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李毓和李恒性子这么霸道,有大部分的原因是被皇帝给纵容出来的,至于皇帝为何会对李毓和李恒如此纵容……贺林晚暗自冷笑。

不过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皇帝都纵容了这么多年了,恐怕也还真不会为他们得罪一个淳阳公主而降罪。

至于德妃一个内宫女子。也不好动不动就将李毓和林恒这少年和半大的少年招进宫去。最多也就是吹吹枕边风罢了。

不过今日贺林晚还真要谢谢李毓,他可以随意开罪淳阳公主而不惧皇帝和德妃的降罪,她却是不能的。

贺林晚朝李毓行了一礼:“多谢世子今日的维护。”

李毓看了贺林晚一眼,却是问李恒道:“对了。那本《轩辕遗书》呢?”

李恒眨了眨眼。然后拍了怕自己的脑门:“哎。我忘了问老头要了!我去找他?”李恒往外看了看,邱先生自是早就走了,他走的时候不少人也都跟着送他去了。剩下的也都跟着五皇子和六皇子离开。

整个花厅除了他们几个早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正在这个时候,消失了许久的掌柜突然出现了:“郡王,邱先生让小人转告您,您去拜师的那日会将收徒礼交给您。”

李恒看向李毓。

李毓颔首道:“那你拜师的时候再拿回来。”

李毓说着却是看了贺林晚一眼,“贺姑娘觉得呢?”

众人闻言不由得都看向贺林晚,又瞧了瞧李毓,纳闷这事跟贺林晚有什么关系。

李毓道对这众人微微一笑:“能拿到这本书是贺姑娘的功劳,所以书归她。”

几人想到确实是贺林晚出力最多,李恒撇了撇嘴,不过既然他哥都发话了他还能有什么屁意见啊?再说他要那破玩意儿也没用,给了就给了呗。

贺林晚垂眸道:“多谢世子。”

贺勉高兴地道:“没想到这本神书居然被阿晚得到了,不过这有可能是一本武功秘籍么?”

李恒鄙夷地看了贺勉一眼:“从穷酸书生手里拿到的能事武功秘籍?你是猪脑子吗?”

贺勉捏着自己的拳头,关节噼里啪啦作响。

贺林晚见他们又要闹起来,连忙打断道:“不是什么武功秘籍,应该是一本农书。”

“农书?”贺勉愕然,“一本农书能让人封王拜将?”

贺林晚笑道:“一本从轩辕皇帝那时候流传下来的古书,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传说流传下来,传说多了世人也就分辨不出真假了。至于这本书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神奇,因为没有人能将上头的字认全,所以也就无从应证了。”

贺勉听着觉得有道理,对这本书的好奇便没那么深了。

贺林晚道:“三哥,我们是不是该回府了。”

贺勉看了看外头的天色,点头道:“恩,回吧。”

元家兄妹也要一起走。

贺林晚从李毓身边走过的时候,李毓叫住贺林晚道:“到时候怎么把书给你?”

贺林晚脚步一顿,落在了后面,沉吟了片刻道:“你把书放到仙客来茶楼,我去取?”

李毓挑眉:“赵家的茶楼?”

贺林晚颔首:“我与赵家兄妹熟悉。”

李毓看了贺林晚一会儿,却是淡声道:“我不喜欢去别人的地盘,还是太白楼吧!”

贺林晚疑惑地看了李毓一眼,赵家的茶楼是别人的地盘,太白楼就是他自己的地盘了?突然贺林晚想到之前李毓和她偷听曾衡和薛行衣谈话的那件客房,心中不由得一顿,觉得自己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

李毓突然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低声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贺林晚自是知道李毓说的是什么事情,便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李恒见李毓一直看着贺林晚的背影,他纠结了半天,才鼓起勇气一脸义正言辞地道:“哥!你别打丑丫头的主意!”

李毓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李恒一眼:“哦?”

