,都怕吹风。有时候,挡住了风,也就挡住了新鲜的空气。

姜展玉爷见来了这么多人,还有长公主,想坐起来,被老太太按住了。

“孙儿不孝,让祖母担心了…”姜展玉的声音沙哑虚弱,没有了往日的清朗。

长公主的眼泪流了出来,坐在床头拉着他的手说道,“好孩子,听话,再去定州府请顾老大夫诊治。不要光想着学业,想想你娘,她只有你一个儿子。别说她,祖母有这么多个孙子,还是巴望你能健健康康的。什么课业,进士,那是身外之物,可有可无,咱们家的孩子不稀罕。”

姜展玉无声地笑了笑,又看了眼用帕子抹着眼泪的二夫人,说道,“好,听祖母的。”

二老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说道,“等雪停了,就让展玉上路。”

老太太气得胸口痛,狠狠瞪了他一眼。有病的人本来忌讳就多,他还说什么“上路”。

二老爷说出口也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不觉得老脸一红,干笑两声。

大夫人和三夫人也说了几句关心和安慰的话,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那几人的惊叫声,二夫人哭叫道,“展玉,展玉,你怎么了?”声音又提高起来,“展唯媳妇,快过来看看展玉。”

姜展玉被几个中老年妇女围着,陆漫根本近不了身,听到二夫人的招唤,三夫人让开,陆漫才走到炕边。

此时的姜展玉,脸色青白偏暗,嘴唇发紫,呼吸困难,张大嘴巴喘着粗气,似乎一口气喘不上来就会丢了命。

陆漫赶紧说道,“屋里的空气不流通,人又多,更易造成病人呼吸不畅。快,大家伙不要都围着他,再把门敞开一小会儿,换换屋里的空气。”说着,又伸手把他扶着坐起来,坐着有利于病人的呼吸。

她的话音一落,众人赶紧拥着长公主去了侧屋,屋里只留下陆漫、二夫人、一个叫芳儿的丫头。

陆漫坐下诊了姜展玉的脉象,又让丫头把腿下的被子掀开,看到他的双腿浮肿,伸手一按一个吭。

陆漫问道,“五爷咳出的痰是什么颜色的?”

芳儿说道,“五爷的痰暗黄中带了一点杨妃色。”

陆漫又问了一些其它的表现,芳儿一一答了,有时候是二夫人帮着回答。

这是心衰无疑了,而且是先天性心衰。即使在前世,这个病也不可能根治,哪怕是动手术。姜展玉能活到现在,还上了国子监,而且从小被认为活不过十岁,那位顾老大夫绝对算得上神医。

看看面前的这个少年,俊美秀雅,温润如玉,满腹才华,却从小饱受疾病折磨。陆漫迫切地想帮帮他,让他的病情稳定,希望他活长久一些,有正常人的生活。不一定要考举人进士或者当官,但要成亲生子,惬意而快乐地过完一生。当老寿星是不可能的,若能活过五十岁,在古代就算寿终正寝了。只可惜,术业有专攻,自己对心脏方面的疾病没有多少研究…

只听侧屋里的长公主说道,“实在不行,也不要再等了,赶紧把展玉送去定州。”

二老爷难过地说道,“他这样,怎么能扛得住天寒地冻和长途跋涉。”又道,“实在不行,只有去人把顾老大夫请来咱们家。”

长公主道,“顾老大夫已经七十几岁的高龄,腿脚又不便利,这个天气他来得了吗?”想想又道,“把我的专用车带着去接他,宽敞,暖和。为了显示咱们的诚意,老二,你就亲自去一趟。”

二老爷躬身道,“好,儿子这就去准备。”

陆漫又提高声音说道,“再跟顾老大夫说,我知道一种治心疾的…‘神药’。”古人把特效药都叫做神药。

但凡敬业的好大夫,只要知道有一种能救命的“神药”,都会想方设法寻找到。

长公主喜道,“就这么说,顾老大夫再有困难也会想办法来京。”

二夫人问道,“展唯媳妇,你说的那种神药,能治展玉的这个病吗?”

陆漫道,“应该对这种病有比较好的疗效。虽然不能根治,却能救急。但是,它的毒性也很大,必须要控制好用量,否则会是病人的催命符。”

二夫人问道,“是什么药?”

