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驸马见了,也起身把姜悦牵着,紧随其后。走到门口了,还回头说道,“唯唯媳妇,走啦。”

陆漫虽然不喜陆老太太,但老爷子搅和了陆放荣和刘氏准备了几天的好意,心里也挺过意不去。她走到老太太几人跟前屈了屈膝说道,“老太太,爹,太太,对不起了,我祖父的心性就像个孩子,你们不要介意…”

老太太见老驸马和姜展唯都走了,气势也上来了,吼道,“你大不孝,你就是故意把老傻子弄来气我的…”

陆放荣赶紧拦道,“娘,漫漫不会那样做。”

陆漫听老太太骂老驸马“老傻子”,便沉了脸,冷笑一声,也扭头走了。何承从来都是跟姐姐同仇敌忾,见了,也拉着刘惜蕊一起走了。

屋里一下沉寂下来,陆放荣气得眼圈都红了。他既气老傻子蛮不讲理,又气自己的老娘明知道陆漫一家不满意她,还非得来插上一脚,搅和了这场聚会…

他喃喃说道,“娘莫气了,这下好了,都走了,安静了…”

刘氏气得眼泪都出来了。她辛苦几天,就是为了好好招待陆漫一家和何承两夫妇,这下都泡汤了。

回到自己家,老驸马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对后回来的陆漫说道,“唯唯媳妇,我没忍住,咱们连饭都没吃成。”

老爷子一心一意都是为了自己,陆漫也不能怪他,笑道,“无妨,我也不想跟那个老太太一桌吃饭。”

家里没有准备晌饭,姜展唯就带着一家人去酒楼吃饭。

渠江镇最大的酒楼就是临江酒楼。他们一进去,就看见柳山等十几个下人护卫在大厅里吃饭,柳山又起身把他们带去了丁玉盈几人所在的包间。

丁玉盈听说老驸马把陆家的饭局搅黄了,笑得前仰后合,十六颗牙尽现。宋默和姜展魁也笑得直拍桌子,说还好自己没去凑热闹。

吃了饭,姜展唯领着老的小的回家歇息。陆漫和丁玉盈则在街上疯狂购物,买了许多东西回去送人。

申时,一家人又去了码头坐船。派人去请陆家人,只有陆放荣和陆丰两个人来了。

陆丰说,老太太气得大哭,不想继续在这里住着了。陆放荣虽然还有几天才上衙,但他心系军营,明天起就会去营里查看情况,由刘氏和陆畅把老太太和陆大夫人送回老宅。

由于陆放荣生气,把陆沅一家也撵走了。本来老太太不知道陆放荣家今天请客,就是陆沅遣人告诉她的。

陆放荣看到女婿一家其乐融融,哪怕是远房亲戚或者没有血缘关系的干亲,相处得都如亲人一般和谐,又是羡慕又是感慨。他之前的郁气也如江面上的风,飘散开来。

他跟姜展唯喝着酒,又对陆漫和何承说道,“我已经跟你们大伯说了,那个老宅子我必须收回来。那不是我的东西,我住着心里都不踏实,他住了二十年怎么就那么心安理得。他同意了,我拿六百两银子,他再拿六百两银子,共同买个宅子孝敬老太太。那个旧宅子若你娘不要,就给承儿吧,那是老何家的东西。”

何承没有拒绝。何氏肯定不会要,可他会要。他不缺钱,也不稀罕那个陆家人住了二十年的旧宅子。但那是陆老太太当初逼迫何氏用嫁妆买的,不能让他们一直心安理得地住下去。

第六百五十七章 失望

陆漫看了陆放荣一眼,几年过去,他的变化真大。笑道,“爹不在家的时候,太太非常不容易…”

陆放荣听懂了陆漫的意思,一口喝尽杯中酒,微红着脸说道,“爹做了那么多错事,人到中年才活明白,不会再对不起这个女人了。”

姜展唯亲自给陆放荣满上一杯酒,陆放荣谦恭地欠了欠身。

陆放荣又对姜展唯说道,“丰儿不是读书的料,都十五岁了连个秀才还没考上。明年再让他试一试,不管考不考得上,都去你那里。”

姜展唯点头同意。陆家的几个儿郎,姜展唯对陆丰的印象最好,城府不深,分得出好赖。

夜色越来越浓郁,皓月当空,月华流泄,远处渔火点点,黑色的水面上似荡漾着无数碎银。

陆漫独自去了船舷,望着对面苍黑似铁的连绵群山,她心里又有了些恐慌。上年,若姜展唯判断失误,或者晚来一会儿,自己都将万劫不复…

突然,一只温暖的大手覆盖在她把着船舷的小手上,让冰冷的手有了温度,又一点点暖到心里。

姜展唯轻声道,“又想起那件事了?”

