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氏点了点头,像是被贺林晚说服了,可是她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是泄露了她心里的不安。

贺林晚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其实她也隐隐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因为她们至今都没有收到过贺光烈的任何消息,朝廷那边也没有传回来只字片语,功过都没有,以贺家在军中尚余的人脉,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出现这种情况有可能是贺光烈还有秘密军务在身尚未回去复命,也有可能是他犯了什么暂时不便公开的错误被禁锢了自由。最糟糕的是最后一种。贺光烈失踪或者说是尸骨无存。朝廷也没有贺光烈的确切消息。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好事。

显然卫氏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这段日子一直都心神不宁。

不管卫氏和贺林晚如何为贺光烈的事情忧心。乞巧节这一日还是早早就准备好了入宫。

坐在马车上的时候贺林晚对卫氏道:“母亲,今晚进宫赴宴的人不少,总能打听到一些父亲的消息。”

卫氏抱着贺林晚点了点头:“我知道,没事的。别担心。”卫氏的话也不知道是安慰贺林晚还是安慰自己。

今日皇后宴请的官眷不少,除了皇亲贵戚。京中三品以上官员的家眷,还有不少像是卫氏这样的武将女眷。皇后的凤栩宫肯定是不能接待这么多人的,所以宫中特意将空置的露华宫腾了出来,让这些进宫的女眷做为休息之所。

卫氏带着贺林晚跟随一位女官刚走进露华宫就遇上了元夫人和元湘。

元湘看到贺林晚眼中也闪现一抹惊喜。不过碍于有女官在侧,元湘并没有立即跑过来,只冲着贺林晚眨了眨眼抿嘴一笑。贺林晚也回了她一个笑容。

直到领着她们入殿的女官走开去忙别的事情了,卫氏才带着贺林晚走到元夫人那边见礼。

双方寒暄一阵之后。卫氏对元夫人道:“夫人,我有些事情要向您请教,能否借一步说话。”

元夫人颔首,吩咐元湘道:“湘儿,你与贺家妹妹在一处玩。”

顿了顿,元夫人又加了一句,“这里是皇宫,不要胡闹,若是有事就问一旁伺候的宫人。”今日进宫的人太多,伺候的丫鬟婆子都侯在宫外没有进来,好在露华宫里伺候的宫人并不少。

贺林晚原本想要跟着卫氏的,不过元夫人发话了她也不好反对。元夫人这话虽然是对着元湘说的,不过贺林晚知道这是说给自己听的,好在元夫人说这话并无恶意,只是以长辈的语气和立场的叮嘱,所以贺林晚并没有反感,只是站在那里乖巧地笑了笑。

元夫人看了贺林晚一眼,似是满意了,点了点头与卫氏一起去了人少的偏殿。

长辈走了之后,贺林晚与元湘相视一笑。

这殿中之人原来的杨唯真基本上都是认识的,也能说上几句话,不过换成了贺林晚就没有人过来与她搭话了,要么是压根儿不认识她,要么认识她的又不屑跟她相交,毕竟贺林晚女霸王的名声在女孩子当中可不怎么好。

好在元湘也不是那种喜欢到处结交的人,见其他官眷小姐都不怎么搭理贺林晚元湘也没有在意,只拉着贺林晚在一边聊天。

“这座宫殿真大!去年大年初一我跟着祖母去过皇后的凤栩宫,这座露华宫比起皇后住的宫殿来也小不了多少,听说比德妃娘娘的景秀宫还有贤妃娘娘的庆熙宫都要大,怎么会一直空着?”元湘小声道。

贺林晚道:“因为露华宫历来都是给皇贵妃或者贵妃住的。”

元湘恍然:“原来如此,那这里以前是那位林贵妃住的了?”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靖国公世子夫人慕婉平与两位妇人一起走了进来。当中那位年纪长的妇人正是卫氏的手帕交大余氏,与大余氏走在一起的另外一位二十来岁衣饰华丽的年轻妇人……

元湘轻轻扯了扯贺林晚的衣袖,小声提醒道:“南阳公主来了。”

殿中之人都看到了南阳公主,纷纷行礼,元湘和贺林晚也跟着屈膝。

南洋公主眼皮都没有抬,只抬了抬手:“起吧。”

众人纷纷起身,大余氏一眼看到了贺林晚,冲着她温和一笑似是正要过来说话,她旁边的南洋公主转眼看到厅中摆着的一对美人瓶眉头毫无预兆地竖了起来,冲着一旁伺候的宫女冷声道:“以前摆在这里的那对百鸟朝凤的屏风呢?”

