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仪由喜娘搀扶着下了轿,在吟唱声中稳稳当当跨过火盆,接着又跨了马鞍,意喻着婚后生活红红火火、平平安安。

接着便是拜天地、敬高堂,因为始终搭着盖头,玉仪连罗熙年的样子都没看见,只从余光看见一身同样喜庆的大红袍服,仿佛整个世界除了红,还是红。再加上周围人声不断,一直吵吵闹闹的,等到进了新房,方才稍微清净松了口气。

然而仅仅安静了片刻,便听见小孩子的声音嚷嚷道:“揭盖头,看新娘子咯!”

罗熙年用早就准备好的秤杆,轻轻挑开了喜帕。

玉仪顿时觉得眼前一亮,略微有些不适应,只见屋子里围了好几圈的人,不少是从前认识的,当然也有陌生人,仓促间来不及分辨谁是谁,只是含着微笑任人打量。

“啊呀!”一个大眼睛的小豆丁跑了上来,脆生生道:“六叔婆长得真好看,和六叔公最般配了。”然后转头看向罗熙年,笑嘻嘻道:“六叔公,我要红包!”

六叔婆?玉仪笑得有点僵硬,——好嘛…,这才一转眼的功夫,自己就升级成了祖母辈的了,真是不服都不行啊。

旁边有人笑道:“好个年轻的叔婆。”

又有人道:“谁让新娘子长得漂亮,叫叔婆也一样漂亮。”

“就是,就是。”众人都跟着笑,七嘴八舌说着夸赞玉仪的话,屋子里的气氛十分喜庆热闹,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

罗熙年今儿一袭大红色的新婚袍服,比之平日多了几分温和,伸手摸了摸那小豆丁的头,笑道:“少不了你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倚云,吩咐道:“拿一个大大红包给贤哥儿。”

贤哥儿欢喜的扬了扬,朝众人喊道:“我拿着红包啦!”

“净淘气!”一个穿茜红色窄袖褙子的年轻妇人,长得容长脸面儿,十分端庄,满目疼爱的看着贤哥儿,笑嗔道:“六叔公给你,那就好好拿着吧。”

玉仪听她说话的口气,应该是罗熙年的侄儿媳妇,四房现有两位奶奶,一位嫡、一位庶,却不知道眼前的是哪一位。正在琢磨间,便听有人笑道:“弘大奶奶,你怎么不也去要个红包?”

原来是四房嫡子罗世弘的媳妇儿,那么贤哥儿就是唯一的嫡长孙——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父传子、子传孙,一代传一代,贤哥儿最终便会成为新的鲁国公。

玉仪不由多打量了两眼,在心里暗暗记下。

弘大奶奶笑道:“贤哥儿已经要过了。”并不是很有兴趣的样子,因为今儿的主角是玉仪,说笑了几句便岔开了。

罗熙年又道:“也给平哥儿和安哥儿一人一个。”

“谢谢六叔公。”又一个小豆丁上来拿了红包,另一个却不见。

“平哥儿,去替你弟弟拿了。”说话的也是一个年轻媳妇,鹅蛋脸面,头上珠钗环绕,鬓角戴了一朵宫制绢花,笑吟吟道:“今儿人多,安哥儿还小就没过来。”

玉仪看了一眼,这位应该是四房的恭二奶奶了。

恭二奶奶很是热情,上前仔仔细细看了一回,与众人笑道:“不是我们做侄儿媳妇的不尊重,实在是小婶婶人长得俊俏,瞧着又和善,由不得让人多看几回才甘心。”

玉仪保持着微笑,心里却对她的话表示怀疑。

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脸白得跟刷墙似的,嘴唇上好似噙了一点血,身上穿得又繁琐又啰嗦,——这种新娘子常规妆容,就跟现代婚纱店的照片效果一样,不能说不好看,但是基本上分不出谁是谁,几乎就是千人一面。

