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展唯的脸却突然甩了下来,又恢复之前冷冰冰的样子,看都没看陆漫一眼,起身去净房沐浴。柳芽跟进去把热汤准备好,又把中衣裤放在门边,便退了出来。

现在陆漫对姜展唯的喜怒无常已经有了免疫,也没理他生不生气,为了什么生气,她同王嬷嬷一起把炕铺好。

但她不好意思进卧房,只隔了一道门,净房里面的动静在卧房里听得清清楚楚,哗啦啦的水声总是令人遐想。

她又坐在椅子上拿着医书看。由于兴奋,看也看不进去。

王嬷嬷有些着急。相公进去沐浴,妻子怎么不进去服侍呢?而且,哪能夫妻两人一直分房睡。她之前提点了多次,让三奶奶主动些,她的好姿色,无论哪个男人都抵御不了。到时候成就了好事,有了孩子也能有个依靠,可三奶奶总是听不进去…

姜展唯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套白色绫面中衣中裤。他长身玉立,面若春华,没有了之前的冷峻严肃,嘴角还噙着一丝笑意,水雾浸过的眸子像化不开的墨。他的胸口微敞着,闪着银光的白绫显得那一小块肌肤暗红而细致,黑发如瀑布般垂在肩上,有些让人移不开眼睛。都说美女出浴,红颜如花。没想到美男出浴,也是如此绮丽流香。

这是陆漫第二次看到出浴后的姜展唯,还是有些紧张,赶紧把视线移开。

姜展唯没有去炕边,而是直接来到她的面前,带着那股熟悉的淡淡的冷梅香,弥漫在她的周围。

他看着她说道,“漫漫,我在家里只能呆两天,后天回营,连祖母的生辰宴都要错过了。再回来的时候,就是出征前,腊月底了。若有意外,我会直接开赴前线,不知我们何时再能相见,或是能不能相见…”

声音低沉,有些暗哑。

想到他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上战场撕杀,陆漫刚才那一点点遐思又飘散而去。她突然有了些心酸,现在她是真心不愿意让他有事,不是因为她自己,纯粹是想让他平安。

她抬起头来,对视着他的黑眸,轻声说道,“刀枪无眼,万望珍重,我和八爷、小玖儿不期望三爷立什么军功,只盼着三爷能毫发无损,凯旋而归。”

姜展唯听了,又上前一步。两人靠得很近,以致于陆漫凸起的胸部已经贴着他的衣裳。目光平视正好看到他略方的下巴和喉结,清清楚楚看到喉结上下滑动,连他鼻子里呼出的气息都能感觉到。

陆漫有些惊慌失措,稍稍后退了一步,看他微低着头,眼里似有浓浓的火焰,薄薄的嘴唇紧抿,透露了他的紧张和期望。还有白绫中衣裹着的那具精壮身体,似崩紧了一般。

他望着她,又上前一步,他和她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

陆漫就是再迟钝,也知道姜展唯想做什么了——他想单方面毁约!

她望着他的黑眸,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最开始一直是恨他鄙视他想要逃离他的,后来对他的印象好了些,但也只认准他们是合约夫妻,他帮她做了很多事,但她也帮他做了许多事,无论交易还是情感,他们互不相欠,也从来没想过他们之间会发生这种旖旎的场面…可是,今天的事情来得突然,陆漫很没出息地抵制不了那份魅惑,或者说感动,脚像生了根一样没有挪动一下。

姜展唯似乎有了更大的勇气,垂下的大手握住了陆漫的小手,鼻息已在她的头顶。他磕磕巴巴地说道,“漫漫,我想,我想,我觉得,我们,我们应该有个孩子…”

随着那股香气越加靠近,陆漫终于想起那香为何有种熟悉之感了。在洞房之夜,香囊里的魅惑浓香中就夹杂着这股淡淡的梅香。

第一百七十五章 逃离

那股香让陆漫想起了那晚,他为了“交待”,那么强势而粗暴地占有了她的身体,让她毫无尊严,羞惭难当。第二日,又让她喝下了避子汤,没给她留一点点的余地。可是现在,他又如此深情地想让她给他生孩子…

突然,陆漫感到一阵巨痛袭来,由下而上,直达心脏。她“哎哟”一声,微躬着腰捂着肚子说道,“哎哟,我突然有些不适,肚子痛,三爷早些歇息吧。”

