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侯爷咬牙骂道,“那个孙二郎,真不是个东西,听说把那胡家孩子整得够呛…”

皇上也大怒,让京兆府直接去抓人,判他挨板子坐牢。王皇后听了,赶紧来求情,接着长安也带着孙和良去求情。

最后,胡大人松了口,皇上让长安长公主府赔了胡家五千两银子,又打了孙和良二十板子,私下应该还有什么交易,这件事也就了了。

其他人对这个结果都在意料之中,也没有太大的反应。陆漫也想到是这个结果,可就是意难平,气得晚饭都少吃了半碗。这就是强权阶层,孙和良大概也猜到了这个结果,所以才敢有恃无恐。

饭后,陆漫没有陪长公主说笑,而是直接回了东辉院,然后几人又坐马车去了榆青院。

几人刚下马车,姜悦怀里的豌豆黄就跳下地,向对面刘府跑去,再爬上高墙瞬间不见了。

对于豌豆黄的这个作派,姜悦已经司空见惯,也没有大惊小奇。

此时已经暮色四合,何氏正在收衣裳。她没想到闺女一家这时候来了,笑着过去把姜悦接过去亲了几口,又请姜展魁小兄妹屋里坐。

陆漫问道,“弟弟呢?”

何氏道,“还在摆弄什么‘离魂散’,他弄那东西都快魔怔了。”

何承笑着从厢房走出来,说道,“娘又在背后说我坏话。”

几人说笑一阵,陆漫就当闲聊一样把胡二公子的事说了。

何氏摇头咒骂道,“老天,那孩子还是官宦子弟,他父亲还是天子近臣,那些纨绔也敢做那不要脸的坏事,居然没坐牢…”又嘱咐了何承一番。

何承的脸憋得通红,他知道姐姐是故意来说给自己听的。又听母亲不住的念叨,闷闷说道,“儿子这么大了,知道。”

四月初七晌午,陆漫几人正在吃饭,江氏院子里的丫头来请陆漫,江氏发作了。

陆漫赶紧起身去锦临院,又让丫头去后院通知绿绫,让她和小中、小西带着东西去锦临院。

江氏吼得震天响,三夫人在窗外安慰着她。

陆漫进去给她检查了一下,尽管她的肚子非常大,但胎位很正,一切情况都好。只要陆漫在场,长公主和三夫人就绝对放心,江氏的叫声也小了些。

陆漫没有接生,她只在一旁看着,绿绫和请的两个有经验的接生婆子负责给江氏接生。

生产还是比较顺利,在酉时三刻生下一个七斤二两的男孩,为长公主府的三少爷。

小家伙长得胖嘟嘟,红兮兮的,像姜家人多些。他闭着眼睛哭,哭声震天。

陆漫特别喜欢听新生儿的啼哭声,她都激动得红了眼圈。等接生婆把孩子洗净,便接过来抱去给江氏看。江氏看过后,又抱出去给等在外面的长公主和三老爷等人看。

平时冷清的二夫人意外地也想抱抱孩子。三夫人只得交给她,还怕她抱不好,紧张得不行。

二夫抱着这样健康的孩子,哭了,还哭出了声,她反常的表现让在场的人都有些纳闷。陆漫知道,她一定是觉得自己的孩子也应该这么健康,却被自己害了。

三房有了一个长孙,全家人都高兴,三老爷为孩子起名为姜得岑,岑哥儿。

陆漫出了锦临院,望见二夫人伫立在芍药圃前。陆漫直觉她应该是在等自己,便向那边走去。

此时霞光满天,芍药竟相怒放,远远望去,一片花海。走得越近,芳香越加馥郁。陆漫深深吸了几口气,刚才在产房里,那味道真是不好闻。

二夫人迎上来没说话,下人们都知趣地离远了一些。

陆漫笑道,“二夫人是有什么事吗?”

