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宾客云集名流熙攘,五星级会馆里极其铺张的排场让在座的每一位都看到了培胜对她的诚意。而一身C家高级定制白羽毛礼服的她此刻就像一只开屏的白孔雀,在万千艳羡神色中招摇过市,简直比出嫁更隆重。完美微笑如同妆容般毫无瑕疵地点缀着她的容颜,此刻却只是一件装饰物——

别人在圈里混了几年,就算本来在卖的,现在也该从良了;她倒好,凭着兄长的庇佑一直安安稳稳,迈入第四个年头时却不得不面对现实,真是晚节不保。

不就那么回事吗?想开了就没什么了。她一遍遍催眠着自己,至少她卖了个天文数字,和别人相比已经算是相当成功。

各位天王天后级的师兄师姐也纷纷前来站台,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岑文佩。看着气质优雅的她友好而亲切地在记者面前不遗余力地夸奖自己,任熙悦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

“舞步都记住了?”田慕文相当没有眼力见地在她正烦躁时飘来:“这可是一场很重要的show哦。”

她含糊地点点头,视线不觉飘远:他…今天没来吗?

“开什么玩笑!她这一签进来我还能有活路?”盛装出席却乏人问津的乔凌在角落里气到手脚颤抖:“咱们这仇还报得了吗?”

“急什么,”岑文佩淡定地抿着香槟,神色怡然:“需要你出马的时候,我自然会知会你的。”

任熙悦啊任熙悦,真正的好戏还没上演呢。她将视线放远,轻轻却牢牢地锁住那个正处于视线中心的窈窕身影——

签约仪式之前有一场华丽的舞蹈show,将由田慕文代表培胜用一支舞把她“娶”进来——这个安排其实很令人费解,因为培胜往日的一哥当属何永诚,而今时的人气之王又早已被秦空收入囊中,这种场合安排只是准一线的田慕文出马似乎不应该;她却对马培胜的占有欲了如指掌——不过他应该还不至于拿他开刀吧?谁都不会和摇钱树过不去吧?

尽管如此,她还是有点心神不宁。

“接下来,一位神秘嘉宾将用一支深情的舞将我们今天的女主角迎进门,他是谁呢?让我们跟随聚光灯来找到他!”

一束追光华丽丽地打在了田慕文身上,热烈的掌声骤起,正当他露出招牌的杀人微笑准备迈开步子时,一个忽然从他身后步出的身影却在众目睽睽下,抢先一步,踏着追光从容走上舞台——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突然得让他完全来不及反应。只听见周围一阵惊叫和更热情的掌声,稍稍清醒后他才发现——这个人居然是…秦空?!

掌声和欢呼声已经完全把他淹没,追光和镁光灯也追着秦空跑了,这使得田慕文完全没有了阻止的可能性,只能忿忿然地站在原地,双眼射出足以杀人的光来——

旧恨加新仇,很好,秦空,你等着。

耳畔响起熟悉的音乐,她眼色困惑地望着眼前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人,迟迟没有动作。于是他直接上前一把揽住她,姿态相当自然地进入行云流水般的开场。

虽然满脑子的不解,但排练过N次的熟悉度还在,她在娴熟的舞蹈动作中贴近他,用的是只有彼此听得见的音量:“你疯了?”

他握住她的手将她放远,又轻轻使力让她姿态婀娜地旋转回来,双唇紧紧贴靠在她耳侧:“专心点。”

她曲起膝盖,视觉上像是用腿轻轻勾挠着他的,却暗留了一公分距离,眼底暗藏挑衅:“你确定你会跳?”