“嗯。”陆漫嗯了一声,有些鼻音。又道,“谢谢你,护我全身而退…那种情况下,全身而退何其难。”

姜展唯感觉到她的身子有些颤栗,握着她的大手又紧了几分。说道,“你是漫漫,是我妻子,我不护你谁护你…”又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也是我种下的祸根,好了,都过去了,没有人再会伤害得了你…”

突然,那边传来一阵惊呼声,老驸马的声音最大。原来是船家打上来一条三尺多的大鱼。

船家连呼几年难遇。

姜展唯和陆漫走了过去。姜展唯笑道,“这条鱼留着,我带回京孝敬我祖母。”

老驸马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唯唯越来越懂事了。”

这个表扬让姜展唯抽了抽嘴角。

姜玖赶紧纠正道,“祖父说错了,我哥哥是越来越孝顺了。”又自我纠正道,“哥哥原来就孝顺,现在更孝顺。”

老驸马呵呵傻笑了几声。

众人吃尽兴,玩尽兴,已经戌时初,才下船回家。

坐在马车里,陆漫就觉得不舒服,小肚子坠胀。回屋一看,果真是来月事了。

她的心里很有些失望。姜展唯回来之前她就一直在调养身体,回来这么多天,房事也非常频繁,却没能怀上孕。王嬷嬷见了,也失望不已,轻叹了一声。

姜展唯看出了陆漫的沮丧,王嬷嬷走后,他笑道,“这次没成功,下次再努力。我以后天天都在家…”

陆漫嗔了他一眼,说道,“天天在家生哇啊?”

姜展唯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

第二天晨时末,姜展唯一家坐车回京城,张将军和范将军等许多人都来送行。

晌午到了东辉院。众人洗漱完后吃饭午歇,陆漫身体不适,一觉睡到申时初才醒。

姜展唯已经去了鹤鸣堂,跟长公主商量二十那天请客的事宜。他打了胜仗,封了侯升了官,还当了太子近臣,许多人家已经先送了礼来。罗家兄妹二十一那天回中南省,也是为他们饯行。

因为已经分了家,算是勇卫侯府请客,所以还是主要在东辉院待客为好。但东辉院毕竟小了些,聊天、看戏、吃饭在这边,游玩、坐船在那边。那些贵妇人和老封君们,还是在鹤鸣堂由长公主招待。

商量着,谢家男人就不要请了,但把女人孩子请来…

姜悦坐在一旁吃果子,听说谢开沛能来,高兴地站起来比了一个娘亲比过的“OK”的姿势,倚进姜展唯的怀里说道,“爹爹,我想沛哥哥,我好久好久没见过他了。”

姜展唯捏捏她的小脸笑道,“好,闺女几天后就能见到他了。”

长公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现在不要说谢家,就是太子的日子都不好过。皇上还没有到老迈得不能动的地步,而太子已经成年,又有赵贵妃的时时挑拨,再加上硕亲王的背叛,致使皇上越来越担心太子会在谢家的怂恿下夺他的权。

还好展唯去顶了那个缺,会经常在皇上面前和宫中活动。他虽然年轻,却是自己的孙子,几家姻亲也势大,比刘国公更让赵贵妃一党忌惮,对太子的帮助也会更大一些。

把老小孩子打发走,祖孙两人又说了一阵子朝中的事宜。

十月十六,姜展唯正式去御林军衙门应卯。今天正好早朝,天不亮两口子就起床了。

陆漫陪他吃了早饭,又把他送出上房门。

天气越来越短了,此时夜色正浓,天边那颗启明星还眨着眼睛。

看到姜展唯修长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陆漫才转身回屋。

家里又开始了平静的生活。只是,罗田田会时时来找姜展魁说话,姜展魁又不愿意搭理她,让平静的东辉院热闹一下下。

十月十九上午,陆漫和大奶奶商量着给亲戚朋友,还有那些送了礼的人家下了贴子。送礼的人家还包括了赵侍郎家,长公主的意思是,人家送了礼,还是要请。

陆漫这边的亲戚只请了南山侯府和何承夫妇,而没有请陆放荣和刘氏。倒不是不愿意请他们,而是怕陆老太太知道又起事端。

之后,把送镇南王府的礼物准备好。东辉院和长公主府都送了,礼物非常重,既感谢当初镇南王府对姜展唯的帮助,也表达了拒婚的歉意。

这次是勇卫侯府请客,做为真正主人的姜展唯、陆漫,还有姜展魁、姜玖、姜悦,要尽力招待客人。陆漫给三个孩子都分派了任务,姜悦如以往一样,在鹤鸣堂里帮着长公主待客和招待小贵客。姜展魁同姜展昆一起在门口迎客,姜玖主要招待姑娘们。