出阁之前,玉仪反复背诵了罗家的人物关系谱,记得这位恭二奶奶丈夫庶出,父亲仿佛是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官职不算高,手里也没有什么实权。

当然了,这是相对国公府的夫人奶奶们而言——

这就难怪人家对自己亲近了。

好比你本来是班上倒数第一,结果来个成绩更差的,让你成为了倒数第二,那份窃喜和暗爽,还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玉仪苦笑,自己现在就是这个倒数第一。

屋子里的人说笑得差不多,便有了要散出去的意思。

罗熙年也该去给宾客们敬酒了,和众人一起走出去,临到门口,又回头嘱咐道:“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先吃点东西。”

本来要正要出门的众人,闻言不由又是一阵大笑,有人趣道:“瞧瞧咱们的新郎官儿,生怕把新娘子饿坏了。”

玉仪微笑道:“嗯,你先去忙吧。”

直到众人都走得干干净净,这才安静下来。

“婢子落英。”一个穿杏黄色比甲的丫头上来,笑吟吟道:“夫人,先净一净面,等下再吃点东西吧。”

“嗯。”玉仪点了点头,留心看她,并没有上前来赶着帮忙,只是帮彩鹃递了一次擦手的棉帕,很有分寸的样子。很快净了面,又换了一身柔软一点的衣服,头上的翟冠也摘了,只留了几只珠钗,整个人感觉舒服多了。

落英让人端了稀粥小菜上来,还有几碟子小点心,笑道:“都是早准备好的,夫人尝尝看,也不知道合不合口味。”

玉仪笑道:“饿了一天,现在吃什么都是好的。”

“夫人饿得很了,别吃太急。”一个穿桃红绣花比甲的丫头,笑着说道:“夫人先喝一点稀粥,再吃点心,也省的太干噎着了。”模样很是俏丽出众,声音亦是清脆,把两位同伴都比了下去。

玉仪心念一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婢子连翘。”

玉仪笑着颔首,那么剩下的那一位自然是倚云了,——其实心里更想见的,是那位叫甘菊的通房丫头,不过今天这种场合,估计是不会看到她的了。

用完饭,连翘又端了一盏热热的参茶上来。

玉仪不爱喝这个,不过今天确实该补一补力气,累得不行,再说…,晚上貌似还要干点体力活儿。

这会儿新娘子不能出房门,玉仪等了一会儿,不知道罗熙年要到几时才回来,索性连钗环都去了,歪在了美人榻上休息,朝倚云等人笑道:“没什么事了,你们先下去歇着吧。”又对彩鹃、素莺说道:“不懂的地方,记得多请教这几位姑娘。”

倚云等人忙道不敢,皆言服侍夫人是自己份内的事。

玉仪在屋里特殊香气的熏陶下,居然生出困意来,歪着歪着就睡着了。

“夫人,夫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畔传来了彩鹃的声音,更被推了几把,方才苏醒过来,迷迷糊糊问道:“什么夫人?”愣了一下,方才想起自己已经嫁到了罗家。

彩鹃低着头没有答话,一脸尴尬之色。

“什么夫人?”罗熙年正一脸好笑的站在旁边,俯身道:“就是你,今儿刚进门鲁国公府的六夫人。”

玉仪有点不好意思,坐了起来,“我方才睡迷糊了。”

抬头看向罗熙年,新换了一身真红色的素面直裰,身上酒味儿淡淡的,像是已经去沐浴过了,仔细一看,果然发梢鬓角有些湿湿的。

玉仪更加不好意思了,——哪有还没把丈夫服侍妥帖,就自己先睡着的?亏得罗熙年不计较这些,换个爱挑剔的,还不定心里怎么腹诽自己呢。

罗熙年看着自己的小妻子,眼睛里有一点茫然,脸上更是带着一丝慵懒之色,像一只刚睡醒的小猫,小模样儿十分招人。上前一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弄得彩鹃、素莺都红了脸,赶紧无声退了出去。