他修长的手指实实在在地抚过她的大腿,然后一路往下,直到停留在脚踝处握牢,眉峰微耸:“放心,你们排练我可没少看。”

她向后60度大下腰,他则毫不生疏地以掌心托住她光裸的背把她带回来。她略带嘲弄的眼神于是对上他暗潮汹涌的双眸:“我还以为你的视线光用来杀人了。”

他有意无意地朝田慕文的方向瞥了眼,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要杀也不会杀他。”

“那杀谁?”她一把推开他,转身去做定点pose;他立刻从身后深情地圈住她——

“杀你。”

她转身推他,却被他握住手腕,两人的舞步开始了一场步步惊心的角力,进攻与防守交替,缠绵与激战并存,令人目不暇接的飞旋和碎步让观众和媒体全数屏息——这哪是跳舞?这根本就是一场微型哑剧啊!

眼花缭乱的交战忽然戛然而止,他紧紧握住她的腰肢,身体紧贴至没有一丝缝隙;而他们的睫毛、鼻尖、嘴唇间的距离,全都不会超过一公分。两人急促的呼吸互相交叠呼应,不知是因为舞步太过激烈,还是因为此刻如此的贴近。

她垂下眼,企图用专注的眼观鼻鼻观心来稳住自己;他却缓缓向她靠近,微微上扬的嘴角几乎快要碰到她的——

千钧一发之际灯光瞬暗,缠绵乐音陡然在激烈的收尾中平息,观众这才反应过来,鼎沸的人声再次席卷了整个会场。

“发一次疯就可以了,”她忽然脱力般滑落,脸颊顺势贴靠在他胸前,音调却冷得像冰:“不要靠近我,不要和我说话。”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和回应,一刹那间灯光又亮起,他牵起她的手鞠躬谢幕,脸上堆满专业微笑。而这一幕又让镁光灯闪得彷如极昼,媒体们的啧啧称赞顿时成为了主旋律,淹没了人群中面皮抽搐的田慕文、咬牙切齿的乔凌,以及,神色冷漠的岑文佩。

不知道是不是想要证明听见了她的话,总之,跳完舞后他真的不见了;虽然非常矛盾,她的视线却无法控制地开始了一场怅然若失的追寻。

“在找谁吗?”马培胜忽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微笑和煦,却莫名地让她觉得不舒服。

“没有。”她低头掩饰不安:“今天的一切,谢谢。”

“一句谢谢就够了?”他斯条慢理地从餐台上夹起一块牛排放进盘里,然后稳稳地在她身边坐下:“5000万,这可真是有史以来最贵的‘谢谢’了。”

“不能这样算吧,”她脸上泛出自信的光:“这是投资,你会看到回报。”

对于一个十足的商人来说,当然是越大笔的生意越受重视——他不拿出令自己心疼的金额来,又怎会卯足了劲捧她?关于这一点,她可是想得很透的。

可商人又怎么可能在没有拿到定金的情况下,就直接投资?

“听说这边的顶楼套房占了足足一层——这倒是让我很好奇。”他笑得别有深意:“你呢?”

又来了。她头痛地垂下眼——她就像他碟子里的牛排,尽管他随心所欲地时而撒撒胡椒、时而拨弄一下点缀的叶片,并不急着送进嘴里。可被吃这件事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作为一块没有自主权的死肉,她从没有如此被动过。

这种时候连她都不免黔驴技穷,只能搬出最狼狈、最不具备长效性、此刻却最万无一失的借口——

“抱歉,今天…不是很方便。”

他像早就料到一样毫无惊讶或愠怒之色,嘴角反倒爬上一丝戏谑:“那就太可惜了,算了,来日方长。”

说着,他动作优雅地切下一块牛排送进嘴里,然后同样优雅地放下刀叉,弃如敝履。

“牛排冷了就完全没法吃。”他露出惋惜的神色:“得和厨师提提意见了。”

她抚了抚光裸的双臂,刹那间不寒而栗。此时手机却响起,她立刻假装自然地接起——

“什么?”她面色忽然凝重起来:“你确定?”