二夫人的眼圈还有些红,问道,“展唯媳妇,展玉有病,他能生个健康孩子吗?”她的鼻翼吸了吸,又说道,“若孩子不健康,我宁可不让他生。那种纠心的日子,我过得够够的了,不愿意让他再过。”

说完,就殷殷地看着陆漫。

陆漫笑道,“只要五爷和他未来的媳妇按照我说的做,肯定能生个健康宝宝。当然,任何事情总会有意外。”

看到二夫人惊喜的目光又变得黯然,陆漫又说道,“我说的是意外,是那种吃饭都能被米粒呛死的意外,千分之一,万分之一。”

二夫人又笑起来,神态异常轻松。说道,“谢谢你,展唯媳妇。”

陆漫说道,“五爷是三爷的好兄弟,展魁玖儿的好哥哥。他的人生本该精彩,我愿意帮他,当不得二夫人的谢。”

见二夫人如此,陆漫猜测她应该已经给姜展玉相看好媳妇了,说不定不远的将来姜展玉就能定亲了。

陆漫一走进东小门,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姜悦的大笑声及叫“爹爹”的声音,还有姜玖斯文的笑声,以及姜展魁汇报“湖州”之行,间或还有姜展唯的说话声。

姜展唯回来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康御医

陆漫急步拐过偏厦,看到姜展唯坐在正房廊下,他的膝盖上坐着姜悦,姜悦怀里抱着豌豆黄。他的两边挤着姜展魁和姜玖,旗长蹲在姜展魁的旁边,酥心糖立着身子趴在姜玖的膝盖上。

若自己再坐进去,真是一张妥妥的全家福。

姜玖大声招呼陆漫道,“嫂子,哥哥回来了。”

姜展唯冲她笑笑。

他已经洗了澡,穿着家居服,湿漉漉的头发垂下。不知是不是她的心态发生了变化,觉得晚霞中他的笑容异常温暖。

陆漫过去屈膝福了福,笑道,“三爷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姜展唯道,“还好。辛苦你了,听说四弟生了个儿子。”

几人进厅餐吃了饭,姜展唯便匆匆去了鹤鸣堂,说有要事跟长公主禀报,还说谢老国公祖孙三个也会去。

谢家人去,陆漫和孩子们就不好跟着去了。因为这件秘闻,之前关系一般的谢府和长公主府结成了联盟。又因为太子妃的关系,这个联盟会持续很久。

长公主心里一定非常高兴,有了这个联盟,姜家子孙的富贵又有了一层保障。老太太最担心的,是她死了之后她的子孙日子不好过。她得老天眷顾,运气和政治嗅觉一直那么好。

陆漫哄着撵爹爹撵得大哭不已的姜悦,又安慰了翘着嘴巴的姜展魁和姜玖。

孩子们都歇息去了,陆漫便拿了一本书本看。看也看不进去,谢家几人都去了,说明有些事情应该有了实锤。

姜展唯是在亥时回来的。他先抱着陆漫亲了几下,急得陆漫不住地往外推他,催促道,“哎呀,快讲啦,讲了才许亲。”

姜展唯笑了几声,拉着陆漫坐去床上,说了经过。

他见到康御医了,康御医一听说是何晃留下线索让他们找他,都激动哭了。他迫切希望能够真相大白,让何御医平反昭雪,让干坏事的人得到严惩,他也能放心地生活。

原来康御医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本事,就是嗅觉非常灵敏。特别是对血腥味,更加敏感。他是御医,所以这个特点不愿意对外人说,只有关系非常好的何晃知道。

那天晚上,他和何晃在太医院值班。紫荆宫的太监突然来说王淑妃有些头晕,叫他们去诊病。

他们一进入王淑妃的寝宫,康御医就闻出不对来。屋里的香气特别浓郁,盖住了一切味道。但是,在这浓郁的香气里,他还是辨别出了那股不同寻常的血腥味。他感觉得到,这股血腥味不是只出了一点点血那么简单,应该是流了很多血。他又偷偷瞄了一眼远处床上的王淑妃,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可不只是头晕那么简单。

他猜测,王淑妃应该流产了,而且还有可能造成了大出血…

他知道,若自己今天去看了那个病,怕是命不长了。于是,他“突发急病”,一下子栽到在地晕死过去。太监过来把他拖了出去,弄回太医院。

第二天,他看到何晃果真被留在紫荆宫没出来,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让小童架着他去找院判,说自己有患了重病,要辞官回乡。

