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他吗?”女主持人依旧不忘煽情:“听说你们已经七年没见了是吗?”

她露出百感交集的微笑:“是啊,我和连大哥真的好久不见了。记得我念高中那会儿常常翘课去看他在咖啡吧的迷你话剧,当时他教了我不少呢。后来我出国去年才回来,没想到一晃都七年了。”

秦空眯起眼,虽然她的表情和话语都没什么奇怪,但他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既然是旧识,那为什么视线完全落在主持人身上,一丝一毫都没分给这位“连大哥”?

“呵呵呵…说来也巧,连昭可是我们节目组的现场导演呢。”主持人热络地介绍着他:“所以一听说你要上节目,他立刻就毛遂自荐了,这个世界还真小啊!”

“是么?”她笑得颇有几分讶异,并将视线稳稳放在了他脸上:“连大哥你当初不是最爱表演的么?没想到现在居然做了幕后,看来你的演艺事业又更进一步了。”

这时秦空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他们有问题——一个话剧演员现在却做起了综艺节目的现场导演?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现场导演不就是负责鼓动群众演员情绪和安排现场道具的么?这算哪门子的“演艺事业更进一步”?

那个叫做连昭的男子果然露出了些许尴尬,印证了他的猜测——难道真是前男友?

“熙悦,”他缓缓走近她,神色略显忧郁:“我…很想念你。”

她很自然大方地笑了:“想我?是想我妹妹才对吧。”

“哦…”主持人立刻八卦地凑上去:“难道你和我们熙悦的妹妹…?”

不等他来得及反应,她立刻俏皮地做了个“嘘”的姿势:“我是不是泄露天机了?连大哥应该有很多爱慕者的。”

“那他不就是你妹夫了?”主持人立刻调转枪头:“没想到今天有这么多爆料,你快详细说说!”

“熙悦,你就别再拿这么久以前的事来笑话我了。”他的双眼近乎逼人地胶着她。

“我哪有笑话你?”她笑得很无辜:“你们不是一直很好的么?”

闻言他一脸颓丧,几乎说不出话来。主持人也惊觉不对,只好赶紧拉了把接近石化的他:“你不是有礼物要送给我们熙悦吗?”

他怔然掏出一只墨色锦盒,里面赫然躺着一支璀璨的水晶钥匙。

“那时候你总说想要这把水晶钥匙,可当时是我表演时的固定道具,没能给你。”他缓缓将锦盒送到她眼前,凝视着她:“现在,送给你。”

现场观众立刻开始窃窃私语——本来以为他和她妹妹有一腿,现在看来又似乎像是三角恋,那现在是想挽回她?看来料很足啊!

她状甚无意地撩了撩额发,以掩饰一时无法控制的僵硬神色,再度抬头时已然调整完毕,表情是恰到好处的满不在乎:“是么?我不太记得了…可能那时候年纪小,看到什么漂亮的都想要吧。”

说着她大方接过锦盒:“既然你现在不演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

“哐当”

看着她如此断然地把锦盒扔进垃圾桶,秦空倒是并不惊讶,反正下了节目也就没必要再装了。倒是她此刻的表情实在有点慑人——已经不是寻常的伤心或怨恨了,而是全身冒戾气!于是他默默跟在她身后,没有作任何追问。

“你开车来的?”她忽然没头没脑地问。

“嗯。”

“我想去喝一杯,你开车。”

不是商量也不是询问,而是彻头彻尾的祈使句。他在惊愕中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如果我醉了,你可以送我回去。”

“我要是说不呢?”

她直直望着他足有三秒,然后果断转身:“那我自己去。”

她朝车库大步走去,却冷不防被他一把钳住手腕——

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丢下一句“我送你去。”就不由分说地把她拖进车里,刚准备发动,却冷不防看见车前站了个人——

这不是刚才那个连什么吗?还真够烦人的。他好整以暇地往车里一坐,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自己解决。

而她的反应是——直接无视:“开车。”

他耸耸肩刚要发动,连昭却忽然挡在了车前,一副死不罢休的模样,他只能停止动作,无奈地看着一脸冰霜的她。

“熙悦,”他攀住车窗,神色十分忧伤:“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我和思婷…早就不在一起了。”

“这还用你告诉我?”她语调上扬,微笑弧度完美,眼底却结满冰霜:“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我的亲妹妹。”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他语气恳切:“我只是想…亲口跟你说句对不起。”

“好有诚意的对不起,都炒上电视了,”她语调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挖苦:“这一步走得很妙嘛,怎么?想重返舞台了?”