“确定,她们昨天晚上大约密会了一小时,今天她就开始有动作了,根据手机监控显示,她十分钟前刚联系了秦空,约他晚上在Veronica面谈。”

她脸色忽然僵住,为了不被周遭的人看出来,她只能轻抚额头来掩饰:“把东西都准备好,小心行事。”

“怎么了?”马培胜非常绅士地表达了关心。

她拿起刀叉试图自然进食,却一个不小心摔落了叉子,声响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关注。她赶紧捡起,握紧,紧到深深陷进肉里。

不会的,不会的…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

【七十八】

当乔凌面色憔悴地出现在节目录制现场,并在录制过程中情绪失控当众落泪的画面出现在娱乐新闻里时,任熙悦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却仍然未能找到其中的关联。她所能够确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岑文佩绝不会善罢甘休。

是的,居然连洪承雅都能联系上,可见她掌握的比她想象中更多。

第一反应是求助于唯一可以与岑文佩抗衡的人——可如果要让那个男人出手,她心知肚明,绝不可能是无偿的。

所以此刻她能做的,就只有尽可能地掌握讯息和她的动向了。

电话响起,她眨眨因为思考而干涩的眼皮,按下接通键——

“都安排好了,你打开电脑就可以听。”

她无声无息地收线,然后打开电脑调试,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渐渐开始清晰——

“有什么事吗?”秦空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锦衣华服的女人,双手防备地交叠在胸前:“如果又要老生常谈,那就大可不必了。”

“啧啧…”洪承雅并不生气,尖尖下巴高傲地扬起:“不错啊,翅膀硬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你爱跟记者说什么就说什么。”他耸耸肩:“悉听尊便。”

“我当然知道,这种小小的负面新闻如今是撼动不了贵为一哥的你了。”她眼波一流转,忽然露出惋惜的神情:“可你花了这么多心思,到头来还是没能搭上我舅舅那条线,不觉得可惜吗?”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我与浅野大师没有缘分,不强求。”

“缘分?呵呵…”她笑得不屑一顾:“当初我可是主动给你机会要引荐的,你却舍近求远,放着我这个嫡亲的外甥女不用,非要从那个小贱人身上绕圈子。自以为能搞定她是吧?结果呢?她根本理都不理你,更别提帮你搭我弟弟的线了。我说你这么迂回累不累啊?”

他神色冷下来:“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我可是在为你不值啊,”她眯起眼:“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多功夫,到头来全都白费。她不但没帮你,还一头扎进了马培胜的怀抱,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当初我怎么说的来着?那个小贱人就是有这种冷血无情六亲不认的本事,贱到根了!”

“够了!”他强压怒火,拿起外套就要起身:“抱歉,我还有别的事,先告辞了。”

“你急什么?”她纹丝不动稳如泰山:“如果你现在走,最精彩的部分可就错过了。”

他暗暗掂量了一下,终究还是坐下:“愿闻其详。”

“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低头悠闲地看着自己精致的指甲:“只不过她被某个大boss盯上了,我们很快就会有免费的好戏看,不过…痛打落水狗的感觉也不错,你说呢?”

“谁?”他急切地倾身向前:“你说的大boss是谁?”

“这你就不用管了。”她冷漠地向后一靠:“总之,你要是肯帮忙呢,我依然可以把你引荐给我舅舅,帮你得偿所愿;但你要是想不开非得去陪葬,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他沉思半晌:“你要我怎么帮忙?”

“很简单,”她露出得意的笑容:“她当初为了开脱自己不是拿你当了替罪羊吗?你只需要反过来告诉大家,当初是她勾引你就可以了。至于如何让媒体相信你,那就是我们的任务了,你完全不用管。”

他努力想让自己沉住气,因为还没完全套出她的话。双手却忍不住暗暗扣紧了桌沿,却听见“嗑哒”一声,似乎有个细小物件应声落下——

一声刺耳的撞击地面声后,窃听器里传来了一句让任熙悦心脏猛然收缩的话——“这是什么?”

手指先于大脑反应地立刻拨通了他的电话,短暂的拨号音里她却骤然发现了自己的荒谬——这个动作完全是建立在相信他的基础上的,可是——

可是如果他并不在她这边呢?

她还来不及思考,电话却已接通,那头传来他的声音:“喂?”

