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有些疑惑地出声:“他……”

卫氏听到声音回头。狐疑地道:“怎么了?”

春晓立即闭了嘴,贺林晚没有再说什么上前几步扶住了卫氏的手臂:“没事。上车吧。”

店小二低头哈腰地站在店门口送他们,直到马车驶出了这条长街他才缓缓直起了腰来。此时的店小二身上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唯唯诺诺的样子,他的眸子明亮而深邃,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而嘴角一翘,露出一个带着痞气的笑容,原本平凡的面容立即变得生动而耀眼起来。

贺林晚回去之后拿出之前店小二偷偷塞到她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纸团,纸看上去很粗糙,像是劣质的草纸。

贺林晚面色不变地展开了纸团,上面的字似乎是用碳条写的,字迹潦草又敷衍,好在连蒙带猜还能勉强认清楚写的是什么。

贺林晚默不作声地将这封用草纸写的信看完之后随手扔进了屋子中间取暖用的三足兽头火盆里,一边烤着火手取暖一边若有所思。

不想随着那张草纸燃起,火盆子里冒出了一股呛人的黑烟,贺林晚一时不妨被呛了个正着。

“咳咳……”

春晓一看,连忙跑去将窗户打开了,一边回头嗔道:“哎呀姑娘,这种草纸我们府上厨房里引火都不要的,你怎么直接扔火盆子里了!”

这也怪不得贺林晚,她出身富贵,所用之物皆是好的,就连当初从杨家逃出去一路上吃了些苦,也有表哥叶以宁跟在身边照顾,她还没有遇到过连火都烧不着的纸。

春晓难得见到自家神通广大的大姑娘这么狼狈,虽然见她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有些心疼,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发笑。

这时候瑛姑带着哑妹从外头走进来,闻到屋里烟熏火燎的味道又见贺林晚止不住咳嗽,瑛姑不由得问:“怎么了这是?”

瑛姑这几年一直待在府上给贺林晚做先生,卫氏见贺林晚越来越有大家闺秀的沉稳模样以为是瑛姑教导有方,对瑛姑十分感激敬重。

贺林晚在瑛姑刚来的时候对她持着观望态度,不过这些年相处下来她发现瑛姑随遇而安的淡然性情并不是装出来的,平日里也都深居简出十分低调,加上还能给卫氏做伴,所以渐渐的她对瑛姑也有几分师生情谊。

春晓很自然地给贺林晚打掩护道:“都是奴婢不好,不小心把瓜子壳儿果皮往火盆里扔了,却不想受了潮的瓜子壳烧起来这么多的烟,把姑娘呛到了。”

火盆里确实有一些烧了一半的瓜子壳,瑛姑走过来看了一眼叹道:“去一块湿帕子来给你家姑娘擦擦眼。”

春晓立即应声去了,很快就拿回来一块冒着热气的帕子。

贺林晚已经没事了,随意擦了擦之后问瑛姑道:“先生过来找我有事?”

可能是看出来贺林晚不太喜欢身边有人跟着,瑛姑除了给贺林晚授课的时候很少到她屋里来,一般若是特意过来找她,都是有事的。

瑛姑道:“碧云庵的如方师太与我相约拓碑,原本我想要等雪停了再去的,可是这雪似乎一时半会儿的还停不下来,为免师太久等,我打算今日上山。刚刚我已经去与夫人说了,会在山上小住几日。”

贺林晚看了看外头的天,有些担忧:“雪下得这么大,上山的路怕是不好走吧?而且我听说最近外头不怎么太平……”

瑛姑道:“没事,我走慢些就是。碧云庵虽说是在城外,但是离着文登营驻扎之地极近,安全得很,你不必担心。”

碧云庵的如方师太为人方正亲善,贺林晚知道瑛姑与她交情很不错,因此见瑛姑坚持要去,她也没有阻拦,只是道:“既然如此那先生多带几个人去吧,你也别自己走山道了,到时候让人抬一顶软轿送你上山。”

