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两女一男

马车驶出城外,视野便开阔了起来。

只是今日出城烧香的马车实在太多,被马蹄扬起来的灰尘遮天蔽日般的阻挡着人的视线。小虎子被灰尘呛得眼泪直流,卫氏心疼得不行,连忙将人捉了回来。

这时候贺家走在前头的马车速度慢了下来,卫氏的这一辆马车也跟着减缓了行速。萍儿探头出去与车把式说了几句话,回头便禀报道:“太太,好像是元大人家的马车在后头,太夫人吩咐走慢一些,等元家的马车来了一起走。”

李嬷嬷掀开车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皱眉道:“虽然路还挺宽的,但是两家的马车一起走的话是不是挤了点?”

卫氏正在喂小虎子喝水,头也没有抬:“元夫人是晚辈,怎么会与太夫人的马车并驾齐驱,元家不会如此行事的。”

李嬷嬷想了想,觉得也是。

元夫人跟跟着太夫人的马车走不合适,跟在贺家晚辈的行列里更不合适,还不如走在后头。

果然,没过多久贺家的马车速度又快了起来,而元家的车马依旧在后头。

从贺府到保安寺只不过是半个多时辰的车程,因出门得早,马车抵达保安寺时还不到辰时,贺家的马车在寺庙下的山门前就停了。烧香拜佛讲究心诚,从山门到寺门这一段路是需要香客自己走上去的。

贺家的人下了马车没多久,元家的马车就到了。

贺家与元家走得近这是京城的人都知道的,贺家的太老爷与元家的太老爷当年是拜过把子的兄弟,两人甚至还玩了一出指腹为婚,只可惜贺老太爷开头几个生的都是儿子,而元老太爷只有一个独子,等到贺太夫人生出女儿的时候元老太爷已逝,元太夫人早已为独子另配了淑女。元家现任当家是元老太爷的孙子元丞,现任兵部右侍郎,深得当今皇帝重用。

元夫人张氏带着儿媳秦氏走了过来,与贺家太夫人见礼。

贺太夫人对张氏和秦氏表现得很亲切,是长辈对晚辈的亲切:“你们家那两个小子呢?怎么许久不到我们府里来玩了,上回渐小子还给我们表演了什么口技,逗得我哟,那日饭都多吃了一碗。”

元太太秦氏皱了皱眉,张氏却是笑容温和地道:“您喜欢他是他的福气,这阵子我拘着他在家里读书呢,等过些日子我让他去府上拜见您。”

贺太夫人不以为意地道:“他们的祖父都是行伍出身,我们两家的小子们哪里是读书的料?等日后荫个武职也就罢了,你也别太拘着他的性子了,男孩子野点就野点,可不能当病猫来养着。”

这时候贺家二夫人恰到好处地插话道:“我听说渐哥儿兵法武艺都学得不错,有他曾祖父当年的风采,淳哥儿却是学问做得好,有文状元之才呢。对了,两位哥儿呢?今日怎么没瞧见?”

贺太夫人被转移了注意力,往元家的人群里看了一眼,只看到秦氏的小女儿元湘,元渐和元淳两兄弟却不在。

张氏道:“他们骑马来的,还在后头,我们先进寺如何?”

眼见着后头又有马车行来了,她们挤在山门前也不好,两家人便一同进了寺。贺太夫人一路上都拉着元夫人在说话,元夫人都含笑听着。

元家姑娘元湘看了看跟在卫氏身边的贺林晚,刻意走慢了几步,等贺林晚赶上来,却始终与她保持着两三步远的距离。

“贺大姑娘。”元湘朝贺林晚点了点头。

贺林晚也笑着回礼:“元大姑娘,”

元湘愣了愣,又看了贺林晚一眼,然后才道:“我二哥有东西想要交给贺三少爷,等会儿你来找我,我把东西给你。”

两人说着话,脚步就慢了下来,渐渐的走到了队伍末。卫氏回头看了一眼,见贺林晚是与元湘在说话,便由着她们去了。

贺林晚想要打听挂坠之事,自然是连忙应下了,惹得元湘又看了她一眼。不过元湘与贺林晚的关系并不近,所以什么也没说,说了几句之后就跟着自己的母亲走了。

寺里的知客僧先带着贺家和元家的人去休息,然后再去大殿进香,贺家和元家自然被安排在了同一个客院里。

贺林晚先跟着卫氏去净脸净手,喝了一盏茶休息了片刻,然后便打算去找元湘。

卫氏倒是没有阻止,只是面容严肃地交代她道:“元家姑娘性子温顺,知书达理,你与她在一起玩我是放心的,只是你不可欺负她知道吗?”