丁玉盈做为陆漫的义妹,同陆漫一起待客。这次不仅请了丁侯爷,还请了不够级别的丁三老爷一家。

二十上午,最先来做客的依然是和郡王一家三代。

第六百七十八章 送走

老和王妃对陆漫呵呵笑道,“三郎媳妇莫笑话我们做客积极,天刚亮,默儿就把我和他老子吵起来了。”

说得陆漫大乐,丁玉盈也抿嘴笑了起来。任是丁玉盈再大方,面对不太熟悉的未来婆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同老王妃寒暄几句后,陆漫就让丁玉盈陪老王妃和宋默去鹤鸣堂玩耍。

宋默虽然现在跟丁玉盈的关系也非常好了,但还是黏陆漫多一些。他摇头道,“祖母先去鹤鸣堂,我同大姨说说话后再去。”

丁玉盈就扶着老王妃走了。

第二家来的是谢家,只谢大奶奶带着四个儿女来了。沛哥儿一来就抱着陆漫直撒娇,萍姐儿和妍姐儿跟姜玖手拉手说到一起。

谢大奶奶憔悴多了,陆漫又轻声安慰了她几句。她笑道,“自从姜三爷去了那里,我家大爷和祖父、公爹的心情都好多了。”

陆漫也抿嘴笑起来。如今的姜展唯看似明面没站队,只忠于皇上,但他私下也忠于太子。他在御林军当头目,谢家肯定大松了一口气。

等孩子们闹了几句,谢大奶奶就领着沛哥儿去鹤鸣堂给长公主请安。

接着是邻居刘家,再接着是赵亦和何氏带着儿孙一大家子来了。

随着客人越来越多,东辉院里也喧嚣起来。

两位公主和一位郡王妃,还有几位老封君跟陆漫说了几句话后,就被请去了鹤鸣堂。今天陆漫主要忙着待客,鹤鸣堂的贵人们由大奶奶在那边服侍。

讨嫌的赵侍郎一家也来了。赵夫人带着两个姑娘来了后院,一个是她刚满十岁的的庶女,还有一个是她的堂侄女赵三姑娘,二八年华,长得特别漂亮,跟当初的赵侧妃很像。

陆漫知道,赵贵妃和赵家一直想把这位赵三姑娘说给姜展唯当贵妾。

虽然讨厌她们,陆漫也不得不跟她们寒喧几句。这两人脸皮都厚,像无事人一样跟陆漫说笑着。

吵吵闹闹玩到下晌申时,客人们才陆续离开。

照例是宋默继续留下住一宿,谢开沛大哭着不想走被硬抱走了。

还有一个悲伤的人是罗田田。晚饭后,姜展唯和陆漫带着宋默等几个孩子在厅屋里闲聊。丁玉盈跟姜展唯已经很熟悉了,所以她和丁小七也在这里。

罗田田又来找姜展魁。

姜展魁一见她起身就想走,被她拦住了,可怜兮兮地问道,“姜八爷,我明天就要走了。我来找你是想问问,若我把性子改了,你还会娶我吗?”

姜展唯的眉毛都皱紧了,姜玖的小嘴张老大,姜展魁更是无语凝噎地看着她。

陆漫和丁玉盈互望一眼,就是现代的女孩子也少有这么直接和大胆的。这孩子追姜展唯追到这里,又死死追上了姜展魁。她还这么小,应该不是爱情,而是一种执拗。她从小金尊玉贵地长大,要什么就会有什么。这是第一次没要到想要的东西,一时接受不了。而且南夷女人都崇拜英雄,对待英雄也特别热情,所以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

她见姜展魁愣在那里,又问了一句,“若我改了性子,你还会娶我吗?”

