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林晚从李毓那里将匕首摸到之后,那只雪豹正好扑到,贺林晚将匕首瞄准它的眉心就刺了进去,她知道服用了“活尸散”的活死人全身唯一的弱点就是眉心印堂,只要对准了刺进去就能将至杀死不会复活,可是她不知道对雪豹有没有用,毕竟动物的经脉与人的经脉是不同的。

在场之人看到贺林晚的动作都吓了一跳,因为就算贺林晚真的刺中了雪豹,雪豹只要不死也依旧能咬断贺林晚的脖子。

元淳惊喊:“阿晚!快躲开。”

元渐更是提着剑就刺了过来,想着要阻一阻雪豹的去势。

李毓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没有空去想贺林晚的冒犯行为,这个账要等贺林晚还有命在再算,他在想要怎么将这个蠢货从豹口中救下来。可是接下来的一幕让李毓再一次愣住了。

“噗——”的一声,贺林晚那削铁如泥的匕首毫无悬念地刺进了雪豹的眉心处,随之而到的元渐的剑也插|入了雪豹侧身。

在众人都以为这怎么杀也杀不死的雪豹会无视这些伤害继续攻击贺林晚的时候,令众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那头雪豹突兀着眼睛,七窍流血地摔在了地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众人觉得有些不敢置信,似是都些不相信这雪豹会就这样死了。

元渐呆呆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再看看地上死状凄惨的雪豹,茫然地问贺林晚:“死了?”

贺林晚没有回答她,在雪豹的血溅到她脸上的时候她就已经回过神来了,看着还握在自己手中的匕首,贺林晚突然觉得有些事情好像不怎么好善后,她都不敢转头去看一直死盯着她的李毓一眼。

慕知真最先反应过来,他怕雪豹再活过来立即将贺林晚拉开,一边满脸怒意地朝那些弓箭手道:“刚刚为什么不放箭!你们都瞎了吗?”

几个弓箭手远远地跑了过来,辩解道:“它动作太快,我们怕伤到主子,所以没敢放箭。”

李恒一旦危险剪除就开始生龙活虎:“放屁!当小爷没玩过箭怎地?今天你们既然能站在这里就说明至少有百步穿杨的本事,刚刚明明就有那么多的机会放箭,你们为什么不放!”

弓箭手们都低下头。

李恒朝着刚刚安北岳和八皇子坐着的地方看了一眼,那两人不知道何时早已经撤走了。李恒揪住其中一个弓箭手的衣领,恶狠狠地道:“是不是有人吩咐了你们要见死不救?给老子说实话!”

第40章 我心中的那个姑娘

见弓箭手们都一口咬定刚刚是怕误伤才不敢射箭,李恒恨得牙牙痒却没有办法,便转头去找李毓:“哥,肯定是安孙子和李嵘指示的!我们进宫去告状!”

李毓走过来,看了那几个弓箭手一眼,正要说话,李恒却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手指指向李毓的腰侧。众人都被李恒吓了一跳,以为李毓受了重伤,都不由得朝李毓腰侧看去,不想却是看到了一枚小巧的脚印。

众人:“……”

贺林晚感到在场之人的视线都若有似无地往自己脸上瞟,尤其是其中某一道,十分的凌厉,贺林晚不由得感觉到头皮有些发麻。

还是李恒最先跳了起来,怒不可遏地指着贺林晚的鼻子就骂:“死丫头你居然敢踢我哥!你不想活了!你还敢把他踢飞了……”

李恒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元渐一把捂住了嘴拉开,李恒正想挣开继续骂,元渐却连连朝李恒使眼色示意他往一边看,李恒转眼一看,他哥李毓的脸色简直可以用黑如锅底来形容了。

可是,哥,你瞪的人不该是那个踹你的死丫头吗?你这么瞪着你弟弟我做什么?

慕知真轻咳一声,拼命忍住嘴角的笑意:“刚刚事态紧急,想必贺姑娘也不是有心。何况刚刚若不是贺姑娘身手敏捷,长琴说不定就受伤了,所以我看这事就不要追究了吧,大家都平安无事才是最紧要的。”

众人都知道晋王世子脾气不好,于是都纷纷附和慕知真,希望李毓不要因此责怪贺林晚。

李毓刚刚在危机之下虽然被逼得打算拿出暗藏的匕首杀雪豹,但是所有人都还没有看到他动手,贺林晚就先动了。贺林晚那威武的一踹和那果决的一刀毙命让众人都忽视了李毓的小动作。

在世人眼中,晋王世子或许跟着王府里的侍卫学过几招花拳绣腿的功夫,不过那些都只是花架子罢了,要对付雪豹还是勉强了很多,毕竟就连出身武将世家的元渐刚刚都不敌那只雪豹。

李毓看着众人的反应,好像他若是追究贺林晚就是他在无理取闹似的,不由得憋出了一肚子的内伤。

偏偏元渐自以为是在转移话题。其实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看着贺林晚手中的匕首道:“咦?阿晚。这是你新得的匕首吗?刚刚瞧着简直是削铁如泥啊!哪里来的?”