他一夜没睡好,再加上害怕,脸色铁青,浑身发抖,院判一看他的确是患了重病。太医院肯定不能留患有恶疾的御医,便同意了。

他在家里“休养”了两天,也没见何御医来看自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绝对准确的了,赶紧带着媳妇和两个儿子一起回老家湖州。

他有心病,总怕王皇后会怀疑自己察觉到什么。在回乡的路上拐了个弯,绕道去了豫州省的乡下,一直隐姓埋名在那里生活。怕万一遇上熟人认出他,他几乎不出门。实在要出门,或是有邻居来家里,他都会乔装打扮一番,把左眼及大半个左脸庶住,说年轻时左眼被打瞎了,左脸也伤着了。右半边脸是一把乱七八糟的胡子,即使是熟人也不容易认出他。怕坐吃山空,又教他的两儿子医术,两个儿子还在镇上开了个医馆行医。

大楚的户籍管理比较严,但乡下相对宽松一些。他们说路上遇到盗贼,户籍弄丢了。他让儿子花了不少钱买通了里正,编了个名字在县衙上了档,算是有了一个新身份。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年纪也大了,便想叶落归根。上年让他的大儿子偷偷回老家看看,结果老家的人都以为他们一家在回乡的路上遇上土匪劫财被杀了,更没听说官府去老家抓他们之类的事。

康御医才觉得是自己多心了,王皇后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察觉了那件事。他激动万分,带着老婆儿孙正准备回老家时,却被人找到了,只不过找他的人不是王皇后一党。

交谈中,他还说了一个更重要的事情。大概在九年前,他居然看到了先太后身边那个跳了河的史嬷嬷。

那是在一个夜里,他家突然来了几个外乡口音的人,让他当大夫的儿子去一趟镇上的客栈,说有个病人犯了喘病。

这时候找上门,病人的病肯定很严重,他儿子就让康御医一起去看看。康御医发现床上躺着的妇人长得极像史嬷嬷,吓得魂飞魄散,把头埋得更低了。他并不知道史嬷嬷投河的事情,想着若这个人真的是史嬷嬷,一定是太后薨了以后被放出宫了。

他当御医时不仅给张太后看病,还经常给史嬷嬷看病。史嬷嬷年轻时就有喘病,左手臂还有一大块烫伤留下的疤痕。这个烫伤也有什么故事,好像是为了护先太后才被烫着的。

好在那个妇人并不清醒,康御医去诊了脉,诊脉的时候又发现了那块疤痕…

陆漫激动的身子都有些发抖,说道,”史嬷嬷居然没有死,她的行踪还被康御医发现了。这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我外祖一定是在天有灵,保佑你们找到康御医。”

姜展唯搂着有些瑟瑟发抖的陆漫,说道,“虽然有了外祖父留下的证据,康御医的证词,但这只是佐证,不一定能让王皇后认罪。必须要想办法再撬开蔡公公的嘴,或是找到史嬷嬷,王皇后辩无可辩,这件惊天大案才能大白于天下。”

第三百六十七章 厚脸皮

陆漫说道,“那就奏明皇上和太子,把蔡公公抓起来审问,大刑侍候,看他的嘴有多硬。”

姜展唯摇头道,“哪有那么简单。若蔡公公铮铮铁骨,坚决不招,我们就被动了,会被王家一党反咬一口。或者说,蔡公公在牢里被人暗杀,也就断了线索,毕竟王家有多少钉子我们也不知道。最好的办法是引蛇出洞,我们把他抓住悄悄审问。不过,那条蛇藏在洞中十几年,不好引出来。”

“不好把蔡公公弄出宫,那就只有找到史嬷嬷了。”陆漫道。

姜展唯叹了一口气,说道,“康御医知道那家人姓孙,晃眼还看见另一间房里的一个男人穿着七品官服,那家人是路过他们住的那个小镇。有了这个线索,还是容易找到他们。不过,九年了,不知史嬷嬷还活着没有。”又说道,“她跳了河还能活下来,肯定是有计划,有接应,救她的人还不会是王家。那么,若找到史嬷嬷,或许就能找到另一只手。哎,但愿外祖在天有灵,保佑她还活着…”