“需要我回避一下吗?”秦空眼看气氛不对,却被她一把抓住:“你留下,该滚的是他。”

“你们…”连昭这才注意到他,立刻露出了探寻的神色。

“关你什么事?”她一挑眉,迅速顶回去。

本来还在考虑要不要帮她挣下面子的秦空这下只能撇撇嘴:很好,这女人够强悍,完全不需要他帮忙,那他也就配合地不发声了。

“熙悦…”他露出极其哀恸的神情:“我知道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但你不能这么说,我怎么可能只是为了炒作自己——”

“我给你个好点的建议吧。”她强势抢白:“与其炒这种没意思的过气恋情,倒不如去和记者说我□会比较有爆点,真的,去吧。”

他还想辩解,她却冷酷地迅速摇上车窗,眼看手指要被夹到的他只能放手——

“开车!”

他依言发动,两人绝尘而去。

车辆疾驶在夜色浓重的高速公路上,冷风从大开的车窗里呼啸着倾泻而入,她的脸像被封了层蜡,除了飞舞的发丝外毫无生气可言。他在反光镜里状甚无意地撇了她一眼,终于忍不住开口:“去哪儿?”

“你家。”

要不是她说话的语气那么镇定,他可真要吓得急刹车了:“什么?”

“我要是在酒吧喝醉,明天可能会上头条。”她双眼焦距虚茫:“笑非在家,我也不能回去喝。”

这人真是…怎么永远都那么自说自话?但他还是忿忿地脚踩油门朝自己家驶去。

“什么?”唐欣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啧!听不懂吗?”导演不耐烦地重复:“就是让你等会儿跳舞的时候故意摔一跤!而且要摔得幅度大点,最好能摔个狗□!狗□你知道吗?像这样…这样…”

他说着就卖力地示范起来:“懂吗?”

“为什么要这样?”她不知所措起来:“这支舞我学了很久的,我能跳得很好的!真的!”

“TMD谁要看你跳得好啊?!”他烦躁地一甩手:“观众要的是笑点!笑点!你TM不懂吗?”

“为什么是我?不能换别人吗?”她着急地追上转身欲走的导演:“王导,我真的练了很久的…”

“MD别给脸不要脸啊!你上不上?不上换人上!”

“怎么了王导?”艾莎从外面施施然步入,一身性感艳妆的她媚光四射,范儿十足。

“哎哟!艾莎姐~”他立刻露出谄媚状:“没什么,小咖不懂事,正教训着呢。”

唐欣委屈地垂首不语。艾莎摇摆着走到她面前,露出了怜悯的笑:“综艺节目什么的,总要做些爆点才有人看,你别太当真了。”

她猛地抬起头看住她——她不是刚进来么?怎么会知道?

“别和她废话了!”他趾高气昂地把剧本往她面前一拍:“还有半个钟头就开录了!摔不摔一句话!你肯摔就上,不肯的话,我们反正准备了四个嘉宾,三个也不是不能录!”

她咬住了颤抖着的嘴唇,双手攥紧裙摆,倔强地别过头去。

“艹!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什么东西!”他气得扭头就走。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爱摆谱嘛。”艾莎双手环胸,悠悠地开口:“但有句话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嗯哼?”

她伸出做了精致美甲的纤纤玉手,放肆地拍了拍她的脸蛋,耸耸肩做了个“好可惜”的姿态,便摇摆着丰臀施施然离去。

后台依旧忙乱不堪,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举目望去另三个女孩正在一堆破布和杂乱的纸稿中抓紧时间补妆休整,她们个个年轻鲜亮,脸上写满了“我要出头”的欲望。一个笨手笨脚的工作人员突然冲过来拿她身边的一打手牌,把她撞得一踉跄后却毫无所觉地跑了。她紧紧捂住被撞疼的侧肩,眼眶里热气急剧蒸腾,为了不让人看见这狼狈的一幕,她只能飞奔出去找了个角落藏身,颤抖的手掏出了手机——

他皱着眉头坐在沙发上,看着任熙悦像滩泥一样半趴在地上猛灌自己珍藏的那瓶拉菲。那凌乱的发,茫然的脸,还有那身被她糟蹋得犹如咸菜般的漂亮演出服,那短裙已经整个缩上去,一双白花花的腿就这么露着——难道他在她眼里就这么不像个男人?

他从旁边扯了件外套没好气地扔到她腿上,然后继续百无聊赖——原来她所谓的“喝一杯”真的只是纯粹喝酒,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直到她逐渐没了声息,他才轻轻把她抱进卧室,并认命地帮她盖上被子,掖好被角。

酒品还真好,不哭不闹不诉苦不呕吐,就只是睡。

他叹口气,看来今晚要打地铺了。于是无奈地走到里间准备翻床被褥出来。

那一刻,任熙悦忽然睁开眼,眸光清醒而冰冷。

那一刻,被扔在客厅的手机因为忘了从震动制式调回,孤独地蜂鸣着。

【三十八】

“来,婷婷,这是爹地特地从美国给你带回来的礼物;还有小宇,你最喜欢的变型机车;小雅拿好你的芭比,这些天有没有想爹地?”