贺林晚动作太快,谁也没有看到她从李毓衣袖里摸匕首,都以为是她自己的。

贺林晚正想硬着头皮应付一句。慕知真已经先一步开口了:“是啊,贺姑娘,你的这把匕首看上去真不像是凡品,想必是贺老将军传下来的吧?”慕知真着重强调了“你的这把匕首”这几个字。还朝贺林晚使了个眼色。

贺林晚看了抿唇不言的李毓,又看了看旁边那几个正打算将雪豹尸首抬走的弓箭手。还是点了点头圆了慕知真的话:“恩,是长辈给我防身用的。”

慕知真松了一口气,对贺林晚不由得多了几分好感。

李毓身上藏匕首的事情只有少有的几个人知道,就连李恒都不知道。一个武功平平整日无所事事的王府世子身上总是藏着一把利器。这要是被有心之人知晓了,也不知会要作何猜想了。虽然慕知真想不通李毓的匕首是怎么到贺林晚手中的,要从李毓身上搜出兵器以李毓藏暗器的功夫一般人基本上不可能做到。

元湘被元淳扶着走过来。担忧地道:“哥哥,你的胳膊还在流血。先下去让人包扎一下吧。”

元渐之前手臂受了伤,不过他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众人见他一脸轻松便也没有在意,听元湘这么一说,众人朝元渐手上看去,发现他的袖子已经湿透了,上面全是血。

慕知真连忙过去给元渐检查了一下伤口,然后松了一口气:“好在没有伤到经脉,只是些皮肉伤,不过这雪豹有问题,你这伤口还是赶紧的让大夫看看。”

元渐也没有坚持,见这边没有什么危险了,便去找大夫了,元淳和元湘担心他的伤势,也都跟着匆匆离开了。

贺林晚正打算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慢着!”李毓冷着脸道。

贺林晚以为李毓叫的是自己,不由得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想李毓叫住的却是那几个打算将雪豹的尸体抬离的弓箭手,“将它放下,你们都退下。”

弓箭手相互看了一眼,然后赔笑道:“世子,这畜生浑身脏污,腥臭难闻,还是让小的们抬下去烧了吧?”

李毓扯了扯嘴角,语气更冷:“本世子说话从来不喜欢说第二遍!”

弓箭手们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不敢招惹这个脾气不好的晋王世子,将那雪豹的尸首放下,便行了礼退下了。

贺林晚想着这里没她什么事了,便屈膝行了一礼,正要退下,不想又听李毓道:“贺姑娘。”

这回贺林晚确定李毓是在叫自己了,便停下步子:“世子有何吩咐?”

李毓盯着她看了许久,贺林晚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如山。

“少艾,你去找人将这头雪豹抬下去。李小恒,去把银狼带回来。”李毓吩咐在场的另外两人。

在雪豹冲出来咬了人之后,那边就迅速将斗兽场的出口封死了,生怕银狼也发疯跑出来,所以这会儿银狼还在斗兽场里。

慕知真点了点头,看了贺林晚一眼,走到李毓身边的时候却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别吓到小姑娘。”

李恒则是幸灾乐祸地看了贺林晚一眼,趾高气扬地走了。虽然李恒很想留下来看看贺林晚被他哥训斥,但是他哥交给他的事情他可不敢不去。

在场就只剩下了贺林晚和李毓,还有贺林晚的丫鬟春晓。贺林晚知道李毓有话想说,想了想回头看了春晓一眼。

春晓虽然不情愿,但是眼前的这两位她哪一个都惹不起。于是屈膝行了一礼之后退出了十几步远背过了身。

不等李毓开口,贺林晚就先声夺人:“世子,之前并非是我有意冒犯,还请您原谅。”说着贺林晚将李毓的匕首拿出来,递给他打算物归原主。

李毓似笑非笑地看着贺林晚,并不伸手去接:“既然是你家长辈所赐,现在送给我做赔礼似乎不太合适。”

贺林晚愣了愣。她什么时候打算赔礼了?