李恒一脸的苦大仇深:“她长得丑不算。还又凶又悍的,讨厌死了!”

李毓微微一笑,然后轻轻拍了拍李恒的头,走了。

李恒摸了摸自己的脑门,问一旁的高枫:“我哥这是什么意思啊?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啊?”

高枫想了想:“郡王觉得世子爷一般是在什么时候会拍您的……尊首?”

李恒两眼望天的想了想:“误会我在无理取闹的时候?”

高枫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走了。

李恒愣了愣,然后跳脚道:“喂!你们一个的别欺负小爷肚子里没墨水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小爷可是圣人弟子哭着求着要收的学生!”

贺林晚和贺勉站在太白楼门口等车夫将贺林晚的马车赶过来,元家三兄妹的马车是先来的,所以他们先行了一步。

贺勉一眼一眼地偷偷打量贺林晚。

贺林晚道:“三哥有话想说?”

贺勉摸着下巴道:“阿晚,你最近好像变了不少。”

贺林晚心下一顿。不动声色道:“哦?”

贺勉一边琢磨一边点头:“以前我可从没听你喊我一声三哥。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嘿,吓了我一跳。你对元二也没以前那么上心了,以前你可是一逮着机会就逗他,那小子一看到你就像是兔子见了狼。”说到这里贺勉为自己这个幽默的比喻哈哈笑了起来。

贺林晚有些无奈地看了贺勉一眼。

贺勉收起了笑。又看了贺林晚一眼:“以前你也没跟晋王府那两兄弟关系这么好。”

贺林晚愣了愣。她跟李毓和李恒关系好?

贺勉自顾自地道:“不过你以后还是少跟李毓接触。他……啧,怎么说呢?长得是好看,但是吧。实在是不适合当我妹夫!风流债太多了!你不知道吧?他跟藏香阁里的头牌,凤予姑娘……”贺勉挤眉弄眼地用自己两个大拇指对贺林晚示意。

“当初为了这个凤予姑娘差点闹出人命,他跟安北岳的仇就是在这么结下的,看看今日安北岳的下场就知道了,这事儿肯定还没完。”

贺林晚笑了笑:“三哥你想多了。”

贺勉一副故作老成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学着李毓摸李恒的样子去摸贺林晚的头:“希望是哥想多了,哥可要不起世子那样的妹夫……”

不了贺勉的话还没落音,就突然听到一声震天的狼吼。

贺勉吓得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转头便惊悚地看见李毓的那只爱宠,银狼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正眼冒绿光地盯着他。

“哎呀妈!”贺勉拉着贺林晚就想跑,不想银狼却是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草!李毓是怎么看管的!它这是想干嘛?狼爷爷你快站住,我们的肉不好吃!你别跟来了!”贺勉一边跑一边吼。

贺林晚回头看了银狼一眼,对上了银狼那双冒绿光的无辜的眼,贺林晚挣开贺勉:“三哥别跑了,它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

贺勉抓狂道:“那是你没看到它在斗兽场上大杀四方的样子!它也就是在李毓面前乖顺一些!”

贺勉的话还没说完,贺林晚就缓缓地朝银狼走去,贺勉瞪大了眼睛:“阿晚!”

贺林晚朝贺勉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贺林晚走到银狼面前,试探着用手去摸它的头,银狼看着贺林晚,一动不动的。

“白小狗是你吗?”贺林晚轻声道。

向来酷酷的银狼偏头轻轻蹭了蹭贺林晚的手,就像是回应一般。

贺林晚忍不住笑了:“真好,你长大了。看起来他把你照顾得还不错。”

第87章 那年相遇

贺林晚说着便去看了看白狼的左后肢,那里有一个小拇指大的伤疤,周围没有长毛,是一道旧伤。

白狼不知道有没有听懂贺林晚的话,看着她触摸自己后肢上的伤口便乖乖地站着没有动,从喉咙里发出了几声贺林晚听不懂的声音,贺林晚看向银狼,发现它那双狼眼如当初那般的纯澈,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贺林晚忍不住又摸了摸银狼的头。