瑛姑看着贺林晚的目光十分柔和,也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好的,我知道了。”

等马车安排好了,贺林晚送瑛姑出门:“先生可要早点回来,别忘了这里还有学生等着求教呢。”

瑛姑笑叹一声:“你聪慧好学,举一反三,先生早已经没有什么好教你的了。”

贺林晚道:“谁说没有?师父年轻的时候读了万卷书还行了万里路,您即便是教会了我万卷书,那一万里路的经历也还值得我学上好几年呢。”

瑛姑被贺林晚逗笑了。

哑妹安安静静地跟在瑛姑后面,贺林晚不经意间看到她腰间挂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荷包不由得笑了,问她道:“这是小虎子给你的?”

小虎子从小就爱吃零嘴,身上常年带着一个大大的荷包,里面装满了他喜欢吃的糖果点心,现在虽然长大了,也依旧是改不了这个毛病。

哑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冲着贺林晚比划:是少爷赏给我的。

说来也怪,小虎子的性子有点独,自幼就对丫鬟们不亲近,只有哑妹得了他另眼相待。小虎子表达自己感情的方式就是送吃的,他肯把自己喜欢吃的东西送给你你就表示他对你十分满意。

春晓也在一边打趣:“我还从来没从少爷手里讨到过吃食呢,他赏你一赏就是一荷包。你看我们少爷这么看中你,你干脆到我们少爷身边伺候得了!”

小虎子要是再长几岁,这话说出来可能还会让人误会,不过现在的小虎子才九岁,所以都知道这是逗孩子玩的话,不会想歪了。

哑妹更不好意思了,却是躲在瑛姑身后冲春晓打着手势:你也吃过的!我上次看到你在帮少爷整理荷包的时候偷吃了他的核桃和红枣!

春晓闻言老脸一红,恼羞成怒地辩解道:“胡说八道!我哪里有偷吃!我是尝尝坏没坏,怕少爷吃坏了肚子!”

贺林晚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182章 故人经过

瑛姑离开之后春晓很想问问贺林晚今日在茶馆里那个“崔彦”跟她之前打过交道的那个叫崔彦的游侠是不是同一个人,她后来越想越觉得这两人没有半分共同之处,而且她家姑娘也从来没有见过那个游侠怎么会认出来?她有些怀疑是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是贺林晚完全没有要提这件事的意思,春晓又不敢贸然发问,最后憋得自己差点内伤了只能想着下次再去送信的时候一定要睁大眼睛看清楚。至于贺林晚收的的那封粗燥的草纸信上的内容春晓倒是没有太大的好奇心。

贺林晚在送走瑛姑之后她没有像是往常一样在自己的小书房里看书写字消磨时间,反而是去了正房的书房。

他们【n,⊙≌om住的地方离着登州营驻扎之地不远,贺光烈平日里办公也都是直接去的军营,加上宅子小,所以并没有男主人用来办公待客的外院。

贺光烈虽然不爱舞文弄墨,不过卫氏也将三间正房中的一间收拾出来当做了书房,别人家的书房里挂的都是字画这些风雅之物,贺光烈这间书房里却挂满了他收藏的刀剑弓弩,书房正中的那一张紫檀木大书桌男主人几乎从未用过。反倒是卫氏平日里常在这里看账本算账。

贺林晚进了书房之后无视了满屋子煞气冲天的武器,径直走向了挂在北墙上的那一副地图——这大概是书房里除了兵器之外贺光烈平日里唯一会碰的东西了。

贺林晚站在地图前,在心中将路线大致捋了几遍。最后将视线定在了地图上的某处。

贺林晚的手指在一个叫“姜山”的地名上轻轻划过,然后皱了皱眉头。

快入夜的时候贺林晚在卫氏房里等着一家人一同吃饭,贺光烈和小虎子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并带进了一阵冷冽的寒风,原本暖烘烘的堂屋立即被吹冷了。

卫氏看父子两人头上和披风上还积了一层未化开的雪花,连忙一叠声地吩咐丫鬟们上热水,搬炭盆,拿干爽的衣裳,一时间屋里闹成了一团。

卫氏一边拿着帕子给父子两人将身上的雪花拍下来,一边用温和又带着责备的声音对贺光烈念叨:“这种天气你自己出门就算了。干嘛把孩子也带出去?”