说完,就捂着肚子逃进了卧房,又回头猛地把门关上插好。关门的那一瞬间,她看到姜展唯愣愣地站在原地,吃惊地看着她。

她靠着门站了许久,腹痛才缓解。看来,自己哪怕心里不排斥他了,身体也接受不了他。

她长长出了一口气后,慢慢来到高几前,吹灭蜡烛,屋里顿时一片漆黑。

陆漫的视线适应了一会儿,月光透过厚厚的窗纸让屋里有了些微的光亮,她摸索到床边,脱衣上了床。

从门缝透出的光线依然亮着,陆漫叹了一口气,想着自尊心极强的姜展唯被拒绝了,还不知道怎样脑羞成怒…

虽然陆漫到现在为止也不确定姜展唯对她到底是一种什么情感,却知道他想单方面终止他定的那个合约了。

若他要硬来,她没有任何办法,就如当初他要那样对待她。不说古代夫为妻天,只说他们是法定夫妻,做为妻子的她不可能拒绝男人行驶丈夫的权力,更不敢说不想给即将上战场的丈夫留后…

她曾经恨他恨得咬牙切齿,他是那样践踏了她的尊严,让她羞愤欲死。但是,这一路走来,他又是她最坚强的后盾,帮她解决一个又一个难题,克服一个又一个麻烦。她现在能如此安逸和轻松地生活,他和长公主的功劳最大。

之前,她仰仗着他走过艰辛。以后,她还要仰仗着他继续过活。哪怕他死了,她也会继续啃食他留下的人血馒头活下去。除非他活着回来,把她休弃…

可是,她不愿意,真的不愿意。不止情感,还有身体。

上次硬来是因为要“交待”,现在不用交待了,她相信他那种性格的男人,是不会再强求的。

只是,他那种性格的男人被拒绝,不知会怎样暴怒。可她就是接受不了…

另一间屋里,姜展唯还愣愣地站在那屋里,看着那一扇紧闭的小门。

她拒绝了他,找了那样一个蹩脚的借口!

可当他看到她回头关门的那一刹那,她的小脸苍白,大大的眼里盛满了惶恐,就如那天夜里的她。

她应该是吓着了,她的胆子一直很小的…

大半年前,他是带着万丈豪情和绝然投军的,立志要在战场上功成名就。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希望他多年后再次回到京城,要么成仁,要么是鬼。

那时,他在家里举步维艰,既膈应这个冲喜的蠢笨媳妇,又担心年幼的弟妹,还气长辈对他的无情。

他不愿意弟妹像自己一样在这个家里被打压,活在被排挤的压抑和自卑中,便想通过某种办法达到分家的目的。他以为,展魁极慧,再加上祖母对自己的愧疚,多安排些忠奴服侍,即使自己死了,小兄妹也会平安长大,展魁会有出息,会护着小玖儿不被欺负。若能有幸活下来,他定已立下大功,给这个冲喜媳妇安排个好的后路,也算对得起她了…

哪知道,名声狼藉的媳妇不仅没如自己预期的那样折腾犯蠢,还治好了祖父,把祖母哄得开心,尽心疼爱呵护展魁和小玖儿,让长辈真心接纳他们,为他们争取到了应有的利益。还有迷彩服,行军包,精湛的医术…她的聪慧远超乎他的想像,她的善良令他暗生惭愧。

他知道了她不是真的愚蠢犯糊涂,而是她娘家人的陷害。知道她洞房上吊是被逼得生无可恋,用那种绝然而悲状的举动报复害她的人。她在娘家的境遇是那么悲惨,却能怀着悲悯的善心对待展魁和小玖儿,不愿意让他们孤单难过,为他们谋划一切,让他们无忧无滤快乐地生活。

她是自己的福星,自从她嫁给自己,他仕途上逐日追风,家里更是顺风顺水…

今天,他又如愿地带着弟妹分了家。却不是因为陆漫犯蠢,而是家里真的有个蠢人。

一双弟妹交给她,他真的放心了。哪怕死,他也不用再担心年幼的弟妹了。

可是,他的内心深处总有一丝愧疚不能言明。跟陆漫的君子坦荡荡相比,自己的确是个真小人。

还有,若他死了,漫漫怎么办?

说她聪慧,可她有时候真的很傻,姿色又太好,政治嗅觉也不灵敏…

祖母祖父年纪大了,若再没有了他们的呵护,她该怎么办?

他死了,若她为他守着,弟妹成亲后她又怎么办?她没有孩子可依靠,难道让她后半辈子仰仗弟妹的鼻息而生活?