大余氏见状就没有再走过来,一旁伺候的宫女立即小心道:“回公主,沈嬷嬷今晨过来看了,说今日宫里人多屏风摆出来这大殿里就不够敞亮了,让奴婢们将屏风收了起来。”

南阳公主斜睨了那宫女一眼,冷笑道:“皇后身边那老货真是大胆!这架百鸟朝凤的屏风是当初父皇亲自命人绣了赏给我母妃的,她说收起来就收起来?去!给我摆出来!”

宫女面露为难:“公主,这……”

南阳公主不等她说完就嘲讽道:“怎么?一个老奴才指使得动你们,本宫反倒是指使不了了?还是说这根本不是什么沈嬷嬷的意思,而是皇后的意思?”

宫女吓得头都不敢抬。

南阳公主环视了一下四周,眼中含着怒火:“这里是我母妃的宫殿,她用来接待命妇也就罢了,还换了殿中的摆设,一个百鸟朝凤的屏风就碍着她的眼了?本宫是不是也在碍她的眼?她要不要把本宫也一并收拾了……”

女眷们谁都不敢出声,殿中只回响着南阳公主满含怒火的声音。

大余氏见南阳公主越说越过,只得小声提醒道:“公主,大家都还站着不敢坐呢,您是不是要先入座?”

慕婉平对那位吓得跪倒在地的宫女道:“去给公主端一碗茶来润润喉。”

南阳公主扫了她们一眼,虽然不高兴但是总算没有当众对着她们发作,只是冷冷地道了一句:“我去见父皇,你们随意。”说完便拂袖而去。

直到南阳公主走远了,大家才松了一口气,殿中又慢慢响起了说话声。

大余氏走过来问贺林晚卫氏的去处,贺林晚告知了之后大余氏便去找卫氏了,慕婉平也看到了贺林晚和元湘,冷淡地点了点头就走开了。

等又只剩下贺林晚和元湘两个人的时候,元湘才松了一口气道:“真是一个比一个脾气大。”元湘见过南阳和淳阳两位公主的做派,深有感悟。

贺林晚笑了笑,她倒是觉得今儿这位公主还算是好的,可能是因为皇后没有在场,不然更没法收场。

贺林晚以前见过南阳公主不少回,若是皇后不在场这位公主还不算难伺候,至少比起淳阳来南阳公主不会想损招胡乱折腾人。可是只要有皇后在场,南阳公主总会发作一番,不弄得皇后下不来台不会罢休。

只是这宫里最大的皇帝都没有说话,谁又敢对南阳公主指手画脚?谁都知道皇帝最宠爱的就是这位已故林贵妃所出的长女。

有两位与元湘有几分交情的世家姑娘过来与元湘打招呼,元湘将贺林晚介绍给了她们认识,那两位姑娘显然是听过贺林晚的名声的,双方见过礼之后她们就只拉着元湘说话,将贺林晚丢在了一边。

元湘冲着贺林晚歉意地一笑,让她等自已片刻,贺林晚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正在这时候外头的宫人唱喏道:“湖阳公主到——”

众人都站起身微微低头,等着湖阳公主进来给她见礼。

不过片刻湖阳公主清脆灵动的声音就在殿门口响起:“你先回去吧。”顿了顿,又改口道,“诶!你还是在外头候着好了。”

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低低应道:“是。”

贺林晚猛地抬起了头。

第125章 表哥

叶以宁是六岁那一年来到杨家的,那一年杨唯真才五岁,不过她记事早,所以现如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叶以宁时的模样。那是一张没有丝毫瑕疵的小脸,完美地诠释了粉雕玉琢这个词,只可惜小脸的主人一脸冷漠,垂着眼睛站在那里,似乎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能吸引他的注意。

那年冬天很冷,外面下着小雪,早上起来还能看到屋檐上倒挂着长长的冰棱子,小小的叶以宁身上的衣裳看起来很精致,可是面料名贵的罩衫下面只有一件薄薄的棉袄,根本御不了寒。

叶以宁似乎丝毫感觉不到冷,尽管他的唇已经被冻得乌青了。

母亲一进来就急急忙忙让丫环去准备热水和厚衣裳,没有来得及跟杨唯真介绍一下这个新来的孩子。

那时候的杨唯真也还是一个顽皮的小姑娘,她自顾自地凑到叶以宁面前,一边盯着他那长长的睫毛惊叹,一边问:“娘,这是哪家的妹妹?长得真好看。”

一直垂着眼睛的叶以宁突然抬起头来看向杨唯真,他眼神中不符合年龄的阴郁和凶狠让杨唯真吓得后退了一步,那一刻杨唯真以为他会扑上来咬断自己的脖子。

好在正好母亲拿了一件杨唯真的皮披风走过来挡住了叶以宁的视线,叶以宁见母亲要将那件一看就是女孩子穿的桃红色披风往他身上罩,立即厌恶地往后躲了躲,挥手狠狠地将披风打到了地上。

母亲却丝毫不理会叶以宁的抗拒,温柔又不容违抗地将叶以宁扯了回来,用披风从头到脚将他包裹住,不顾他的挣扎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哄道:“宁儿乖。就穿一会儿,等丫鬟把哥哥的衣裳拿来了我们就换了好不好?”