玉仪有点不大适应,但继而一想,马上就要开始妖精打架的游戏,再扭扭捏捏,未免显得太过矫情,干脆抱住了他的脖子。

罗熙年没想到小妻子这么主动,嘴角不由弯了弯。

玉仪看在眼里,觉得这个笑容十分的叫人气闷,仿佛自己如饥似渴一般,不由羞恼的扭了头。下一瞬,脖颈间便被一张热热的唇印上,继而…,有点湿漉漉的,感觉又痒又奇怪…,呼吸不由急促。

罗熙年将她轻轻的放在床上,自己压了上去。

玉仪越发喘不过气,正想叫他把身体支起一些,就感觉胸前一凉,没有扣子的中衣太容易解开了,紧接着某处又是一热,不由“嘤咛”一声。

某人觉得自己的努力有了成果,于是耕耘的更卖力了。

玉仪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丫头们都在外面候着,如果声音传了出去…,明天简直没有脸面做人了。不行…,往后还得把人支远一点,就算自己是现代人的灵魂,也没有让人听床的嗜好。

可是眼下来不及了,只好紧紧闭住嘴不吭声儿。

“你怎么了?”罗熙年半天没听见声音,抬起头,见她一脸憋得通红的样子,不由打量了好几眼,继而笑道:“你还怕人听见?又没有外人。”

啊啊啊…,丫头们怎么不是外人?

玉仪抿嘴不理他,一副坚贞不屈宁死不招的样子。

罗熙年坏笑道:“别憋坏了。”

玉仪恨恨的瞪了一眼,心道少说两句不行啊。

“还敢瞪我?看我怎么收拾你。”罗熙年手脚麻利的剥了粽子,露出雪白雪白的馅儿来,上前咬了一口,然后把自己也扒得净光。

玉仪感觉到一个火热的身体贴了上来,还有一处不和谐的突起,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多看,干脆闭上眼睛,颇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突然一阵痛感传来,又猛地睁开眼,“不行不行,疼…”

“第一次都是这样,等下忍一忍就好了。”罗熙年怔了一下,退了一步,俯□继续在她身上耕耘着,感觉身下的人比较柔软的时候,再次顶了进去。

“不行…,还是疼。”

一番拉锯战就次开始,很快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

玉仪眼泪都出来了,——可是这事儿必须得做完,早晚都得疼那么一回,一咬牙,朝罗熙年道:“还是别这么磨磨蹭蹭的了,索性给个痛快吧。”

“我磨磨蹭蹭?真是不识好歹!”某人觉得技术问题受到了怀疑,内心受到了深深的伤害,决定展现一下自己真正的实力,于是悲剧就这么发生了。

“啊!”玉仪一声惨叫。

“嗯…”罗熙年一声闷哼,侧首一看,肩膀上被咬了几个深深的牙印,还沁出了殷红的血珠,不由郁闷道:“你是属小狗的啊?还咬人呢。”

玉仪根本顾不上他的问话,下面疼得厉害,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疼痛,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算勉强忍住没再喊出来——

怎么会这么痛?难道这具身体是疼痛敏感体质?还有怎么会是针扎的感觉,难道某人用的不是肉质的,而是狼牙棒不成?真是要命!

罗熙年忍气看向自己的小妻子,眼泪汪汪的,又一副要哭不敢哭的样子,实在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只是奇怪道:“你也太怕痛了吧?”