道歉不过是情面上的客套话罢了!虽然她也知道之前踹他那一脚是自己不对。但是她动手也避免了他的麻烦,不然他怎么解释自己身上总是暗藏利器?

李毓见贺林晚愣住,心气儿稍顺。正想接着说一句:不过你这么诚心,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不想李毓正要开口的时候,贺林晚突然朝他一笑:“世子说的对,那就算了。多谢世子宽宏大量不与小女子一般见识。这把匕首我还真有些舍不得给出去。”

说着贺林晚就在李毓吃惊的目光下。施施然的将那枚匕首收了回去,还冲着李毓甜甜一笑。一副你真是个好人的样子。

李毓:“……”

李毓突然觉得很多年前经历过的那种在某个人面前总是会吃瘪的憋屈感又回来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毓其实真没打算将这把跟随了他许多年的匕首送人,这把匕首对他而言是不一样的,可是现在他改口还来得及吗?

看到李毓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贺林晚突然有些想笑。她想起了当年那个被她欺负了之后不敢反抗又死要面子,所以只会自己生闷气的人。

她以为这么多年了很多事情都物是人非,当年的李毓长大之后也在各种各样的传言中模糊了她本身对他的记忆。变得渐渐陌生,却不想他还有没有改变的地方。就如同他藏匕首的方式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连匕首都还是当初的那一把。

衣袖里,贺林晚的手指碰到匕首的柄断,上面还留着几道稚嫩的刻纹,还不待贺林晚将那些刻纹摸出个所以然来,李毓深吸了一口气,一脸冷意地问贺林晚:“你怎么知道我的匕首藏在哪里?”

贺林晚面不改色地道:“之前不小心碰到了。”

李毓知道贺林晚说的是他当时为了从豹爪下救下她,将她扯过来撞到他身上的时候。不过李毓并不怎么相信这个说辞,他自己不亮出兵器的时候,别人很难发现他袖中的匕首。

李毓死死盯着贺林晚,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不过可惜的是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李毓忍住心中的烦躁,又问:“你为什么想梅园?”

一阵风吹来,贺林晚抬手将被风吹乱的额发撩开,笑道:“因为李恒他输给我了呀,输了就是输了,难不成你还想要要回去?这可不行!”可能是因为想起了小时候的李毓,贺林晚说话时语气便随意了些。

李毓却是愣愣地盯了她的手许久,突然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认识一个姓杨的姑娘吗?”

贺林晚一愣,看着李毓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李毓却是继续道:“她脸上长了很多红斑,明明丑得很,却不肯带面纱,还总以为自己长得很好看。”

第41章 她的嫁妆和他的聘礼

贺林晚脸上的笑容一僵,看着李毓微微眯眼:“那么丑的姑娘,世子找她做什么?”

李毓有些不耐地道:“你管本世子找她做什么……”说到这里李毓沉默了一瞬,然后冷哼了一声,“其实也没有那么丑,就是脸不能看而已。”

贺林晚:“……”

贺林晚此时恨不得上去再踹李毓一脚。

当年她生了怪病,脸上不但长满了红斑整张脸也因为水肿看上去胖了一大圈基本上看不出原本的五官,然后她就被祖母和母亲送到别庄也就是后来的梅园修养了半年,直到祖母寻访到了一位名医将她接回去诊治才离开别庄。

她就是在那段养病的时日里认识李毓的。

贺林晚面无表情地说:“我不认识什么其丑无比的杨姑娘。不过世子什么时候把梅园给我?”

李毓看了贺林晚一眼:“梅园本世子不能给你。”

贺林晚冷笑:“世子这是想要赖账不成?”

李毓却是摇了摇头慢悠悠地道:“本世子从不赖账,不过梅园是世子妃的嫁妆,不可能给外人。”

贺林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以为李毓是故意找借口推脱,:“晋王世子什么时候娶的世子妃?”

李毓云淡风轻地道:“现在还没有,不表示以后不会有。”

贺林晚暗自咬牙,不想再跟李毓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梅园等以后有机会再要回来,这么想着贺林晚便打算绕过李毓离开这里。

“等等——”李毓右移一步,挡住了贺林晚的去路。

贺林晚皱眉:“世子还有何指教?”

李毓朝贺林晚伸出手:“把我的匕首还给我!”