陆漫说道,“是吊钟花,它还有个有别名,叫洋地黄。”

二夫人惊道,“天,这种花有毒。”

姜展玉说道,“娘,我信二嫂,让二嫂给我试试那种药吧。”

二老爷听了,急步来到卧房,对二夫人和姜展玉说道,“记住,不许吃吊钟花,那就是毒药。”

说完,还狠狠瞪了陆漫一眼,就差没有明说庶子媳妇想害死这个唯一嫡子了。

第一百六十章 最最好

听了二货老爷的话,陆漫气得胸口痛。若不是因为姜展玉和二夫人,就冲这个二货,她才懒得管。但那就是个草包,也不想跟他一般见识。

二夫人倒是相信吊钟花或许真的能治心疾。先不说陆氏的人品,医术,只说她再傻也不可能蠢到用这种法子害嫡子。拦了又要说话的二老爷,“老爷快去准备吧,早去早回。”

二老爷点头道,“好,好,我这就去。”

他走后,二夫人又问道,“吊钟花真的有这种奇效?”

陆漫也不敢马上给姜展玉用吊钟花,说道,“书里是这样写的,我也没有用过。我下晌就去趟同仁堂,让人把那花炮制出来。再翻翻书,看有没有解毒的方子。不到万不得以,还是不要用。”

见姜展玉疲惫了,众人又问候了几句,便离开了。

陆漫走之前,还是提醒服侍他的丫头,在充分保暖的前提下,要尽量保持屋里的空气流通。又向丫头要了顾老大夫开的几张药方,她拿回去再研究研究。

房里终于清静下来。二夫人坐在炕沿边上看着爱子,无声地拿帕子抹着眼泪。

姜展玉又睁开了眼睛,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拉着母亲的手。说道,“娘,儿子不孝,一生下来,不仅没有承欢于爹娘膝下,还让爹娘操碎了心。”

二夫人紧紧抓住儿子的手,啜泣道,“玉儿,你不要这么说。因为有了你,娘才有乐趣,有希望,你是娘的一切,所有…娘不敢想,若你不在了,娘怎么办,怎么活…”由于哭得伤心,话说得断断续续。

姜展玉的眼里也涌上泪来。他也舍不得死,他知道自己是母亲在这个世上的唯一的快乐。但是,他的这个身体,他都不知道能够挺多久。所以,他才想在不长的生命里,好好学习,考个解元,或是进士,为好强又无奈的母亲争光…

他说道,“娘,儿子是不是顶优秀的儿郎?”

二夫人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样夸自己,但还是再一次义真地端详了儿子一番,禽着眼泪微笑道,“那当然。在别人的眼里,儿子清俊秀雅,博学多才,是顶顶优秀的儿郎。”又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脸颊,柔声说道,“在娘的眼里,儿子是天,是地,是和风,是明月,是春天的暖,是秋天的实,是一切一切,所有所有…”她说不下去了,用帕子捂着嘴痛哭起来。

姜展玉又笑道,“儿子这么好,一定不是凡人了。”见母亲停止哭泣不解地望着自己,又道,“都说太优秀的人会是天上的神仙来凡间历练。儿子这么好,真有可能是天上的哪个神仙星君呢。”

二夫人听了,又哭起来。

姜展玉又劝道,“娘快别这样了。你一直哭,儿子也难过。”

二夫人忙擦了泪,说道,“哦,是娘不好,娘没忍住。”

姜展玉示意二夫人把他扶着坐起来,倚在炕头说道,“娘,爹爹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他对娘情深似海,他的眼里只一个女人,就是娘。娘若嫁给其他任何一个男人,他们对娘的爱都不会超过爹…而且,祖母和祖父也好。除了逼迫我爹找其他女人生孩子这事,没有让娘受一点委屈。”

二夫人哽咽道,“娘知道,这些年来,娘也想明白了。虽然跟你爹做不到琴瑟和鸣,但你爹给了娘这个安稳的家,还有最最好的你。你爹的好,娘都记着呢。”

姜展玉笑起来,苍白的脸更加生动美好。他深呼吸几口气,又道,“三嫂是个好女人,心善,记情,善解人意。八弟和小玖儿被三嫂带得好,也是记情的好孩子。娘一定要对他们好些,他们有困难时多帮帮,以后儿子不在了,他们会孝顺娘的。也劝着爹一些,不要再伤他们…”

姜展玉似在交待遗言,让二夫人心如刀绞…

陆漫跟长公主告了假,说下晌要去同仁堂一趟,让那里的制药师傅帮着把花炮制出来。又让姜玖去鹤鸣堂陪老驸马玩,姜展魁回兰汀洲,她则让抬轿子的人直接把她抬去暖房。

来到暖房,像是从寸草不生的寒冬,一下进入了温暖又多姿多彩的春天。房里绿意盎然,花团锦簇。

看花的卫大娘听了她的来意,把她领到暖房的最里边,角落里放着几盆绿色植物,说道,“这就是吊钟花。开花的时间在夏季,开的花好看是好看,但有毒,叶子、花朵、茎,全身上下都有毒。主子们即使想看那种花,也是离得远远的看。”