杨唯真正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母亲却是招手让杨唯真过去:“真儿,这是你表哥,他娘是你最喜欢的茗织小姨,还记得吗?”

杨唯真知道茗织小姨是母亲最小的胞妹,嫁到了江南。

其实杨唯真从未见过这位小姨。但是每年她生辰的时候小姨都会从江南捎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来给她。杨唯真有一次听三哥说起他跟着祖母进宫吃到了南方进贡来的荔枝觉得羡慕不已,便瞒着母亲偷偷给小姨写了一封信说自己想吃荔枝。

那时候杨唯真刚刚学会写字,短短的几行字歪歪扭扭不说因“荔枝”两个字只听了个音还不会写。最后写成了“利只”,不想小姨居然看懂了,还真的想方设法给她捎来了几筐荔枝。

杨唯真立即高兴起来:“娘,是小姨来看我了吗?她是不是收到了我的信。带着表哥来京城玩啦?”

母亲的眼睛突然红了,她将怀里的叶以宁抱得更紧:“你小姨她……来不了了。”

杨唯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呀?小姨说了要来看我的。”

叶以宁突然说话了。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感情:“因为我娘死了。”

杨唯真愣住了,她虽然只有五岁,但是因为早慧,所以她知道死亡是怎么一回事。

母亲哽咽着将杨唯真和叶以宁的手一起握住:“阿宁别怕。你还有大姨,还有妹妹,我们也是你的亲人……”

杨唯真突然觉得叶以宁很可怜。她知道小姨父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如今小姨也死了。叶以宁已经没有家了。

杨唯真想到向来疼爱自己的小姨已经不在了,悲从中来,主动拉住了叶以宁的手,抽泣着道:“表哥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叶以宁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动了动手指却不知为何没有挣脱开,他垂着眼睛看着紧紧握在一起的两只小手,不知过了多久,一滴眼泪落下来滴进了他那身红披风里。

杨唯真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从那一天开始她时时刻刻都跟叶以宁待在一起。怕他寂寞,给他讲自己在书里看到的故事,怕他想家,带着他跟杨家的孩子一起玩耍,怕他吃不惯北方的菜,打听到南方人喜欢吃甜的便总是偷偷的往他的汤碗和菜碗里加糖,怕他夜里自己睡觉怕黑,打雷下雨的时候还抱着枕头跑去他房里陪他。

可是渐渐地杨唯真发现叶以宁真的是一个很难相处的小孩,给他讲故事他半天不吭声,只是头也不抬地坐在那里雕他的木头。带他跟杨家的兄弟姐妹玩,他跟谁都合不来,把几个弟弟妹妹吓哭了不说还总是逮着她三哥就往死里揍。好心照顾他的饮食,他虽然都吃了下去,可是每次吃饭都皱着眉头不情不愿的跟在吃药一样。夜里跑去他房里陪他说话,他死活不肯让杨唯真上他的床。

杨唯真那时候只有五岁,想了半天哄他道:“大不了我长大以后嫁给你嘛!”不想叶以宁先是脸红着看了她半天,然后突然红着眼睛凶恶地朝她吼道:“谁要娶你!你出去!”

自认为人见人爱的杨唯真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侮辱,终于气呼呼地摔门走了。

杨唯真气得三天没有理会叶以宁,最后是叶以宁主动去找杨唯真,他也不做声,只是将一艘木雕小帆船默默地递到了杨唯真面前。那时候叶以宁刚学雕刻不久,那一艘小船是他当时能做到的最好的了,杨唯真想起来自己总是问叶以宁江南的大帆船长得什么模样,可是每次叶以宁都不搭理她。

看着叶以宁手指上深深浅浅的伤口,杨唯真终究还是接受了他的赔礼,在盯着他吃完了自己作为回礼的两大碗能甜死人的桂花汤圆之后大度地原谅了他。

有一次母亲点着杨唯真的额头教训她:“别总是欺负你表哥!”

杨唯真喊冤:“表哥回回能把三哥揍趴下,杨家的小孩哪个见了他不躲着走的?我怎么能欺负得了他啊?”

母亲轻轻拍了杨唯真一记:“你能欺负他是因为他肯让着你。”

杨唯真做了个鬼脸,跑到静静坐在一边雕木头的叶以宁身边问他:“宁儿,你真让着我啊?”

