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漫又看了两眼何氏,她就是那种天蹋下来也不会操心的有福人。这样的人不显年轻,那真是没天理了。

不过,陆漫还是没想到何氏能这样轻易放过抱琴,连“琴桥归桥,路归路”的话都说了出来。

陆漫又问道,“娘,你真的做得到跟抱琴‘桥归桥,路归路’?”

何氏抿着嘴点点头,说道,“她选的这条路,还赶不上当初我给她许诺的那条路好。现在她腿瘸了,没有了一点体面,只是一个小妇,住的房子不是她的,生的儿子不能叫她娘,陆老太太还在想着法子整治她,她千方百计得的男人也就那样…而我,闺女好,儿子好,日子过得乐呵,样样比她强多了…”

真是个心思简单的女人,她是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女儿已经死了。

陆漫笑道,“我跟抱琴可做不到‘桥归桥,路归路’。若陆放荣能活着回来,不要她,或是跟她过得不好,我乐见其成。若是陆放荣依然那么宠她,我可不愿意,我会使坏的。”

何氏听女儿把话说得这么明明白白,用食指点了一下女儿的头,笑起来。

六月初一,陆漫已经把那些经验都整理记录完了。算算时间,郑强几人已经进山九天了。她有些急切起来,之前郑强算了下时间,那么大的地界若是细细查找,十天就应该找得完,他们最迟会在十二天内回来。此时还没回来,应该是没有什么收获了。虽然对找到那株花也没抱太大的希望,但真的一无所获,陆漫还是失望不已。

这天下晌,她正在午歇,就被一阵孩子的吵闹声惊醒了。

“嫂嫂,嫂嫂,你怎么能自己跑出来玩,太不应该了…呜呜…”

陆漫还有些不清醒,那是宋默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自己做梦梦见了他?

她迷迷糊糊坐起来,王嬷嬷就走了进来,颇为无奈地笑道,“是和郡王府的默哥儿。”

又听到何氏压抑的声音传来,“默哥儿小声些,嫂嫂还在觉觉。”

“他怎么来了?”陆漫边穿衣边嘀咕道。

王嬷嬷又道,“是和郡王爷送他来的,郡王爷还在外院。”

陆漫走出上房,看到何氏正抱着宋默站在院子里哄,姜玖也在小声安慰他。

宋默看陆漫出来了,又咧开大嘴嚎起来,“嫂嫂,你怎么偷偷跑来庄子玩,也不带我,难道你不喜欢我了吗,难道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吗…”他从何氏身上滑下来,又跑过来抱着陆漫的大腿哭。

什么叫偷偷啊,她哪里偷偷了。

陆漫只得给他擦了眼泪,笑道,“好了,好了,没带着默儿,是嫂嫂的错。可嫂嫂没有忘记你,还专门给你买了礼物呢…”

把他哄好了,就牵着他和姜玖去了外院。

宋明正坐在正厅喝茶,王伯站在一旁相陪。

宋明见陆漫来了,不好意思地笑道,“二十六那天默儿就闹着去东辉院找你,我说你来了庄子,他就天天闹。闹了这么多天还不消停,母妃无法了,就让我把他带来这里跟三少夫人玩两天…”

宋默不高兴了,扯着陆漫的裙子说道,“父王说的不全对,他埋汰我呢。我闹不光是想嫂嫂,还因为祖母要给父王说媳妇,父王不愿意,祖母就哭,哭,哭,哭了一天呐。”说到这个问题,他的小脸也挂上了忧伤,“不止我父王不喜欢媳妇,我也不喜欢后娘,若她们再给我下毒怎么办。”他听到祖母和父王争执的时候,说他生病是因为被父王的小老婆下了毒。

宋明的脸红了起来,皱眉嗔怪道,“你这小子是不是有些傻呀,家务事都拿出来乱说。”

宋默嘟嘴道,“我又不是说给外人听,我是说给嫂嫂听。”