若她不想守着,是寡妇再嫁,肯定找不到像他和他家人这样有能力护着她的人,她会不会被人欺辱,或者被人害死,而且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他后悔了,他现在一点都不想死,可箭在弦上,他必须一无反顾地往前冲。

姜展唯走去那扇小门,想把心里的话跟她说出来。他把手举起来又放下,又举起来,还是没有勇气敲下去。

自己是个残忍又自私的男人,曾经把所有恨和怨发泄在她的身上,又拒绝她当他孩子的母亲。现在他想给她留个孩子,想要她的软玉温香了,可她明显是被吓着而拒绝自己了。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回到炕上坐下。等等吧,让她好好想一想…

第二天,陆漫被王嬷嬷叫醒。

王嬷嬷看着她,脸上似有不赞同。见杏儿去净房准备水了,才轻声埋怨道,“你们怎么回事啊?老奴昨天以为三奶奶和三爷能成就好事,怎么还是分开睡的呀?哎哟,傻姑娘,刀枪无眼,若三爷真的回不来,让他给你留个孩子,你这辈子也有靠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美人儿

陆漫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没理王嬷嬷的念叨,穿上衣裳去了净房。

她坐在妆台前梳妆的时候,晨练的姜展唯回来了。他进了卧房,又直接去了净房。

陆漫从玻璃镜中看到他的面容虽然微沉,倒也不像以前那么冰冷的可怕,心又放进了肚子里。这货,脾气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好了?

又想着,他明天一早就要回营里,今天要看房子、见下人、理帐目,事情极多,不能跟他闹别扭耽误正事。

吃饭的时候,姜展魁和姜玖也来了上房,几人围着炕几坐下。陆漫讨好地主动抢了柳芽和杏儿的活计,双手捧着筷子递到姜展唯手里,又亲自为他舀了一碗粳米粥,夹了一个他喜欢吃的牛肉生煎包在细瓷碟里。

姜展唯微沉的脸色有了些缓和,轻轻点点头。

姜展魁听说上午要去看自己家的新房子,翘着嘴不想去上学,看见哥哥沉了脸,又不敢吱声了。

姜展唯对陆漫道,“长嫂如母,以后你是我们这个家的当家主母,不需要再叫展魁为八爷,直接叫他的名字即可。”

陆漫欠身道,“是,听三爷的。”

姜展魁笑得眉目舒展,说道,“三嫂早该叫我的名儿了,叫八爷多生份啊。我不止是你的小叔,还是你的弟弟…”

几人正吃着,姜玖突然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说道,“哎呀,我差点把祖母交待的事情搞忘了。”

陆漫诧异地问道,“什么事?”

姜展唯和姜展魁也不解地望着她。

姜玖见所有人都看着她,得意地不行,故意晃了晃小身子,才郑重地说道,“祖母让玖儿提醒三哥和三嫂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她说你们该生个儿子了。”

她的话逗乐了屋里的下人,姜展魁笑得直咳嗽,说着,“对极,对极,我也想要个小侄儿。”

姜展唯的脸色微红,故作沉脸说道,“姑娘家家的,说什么呢?也不害臊。”

陆漫红了脸,瞪了她一眼,又不好多说,只低头吃着饭。

姜玖又摇着陆漫的袖子撒娇道,“三嫂,玖儿很喜欢小侄子呢,侄女儿也喜欢,就给我生一个吧,求你了。”

王嬷嬷虽然喜欢听这种话,但见陆漫被臊着了,赶紧过来给姜玖夹了个水晶饺,笑着打岔道,“马上要有新房子了,二姑娘想怎么拾掇屋里?”

姜玖的注意力果真被转移了,问陆漫道,“三嫂,我想把我屋里的架子床、屏风、还有那个洋漆高几搬去新屋子,行吗?”

陆漫说道,“当然行了。以后小玖儿的屋子会比现在大很多,要多摆些漂亮的家当才好。不过,你今天上午也不能去看新房子,祖母要进宫,我要去看新院子该怎样布置,你和豌豆黄就要负责陪伴祖父。”

姜玖先还咧着嘴笑,听了后一句话,又翘起来了小嘴,却没有任性闹着一定要去看新院子。

饭后,姜展魁去上学,姜展唯领着旗长先去东辉院。陆漫和小玖儿、豌豆黄去了鹤鸣堂。

来到鹤鸣堂,却看到院子里站着十个年纪在十四岁至十七岁的女孩子。她们个个长得妖娆妩媚,具打扮得花枝招展。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季,那小袄棉裙也把腰身勾勒得玲珑有致,曼妙多姿。站在寒风里,就像一朵朵俏生生的花骨朵。