杨唯真调皮的时候就不叫表哥,背着母亲喊他宁儿。

叶以宁抬起头冲着杨唯真一笑,然后又低下头去认真地雕他的木头了。

杨唯真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叶以宁笑,她从不知道叶以宁也可以笑得这么温暖。

……

湖阳公主走进大殿,殿中女眷纷纷行礼,只有贺林晚愣愣地站在那里没有动作。

她与叶以宁相伴着长大,不可能听错叶以宁的声音,刚刚回湖阳公主的话的那人确实是叶以宁。可是当贺林晚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只来得及看到殿门口闪过的一片衣角,贺林晚认出来那是宫中内侍的服饰。

贺林晚抬脚就往殿外走去,好在她站的地方比较偏又靠近殿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公主身上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只有元湘起身的时候瞥到贺林晚的身影愣了愣。元湘想要追过去问贺林晚要去哪里,可是公主正好走到她身边与人说话,元湘也只有按捺下来,心里却是不由得担心。

贺林晚走出殿来却并没有看到叶以宁侯在外头,她环顾了一下,然后看到一个神似叶以宁的身影在不远处的长廊转角处一闪,贺林晚立即跟了上去,可是没走出来多远一个宫女就跑了过来问道:“小姐,您是要去更衣吗?”

贺林晚想到自己现在是在皇宫里,终于冷静了一些,她点了点头正要说话,一个内侍匆匆走了过来问那宫女道:“寿安候夫人来了没有,德妃娘娘有请。”

宫女见德妃宫里的内侍来了丝毫不敢怠慢,连忙应道:“寿安候夫人在里面。”一边说一边就领着那内侍往大殿走,想起来贺林晚还在,回头叮嘱了一句道:“小姐您等一会儿,奴婢很快就回来。”

贺林晚瞥了一眼宫女胸襟处绣着的名牌点了点头,宫宴上伺候的宫人衣襟上都会绣上自己的名字方便女眷们传唤。

等宫女和内侍进了殿内,贺林晚犹豫了片刻还是朝着那个神似叶以宁的身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只是贺林晚追过去之后才觉出来不对劲,从长廊出来右转没有路,只有一个开在墙角的角门,虽然以前没有来过露华宫,不过凭着脑海中的记忆贺林晚推测这处小角门应该是通往露华宫一处偏僻的小跨院。

无论是从前的杨唯真还是现在的贺林晚都不是一个有好奇心的人,若是遇到宫中的阴私之事以贺林晚的性格想也不想都会有多远就躲多远。

可是刚刚从这个角门里出去的人十有八九是叶以宁,是杨唯真在这个世上唯二的亲人。

贺林晚要弄清楚叶以宁想要做什么。

贺林晚没有再犹豫,轻轻地推开了那一扇角门。

从角门里出来果然能看到一处小跨院,露华宫毕竟已经空置许久了,虽然主殿不久前重新翻修过一次,可是这处不起眼也没有什么作用的小跨院却是破败不堪荒草丛生。

贺林晚尽量悄无声息闪身进了跨院,好在她现在学会了如何让自己身轻如燕。因为是进宫参加晚宴,所以这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小跨院没有点灯笼也没有烛火,只有颓院深草,平添了几分阴冷的气氛。

突然,贺林晚听到不远处有个陌生的声音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第126章 表哥(2)

另外一人并没有回答,只是面向院子这边的窗户被人从里面推开了,发出了陈旧的“吱呀”声。

贺林晚怕被发现,迅速贴着墙矮身躲进了一处死角。

刚刚那个声音发出有些阴阳怪气的笑声:“年纪轻轻的到是挺小心啊!放心,这跨院没有人敢进来,你可知道为何?”

另一人依旧没有说话。

那声音自顾自道:“因为这个跨院里死过人啊,死过很多的人!那日那些尸体将这庭院都摆满了,血流了一地,所以这院子里的草才会长得这么深。”

躲在草丛中的贺林晚感觉到背脊有些发麻,不过她依旧一动未动。

“你不怕?”那声音问道。

另一人终于说话了,语声沙哑冰冷:“与我何干。”

贺林晚僵硬地蹲在原处,这次她听得很清楚,这的的确确是叶以宁的声音。

“你不怕我怕啊,因为那些人是我杀的。”那声音叹了一口气道。

叶以宁的声音依旧冰冷:“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刀而已。”

那声音“嘿嘿”地笑了一阵:“说得没错,我们刑狱司的人可不就是上位者手里的一把刀么?这些冤魂就算要找人偿命,也该去找皇宫的主人。今日之事若是顺利,咱家还算是帮她们报了仇了。”

叶以宁没有接他的话:“赵三给我的东西我已经安排下去了。”

那声音道:“你小子真行啊,进宫不过数月就能插手贤妃娘娘宫中的差事,连安排宴席这种大事都让你钻了空子,跟爷爷说说你是怎么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