贺林晚无奈地应了一声便出了门。

让丫鬟打听了元家姑娘歇脚的地方,贺林晚便找了过去,只是还没走到房门口就听到院子里有一道甜美的声音以天真的语气道:“元二哥,你上次给我三哥找的那一套十二个的不倒翁伶儿也很喜欢,元二哥能否为伶儿也寻一套来?伶儿想送给四妹妹当生辰礼呢。”

一个温和腼腆的少年声音道:“好,我托人去帮你找找看。”

贺林晚走近了就看到一对少年男女站在院子里的玉兰花树下。

那少女一身桃粉色的衣衫,身材娇小,容貌娇俏,笑容甜美,正是贺家三姑娘贺伶。与她站在一处的少年大概十二三岁的年纪,生得面白如玉,唇红齿白,左边的眉尾处有一粒米粒大小的红痣,端的是一副好相貌。

贺伶先看到了贺林晚,冲着她意味不明地甜甜一笑,转头却是对那少年娇声道:“元二哥你对伶儿真好,伶儿正跟嬷嬷学腌蜜饯,等做好了就让人送去元家给元二哥尝尝。”

那少年正要说话,转眼也看到了正朝他们走过来的贺林晚,面上一滞,显出了几分尴尬之色,甚至还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

贺林晚看到他的表情正有些奇怪,贺伶却是突然面上一慌,立即躲到了那少年身后,看着贺林晚的表情有些惧怕。那少年看到了,想也没想就往前踏了一步挡在了贺伶身前。

贺林晚不知道他们这是在演哪一出,便站了步子多看了他们几眼。

这时候,贺林晚的大丫鬟春晓急急忙忙地凑到贺林晚耳边小声道:“大姑娘,三姑娘她这是故意气您的,元二少爷只是脾气好,肯定看不上她那德性的,您千万别动气,动气您就输了!您忘记出门前太太交代的话啦?您若是在这里动了手,回去肯定又会被禁足的!”

贺林晚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春晓以为她不肯听劝,一着急,拉了拉她的衣袖声音更小地道:“您要是实在气不过,就暗地里整整她,上次您偷偷的往她兜帽里放十几只大蜘蛛那事儿就做得有勇有谋,很有女将军风范!这回咱还这么干!”

贺林晚面色怪异地看了春晓一眼:“你这狗头军事做得还真不错。”

春晓听着这语气不对,先是愣了愣,不过她以前给大姑娘出主意的时候大姑娘没少夸过她,所以她也淡定了:“奴婢不用您的赏,您好好儿的别惹太太生气奴婢就满足了。”

贺林晚:“……”

其实这都是春晓的肺腑之言,当大姑娘的贴身丫鬟容易么?要想法子让她少犯错,在太太面前能交代得过去,又要小心翼翼的不惹得这位祖宗发脾气,这些年关于春晓的丫鬟生涯,光是想想就是一脸的血泪。

贺林晚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然后目不斜视地从那对少年男女面前走过去了。

躲在元二少爷身后的贺伶,原本看着贺林晚的目光还带着些挑衅,但是当贺林晚对她视而不见之后,那挑衅就变成了震惊。

以往她以这种方式招惹贺林晚的时候,贺林晚没有哪一回不上钩,因为贺林晚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的女孩子在她面前接近元淳。

元淳也愣了愣。

正在这时候,元湘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元湘出现在了门口。她看了一眼已经走到她门前的贺林晚,又看了看站在庭院里不动的元淳和贺伶,皱了皱眉。

贺伶怯怯地开口道:“大姐姐,你是跟着我过来的吗?我和元二哥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你别生我的气。”说着贺伶连忙松开了刚刚“情急之下”拉住的元淳的衣袖,低着头站到一边去了。

元淳见贺伶那委屈万分又不敢言的模样,想起贺林晚以前当着他的面欺负贺伶的事情,心里不由得也升起了几分恼怒。

“贺大姑娘,贺三姑娘只是想托我给她找一样东西送给贺四姑娘做寿礼而已,你……你不要小题大做,欺凌弱小!”