说到这些事,两个人的心情都非常沉重。也没有心思做别的,只相拥在一起说着话,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姜展唯要去营里,两人天不亮就起了床。在姜展唯吃早饭的时候,陆漫又跟讲了赵亦的事情。

姜展唯听说赵亦居然对着自己的丈母娘念情诗,不厚道地笑起来。

他安慰陆漫,“漫漫放心,赵大人虽然有些随性,但为人着实不坏,不会做欺男霸女的事。”又道,“不过,还是让岳母出行小心些。我觉得赵大人对岳母是真上心了,他虽然不会做不利于岳母的事,但也不会那么容易死心。他在候官期间无事可做,不要跟岳母来个偶遇什么的。”

说得陆漫郁闷不已。她又说了自己的想法,若何氏逼不得已要嫁人,只有嫁给李掌柜,才不会受委屈。

姜展唯却摇头道,“这事要看岳母的意愿,她不愿意,万不能强求。不过,若要嫁人,就应该嫁给赵侯爷这样的强权。要么就不要嫁人,像现在这样,受我祖母的庇护,以后我们搬去哪里她就跟去哪里。李掌柜虽好,却不一定能护住她,除非他也愿意跟着我们住。这世上总有不要命的人,总有万一…”

寡母跟着闺女女婿住还说得过去,李掌柜跟陆漫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他肯定不会愿意,别人也会笑话。

陆漫闷闷说道,“那她就不要嫁人,她和弟弟以后还跟我们住在一起。强权大都三妻四妾,想娶她的人都是老鳏夫,又儿女成群,我娘应付不了那个复杂的局面。”

想到那个美人弟弟,她更加希望太子的事情能早日真相大白,再把刘惜蕊的积症治好。有那样一个媳妇,任谁也不敢动他。何氏跟着儿子媳妇住,也没有人敢觊觎。只是,谁知道那件事还要等多久呢。

看到陆漫脸上有了愁容,姜展唯安慰说道,“放心,我会把你,闺女,还有你在意的亲人都护住。”

陆漫把姜展唯送出屋,姜展唯突然把她拥进怀里,贴在她耳边说道,“想了你那么久,却什么都没做,等我回来。”然后,松开她匆匆离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看着天边那几颗星星,陆漫有些心疼姜展唯。长公主府里,所有主子都托长公主的福,生活舒适安逸,男人们的官也越当越大,只有姜展唯在外劳累奔波,靠着自己的努力去挣前程。

初九是小岑哥儿的洗三。因为大夫人才死没多久,府里连每年举办的牡丹宴都不能办,这次洗三宴也办得非常低调。请的人很少,就是些亲戚和几家走得比较近的朋友。亲戚主要是三夫人和江氏的娘家,皇家亲戚一个没请。

这让三夫人私下很为自己的大孙子抱屈。

令人没想到的是,这天来却了很多人,许多没被邀请的人都主动来了。这不仅因为长亭长公主深得皇上尊敬,还因为姜侯爷和三老爷升了官,是朝中重臣,姜展唯又是未来的军中栋梁。

虽然让人措手不及,但也让三老爷夫妇和姜展昆十分高兴和有面子,赶紧嘱咐下人多准备席面。女眷待客的地方从江氏的锦临院挪到三夫人的明福院,明福院大得多,又是三夫人住的地方,不会怠慢那些身份高的夫人们。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连上次跟长亭公主吵了架的长安长公主都厚脸皮地来了。

而长亭觉得应该主动来的老和王妃却没有来。长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一种错觉,之前跟自家走得很近的老和王妃现在有些疏远了,只有小宋默跟陆氏走得近。

长亭听说长安来了,冷哼一声。她家出了那么丢人的事,她也好意思出来招摇。

长安目下无尘,骄横跋扈,觉得太子是王家女所出,跟她的血缘关系近,即使以后皇上不在了,她也不愁自家日子不好过。所以她的不请自来,肯定不是想跟长亭套关系,因为她不屑。她来,八成又是为了帮王家做什么坏事。