陆漫点头道,“我知道它有毒,会注意的。”又道,“卫大娘以后要多种些这种花,它虽然有毒,用好了却能救命。”

说完给杏儿使了个眼色,杏儿拿了二两银子赏卫大娘。

卫大娘得的赏不多,还是二两银子,乐得嘴咧老大,赶紧跪下磕头,说一定多种些这种花出来,以备三奶奶所需。

陆漫点头。她数了数,这里共有八盆吊钟花,她就让杏儿抱一盆,卫大娘抱一盆,送去轿子里。

她记得,洋地黄浑身是宝,也就是浑身的东西都能用,叶、花、蕊最好,而药效最最好的还是开花以前的叶子,这要等到初夏时采摘。

回到兰汀洲已是晌午,姜玖和豌豆黄都没回来。陆漫和姜展魁吃过饭后,就要去同仁堂请制药师傅把洋地黄炮制出来。她虽然知道简单的制药,但吊钟花有毒,还是想请丰富经验的老师傅炮制,药效会更好,也能去掉一些毒素。

同仁堂现在还没有装修好,不过已经请了一位帐房,两位大夫和一位制药师傅,制药师傅还带了一个儿子一个孙子来。两位大夫是何晃的徒弟,制药师傅是何晃的老伙计。一听李掌柜招唤,马上辞了原来的工,来到同仁堂。

听王嬷嬷说,制药的秦老师傅技术非常好,就是何晃生前对他也是推崇有加。

姜展魁听说后,也闹着要去。

陆漫便带着姜展魁和旗长坐马车去了同仁堂。

马车直接去了后街,停在后门口。

第一百六十一章 找上门

李掌柜见陆漫来了,极是开心。给她介绍了陈大夫、贺大夫,秦老师傅,秦师傅,秦小师傅,李帐房。

陆漫知道陈、贺两位大夫和秦老师傅之前都服务于何晃,这次更是毫不犹豫地来了同仁堂。所以对他们礼遇有加,除了秦小师傅和李帐房,陆漫给另外几位屈膝施了晚辈礼,说了些感谢的话,又让杏儿每人赏了二十两银子。

李掌柜还买了两个下人陈大叔和陈大婶,专门负责同仁堂的看门、打扫卫生、做饭等事宜。他们是夫妻俩,都是三十多岁。据说两个孩子生下来就有病,为了给孩子治病拉了不少饥荒,孩子死了以后就自卖自身还债。他们算是陆漫的奴才,李掌柜把奴契也交给了陆漫。

陆漫看陈大叔和陈大婶相貌有些像,八成是表兄妹,所以生的孩子才不健康。又让杏儿赏了他们每人四个银锞子。

秦老师傅听说吊钟花有这个奇效,很是新奇。他拿着那两盆植物研究了半天,说他家有一种祖传制药方法,能去掉植物中的一部分毒素,但不知道能不能去掉吊钟花里的毒素。

陆漫听后自不喜自禁,真是高手在民间哪。她笑道,“吊钟花也是植物,应该能行。若真能去掉一部分毒素,再在药里加些抑制毒素的药,服用吊钟花就安全多了。”

秦老师傅让秦小师傅把吊钟花端去制药房。这里虽然还没有正式营业,但制药的工作已经开始了。李掌柜和秦家祖孙都有买药的渠道,他们买了许多药堆在库房,并开始炮制药材。同仁堂一开业,马上就能捡药卖药。

陆漫让他越快越好,她有急用。而且,最好能制一部分散剂,因为心衰病人若急性发作,可等不及熬药。

之后,又问了陈、贺两位大夫,有没有专克吊钟花的药。陈、贺两位大夫也只知道用绿豆汤和苦参汤解毒,专门克这种花的好药,都不知道。

陆漫知道这个结果,还是失望不已。她又参观了一圈同仁堂,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但柜子桌子等办公家具还没有做好,几个木匠正在忙碌着。

她的房间已经全部装修完成,连家具都打好了。她在屋里坐了一会儿,看李掌柜似有话说,笑道,“李叔有什么话,请直说。”

李掌柜的脸有些红了,说道,“我是想问问,师姐有消息了吗?”

陆漫叹道,“我也着急呢,去蜀中的人也没来个信。”又道,“再等等吧,若年后还没有消息,我再派人去寻。”

正说着,陈大叔来禀,“三奶奶,有位陆夫人说她是你的大伯娘…”

话还没说完,陆大太太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漫丫头,现如今见你比见宫里的娘娘还难。”

说着,陆大太太从陈大叔的侧面挤进了屋。

陆漫的脸沉了下来,她特别不耐跟陆家人打交道,哪怕是面子情都不愿意。自己跟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已经是意难平了,这些人还在没脸地往上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