“这是窃听器,我派人放的。”她喘息着压低声音,思维一片紊乱:“如果你要站在她那边,那你大可现在就告诉她。”

那头忽然一片静默,间隔两秒后:“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什么?”洪承雅不解试图张望他手里的东西。

“哦,没什么,是我自己口袋里的硬币掉出来了。”他轻巧地把窃听器往袋里一放:“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下次再谈吧。”

说着,他在她困惑的眼神中飞奔而去。

不到20分钟,他已经站在门外。

“从Veronica过来才20分钟?”她看了看表,撇撇嘴角:“飚得还挺快。”

“我可以解释。”他神色有些疲倦。

“没这个必要,”她好整以暇地落座,抬起眼皮:“现在我更想知道大boss打算怎么对付我。”

他摇摇头:“你都听到了,我也不知道。”

“那我没问题了,你回去吧。”她冷漠地下了逐客令。

“不要为了这种事赌气,”他无奈地坐下:“我有把柄在她手里。”

“你真的走错路了,”她冷冷一笑:“我和浅野一郎毫无交情可言,更不会求洪承宇帮忙引荐你。她说得一点都没错,除了自己以外,我不会关心任何人。”

“我知道。”他神色平静地望着她。

“迷途知返为时不晚,”她冷眼以对:“那个女人虽然尖刻恶毒,不过倒也说话算话,以你如今在影剧圈的地位和人气,要是能让音乐教父浅野一郎再为你加持一番,那还真是所向披靡了。”

“你这样有意思吗?”他开始有了一丝无奈:“这个念头我早就打消了。”

“你敢说你不想?你敢说当初想方设法地接近我不是出于这个目的?”她开始咄咄逼人:“你敢?”

他答得干脆,干脆得让她突然失去了应对的方案,嘴唇翕动了几次却说不出话。

“我承认我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先通过你的帮助签到振兴,洪承宇对你那么好,妹妹的男友一定会照顾,然后通过他再去认识浅野一郎——”他深深呼吸,因为斟字酌句而说得有些艰难:“但我原本大可不必如此费周章,这样还不够吗?”

“反应真快,”她仰起下巴作势鼓掌:“然后呢?既然已经说了‘一开始’,后面不应该是‘可后来我是真心的’吗?怎么?心虚得说不出来了?对着我这个坏女人说不出口吗?!”

“你不是坏女人。”他表情平静。

“我是!”她失控地吼出声:“我不但是个坏女人我还是个白痴!我居然差点以为你对我是真的!今年的金像奖真该让你得!对着自己那么憎恶的女人也能装得如此深情!秦先生你真的很厉害你知道吗?!一次次地把别人的自尊心踩在脚底下好玩吗?过瘾吗?”

“冷静,”他握住她的肩膀,强迫她停止颤抖——

“如果你为我失去理智,我怕我会忍不住想要抢走你。”

她有些失神地望着他,像是没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他叹口气,把她拥入怀中。

刹那间时间空间仿佛都静止,空气中的利刃瞬间化为柔软棉絮,轻飘飘地落了地。她忽然觉得呼吸困难,喉头像是被经年累月的眼泪堵住,一时间又心酸又惶惑,大脑里像是被人塞进一团乱麻,陷入了无法言说的混乱。

“她不会放过我…”她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处传来:“你最好…离我远点。”

“相信我,我不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的。”他像哄小孩那样轻拍她的背脊,轻柔的声音却让人莫名安心。

“我不相信你…”她喃喃自语,仿佛正在催眠自己:“我不相信…”

“那就不要相信,”他低下头抚摩她的头发,嘴唇靠在她耳边:“因为什么都不信的你,才是最强大的。”

她静静聆听他结实有力的心跳声,汲取他身上独有的气息——这个男人,曾经是那个让她一想到“他不属于我”,就会气愤到恨不得毁灭全世界的人。

所以此刻的拥抱,像是获得了不该属于自己的恩宠。

心好慌,她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七十九】

接下去的日子如同凝固般安宁而无辜,任熙悦却已嗅到了阴谋因子在空气中潜伏的味道。她依旧如常地每天开工放工,上综艺下商演拍广告拍写真——既然横竖都是束手无策,不如姿态好看一些。

那一天清晨,她和往常一样在家进行着数年如一日的晨跑,在总部开晨会的陈笑非却一个急电杀过来——“不好了!不好了!”