今天来的女客,身份和辈份比较高的只有长安长公主和谢大夫人,所以有资格在鹤鸣堂做客的也只有她们两个。

长亭怕长安再背着人跟自己说那些不着调的话,不仅不让长驸马去东辉院玩,还让陆漫带着姜悦姜玖,以及一猫二狗,装在笼子里的松鼠来闹腾。这么多人在,还包括陆漫,不让她开那个口。否则若自己忍不住跟她吵起来,自己生气,也招别人笑话。

只要姜悦和姜玖在的地方,谢大奶奶和她三个孩子就会在,这次他们又把家里的两只孔雀带来了,让姜悦、姜玖十分高兴。

孩子多动物多,鹤鸣堂热闹极了。老驸马特别高兴,哈哈声打得极是响亮。

长安被吵得头痛,很想让那些人去别处闹。但那些人里有老驸马,长亭又是极护男人的主,长安便也不敢说嫌弃的话。

陆漫和谢家婆媳都看出来了,长安似乎有什么话想跟长亭说,给长亭使眼色长亭装作没看见。长亭要去净室,不是让钱嬷嬷等下人陪着,而是让陆漫陪。

第三百六十八章 正常说合

陆漫和谢大夫人、谢大奶奶也都明白了长亭的意思。虽然陆漫不知道老太太为何如此,也尽力配合着她,尽量不让长安有机会跟长亭单独相处。

下晌看戏,长亭和陆漫几人都不看,几个孩子想睡觉也是在鹤鸣堂的香木院歇息。长安无奈,也看出来长亭不打算让自己开那个口,只得忍下。

期间,一些跟长公主和老驸马亲厚的晚辈还是来鹤鸣堂拜见他们。下晌,南山侯赵亦居然来了。他正在侯缺,没有上衙,知道今天长亭长公主的重孙子洗三,也就主动凑上来了。

长安不待见赵家人,长亭的态度却是极好。

赵亦也没多呆,就是给长亭和长安、老驸马行了礼,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此时的赵亦非常正经,温文尔雅,还带了几分慵懒的气质。若非他先干了那事,陆漫会对他的印象非常好。

他还端着长辈的架子跟陆漫说了两句话,“我是看着三郎长大的,他小时候我就看出他聪明,以后必成大器。果然如此!”

陆漫心里冷哼,这人果真还没有死心。

当着众人的面,陆漫也不能没有礼貌,只得屈膝给他行了福礼,笑道,“谢赵侯爷的夸奖。”

院子里的孩子们都给赵亦行了礼,赵亦分别给了他们见面礼,又单独夸了姜悦几句。

姜悦大些了也知道了好歹,一听这个老帅男人这么夸奖自己,十分高兴,指着几只动物跟他介绍道,“黄黄,旗旗,糖糖,松松,鼠鼠,悦儿喜欢。”

赵亦呵呵笑了几声,说道,“哦,它们的确讨喜。我家里也养了两只鹰——就是大鸟,飞得又高又快,会抓小鸟,会捕鱼,会把东西叼上天空,改天让驸马爷带你们去看。”

“会抓小鸟鸟的大鸟鸟?”沛哥儿一脸向往。

姜悦的眼睛也瞪得老大,还有姜玖几个女孩子,都是无限向往的样子。

老驸马一脸懵懂,问道,“什么鹰,我怎么没看过?”

赵亦笑道,“这两头鹰是我近年在老家养的,下人训化它们很费了些力气,改天请驸马爷去观赏。”

送走所有的客人,府里的人便都去了锦临院,包括何氏。晚上那些下衙下学的男人都会聚到这里吃饭,也专门请了何承。

姜展唯也在晚饭之前赶回来了。他一回来,众人便入了席。

吃饭的时候,姜玖又说起赵伯伯家里养了会吃小鸟小鱼的鹰来。

姜悦也鼓着眼睛说,“大鸟鸟,吃小鸟鸟。”

众人又说起了赵亦的一些趣事。这边府里,除了长公主,别人都不知道赵亦对何氏起了那样的心思。

何氏一听赵亦,又是一阵脸红,赶紧把头埋得低低的吃饭。

十天后,闵四奶奶的婆婆闵大夫人亲自去榆青院找何氏说合,何氏没同意。又过了十天,谢大夫人又被赵亦请动,亲自去了榆青院找何氏说合,何氏还是没同意。

赵亦很精明,也极是礼遇何氏,找的这两个人不仅身份高贵,还都跟何氏熟悉。

谢大夫人私下跟陆漫说,“赵侯爷求到我家老爷那里,我也就帮着带个话。站在中间人的立场看,我觉得赵侯爷人品、家世都不错。若你娘后半辈子不想孤单一人过,可以考虑考虑他。”