姜展魁似才反应过来,涨红脸说了一句,“不可理喻。”然后,跑了出去。

罗田田又跺脚哭了起来。

丁玉盈起身把她搂住说道,“八郡主,你又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了?这里是京城,你那样说是会把人吓着的。”

罗田田说道,“可我就要走了,若再不把话说清楚,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想跟他说清楚可以换一种方式呀,比如说得含蓄一些,或者写信、代话…”丁玉盈边说,边把她拉走了。

片刻后,陆漫也去了晓轩。虽然这不怪自己的男人和小叔,但毕竟是他们把小姑娘惹得这样伤心。再说,来者是客,还是应该把客人高高兴兴送走。

陆漫和丁玉盈陪小姑娘说了很久的话。陆漫起身告辞,罗田田还拉着她的手说,“三嫂,你跟姜八爷说说,让他不要太早定亲,我会改。”

陆漫不置可否地笑笑。就姜展魁那个好强和古板的性子,不管她改不改,都不大可能会娶她。

晚上,罗田田住在了晓轩。

第二天上午巳时,把罗家兄妹送走。姜展唯没有上衙,同姜家几兄弟,还有一些罗家世交,把兄妹二人送出京城。

陆漫和丁玉盈等女眷则是把罗田田送出了鹤鸣堂的垂花门。小姑娘看姜展魁依旧没来送她,还很是遗憾。

望着她的背影,丁玉盈跟陆漫悄声说道,“我还挺喜欢那个女孩子,除了有点缺心眼,其它条件都不错。可惜了,我家小七太小,否则他们两人性格互补,还挺相配。”

陆漫笑道,“看你说的,人家哪里是缺心眼。”

送走罗田田后,东辉院的日子彻底平静下来。虽然姜展唯忙忙碌碌,天不亮就走,天黑了才回,还经常不按时下衙,但再晚他总会回家。

陆漫和孩子们都非常满足。特别是孩子们,即使有时候连续几天没看到他,但听说哥哥(爹爹)夜里回来了,早上才走的,还是喜滋滋的。

进入冬月,天气非常冷了。每年的这个时候,陆漫都要给家里的老人孩子,还有病秧子姜展玉喝预防感冒的汤药。

丁玉盈见状,建议道,“再给老和王妃和默儿送些过去吧。”

陆漫打趣道,“人还没嫁过去,心已经飞过去了。放心,每年都给他们送了的。”

这个月,长公主府又有了两件喜事,一件是大奶奶又怀孕了,一件是七爷姜展鹏定亲了,定于后年五月姑娘芨茾后成亲。

冬月十一开始,京城下起了第一场大雪,连下了两天两夜。雪花纷纷扬扬落下,大地、房屋、树木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一片银装素裹。

十三这日下晌,炕烧得暖暖的,陆漫坐在炕上跟丁玉盈说着话,小哥俩在地上玩着。

早晨陆漫又来了月信,失望不已,跟丁玉盈念叨着。

丁玉盈撇嘴说道,“我的姐姐,你要搞清状况,你今年贵庚二十岁,已经有儿有女三个娃了,人生大赢家,怎地还不知足。”

第六百七十九章 诬陷

陆漫笑起来。或许经常跟想生孩子的女人打交道,也或许是长公主和王嬷嬷的念叨起了作用,陆漫就是还想趁年轻多生几个孩子。

两人正说笑着,樱桃蹬蹬蹬跑了进来。杏儿年后要嫁人,又调上来了樱桃和金桔两个小丫头,她们今年都才十二岁。

杏儿瞪了她一眼,说道,“慌慌张张干什么?”

樱桃赶紧放轻了脚步,说道,“三奶奶,奴婢刚刚去鹤鸣堂给悦姐儿送衣裳,看到有人在求长公主,想请三奶奶去帮着救命呢…”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挑帘的丫头高声禀报说,“临福姐姐来了。”

临福现在是长公主身边的大丫头,地位仅次于郭公公和几个管事嬷嬷,非常有脸面。

临福进了侧屋,陆漫和丁玉盈都起身笑道,“今儿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请坐。”

临福跑得脸蛋红扑扑的,笑道,“长公主请三奶奶去凤阳公主府一趟,说是丹和县主突发急病,御医都诊断不出来。凤阳公主府的孙大奶奶亲自来求了长公主,长公主说亲戚自当帮忙,请三奶奶把必备的东西带上,去凤阳公主府给丹阳县主诊病。”

凤阳公主有两个儿子,就这一个女儿,今年十五岁,非常受宠,也很跋扈。陆漫跟她接触比较少,因为她的月事不准,凤阳请陆漫给她看过病。可小妮子一点都不讨人喜欢,比罗田田还任性不讲理。她看了两次,就说陆漫医术不精,不看了。