元淳性情温和,就算的发了怒也是斯斯文文的,加上他容貌俊秀,生起气来脸上微微发红,眉角那颗朱砂痣更是红似滴血,很是有些秀色可餐。贺大姑娘以前就很喜欢看元淳这副模样,所以她有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故意惹元淳生气。

不过现在的贺林晚却是懒得搭理这对自说自话不知所谓的少年男女,若非她有事情要找元家人询问,早就转身走了。

第8章 打探

贺林晚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当视线落到元淳身上的时候元淳不知为何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他硬着头皮忍住了想要后退的冲动,下意识地挺直了腰。

贺林晚却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去与元湘说话:“元姑娘,我是来找你的,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

元湘愣了愣,她看了元淳和贺伶一眼,然后对贺林晚点了点头:“好的,我们进去说话。”

于是正咬牙打算硬抗贺家女霸王怒火的元淳和算盘怎么在惹怒贺林晚的情况下避免被伤的贺伶眼睁睁地看着贺林晚头也不回地跟着元湘进了屋。

“哐当——”门被丫鬟不轻不重地关上了,两片树叶飘飘荡荡地掉了下来落在了元二少脚下。元二少愣愣地看着被关起来的那扇门,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贺伶也愣了会儿神,然后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贺林晚从头到尾就没有

将视线放到她身上过,竟然将她彻彻底底的忽略了。

用元淳来挑衅贺林晚居然没有用了?怎么会这样?

贺林晚没有心情去顾虑外头那两人是如何想的,她跟着元湘进屋之后,元湘就找出来一个木盒子递给她:“这是我二哥要交给贺三少爷的东西。”元湘以为贺林晚找她是为了帮贺勉拿匕首。

贺林晚点了点头,示意丫鬟将东西收下,然后对元湘道:“元姑娘,我还有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元湘皱了皱眉,不知道贺林晚想要打什么主意,不过为了保持风度她还是道:“贺大姑娘说来听听,只要我能帮得上。”

贺林晚于是便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了一物递到了元湘面前:“元姑娘可认识这个?”

元湘仔细看了看贺林晚手心中的那一枚翡翠挂件,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贺林晚道:“这是我三哥给我的,他说是从元二少爷手中得来的。这个挂件我很喜欢,想着四妹妹很快就要生辰了,便想要再买一个差不多的来给她当贺礼。只是不知这挂件是哪个玉器店里的师父所制?”

元湘想了想,沉吟道:“这个东西我没有见过,不过若是从我二哥那里得到的,那我倒是可能知道出处。前几日我听说二哥将一个小物件输给了贺三少爷,想必就是此物吧?”

贺林晚点了点头:“正是。”

“若是如此,贺大姑娘怕是找不到这个玉雕师了。”元湘指了指之前交给贺林晚丫鬟的那只木盒子,“因为这个挂件和这把匕首都是从当铺里出来的东西。”

“当铺?”贺林晚喃喃地道。

元湘颔首:“嗯,我有一位亲戚家里是开当铺的,这些是被人当了死契的东西,所以我二哥才能找来。”

贺林晚嗓子有些干:“那不知你这位亲戚的当铺开在何处?这挂件又是什么时候进的当铺?那当东西的人长得是什么模样?”

一连串的问题让元湘脸上的诧异更甚:“当铺就开在京中,只是关于这枚挂件是怎么进的当铺我就不知晓了。”

贺林晚沉默了一瞬,然后恳求道:“元姑娘能否帮我打探一下?听说这种挂件很有可能是一对或者一套,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要从抵押此物的人手中将其他几个挂件高价买来。”

元湘觉得贺林晚这个要求有些奇怪,可是仔细想了想又不知道奇怪在何处,不过打听这事对她而言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所以元湘并没有拒绝:“好的,我帮你问问。”

贺林晚笑了笑:“多谢你了,元姑娘。”

对于能收到贺林晚的谢意元湘觉得很稀奇。

贺林晚也没有在元湘房里多留,她看出来元湘与以前的贺林晚并没有太多的交情,所以问完了自己想问的事情之后就打算告辞了。

不想贺林晚转身的时候,元湘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叫住了贺林晚:“我差点忘记了,赵姐姐今日好像也会来寺里上香,这家当铺是她家名下的产业,你要不要见见赵姐姐?”

贺林晚的脚步一顿,转过头来笑道:“那自然是好的,多谢元姐姐了。不过不知这位赵姑娘是哪家的?元姐姐先给我透个底儿,免得我到时候见了人失礼。”贺林晚不记得元家有一门姓赵的亲戚。

元湘道:“贺妹妹应该是不知道这个赵家的,因为他们是前年才从济南搬来京城的,赵家长辈都已经不在了,只有兄妹两人相依为命,听说是因怕族人欺凌他们这一房人丁单薄所以才离开济南来了京城。赵氏一族在济南当地也算是大家族,她们这一房是赵家偏枝。我外祖母就是出身济南,算起来与赵姐姐的母族还有些亲戚关系,赵家兄妹来京城安顿我外祖母还帮了些小忙,后来我祖母和母亲都与赵姐姐很投缘,我母亲便认了她当干女儿。”