贺光烈坐下来低着头任由卫氏给他擦头发。一边不乐意地争辩道:“嘿!是我带他去的嘛!小兔崽子自己骑着马就跟上来了,赶都赶不跑!”

话虽这么说,贺光烈语气里却带着几分自豪。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小虎子都是跟着卫氏寸步不离的,到了这边以后小虎子面上对贺光烈不是很亲近。但是因为贺光烈开始教他习武。他开始很乐意跟着贺光烈。尤其是前一阵子贺光烈心血来潮带着他去了一次军营的校场里骑马射箭。从那以后小虎子只要有机会就要偷偷跟着贺光烈出门。

贺光烈向来觉得男孩子就应该粗养,所以如果他没事的时候小虎子偷偷跟上来他就当没看到随着他跟,若是有公事在身或者嫌儿子烦了的话他就用动武力把小虎子给揍回去。渐渐的小虎子也掌握了规律。只要一察觉到贺光烈有事真不能带他,他就自己乖乖回来了。

卫氏虽然担心,但是看着小虎子从外面回来之后眼睛亮晶晶,全身充满活力的样子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小虎子看了一眼又要吵起来的父母,见怪不怪地走到了一边接过丫鬟递过去的热茶,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贺林晚看着小虎子的动作不由得好笑,小虎子今年九岁,因为经常锻炼的缘故长得比一般的孩子要结实,不过男孩子发育晚,他再结实个子也只到贺林晚肩膀,因为总喜欢往军营里跑所以学了一些军营里男人们的做派,比方说喝茶水的时候跟喝酒一样喜欢仰着脖子一饮而尽,行站坐卧都挺直了腰杆,有一次他不知听了谁说军营里的男人都有男人味,为了这个“男人味”他忍着一个月没有洗澡,还坚持不肯换鞋袜,卫氏奈他不何气得跟贺光烈吵了一架,贺光烈只有捏着鼻子绑了小虎子去洗澡,熏得他忍无可忍赏了小虎子一顿“竹笋炒肉”。

吃完饭之后贺林晚却没有向往常一样离开正房,而是亲自给贺光烈泡了一盏茶。

卫氏看了这对父女一眼,也不管她们,径自去了里间对账本。小虎子看了看母亲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父亲和姐姐,最后一屁股坐到了一旁的炕上磕松子,不打算挪窝。

贺光烈贺三爷翘着二郎腿一口气灌了半盏茶:“有事?”

贺林晚想了想才问道:“父亲,我记得姜山附近向来是由登州营负责巡逻,不知这一旬的巡逻的将领是谁?”

贺光烈这才瞪着眼睛看向贺林晚:“你问这个干什么!”

贺林晚笑容温顺:“有位朋友最近会路经此地,所以我打听打听。”

贺光烈看了贺林晚一眼,有些牙疼地挠了挠头。

贺林晚幼时调皮捣蛋,那会儿他教训起来可以毫不手软,棍子都打断过好几根了。可是现在女儿长大了,好像越来越乖巧听话,弄得他现在跟女儿说话稍微大声一点都觉得理亏。虽然女儿听话懂事令人欣慰,可是不知道为何贺光烈有时候会觉得憋屈。

虽是这么想着,贺光烈还是咳嗽一声想了想道:“哦,是公孙阳。”

贺林晚眨了眨眼:“公孙阳?是公孙家的人?”