贺杨唯真第一次看到银狼的时候银狼不过成人两个巴掌那么大。

那时,她的脸不知何故突然长起了满脸的红斑,整张脸因为红肿而模糊了原本的五官,照着镜子贺林晚都认不出来那张脸是自己的。祖母给她找了不少名医来看诊,都说要慢慢静养着,还最好跟家里别的孩子隔离。

于是母亲和祖母商量,家里继续寻访名医,她陪着杨唯真去梅园上养病。

那一天正好是她被祖母派人送去梅园里养病那天,母亲原本要与她一起去的,因临时有事耽搁,要第二日才能来。

马车走到梅园后的那片梅林的%时候,车轱辘突然被个大石头磕了一下,车夫立即将马车停了下来查看,贺林晚就是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一身微弱的叫声。

杨唯真掀开车帘子往外看,外头的冷风立即刮了进来。瞬间就带走了马车厢里所有的暖气。

因刚下过一场大雪,入目所见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有些晃眼,不过杨唯真还是看到梅林边的那一丛枯草中有一簇白色在动,便掀开车帘子打算要下车去看看。

大丫鬟浅云连忙劝道:“姑娘别下车,外头这么冷,您又不能见风呢!马上就要到别庄了,要不奴婢遣个婆子过去瞧瞧?”

那次是杨唯真第一次独自离家离开亲人,又不知道自己这一张脸还能不能恢复,所以那时候的她心情十分不好,丫鬟的话并没有让她停下下车的动作。

最后浅云无法只有搓着手跟着爬下马车。

杨唯真踏着地上的雪轻轻走到草丛边。那一簇白色的毛绒绒的玩意儿的全貌也渐渐显露在她面前。那小东西蜷缩着小身子躲在枯草下冻得瑟瑟发抖,见有人走近便警觉地抬起了头,看到杨唯真的时候还一边朝她呲嘴威胁,一边想要站起来逃跑。可惜才立起来一只腿又因为虚弱而软了下去。

杨唯真偏头打量了这小东西一番。有些不确定:“是一只小狗?”

浅云也探头过来看了看。跟着肯定地点了点头:“是呢,厨房的张大娘养的一只母狗前阵子刚产完了一窝小崽子,奴婢跑去看了。刚生下来的小狗就是长这样。”

“咦?这只小狗受伤了?”浅云指着雪面上那一点红色的痕迹轻呼。

杨唯真弯身将那只“小狗”抱了起来,“小狗”转头一口狠狠地咬在了她的手腕上,因为它的牙还没有长出来,所以她并不觉得疼,只是有些怪痒的。

杨唯真没有在意地将它抱在怀里检查,果然在小狗的左后肢上发现了一个伤口,创面不小,还深可见骨,像是被捕兽夹之类的东西所伤。

杨唯真拍了拍“小狗”的狗头:“这么冷的天,你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好在你运气不错,遇上了我。”

浅云瞪大了眼睛:“姑娘您要把它带回庄子上?”

杨唯真抱着“小狗”往马车的方向走,随口应道:“不然不管它?那它肯定活不过今日。”

浅云跟上来犹豫着道:“可是夫人一见到动物的毛发就会打喷嚏,还会双眼发红,府里的人养狗都是远远放在外院的,明日夫人就来了,到时候可怎么办?”

杨唯真已经抱着小狗上了车,闻言道:“那就将它养在外面的倒罩房,等它的伤养好了,便将它交给外院的婆子养,不让母亲与它碰面就行了。”

浅云知道自家姑娘决定了的事情,自己是反驳不了了,便只有接受了杨唯真的说法,只求夫人明日到了之后不会发现这只小奶狗。

贺林晚带着“小狗”去了梅园,亲自给它清洗伤口,上药包扎,期间“小狗”时不时的会朝她的手腕咬一下,一边咬着不放还一边紧紧地盯着她。

浅云拿了一碗羊乳进来,看到“小狗”一脸凶狠的小模样只觉得可爱:“姑娘,这只小狗叫什么名儿?”