正说着,下人来报酒菜准备好了。

宋明父子吃了饭,宋明赶回京城,宋默便留了下来。

陆漫让姜玖和下人带着宋默去村里的郑家玩,他家有两个小子,还有狗驴猪,鸡鸭鹅,比庄子里好玩。

到了六月初三人还没回来,陆漫更着急了。这天晚饭后,天光还大亮,陆漫就带着宋默、小玖儿、酥心糖,还有何氏和几个下人绕着庄子散步消食。

庄子的围墙外平出了一条蜿蜒的小路,路边的荒草里平夹着许多不知名的小野花,满目苍翠延伸到了山脚,又跟浓绿的山峰连成一片。

突然,从山那边传来一阵狗的狂吠声。

“是旗长!”姜玖大声说道。

“一定是郑大哥他们回来了。”陆漫望向那片群山,笑道。她有些奇怪,豌豆黄的声音比旗长的声音还大,怎么没听到猫叫声呢。

陆漫大着肚子,两个孩子又娇贵,他们并不敢往山边走,原地等着。

随着狗的叫声越来越近,就看见两只大狗从山里那片林子里蹿了出来,其中一条是旗长,另一条是它的弟弟狗子。

没多久,郑强和五个护卫也走出林子,向这边大踏步走来。他们也看到陆漫了,又加快了腿步。

第二百五十章 找到

旗长和狗子疯跑过来,高兴得围着姜玖和陆漫打转。

陆漫哪里有心思看它们啊,还在向那几个人望着,心提得老高。

稍稍走近一些了,郑强大声笑道,“三奶奶,找到那花了。”又转过身,他背上背了个大筐,大筐里装着一株绿色长茎。

陆漫喜得捂上了嘴巴,否则她定会大叫出来。

等到他们走到近前,郑强和另一个护院抬着大筐,让陆漫看清楚。又说道,“我们夜里找到这花时,还开着花,黄色,朵大,十分艳丽,天亮后又合上了。我们就知道,这肯定是三奶奶要找的花了。”

陆漫没有伸手摸,怕它真的是药,会对人造成伤害。她倒不是怕伤着自己,而是担心肚子里的孩子。

她低头仔细看着,只有一根茎,茎长三尺多,顶端有两个食指粗细的绿色花苞。叶子细长,上面光滑,下面有密密的白色茸毛。

这株长茎跟小陆漫看到的,除了花苞不太一样,其它的都一模一样。

小陆漫那天早晨看到的花苞是紧紧裹在一起的,而这两个花苞却裹得不算太紧,已经打开了小小的一条缝隙,里面是嫩黄色。

陆漫抬头望望天,虽然还没有黑透,但天边已经有了一勾新月。

已经到了晚上,它要开花了。

这无疑是小陆漫看到的那株花了!陆漫兴奋得心肝猛地一阵狂跳。

只听郑强又说道,“夜里,我们找到了这株花,正高兴呢,豌豆黄却一下子出溜没了。这几位兄弟说它能找到回庄子的路,能吗?需不需我再进山找找它?”

陆漫说道,“那小东西找路的本事大着呢,它自己会找回来。”

几人回了庄子,陆漫让人给了郑强五十两银子,给那五个护院一人五两银子,他们辛苦了。

王嬷嬷等人带着孩子们给旗长洗澡喂食,而陆漫则同卫大娘一起在后院的一隅看着那株花。还让丫头在不远处看着,不许别人来打扰。

卫大娘已经把花移栽在一个大花盆里。她说这花像是木本植物,只有一根茎,也不能分株,只能用种子种。

随着黑幕越来越浓,黄色花瓣也随之慢慢打开,越来越大,越来越艳丽,直至完全打开。

当花儿完全打开后,五片花瓣就开始随着夜风一张一合。张的时候,花瓣向外微微卷起,那一瞬间,中间的一丝丝红色花蕊飘散开来,跳动着,艳丽无比。合的时候,花瓣向里微微卷起,如黄色的小灯笼,似罩住了欲跳出来的花蕊。

“天呐,太不可思议了。老婆子植了几十年花,还没看过这样好看、神奇的花。”卫大娘赞叹道。

两人没有一点睡意,一直看到子时,却发现花瓣张合的次数越来越少,后来只向外卷着,红色花蕊也拧在一起不再散开。

“怎么回事,离天亮还早呢。”陆漫嘀咕道。

卫大娘道,“老奴觉得,这花儿已经开繁了,或许就要谢了。”

若真这样,自己的运气可是太好了。若再晚一天,今年就找不到这种花了。

大概两刻钟后,两朵花的颜色渐渐暗淡下来,掉在了地上。

陆漫看到卫大娘摸了这么久的花也没有什么事,她也不怕了,把花捡起来。

卫大娘则指着长茎顶端的那两个绿色花包说,“这东西应该是结的果实。能不能培植出这种花,就要看它们了。”