一个长了双桃花眼,英俊得无与伦比的中年男子正在给一众粉雕玉琢的孩子们分发礼物,宽敞而华丽的客厅就像是一个宫殿;孩子们像极了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公主;而他则是毋庸置疑的王。

这个画面美好得太过刺眼,让桌尾那个样貌平平,完全被忽略了的女孩低下了头。

“好了,礼物都发完了,大家继续玩吧!”

男子朗声笑着,视线仿佛不经意滑过那女孩,又同样不经意地转开,完美微笑漾出残忍意味。

“熙悦…”那个名叫小宇的男孩踌躇着踱到她身边,双手递上刚收到的精美礼物:“你喜不喜欢变型机车?”

她倔强地摇摇头,始终不肯抬起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

“那要不然我把上次姑妈拿来的杏仁饼给你吃,来!”他抓着她就跑,却迎面撞上了另一个女孩——

“哥!”那女孩完全占尽了混血儿的全部优势,湛蓝眼眸衬得皮肤愈加雪白,尖俏下巴却分明是东方人独有的精致,她一把抓住男孩的另只手:“你答应过要教我画画的,你答应过的嘛!”

“婷婷…”

他为难地看着她们——两个都是亲妹妹,可他又劈不成两半。正为难着,熙悦已经挣脱他的手朝外跑去,跑到门口却猛地撞上一个略微高挑的身影——已然快要长成少女的洪承雅。

她嫌恶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带着超龄的矜贵与优雅往后退了一步,音调冷冷:“洪熙悦,走路看着点儿,这儿可不是你家门口的菜地!”

她忽然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声音饱含着压抑的怒气:“我叫任熙悦。”

洪承雅被她的眼神下了一大跳,却又不想输了气势。于是愈发尖酸:“开什么玩笑?你妈可是拼了命地想和我们洪家扯上关系,你倒好,装什么清高!”

她一双眼瞬间像要射出火来,忽然使出吃奶的力气把洪承雅狠狠推倒,然后疯了一样地冲出门!

洪承宇这边好不容易才挣脱洪思婷的纠缠,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追过去,却奈何她已然没了踪迹。他只好先把倒在地上哭喊着的洪承雅扶起来。

“姐!你干嘛要说这种话?熙悦不也是我们的妹妹吗?”

“什么妹妹?你根本就不懂!”她抽抽嗒嗒地呜咽着:“爸爸都说她是个野种了!她妈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小小的洪承宇义愤填膺:“她妈怎么了?赵姨以前对我们也很好——”

他惊诧地捂着脸,不敢相信亲姐姐居然会动手打他?

“你别犯傻了!要不是为了勾引爸爸,那个女人会对我们好?”她咬牙切齿:“她把我们的血统都弄脏了!你不觉得恶心吗?”

泪光在他眼里打转,他只能强忍委屈,转身匆匆奔上了楼。

而在门外,任熙悦小小的身影,正鬼魅般幽幽立在门后。

“我不去!”

12岁的任熙悦把饭碗狠狠一砸就要走,却被妈妈跪在地上一把抱住双腿——

“小悦啊…你就再去一回吧,”她原本就十分平庸,如今更是饱经风霜的脸上忽然绽放出少女般梦幻的神采来:“多去去你爸就会认你的,不管怎样总是亲生的…他只不过有点怨我,但不会一直怨你…”

说着,她忽然双眼放光,转身急急忙忙翻了个脏兮兮的罐子出来:“拿着!拿着这个去给你爸!他以前总说我做的腌菜好吃,你带去!带去!”

任熙悦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坛腌菜,稚嫩的脸上此刻却写满经年的耻辱与压抑,她不顾一切地扬起手掀翻它——

“哐当!”

任素美呆呆看着地上四溅的菜叶和碎瓦,那个被砸碎的,仿佛是她的梦。

“啊——!!”她像疯了一样惨叫一声,挥起皮带就朝她抽过去,一边抽一边狠狠地叫着:“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个没用的东西!我打死你…”

“你打死我吧!”小小的任熙悦不顾一切地嘶喊着:“你打死我我就不用去丢人现眼了!就不用送上门去被人欺负了!!就不用再去做你接近那个男人的筹码了!!你打死我吧!!”