但凤阳公主不错,跟长亭长公主相处也非常好,对陆漫和姜悦都不错。

陆漫身体再不舒服,这时候也只得去。她让人去后院把小中和小北叫上,再把她的医药箱拿着。

王嬷嬷服侍她穿上厚棉褙子,再披上出风毛的斗篷,戴上昭君套出了门。小轿已经在东小门外候着了,陆漫坐轿直接去了前院。

孙大奶奶的马车还等在这里,她打开车帘对陆漫说道,“姜少夫人,我们也是没辙了,只得求你亲自去看看。”

孙大奶奶是凤阳公主的长媳,刚成亲没多久,很清秀讨喜的小媳妇。

陆漫说道,“都是亲戚,我自当尽力。”然后急急上了马车。

半个多时辰到了凤阳公主府,换乘小轿去了内院。

小轿直接到了一处院子的大门口,陆漫下轿同孙大奶奶一起向正房走去。路上,孙大奶奶简单地介绍了丹和的病情,“御医先是说慢性肠痈,吃药能控制。可吃了几天的药也不见好,肚子越来越痛。现在,他们居然说诊不来…”

凤阳公主正在丹和的卧房里,愁眉不展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儿。她气不过,又瞪了几眼垂头站在一旁的两个御医,骂了一句,“废物,白吃朝庭奉禄…”

两个御医的腰哈得更低了。

听说陆漫来了,凤阳公主赶紧提高声音说道,“快请三郎媳妇进来。”

陆漫带着小中和小北,随着孙大奶奶进了卧房。卧房里密不透风,又是香粉味又是药味,十分刺鼻。

陆漫给凤阳公主屈膝行了礼,就坐去床边给丹和诊脉。

丹和脸色苍白,眉毛拧成了一股,五官也有些扭曲,轻声呻吟着,没有了一点往日的嚣张。

陆漫给她诊了脉一惊,仔细看了看丹和的脸色,按了按她的右腹,又仔细问了症状,特别是月事情况。

她的丫头帮着回答了,又说丹和的月信一直不太准,有时候周期是近二十几天,也有时候是三十几天。前几天来了月事,可量特别少…

意思就是,丹和是上个月初三来的月事,这个月初八又来了月事,只是经血量非常少,停了两天后又来了一点,之后又停了。

陆漫抬头看看倒霉蛋儿御医,两人的腰哈得极低,一个人的头上身上是湿的,还挂着茶叶末。

丹和怀孕了,而且极有可能是宫外孕,也就是这个历史上说的“腹孕”。开始几天滑脉极浅,御医即使能摸出来也不一定往怀孕上想,症状又像肠痈,所以才做了那个诊断。现在滑脉明显了,他们不一定能诊出腹孕,但肯定诊出她怀孕了。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说出实情。

若丹和属于正常怀孕,等到肚子显怀,或者一直不来月信,她或者身边知道实情的人自然会说出来。可现在她是腹孕,她和她身边的人不知道她已经怀孕,却又不能再等,否则会出人命。

凤阳见陆漫脸色严肃地沉思着,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问道,“三郎媳妇,丹和是什么病,厉害吗?”说到后面,声音都带了哽咽。

丹和缓过一口气,嘟嘴说道,“还回春夫人,医神,不会是沽名钓誉吧…”话没说完,下腹又是一阵痛,赶紧卷缩起身子呻吟起来。

丹和一直不服气陆漫被说成是京城第一美人儿,她美在哪里了?还回春夫人,都是吹出来的。姜三表哥年轻有为,英武不凡,年纪轻轻当了侯爷,连皇外祖都夸他能干,这个女人何德何能嫁给他…

陆漫没理小姑娘,想了想,还是对凤阳公主说道,“能不能单独跟公主谈谈?”

凤阳公主以为女儿小小年纪就得了什么绝症,心里更难过了。只得起身,带着陆漫去了对面的侧屋。

遣退屋里的人,下人再把门关好。凤阳公主说道,“三郎媳妇,都说你是医神,你一定要想法子救救我的丹和。”

陆漫斟酌了一下言辞,轻声说道,“凤阳公主,丹阳县主这个病非常特殊…她,怀孕了,还是非正常怀孕…”

陆漫的话还没说完,凤阳公主“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厉声喝道,“住嘴,陆氏,你怎么敢如此诬陷我的丹和!她这个月来了月信,只是量少而已,你怎么能赤口白牙说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