“公孙阳算是公孙显的堂叔,比公孙显那厮可靠多了。”贺光烈与公孙显争锋相对多年,习惯了对他随口贬低,“你朋友大可不必担心会被拦下来敲诈勒索。”

桌上的烛火忽而一跳,屋里顿时暗了几分,贺林晚便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把小剪子修剪着烛芯,面上似乎若有所思。

贺光烈虽然不怎么管贺林晚平日里交友的情况,但是他也知道贺林晚跟经商的那个赵家有些往来,听到贺林晚这么问还以为是帮赵家打听的。不过说完稍稍一琢磨又觉得不对,赵家在这地方的根基比他还深,上上下下都打点得十分妥帖,怎么会需要贺林晚来问这些事?

贺光烈怀疑地看了贺林晚一眼,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心猛然一跳,看向贺林晚的目光也严肃了几分:“你的这位朋友是从京城来的?”

贺林晚将手里的小剪子放下,并没有否认,语气平稳地道:“京城来的。按日程估算大概后日会经过莫古县,姜山在莫古县内,过了住马谷之后就属姜山脚下地势比较平坦,如今路上车马行进艰难,所以车队八成会从姜山脚下经过。”

贺光烈越往后听眉头蹙得越紧,他看了贺林晚半响,就在贺林晚以为他要发作的时候却听他语气不怎么好地道:“公孙阳虽然是公孙家的旁支,不过他为人严谨忠直,年少时曾受过老晋王大恩。你那位朋友若是从姜山路过,想必非但不会平安无事还会得公孙阳一路护送。”

贺林晚听到这话面上却并无喜色,她想了想又问道:“那鹰谷附近的驻守将领谁?”

“鹰谷是文登营的地盘。”贺光烈皱了皱眉,又补充道,“文登营现在有一大半掌控在潘景峰手中。潘景峰你应当知道吧?”

潘景峰贺林晚自然是知道的。

四年前她二伯贺光宗回去之后不久就与潘家结成了儿女亲家,她二伯贺光宗的儿子贺显去年春迎娶了潘景峰的长女潘家二姑娘。

潘景峰算是公孙家的旧部,是公孙老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按理说他应该是公孙家一派的人,所以在公孙老将军去世公孙显下落不明的时候,他借着公孙家的名义极其迅速地收拢了一大批的势力。

可是这几年看下来潘景峰的态度和立场却有些微妙。

五皇子接管即墨营之后有过好几次大规模的剿匪行动,有一次还将手伸到了文登营管辖范围之内,是试探还是挑衅不好说,但是潘景峰非但半个字没有,还默默地在后面帮五皇子扫了尾。五皇子以为潘景峰这是向自己示好有投靠之意,便设宴邀请潘景峰,可是潘景峰却拒绝了。之后五皇子又明里暗里邀请了几次,潘景峰都不赏脸,可是之后在公务上潘景峰却对五皇子十分配合。

不仅潘景峰对五皇子的态度让人摸不透,他对公孙显的态度也是十分微妙。在公孙显和贺光烈你争我斗的这几年,公孙显好几次想要联合潘景峰给贺光烈下绊子,潘景峰却没有要配合的意思,还斥责了公孙显几次。非但如此,潘景峰与贺光烈的关系也是不远不近,除了逢年过节正常的人情往来之外并无交集,没有半分姻亲之间的亲密。

看上去潘景峰似乎是不愿意与任何势力有牵扯,不肯拉帮结派,只勤勤恳恳地做着自己的分内之事,对部下们也十分体贴照顾。军营里大多是性格耿直之人,见潘景峰如此行事非但没有人指责他对公孙家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反而因他赏罚分明的名声,有不少忠义仁勇之士愿意在他麾下效力。

第184章 色令智昏

这么走了一路,众人也被折腾了一路。

虽然看在银子的份上不得不忍受这位脾气古怪的世子,但是平日里没事的时候所有人都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

好在这位世子爷身子骨娇贵得很,没多久就自己把自己给折腾病了。

这不?从昨日开始就躺马车里没出来,自然也没空折腾人了。众人顿时觉得天也蓝了,水也淸了,雪渣子砸在脸上不那么凉了,就连身下的马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这时候马车里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到哪儿了?”