她像抽风一样打得更狠了,一边打一边哭嚎:“我生你有什么用?我生你有什么用?!你个没用的东西!连你爸的心都抓不住!你个没用的东西!我打死你…”

全身疼痛火烫,意识更是混沌,她那张倔强的嘴却丝毫不求饶:“看看你给我起的什么烂名字?熙悦?哈哈哈!我告诉你!只要你和我存在,大明星洪振熙就永远不可能开心!因为他讨厌我们!到死都讨厌我们!”

“啊————!”任素美又是一通惨叫!捂住耳朵逃也似地跑进里屋,双脚从碎裂的瓦片上横踩过去居然都不觉得痛,一路鲜血,一片狼藉。

是夜,鼻青眼肿的任熙悦静静地为熟睡的母亲包裹着伤脚,她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忽然浮现出12岁少女般的甜美微笑。

而12岁的任熙悦,眼里已有40岁的沧桑。

遗传是史上最不可抗拒的东西,17岁的任熙悦开始迷上表演。

“我可不可以上台去试试?”糙石般的生活让她完全没有普通少女的那种怯生生,仿佛超龄10岁。

咖啡厅女老板一脸惊讶:“我们一般只招表演系的学生,你是…?”

“我不是,”她也爽直:“但我可以不收钱。”

“那恐怕不行,”优雅的老板抿抿嘴,笑得略带歉意:“你知道客人来都是要收费的,我们这里可不是业余表演呢。”

“让她试试吧。”

横空出世的一道磁性嗓音——是他,舞台上那个正气凛然的王子,她的眼神忽然柔下来,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连昭微笑着走过来:“正好缺个侍女的角色,相当于活布景,让她试试也无妨。”

于是在接下来的大半年里,她从静静站在后面的侍女一直演到有两句台词的别国公主。虽然不甘心做衬托,但女主角永远都不可能是她这样的丑小鸭,不是么?她只能静静站在没有光线的角落里,只有当他因为屡屡试镜失败而失意时,才有资格递上自己那早已埋进深心里的温柔。

“我喜欢你。”

这是她这辈子听到过最出乎意料的话,王子的眼神太深情,灰姑娘是不是在做梦?

“你很特别,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冷静又独立的女孩,我想照顾你。”

她不相信,或者说,不敢相信。

“没关系,我会用时间来证明。”

年少酸甜的爱恋可以属于每个妙龄少女,却不该属于她,她对他始终带着不确定和犹疑,就像忽然尝到了一颗举世无双的蜜果,却隐隐害怕有毒,始终不敢往里吞咽。

直到他把她从洪思婷的纠缠中解救出来,他那么义正言辞地教育了她,让她在跟班面前颜面尽失地落荒而逃。她才把那颗果儿吞下了肚——任何时候都不会有男人在看见洪思婷时不心动,甚至为了保护自己而与她的跟班大打出手,还挂了彩。

18岁生日那天,她揣着心里新生的小树苗去赴一个最甜蜜的约。这一刻她忘记了自己带着诅咒出生的命运,忘记了嫌恶她玷污自己高贵血统的父亲,忘记了疯疯癫癫,一心只把她当做筹码妄图接近父亲的母亲。她只记得那个男人,那个全世界唯一值得信赖,让她重新相信爱情的男人——

“Hi!”

那声娇甜的呼唤变成了她无数噩梦中最绝望的一个,洪思婷依然那么耀眼,倚靠在他身上的画面完全就像是一出浪漫偶像剧,她脸上胜利者的灿烂微笑让整个世界都变得不再真实。

“怎么办呢?”她带着残酷的恶意在她耳边轻语:“这个男人还真是挺难搞的,不过好在爸爸什么都听我的,原来给他一个只有三集戏份的角色就足够了,还真是不贪心呢,呵呵…”

不远处的他别过头避开了她的眼神,那一刻她心里的树苗被连根拔起,血肉横飞。

“洪熙悦,啊…不是,任熙悦,你永远都斗不过我的。”她草莓一样鲜红漂亮的嘴唇里吐出最残忍的字眼:“这就是血统的差别,也是你妈犯贱耍手段的惩罚。”

从小到大,她们间曾有过无数次交锋。她有的是随从爪牙,她有的是蛮力和不怕死的疯劲,所以从来难分伯仲。但这一刻输的不是她,而是她被诅咒的命运。

她可以挥拳相向,也可以痛哭流涕,但她终究选择了挺直脊梁,无比安静地离开。

“为什么不告诉他?!”事后陈笑非气得直跺脚:“承宇哥是假的吗?那个小贱人能把爹搬出来,你就不能把哥哥搬出来?!”

她笑得很无谓——

“我没有把垃圾再捡回来用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