里面还有几个熟面孔。一个是大夫人跟前的叫妩琴的丫头,这些女孩里,只有她一人愁眉苦脸。还有几个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是哪房的丫头。

陆漫莫名其妙进了上房,姜玖右拐去了康复室,她左拐去了西屋卧房,看见三夫人已经来了。

陆漫来到长公主的面前,屈膝说道,“祖母,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害您老人家没脸了,还要去宫里受累,受气。”

长公主道,“也不全是为你,还为了本宫的这一张老脸。他们敢如此对你,就是没把本宫放在眼里。哼,想是本宫消停得太久了,以致于那些人以为本宫好性儿,好欺负。”

老太太说得颇有气势。

陆漫搂着她的胳膊劝道,“不管怎样,祖母要注意身体,您年纪大了,不能真动怒,气大伤身,吓唬吓唬人就好…还有,最好带些补气血的补汤,随时热着喝。我再熬碗十补汤,等祖母回来喝。”

一旁的钱嬷嬷笑道,“带着了。”

下人们服侍长公主大妆的空当,陆漫悄声问了院子里的那些“美人儿”是怎么回事。

三夫人抿嘴笑道,“那里面有一个是大夫人的丫头妩琴,六个是戏班里的戏子儿,还有三个是连夜买来的瘦马。”

“她们一大早来这里干什么?”陆漫还是不明白。

看到懵懂的陆漫,长公主笑起来,说道,“那王浩白和宋宪不是稀罕咱们府的丫头吗,那十个女孩儿,有些是本宫儿媳妇、孙媳妇身边的漂亮丫头,有些是花大钱价买来的美人儿。本宫带去宫里,请皇后娘娘转交给那两个小兔崽子,求他们行行好,放本宫一马…”

还待这样的,陆漫对长公主佩服得五体投地。她呵呵傻笑着,都不知道该怎样拍这个马屁了。

长公主一切收拾妥当,正准备出门,就有前院的婆子来报,周郡王爷、周郡王妃求见,还领着被打得瘸了腿的世子爷宋宪。

长公主冷哼了一声,说道,“本宫不见,让他们滚。还有,跟门房说清楚,以后不许周郡王府的人再进我家这个门。”

陆漫把长公主和三夫人送出了上房门,看着她们领着下人婆子,以及那十个美人儿消失在前一进的偏厦,才收回目光。

她还是有些担心老太太的身体。

陆漫返身去了康复室,看老驸马认真地做着康复运动。大奶奶没有象往常那样带着孩子来请安,今天上午大夫人要回娘家“侍疾”,大奶奶要去送她。

老驸马做了一会儿运动,接过御医递过来的汤药喝了。

陆漫笑道,“祖父,我和小玖儿要搬新家了,等收拾好了,就请祖父去做客。”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东辉院

老驸马不高兴了,下巴上的胡子都抖了起来,说道,“不,不许你搬家,我舍不得。”

这老孩子,越来越贴心了。

陆漫笑道,“我们还是住在这个府里,只是从兰汀洲搬到东辉院。”

老驸马恍然大悟,对小环道,“去,拿红包,咱们去作客。”

众人都笑了起来。

陆漫也笑道,“祖父又聪明了,还知道人情客往。我们还没搬呢,等搬家的时候祖父再送礼不迟。”

她让姜玖陪着老驸马玩,她要去收拾新房子。老驸马想早些去作客,便没有强留陆漫。

陆漫带着杏儿急急向东辉院走去。

在长公主府的内院,鹤鸣堂在最中心位置,西面小些的院子是世子爷住的是倚罗轩。再往西的大院子,是大房的明和堂。而东面,先是三房的明福院,再过去是二房的晚轩。

晚轩过去是一片竹林,然后是一堵长长的围墙,墙上开了个朱漆大门,过了门,就是东辉院了。

多年前,老驸马的渣爹在世时,把老驸马的娘、年幼的老驸马和朱老太太赶到这里住,而那个渣爹和姨娘庶子则住在大院子里。

后来老驸马尚了长亭长公主,长亭长公主“为了孝道”不另建公主府,而是强行把姜家扩建而改成了长亭长公主府。把老驸马的渣爹震住的同时,又把那个厉害的姨娘和几个庶子赶出长公主府,老驸马及母亲妹妹三人才得以从东辉院里搬出来,而这个院子就一直空到现在。