只有两颗种子,即使培养出来,也只有两盆花。

陆漫拿着花回屋歇息,又让卫大娘把那株花拿去她屋里。明天他们就回京,陆漫试着提练黄克来,卫大娘把花养好,等到果实成熟,栽种育苗。

由于陆漫下半夜才睡,早上巳时才起床。

王嬷嬷说,“回京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他们等到晌午,也没等到豌豆黄回来。陆漫便让青青在庄子里等它,他们先回京城。

宋默玩得高兴不想走,还想让姜玖陪他一起在庄子里等豌豆黄,陆漫自然不同意。

吃了晌饭,一行车马就准备好要回京了。

郑大娘和郑强领着两个儿子来送行,又送了一些山货。

陆漫正准备上轿,就听见一阵高分贝的猫叫声,一听就是豌豆黄。

只见一道黄影闪过来,豌豆黄紧急刹住,站在了陆漫脚下。陆漫说道,“你终于回来了,正好,快去找青青,咱们一起回京。”

豌豆黄站在那里没动,又是一阵狂叫。

陆漫皱眉道,“就知道玩。我回京有急事,今天必须走。”

豌豆黄急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若不是知道主人这时候不许它近身,它一定会跳上去扯主人的头发。太气猫了!

它怂了怂鼻子,蹿到一辆马车前,跳上马车的车窗,掀开帘子指着里面叫几声,又伸出一只前爪指着山里叫几声。

那辆车里装的正是那株花。

陆漫喜道,“你的意思是那山里还有这种花?”

豌豆黄点头,又“喵喵”地叫了两声。

陆漫喜得真想把它抱过来亲两口,说道,“好黄黄,你真能干。”又对郑强说,“豌豆黄一定是又发现这种花了,还要麻烦郑大哥一趟。”

郑笑摆着大手笑道,“不麻烦,不麻烦,出去十天就挣了那么多银子,我愧得慌。”

陆漫笑道,“能再找到最好,找不到也无所谓。郑大哥熟悉里面的山路,知道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若它领你们去的地方危险,就直接回来。”

又指了五个护卫留下来跟郑强去一趟山里,再让青青留在庄子里等豌豆黄。同时,又留下三十两银子。不管找没找到花,都赏郑强二十两,另几个护卫一人二两。

陆漫坐轿慢,进了京城已经酉时末,回到东辉院就已经戌时了。

晚饭已经准备好,何承和姜展魁正焦急地等待着他们。

陆漫见何承脸上有一大块淤青,惊道,“这里怎么了?”

何氏也吓坏了,拉着他看。

何承笑道,“无事,走夜路时,不注意摔了一跤。”

陆漫也没多想,嘱咐他以后要注意。

第二百五十一章 惹事

饭后,何氏母子回了榆青院。何承走路有些瘸,陆漫还以为是摔跤摔的。心疼之余,又嗔怪了他几句,说他看着稳重,怎么如此毛毛躁躁。

宋默被安排在上房东侧屋的炕上歇息。小家伙在庄子里没玩舒坦,若再把他送回家,肯定要闹腾。

那盆疑似夜黄花就放在陆漫的窗下,她不放心把它放在别处。让卫大娘每天早中晚来侍弄它一刻钟,陆漫每个月会付她一两银子。另外,又让她的几个贴身丫头看好这花,不许别人来霍霍。

她刚进了卧房,就听柳芽进来禀报,柳信求见。

柳信这么晚来见她,一定是有什么急事了。

陆漫来到厅屋,让柳信进来。

柳信瘸着腿进来给陆漫躬了躬身,他的脸上有一道长口子,左胳膊用绷带吊在胸前。他低头没有讲话,在屋里的柳芽和杏儿、桃儿便都退了下去。

陆漫的心里一沉,一看他就是被打狠了的,再联想到何承脸上的伤,问道,“出了什么事?”