玉仪被他噎到,——谁知道这具身体是怎么回事,疼得不行。

罗熙年低头看了一眼,元帕上面已经是血迹斑斑点点,虽然有点不和谐,但是任务还是完成了。况且看她疼得那样,也不可能再来一次,抓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我去洗个澡,等下早点睡觉。”

玉仪也想去洗澡,不过还得先歇一歇才行。让自己喘口气,等会儿再泡热水缓解一下,也好让身体不那么疼,晚上才能睡个安稳觉——

赤身肉搏PK第一回合,两败俱伤。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写得很含蓄了,但不知道会不会被河蟹~~

57、罗府(上)

57、罗府(上)

次日早起,第一件事情当然是去拜公婆。

给公公敬茶还好说,玉仪的婆婆前后可是一共有四位,这要怎么个拜法?偏生这种事情自己不好问,因此只看丈夫的脸色行事。

罗熙年叫人请了乳母蔡妈妈过来,——没错,跟他的生母同姓。

据说是第三任夫人蔡氏的族人,因为家道中落,这才全家上京投奔了族亲,后来做了罗熙年的乳母。罗熙年四岁的时候,生母蔡氏就已经亡故了,可以想象,跟乳母的感情非同一般。

因此人进来的时候,玉仪很是客气的叫了一声,“蔡妈妈好。”

蔡妈妈赶忙笑道:“给六夫人请安。”

“先别客套了。”罗熙年打断道:“今儿我不方便自己先出门,有劳妈妈走一趟,去祠堂把三位太夫人的灵位请出来,等下也好一起敬茶。”

玉仪目光一闪,——小汤氏是必须要拜见的,不管罗熙年心里怎么想,名分上的东西改变不了,不然连带自己也要被人指责。

而丈夫真正想要让自己敬茶的人,大概只有生母蔡氏了。

可是做的太露骨又不合适,把前头三位夫人一起请了,合情合理、名正言顺,这里头的区别在于,——是去祠堂拜祭,还是当着小汤氏和众人的面,后一种法子,小汤氏只能人前喝到第四杯茶。

迄今为止,玉仪连小汤氏是什么样儿都不知道,当然谈不上有意见。不过这个时代丈夫就是天,做妻子的只能顺从,断没有跟丈夫对着干的。既然丈夫不亲近继母,那自己也只能跟着他走了。

到了前面上房,玉仪先给公公鲁国公敬了茶,声音甜美,“爹,请用茶。”心中却是有些汗颜,这年纪叫一声爷爷都够了。

鲁国公穿了一身紫棠色的通袍,接茶象征性的喝了一口,说道:“以后小两口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强。”身边的丫头捧着东西上前,乌漆盘子的红绸上,躺着一对足金的金镯子,款式并不特别,但明显分量十分的足。

玉仪含笑接了,“谢谢爹的厚赐。”

鲁国公原先还有一丝不满意,如今亲眼见了小儿媳,小模样儿端庄明丽,举止大方得体,这才把心装回肚子里去。一想到小儿子收了心,为了媳妇把屋里人都卖了,嘴角的笑意不由更深了。

小汤氏在旁边笑道:“这下好了,野马都套上笼头了。”

罗熙年笑了笑,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并不接话头,侧首对自己媳妇说道:“给大太夫人敬茶。”

小汤氏的笑容僵了一下,也抿了嘴。

按着顺序,玉仪挨次给前面三位婆婆廖氏、汤氏、蔡氏敬了茶,唯一的区别是,在给蔡氏敬茶时,回头看了丈夫一眼。

有些东西点到即止,相信罗熙年心里不会不明白。

前面这三位都是灵牌,当然不会有打赏,轮到小汤氏的时候,给了玉仪一只赤金的衔宝石凤钗,比李氏给的那支还要大、还要华丽。因为讲究好事成双,另外还给了一块龙凤呈祥的团形玉佩。

玉仪依旧笑着谢了,然后一脸柔顺的站在丈夫身侧。

鲁国公开口道:“你们还要进宫谢恩,回去收拾收拾,别耽误了时辰。”等小儿子和小儿媳出去,自己也起身离开了。

小汤氏回了自己的房间,窦妈妈跟着进去,摒退了丫头问道:“太夫人瞧着,这位新娶的六夫人如何?”