陆漫快步走了两刻多钟才来到朱漆门前。过了大门,便是东辉院的第三进院子。

这里很大,院子也敞得开。但是,十几年没住人,到处是灰尘和蛛网,雕栏和门窗上的油漆斑驳不堪,窗纸也看不出颜色,有些还破了洞。

她被丫头请去了一进院子,进了上房,姜展唯正坐在八仙桌旁,柳信、王大伯及几个不认识的下人在向他禀报着什么。

屋里燃了两盆炭,但没烧地龙,还是有些冷。

陆漫坐去八仙桌的另一边,几个下人给陆漫磕头行了礼。一个是吴明,姜展唯喊他“明叔”,曾经是姜展唯小时候的长随,现在任这个小姜府的总管。王嬷嬷的男人王大伯也在,他任副总管,这是昨晚陆漫的提议。柳信是外事房管事兼护院管事,还有一个帐房管事,一个厨房管事,柳芽兼任内院管事。这几人是小姜府的中高级职员,除了王大伯,其余几人都是姜展唯点名要来的。

府里共拨了二十个下人,五个护院过来,还有四辆马车。另外小姜府会再买十个下人,五个护院。

明叔又躬身道,“奴才已经让人去通知铺子里的掌柜和田庄里的庄头了,他们明天就去给三奶奶磕头请安。“

明天姜展唯就要去营里,只能见陆漫,陆漫点头应是。

正说着,下人来报,严家令和夏卫率、姜总管求见。这几人是长公主府下人和护卫们的总头目,姜展唯赶紧说请。

那三人进来,给姜展唯和陆漫抱拳躬身,红着脸陪了罪。说他们失职,御下不力,让三奶奶受了惊吓。长公主震怒,他们每人被扣了一个月的奉禄(月钱),还有一些涉及到的小管事,都被扣了钱。

姜展唯和陆漫自不会得罪他们,请坐上茶,笑着客气了几句。

严家令和夏卫率走了,姜大总管没有走。他先掏出一摞契书,是奴契和田庄、铺子、宅子的契书。又一扬手,两个下人抱着高高的两撂帐本过来,放在八仙桌上。

姜展唯对陆漫说道,“这些帐本你看看就交给明叔和王伯,这些契书你就帮我收着吧。”

他没有跟陆漫藏一点私。

攥着奴契,就是攥着下人们的命脉,谁敢奴大欺主,或是敢出卖她,直接卖了。

陆漫笑纳,比接银票的动作还麻利。她先每张看了看,让柳芽装进荷包里。

姜大总管又笑道,“那些家具摆件,还有玉器首饰布料等物,要收拾出来后才能拿来…”

姜展唯点头,几人又说笑几句,把姜大总管送走。

姜展唯起身陪着陆漫参观这个院子,又说了大概分配情况。

第一进院子很大,正房是前堂,是姜展唯接待客人的地方。东厢是他的外书房,西厢也是待客的地方。五间倒座是门房和值班护院住的地方,以及总管、管事办公的地方。

出了大门,是一个长方形的院子,院子里只有一棵古榕树。前面院墙开了一道门,这里是通向长公主府外院的,门上上了锁。东墙开了一道门,出去就是外面的胡同了。

再进了一进院子,从东偏厦向后走,就来到了第二进。

第二进没有上房,粉色院墙中间是一道垂花门。东西各三间厢房带两间耳房,东厢给姜展魁作卧房、起居室及书房。

这里的垂花门也是东辉院的二门,进去就属于闲人免进的内院了。

第三进是主院,陆漫会住在这里。她的卧房、起居室、客厅、书房都在上房,西厢作餐厅。分家单独住,偶尔会请客,必须有一处大些的餐厅。

东厢作姜展唯的内院书房。

本来陆漫还想把书房安在厢房,但见姜展唯霸道地先占了,她也无法。

第四进也没有上房,只有东西厢房。西厢房是陆漫的诊室、药房,东厢暂时空着。

西厢房旁边有个西跨院,跨院比较大,凹进了外面的竹林里,有三间正房,东西各三间厢房。这个院子给姜玖住,她的将来的嫁妆也都放在这里。

过了月亮门,就是第五进,厨房,库房,茅房都在这里,值夜的丫头婆子也住在这里。

后罩房旁边还有一扇后门,出去是又是一个小院,马厩在这里,还有几间厢房,是下人们歇息和暂住的地方。东墙上也开了个小门,是供马车、下人进出,以及倒夜香的地方。

陆漫唏嘘,这里就是一个闹中取静的单独小世界,已经非常非常好了。

姜展唯说道,“这里很久没住人了,收拾出来,大概要用半个月,你们年前就搬了吧,早搬早好。”

陆漫点头,她也想早些搬过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