柳信跪下请罪道,“奴才有罪,没有保护好舅爷。”

陆漫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起来回话。”

柳信站起身说道,“前天,黄六爷过十六岁生辰,在醉春轩酒楼庆生,也请了舅爷…”

陆漫之前专门交待过柳信,若何承实在有推脱不掉的应酬,他要亲自多带几下人跟着去。

之前也有不少贵公子人托人请何承去酒楼吃饭,希望结交他,都被他拒了,说姐姐不允。但因为他跟黄六爷的关系比较好,黄六爷又说只请了谢八爷,还有两个说得来的朋友,何承就答应了,还特地去买了生辰礼物。

结果到了酒楼一看,周郡王世子宋宪居然来了,还有几个爱惹事生非的公子也在,包括王浩白。他们不是黄六公子请的,但不知为何却得到了消息,都相约而来。这些纨绔再加上黄六公子几人,一共有十人。

柳信一看这么多爱惹事的纨绔都在,若喝醉酒了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他就悄声跟何承说,等吃个半刻钟,就说有要事赶紧走人。何承本是腼腆性子,不喜欢人多,何况一看这些都不像好人,也点头同意。

这些人还叫来了十个妓女,一个公子一个,包括何承。何承哪里见过这个场面,女人身上的香风都呛得他一阵猛咳。他脸涨得通红,摇头不要,那个妓女居然坐在了他身上,被何承不客气地推了出去。逗得那些人大笑,说了不少污言晦语。特别是进昌侯家的呆霸王朱晋奇,看何承都看呆了。

谢八爷和黄六爷解围道,何兄弟还小,别带坏了他,才把那个妓女撵去了另一个纨绔身边。

半刻钟后,何承就起身说自己有事,要先行一步。

宋宪几人自然不愿意放人,说要走可以,每人敬他一杯酒,喝完才能走。朱晋奇急得一头大汗,鼓着大眼睛闹得最欢。

谢八爷和黄六爷帮着说情也不行,何承无奈,只得继续坐下。

柳信一看不好,悄悄让一个小厮去找和郡王爷。若找不到和郡王爷,就赶紧去衙门找三老爷。

柳信之所以先找和郡王爷,是因为这里离和郡王府比较近。陆漫曾经救过老王妃和宋默,和郡王爷肯定会帮这个忙。

等到这些人的酒又喝得多一些,就有人开始乱说乱动,特别是朱晋奇,言语中对何承颇多不尊重。何承气得眼睛都红了,起身就往外走。

朱晋奇起身去拦他,不许他走,便拉扯起来。谢八爷不愿意了,把酒碗一摔,过去就把朱晋奇推去一边。接着,两伙人就打了起来。

柳信一直把何承护在身后,谢八爷及他的人也极力护着何承。但有人专找何承的茬,何承也挨了不少揍。

打斗中,来了几个巡街的衙役,他们不敢惹那些公子,只在一旁劝架。

正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和郡王爷带着几十个护卫来了,护卫把带头闹事的朱晋奇打断两根肋骨,把王浩白的胳膊打断了,把宋宪也打了个半死。宋宪知道何承是宋明罩着的,起哄起得厉害,对何承并不敢过份,但因为他是这些人的头,宋明对他一点没手软。

之后,和郡王直接进宫请罪,得知消息的周郡王、王国舅、进昌侯进宫告状。接着,谢老国公进宫申诉,说谢八郎被打得下不了地。长亭长公主自谕为何承的大家长,也进宫告状,老驸马也跟去凑热闹。

双方都振振有词,指责对方的不是。本来是挺严肃和生气的事情,却因为老驸马偷袭成功进昌侯的长胡子,还揪着不放,疼得进昌侯老脸皱成一堆,被人好不容易才拉开,凭添了不少笑料。

都拉开了,老驸马还念叨着,欺负他孙媳妇的弟弟,就是欺负他孙子,就是不行!

进昌侯的下巴都被揪麻了,说话不利索,因为不敢惹长亭长公主,气得直跳脚也不敢打回去。

群架打到了皇上那里,小的打完老的又打。皇上大怒,双方各打五十大板,狠狠斥责了和郡王爷和各家的家长,又让和郡王爷陪了王家和朱家各三百两银子的医药费,陪了宋宪二百两银子。