贺林晚有些好笑,想到他刚刚的故意刁难。贺林晚故意将他那把匕首从袖底拿出来在手上把玩:“世子说的可是这把?真可惜,这把匕首可不是世子你的!这是我家长辈所赐,给我防身的,不能给你。”

不想李毓听了这话不怒反笑:“贺姑娘话可不能乱说。”

贺林晚冷笑:“刚刚在场之人都能作证,你要不要问问他们我有没有乱说。”

李毓闻言讽刺的扯了扯嘴角,气定神闲地道:“贺姑娘要请人来作证本世子并不反对,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贺姑娘要如何与他们解释你家祖传的贴身匕首上面为何却刻着本世子的名讳?”

贺林晚闻言一愣。低头仔细打量自己手上的那把匕首。居然真的在手柄上面看到了一个笔法稚嫩的“毓”字。

李毓看着贺林晚愣怔的模样,心中大爽,继续揶揄道:“不信你再看看背面。那里还刻着本世子世子妃的名讳,这是本世子送给世子妃的聘礼,贺姑娘你确定要留下?”

贺林晚闻言下意识地将匕首翻过来看了一眼,当看清楚上面的字的时候。贺林晚手一抖,像是扔烫手山芋一样将手中的匕首扔了出去。

李毓眉头一皱。立即扑过去将匕首捞回来,见手中的匕首毫发无损他才珍之又重地将它收了回去,然后才嘲讽地道:“身为姑娘家,当以贞静娴雅为要。贺姑娘的女德修到了何处?”

贺林晚脸上带着些莫名其妙的红晕,闻言忍不住咬牙道:“如此说来世子妃的女德修得极好了?”

李毓拂了拂衣袖,微微一笑。一派风流世子的派头:“本世子的世子妃自然是这世上最为贤良淑德的女子。”

贺林晚看了李毓一眼,冷冷一笑。转身就走。

这一次李毓没有再拦着她,只是不知为何,却在贺林晚走后看着她的背影愣愣地出了好一会儿神。

过了许久,李毓才自嘲地笑了笑,摩挲着手中的匕首喃喃道:“怎么可能?年龄根本就对不上。难道还要再认错一次被人羞辱一回吗?”

春晓见贺林晚冷着一张脸走了回来,连忙迎了上去:“姑娘,听说刚刚出事之后外面的人都被拦着不让进来,怕出乱子,现在外面闹哄哄的,女眷们现在都在演武厅后面的一个小院子里,我们现在也去女眷那边等着吗?”

贺林晚往演武场外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有侍卫将这里围了起来,外头隐隐约约的有不少人,应该是各家排出来打听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有人丧命,靖国公府确实是要查一查的,就算是做做样子也好。

春晓有些不满道:“刚刚出事的时候这些侍卫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现在倒是都冒出来的,也不知道靖国公养着这帮人是做什么用的。”

贺林晚没有接春晓的话,问道:“元姐姐她们呢?”

春晓立即道:“元大公子手臂受了伤,所以元家两位公子和元姑娘出去了,”

贺林晚点了点头,带着春晓往演武厅后面那个院子走去。

刚刚演武场上大乱的时候,演武厅里的那些女眷都躲到了后面的院子,将演武厅的门给堵死了,从演武场逃走的那些人后来也都去了院子里,现在那头雪豹虽然已经死了,但是这帮女眷还是被吓得不敢出来。

贺林晚进去的时候,听到正厅中闹哄哄的似乎正在吵闹,一位年轻妇人一边哭一边道:“……若不是你们府里的人说外头很安全不会出事,我相公又怎么会带着两位堂兄弟靠近那斗兽场?你们靖国公府陪我家相公的命来。”

贺林晚抬头一看,这位正哭诉的年轻妇人竟然是之前在水榭花厅里见到过的那个身穿绿色褙子的妇人,此时她已经哭得双眼红肿,脸上的胭脂水粉都被眼泪晕开了,一脸的五颜六色好不滑稽,可是这会儿却没有一个人笑出来。

与绿色褙子妇人交好的樱红色褙子妇人一边轻声安慰她,一边看了一眼坐在正中央的一位美貌妇人,愤恨道:“若不是靖国公府的人叫我们来看什么斗兽,今日之事就不会发生了!”

此言一出,就有不少人轻声附和。

那坐在正中的美貌妇人身穿一件真紫色的华丽褙子,头上戴着珠冠,容貌十分艳丽,尤其是那一双凤眼看人的时候竟是有些勾人,只是此时这美貌妇人的脸色也十分的不好看,美丽的凤眼中也像是淬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