里面的人一出声,外头围着的人头皮就不由得有些发麻,以为这位世子爷又要想出什么折腾人的法子来。不过仔细一听却发现这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似乎是刚睡醒,又有点像是生病了以致中气不足。

程严策马稍稍前行了几步,离着马车近了一些,语气恭敬中带着点公事公办的严谨:“回世子,前面是住马谷,过了住马谷就到姜山了。”

“住马谷是什么地方?”李毓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程严还未来得及说话,李毓的车夫就沉着地安抚道:“世子爷,既然叫住马谷应该就是可以让马儿停下来休息的地方,想必等我们到了地方就可以修整一番了。”

不想程严沉默了一瞬,却是道:“驻马是停马之意。这一段路是此行最不好走的一段,因大雪封了大路,所以我们需要穿过一段狭窄的山道。”

李毓的声音懒散低哑:“既然路难走,那就等雪化了再走。”

程严立即道:“世子,这……恐怕不妥。我们一路上耽搁了太久,若是等到雪化了再走怕是会误了圣旨上的期限,到时候陛下追究起来……”

李毓毕竟是被发配,而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所以自然有到达目的地的期限,因天气不好时限稍微放宽了些。但是也仅仅是放宽几天而已。偏偏李毓这一路上心血来潮的时候太多。已经耽搁了好几日了,不然也不至于只能走这么一条难行的近路了。

想到前路难行,又不得不赶路,禁军们看向马车的目光更加激愤。

车夫高枫似乎因周遭射过来的视线有些不自在。转头一脸正经地冲着马车道:“世子爷。属下尿急。下去方便方便。”

马车里的人似乎是回应了一声,高枫立即从马车上跳下来,然后冲着程严道:“程大人。我很快就回来,麻烦您在这里陪一陪我家世子爷,他还病着身边不能离了人。”

说完不等程严说话,高枫就“嗖”地蹿走了,眨眼间就消失在不远处被大雪覆盖了的灌木丛里。

程严:“……”

程严站在原地有些尴尬,他转头看了看四周。

因李毓在禁军当中人缘极差,所以大家都不愿意太靠近马车,稍微近一些的禁军见程严的目光朝自己看过来立即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没有人愿意过来帮程严分忧伺候这位世子爷。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程严以为马车里的人已经睡着了,那人又说话了:“只有往姜山这一条路可以走?”

程严闻言犹豫着道:“住马谷有一条岔道是通往鹰谷的,走鹰谷也可以抵达东环岛,只是姜山路势较为平坦,适合马车通过,鹰谷却不然。”

马车里的人没有说话,程严却是想了想之后又接着说了一句:“姜山附近有登州营公孙家的人在巡逻,鹰谷则是文登营的地盘。”

程严这话虽然说得含糊,不过却有提点之意。

只是马车里的人却不知道有没有听懂这个暗示,就在程严想要再说几句的时候才听马车里传来一声:“知道了。”

程严话少,说到这里他便又沉默了下来。

“你与我晋王府有旧?”不知为何,一路上不怎么搭理人的李毓却是难得多问了一句。

程严看了一眼马车。闷声道:“并无。”

李毓听到这个回答之后似乎失了继续问话的兴致,又没了声响。

程严沉默了片刻之后却又轻声道:“属下祖籍全州,家人在三十多年前的颍川之战时曾受惠于罗家军,祖父在世之时时常提及这段旧事,叮嘱我等后辈不要忘恩。”

颍川之战晋王麾下的罗家军曾救不少百姓与水火,程严祖上曾在全州定居的话会受惠与罗家军到也正常。

这时候高枫拿着几个看上去卖相还不错的苹果,一边吃一边走了过来。

程严抬头看了一眼,在高枫走过来之前快速又低声地说道:“世子,陛下的人势必会在您抵达东环岛之前动手。住马谷受地势所限埋伏不了人,所以路虽难走一些,安全上却有保障。公孙家的人此时已经带了人马在住马谷谷口等候了,只要与他们汇合,我们必能护您安全抵达东环岛,您放心就是。”

说完这一句程严便若无其事地站直了身子,脸上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严肃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