她之所以帮着说合,不仅因为谢侯爷同赵亦的关系不错,她是真的希望何氏母子将来的日子好过,只是有些话不好意思跟陆漫和何氏明说。

谢大夫人觉得,陆漫娘三个长得太招人,特别是何承,容易招祸。

陆漫虽然姿色好,又有神药又是神医,但她已经嫁给了姜展唯,有姜展唯和长公主府护着。

何氏虽然已年过三十,但姿色妍丽,风韵犹存,特别招老男人的喜欢。榆青院到底是长公主府的产业,她总不能在那里住一辈子。别说她,以后长公主不在了,连陆漫都要搬出去另过。不过,只要她一直跟着陆漫住,不出家门,也不会出什么事。

最让人担心的还是何承。那孩子长得太好,岁数又小,正是招人的时候。她听小儿子私下说,有几个纨绔一直在打何承的主意,只不过不敢动。

何承是男人,不可能不出门。他必须要出门结交,出门做事,出门挣钱养家,况且还是罪臣之后。

因为长亭和宋明的关系,当然还包括自家,那些人不敢硬动他。

但长亭的岁数大了,谁知道还能活多久。她若突然倒下,姜展唯太年轻,现在还只是个三品武官,姜侯爷和姜三老爷又比较平庸,他们几人撑起的姜府还不足以跟顶级豪门抗衡。

宋明和自家到底是外人,个人利益要服从家族利益,家族利益要服从政治利益,朝堂风云变幻,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多一层保障总是好的。否则,豪门为什么一直热衷政治联姻,哪怕是花骨朵般的小姑娘都逃脱不掉联姻的命运。

再一想到在宫里小心翼翼生活的宝贝闺女,她又是一阵心痛。姝儿原本是恣意的,豪爽的,在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只呆了两个多月的时光,性子全变了。

谢大夫人并不知道太子不是王皇后所生,所以更加担心王家会给陆漫几人使坏。

她觉得何氏有些任性,想的也比较简单。而陆漫虽然很聪明,但在政治嗅觉上还是差了一些,而且太注重个人感受,对所谓的感情也看得过重,有些本末倒置…

何氏可不知道别人的心思,对于赵亦不要脸的做法,她气得要命,却没有任何办法。人家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只不过倾慕她,请人来正常说合。

碰到一个思维不正常的情种加奇葩,陆漫也没办法,去问长公主有没有什么法子让赵亦不要再纠缠何氏。

长公主也爱莫能助,说道,“他若做坏事,不顾礼节去纠缠你娘,我肯定会去教训他。但他请人去说合,还请的是侯爷、侍郎的夫人,看似给予了你母亲颇高的尊重,我能说他什么?”

第三百六十九章 吓着了

期间,赵亦请长公主和老驸马带着孩子们去赵府玩。陆漫不许姜悦和姜玖去,大房的孩子服孝,不能去,只有长公主和老驸马、三夫人、姜展玉、姜展雁去玩了一天。

长公主在陆漫的请求下,又私下暗示赵亦,何氏被陆家伤透了心,已经打定主意这一辈子不再嫁人。让他收了心思,不要再找人去说合,给两人留点脸面,也给各自的子女留点脸面。

把双方的儿女都扯了进来,这话说得有些重了。

赵亦却很坚持,说道,“我也打听了陆家的一些情况。那一家就是土憋,何氏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嫁进去真是珍珠蒙垢了。我心悦她的温婉沉静,单纯良善,会一直等她,只要她不嫁人,我就有机会。”

长公主听了这些话,也没有什么可讲的了。

听了他的这个回话,连陆漫都被感动了。这一个又是真爱,还是极具浪漫主义色彩的真爱。不像李掌柜爱在心里口难开,他是在向全世界宣布自己的爱。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婚后的生活一定会有别样滋味吧。

没想到老娘这么大岁数了,居然还有这个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