贺林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虽然元湘说赵家与他们元家是亲戚,但是这层亲戚关系疏远得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想必这关系只是当初赵家兄妹来京城立足时攀附上元家的由头,毕竟以他们的情况不依附别的家族想要在京城立足是很艰难的。

只是他们最后能得到元夫人和元太太的亲睐,肯定是有几分本事的。

“等会儿赵姐姐来了我让人去找你。”元湘道。

这时候卫氏派人过来了,说是太夫人准备去进香了,让贺林晚赶紧回去。贺林晚便向元湘道了谢,告了辞。

贺林晚从元湘房里出来的时候贺伶已经不在了外面了,元淳却是正与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在说话,那少年的面容与元淳有三分像,只是皮肤黝黑身材高大健硕,两人气质迥异,贺林晚猜测这应该是元家大少爷元渐。

元渐和元淳都看到了贺林晚,不由得停住了话头。

元渐看了看贺林晚又看看弟弟,然后挤眉弄眼地用手臂偷偷地碰了碰元淳,那副模样让贺林晚想起了贺家三少贺勉。

贺林晚有些想不明白,论性情贺勉应该与元渐更为合拍才是,可是偏偏贺勉与元淳这两个性格南辕北辙的人成了至交好友。

元淳看到贺林晚的时候脸色却是尴尬得很,贺林晚甚至觉得元二少爷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感觉。

元渐大大咧咧地将手搭在了元淳的肩膀上,朝着贺林晚笑出了一口白牙:“贺大姑娘好。”

贺林晚看了他们一眼,对元渐点头笑了笑,然后带着丫鬟们施施然地从他们面前走开了。

元渐瞪圆了眼睛,低头看向弟弟,不确定地道:“这是贺家大姑娘?我没认错人吧?她……她没事吧?”

元淳看着贺林晚远去的背影面色却是有些复杂,这是贺林晚第二次对他视而不见,唯二的两次。

元渐摸着下巴琢磨了半天,拍了元淳一掌,凑到元淳耳边小声道:“难道是上次她不小心听到你说绝无可能娶一个粗鲁的泼妇为妻,只会喜欢贺三那种温柔小意的女子之后就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元淳脸色一变,许久才有些恼怒地憋出了一句:“我的原话不是这样的!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第9章 不对劲儿的鸟

贺林晚回去的时候贺家众人已经去了供奉观音的大殿,只有卫氏带着小虎子在等贺林晚。

见贺林晚回来了,卫氏并没有说什么,带着一双儿女慢步往观音殿的方向走,一副并不着急的样子。

等到他们走到观音殿前的时候,贺家太夫人带着一家老小已经跪在了供桌下的蒲团上,贺林晚正想要跨过门槛,却被卫氏一把拉住了。贺林晚回头看了卫氏一眼,卫氏冲着贺林晚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面色平静地看着门槛内贺家的人一脸虔诚地磕头上香。贺林晚便也站在那里没有动。

贺家太夫人被人搀扶着起身的时候,跪在她身后的贺家晚辈们也都陆续起了身,知客僧请贺家的女眷们去听方丈大师讲经,太夫人出来的时候看到卫氏牵着小虎子站在门口不由得皱了皱眉,然后便转头与那知客僧说起话来,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

二夫人秦氏路过卫氏身边的时候步子顿了顿,笑着道:“怎么这时候才过来?快带着孩子们去上香,上完了香之后来法堂,圆方大师会在那里主持一场法会。”

卫氏笑着应了,然后牵着小虎子和贺林晚进了殿。

四太太余氏走在最后还没有出来,与进门的卫氏撞了个正着。

余氏看了卫氏一眼,扫向小虎子的目光带着些厌恶,她偏过头去低声道:“也不嫌晦气。”声音虽轻,却足够卫氏能听得到。

贺林晚看到卫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余氏拿出手巾装模作样地挥了挥像是在驱赶什么,然后迈着她优雅的步子跨出了门槛儿,就在这时——

“啊——”

“哎哟——”

刚跨出观音殿的余氏不知为何摔倒在地,走在她身后半步的丫鬟想要伸手去拉,可是她自己也趔趄了一下没有站稳,结果非但没有拉住余氏还重重地摔倒在了余氏的身上,又惹来余氏一声尖叫。

今日来寺里烧香的香客本就不少,听到动静都往这边看来,虽然大部分人都保持了风度只是小声议论,但是还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贺林晚低头看了看正偷偷将自己的脚收回来的小虎子,又看了看余氏那过长的裙摆,若无其事地将那面无表情的小崽子给拉了回来,跟在了卫氏身后。

余氏被丫鬟扶着起来的时候很是恼羞成怒,反手就甩了那丫鬟一巴掌:“你自己站不稳踩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