说是各打五十大板,但明眼人一看皇上还是向着和郡王爷的。把人打得那么狠,只挨了一顿训斥,赔了八百两银子完事。

王皇后气不过,又专门把老和王妃传进宫里,当面斥责她教子无方,纵子行凶…

回来后的何承吓坏了,自责得不行,觉得自己给姐姐和长公主惹了祸。等到长公主和老驸马从宫中回府,他就去鹤鸣堂磕头请罪。还是长公主反过来安慰他,他才没有那么难过。

之后,柳信又说了陆漫不在家的时候,那边府里的六爷总来找舅爷切磋学业,舅爷不愿意搭理他,八爷又劝不走他。下人就去找五爷,五爷来了才把六爷劝走。这事传到了世子爷那里,把六爷好一顿教训才算罢…

第二百五十二章 生病

听了柳信的话,陆漫面沉如水。

那几个纨绔挨了教训才能长记性,以后肯定也不敢轻易找何承的晦气。宋明的这个情,她记下了。

还有长公主和老驸马,他们为何承撑腰进宫告状、打架,大张旗鼓宣扬何承不止是他们的亲戚,也是他们罩着的,陆漫感激不尽。

还有谢老国公,他完全可以甩手不管,却还进宫把水搅混,他的情陆漫也记着。

她最恶心的是姜展勋,家里有只苍蝇嗡嗡嗡,总是倒胃口的事。

陆漫表扬了柳信这事办得好,找和郡王爷找的及时,不仅没怪他,还赏了他十两银子,赏那天跟去的下人各二两银子。

由于生气,陆漫夜里没睡好。

第二天陆漫按时起床,吃完早饭就带着收购的一些野物和山货,还有一筐肥嫩的野菜去鹤鸣堂给长公主和老驸马请安,再感谢长公主的帮忙。请完安后,她就要赶紧回来提练那两朵疑似夜黄花,怕放久了药效会有所降低。

姜玖和宋默还睡得香,也没叫他们。

出门前,柳芽又悄声告诉陆漫,五月底,大夫人就回来了。

大夫人是上年十一月被撵回娘家的,为期半年,也该回来了。她是因为自己才被撵回娘家,心里肯定会更恨自己。但陆漫现在也不怕她,已经分了家,又有长公主在最上面镇着,她得了那么大的教训,至少不敢明目张胆跟自己作对。

到了鹤鸣堂,陆漫却被三夫人挡在了卧房门口。原来长公主得了风寒,发热,头痛,还躺在床上呢。御医说这个病要过病气,陆漫现在怀着孩子,不敢让她进去。

说长公主是凌晨寅时犯的病,咳嗽声把值夜的嬷嬷吓坏了,赶紧去告诉爷们,又去请了御医。他们都来敬孝了,几位爷们连衙门都没去。听声音,屋里不仅有爷们,还有大夫人、二夫人、大奶奶的声音。

站在门口也能听到老太太偶尔传出来的咳嗽声和哼哼声,陆漫极是心疼。老太太平时身体非常好,又享福享惯了,乍一生病,就难受了。

捡药的人回来了,陆漫拿着药方看了一下,里面那味“柳树皮”让她眼前一亮。柳树皮有镇痛、消淡、降热的功效,所以治风寒的中药里一般都会加柳树皮。

陆漫则知道得更详细,柳树皮里面含有一种叫水杨酸的物质,能治很多种疾病。因为过量服用水杨酸会中毒,前世的科学家就把水杨酸和乙酸酐混合物加入浓硫酸,合成了“神药”阿斯匹林。

古人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水杨酸,但知道柳树皮能镇痛,降热。

这个时代没有乙酸酐,却可以通过别的手段减轻水杨酸中的毒性。黄克来那种药就是用叶子攻克花里的毒素…

陆漫在门外安慰了几句长公主,便返身回去,她要赶紧回去制药。那两朵花不能再耽搁,她还想把水杨酸弄出来,控制数量,不长期吃,会减轻长公主的痛苦。

二老爷听说陆漫在门口站了半刻钟就回了东辉院,气得老脸通红,想骂人又硬憋了回去。

姜侯爷也不高兴,长辈体恤她有身孕不让她进卧房,但她是大夫,可以呆在厅屋帮着出出主意啊。

大夫人的脸上滑过一丝笑意。她现在聪明多了,有些话不需要自己说,自然有人教训她。不是长公主稀罕陆氏稀罕得要命吗?怎么样,为了肚子里那坨肉,她连样子都不知道装一装。

陆漫走到垂花门门口碰到了老驸马。他才从外面转回来,因为他要去看长公主被拦着了,就堵气去外面转了一大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