小汤氏抿嘴一笑,“咱们六老爷千挑万选的夫人,自然是好的。”

早在贤哥儿降生以后,罗家便统一唤了称呼,况且罗熙年现在又有官职,是理所当然的六老爷,至于“六爷”的称呼,只外人表示对国公府的尊敬罢了。

窦妈妈说道:“就是年纪小了一点,模样儿身板还没长开呢。”

小汤氏淡淡道:“人小辈分不小,四夫人见了也得叫一声弟妹,两位奶奶遇着更得尊敬长辈,称呼一声六婶婶。”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缕淡淡笑意,“可算是难为她们了。”

窦妈妈看了主母一眼,没有答话。

小汤氏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落寞之色,——想当初自己嫁进国公府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个年纪。

玉仪和罗熙年一起回了房,各自换了礼服。

按照礼仪,玉仪应该穿三品淑人的真红色大袖衫,里面则是深青色的褙子,上面用金线绣成孔雀云霞图纹。头发挽做很简单的松山髻,以方便带翟冠,整个翟冠皆用赤金打造,上面是繁复的珠花、金云片等等,两边各有一只瑞鸟口中衔着珠串,滴溜溜几乎要坠道肩膀上,好一份沉甸甸的华丽尊贵。

然后再披上霞帔,手上拿着洁白如玉的象牙笏,玉仪走了两步,感觉想要摆个舒服点的姿势都难,再扭头看罗熙年,似乎也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

“走吧。”罗熙年开口道。

玉仪跟在他的后头,出门没几步便由彩鹃扶着上了轿,感觉稍微轻松一点,因怕晃到了身上的装束,一路上都挺直腰背坐着,下轿时整个人都有点僵了。

进了宫,自然有内侍上前来引导。

没有见着上次的施公公,来人是一张陌生的脸,将玉仪二人引导到一处偏殿,笑着说道:“皇上正在和人说着事儿,罗大人和孔淑人先候着罢。”

罗熙年塞了一块银子过去,笑道:“有劳严公公了。”

皇帝要见什么人,别说是让你等一会儿,就是让你等三、五天,那也是对你天大的恩典。即便是现代社会的老板,不一样差不多,要你等就等,要你加班就加班,除非不想混了,否则谁敢说个“不”字?

玉仪恭恭敬敬的端坐着,这个时侯不宜说话。

罗熙年则在打量着自己的小妻子,——昨天夜里,她为什么不想让甘菊进来?按理说没什么好计较的,眼下正值新婚之际,哪个男人会在这种时候睡通房?不是摆明了打妻子的脸吗?可是她…

当初皇宫内变事件的背后,自己算是出了不小力气的,否则也得不了从三品的卫指挥佥事,以自己二十出头的年纪,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呢。后来圣上询问要不要什么赏赐,本是随口一说,自己却主动要了那一道圣旨。

甘菊不是过个丫头罢了,又老实,自己为了她进门不难做,撵了那么多的人,莫非还看不到自己的心意?——

回想起那张娇羞满面的小脸,或许是太害羞了。

玉仪还不知道,丈夫心里正在揣测着自己,一直坐到屁股都疼了,那位严公公才又进来,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跟着他一起出去。

出乎玉仪的意料,皇帝长着一张很平和亲民的脸,微微发胖,眼角还带着一丝笑眯眯的意味,只是帝王的气势不容忽视。

玉仪行了大礼站起来,只听皇帝问道:“孔淑人,朕赐的这门婚事可还满意?”——

啊,哪有这样问话的?自己能说不满意吗?还有皇帝的口气,到好像跟自己有多熟似的,玉仪含笑回道:“皇上乃圣明天子,赐的婚事自然是美满良缘。”

“还是…”皇帝突然顿了顿,继而笑道:“好一个口角伶俐的诰命夫人。”

罗熙年心下微微奇怪,皇帝平时不是这般好说话的人,今儿心情似乎很好,还有雅兴打趣自己的夫人了。

玉仪却在想皇帝前面的半截话,到底“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