杨唯真接过浅云手里的羊乳,随口道:“白小狗。”

浅云眨了眨眼,一时不敢相信这是自家优雅聪慧,才识过人的姑娘起的名儿:“姑娘,这名字会不会太……简陋了点?”

杨唯真将羊乳放到“小狗”面前,“小狗”却将头撇开了看也不看,杨唯真又将碗凑过去放到它嘴边,“小狗”依旧还是一脸骨气地将头撇开了,小鼻头却是动了动。

杨唯真失了耐性,将“小狗”的嘴给扒开,舀了一小勺羊乳就给它灌了进去,一边不在意地道:“奶娘说贱名好养活。”

“小狗”被杨唯真如此粗暴野蛮的行径给呛到了,咳嗽了几声一双眼睛变得湿漉漉的,浅云不忍心地道:“姑娘,它还认生呢,您别灌它,多可怜啊。”

杨唯真却是无视“小狗”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又是一勺给它灌了进去,动作却缓慢了许多:“失血过多,又在雪地里冻了这么久,等它不认生的时候这条小命早就没了。”

说着杨唯真拍了拍小狗头,轻言细语地威胁道:“在我面前讲骨气也要先有命在!所以在好起来之前给我乖乖听话。明白了没有!”

小狗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威胁的吼声,朝着杨唯真呲牙,杨唯真完全不为所动,又舀了一勺羊乳放到它嘴边,微微眯眼:“你是乖乖的听话自己喝,还是要我喂?”

浅云撇过了头,不忍再看。

小狗凶狠地盯了杨唯真半饷,见杨唯真还是将勺子放在它嘴边,小狗屈辱地低吼一身,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杨唯真的手撞开。然后……然后就趴到装羊乳的小碗前自己舔了起来。还故意将屁股冲着杨唯真。

杨唯真放下手中的小勺子拍了拍小狗头,狡黠地一笑:“早这么识时务不就好了么?骨气能当饭吃么?”

浅云缩了缩脖子。

白小狗被包扎好了伤口,喂饱了肚子,然后就四肢一摊睡着了。

杨唯真怕被自己的母亲发现白小狗。就将白小狗安排在了倒罩房。倒罩房里平日有当值的丫鬟婆子休息。所以是烧了炭火的,并不会寒冷。

白小狗的恢复能力很快,别的像是它这么大的小狗要是受了这么重的伤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能不能活下来很难说。它却是没有几日就能站起来了。不过白小狗还是一副对谁都很凶悍的样子,不许任何人靠近。

杨唯真却是不惯着它,该换药换药,该喂食喂食,好在白小狗在经过粗鲁的喂食事件之后面对杨唯真的时候还是比较识时务的,知道这个人类雌性是他奈何不了的,所以很多时候都是装死。

等到白小狗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有一日浅云突然跑来禀报杨唯真说白小狗不见了,可能是跑了。

杨唯真闻言便带着浅云出去找,结果就看到了墙角边的雪地上一连串的小脚印,杨唯真顺着脚印一路找过去,发现白小狗是从围墙当中的一个小洞钻出去了,这道围墙外面正好是梅林。

浅云担忧道:“白小狗的伤还没好全,这么跑出去不饿死也会冻死的。”

杨唯真想了想:“从脚印的深浅上看应该还没走远,我们去找找看吧。”

杨唯真从梅园出来,往梅林走去。

白小狗逃跑不知道掩盖自己的爪印,所以杨唯真顺着爪印一路找进了梅林里。

梅林这时候正是花期,杨唯真一路深入,瞧着四处都是红梅映雪,美不胜收,心情也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