“别急,慢慢说。”她异常平静。

该来的总会来,这场激战无法避免。

导火索是由一档综艺节目的爆料引起的。这档节目的风格就是放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和综艺咖一起吐槽一些圈中秘事来博人眼球,但他们一向爆得只知其事不知其人,算是还比较懂规矩的。但这次爆料的明显程度几乎可以说是叹为观止,就差没指名道姓了——

说是圈里有个可以算是一线女星的R某,人前一直以冷艳清高的姿态示人,骨子里却根本就是个转世狐狸精!先是搭上经纪公司老板得以出道,第一部戏就是女主角;而在拍摄过程中她主动勾引已和女友相恋3年的同剧男主角,并在事发后把责任统统推到对方身上,自己则做无辜状对媒体哭诉,害得对方因此销声匿迹了两年,差点就此一蹶不振。

而她在这段时间里则是继续到处勾搭,和不少知名导演、主持人甚至是制片人都暧昧不清,并用这种方式来为自己争取演出机会;去年她更是连比自己小了七八岁的歌坛后辈都不放过;而在玩弄了纯情小男生的感情后,她又勾上了圈中大鳄m某而破格获得了一个重要的演出机会;这还没完,不知餍足的她又一次勾引了同剧的另一个男演员,害得他和同为艺人的圈中女友分手…

整个事件被一群表现欲过剩的八婆描述得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一般。而该节目的主持人Peter陶更是更是亲自出马加持,表示自己也曾遭到这位女星的勾引和纠缠。事后这期节目的收视率自然是刷新了记录,各大网站和BBS上更是掀起了一阵高过一阵的热潮。人们以空前热情热烈讨论着研究着人肉着串联着,一时间乔凌泪洒节目现场、吕哲修那段无疾而终的著名姐弟恋、以及任熙悦被破格入选《深宫怨》并成功转会的事件全都被串了起来,个个仿佛都成了神探,在蛛丝马迹间折腾得不亦乐乎,一夜之间传得什么版本都有,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怎么办?要不要使用法律手段?”陈笑非的焦虑溢于言表。

“法律手段?怎么用?”她冷笑:“他们指名道姓了?自己往枪口上撞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那我们怎么办?”她急得都快结巴了:“总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吧?马总怎么说?他不是势力很大很有本事吗?啊?让他赶紧想想办法啊!”

“…”她沉吟片刻:“…再观望一下吧。”

放下电话的那刻,她神色忽然凝住——既然陈笑非都知道了,马培胜就更没有理由不知道了。那此刻他的沉默,代表着什么呢?

马培胜透过袅袅烟雾不疾不徐地看着眼前那个依然雍容淡然的女子,语调轻描淡写:“你不该让我觉得…我居然是那么重要的。”

“我的观点早已不重要,”岑文佩悠然抚弄着自己的指尖,眼皮抬都不抬:“重要的是,马总终于发现自己在另一个人心里并不重要,不是么?”

“无论如何,她总是我旗下的艺人,”他依旧沉着以对:“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文佩,你这一巴掌,可是扇得我隐隐作痛啊。”

“我当然不是那么不识时务的人,马总的人我怎么敢轻举妄动?”她优雅地改变了双腿交叠的姿势,眼波不经意间流转而过:“不过…马总确定她是你的人吗?”

“此话怎讲?”他温和地摆出了愿闻其详的姿态。

她莞尔一笑,像是早已准备好般抛出一只信封,被震出信封外的照片上一男一女正明晃晃地相拥。她优雅地拨了拨耳边的碎发,眼皮妩媚地抬起三分,像是在揣测他的反应,又像仅仅只是在观赏不远处那盆兰花。

他只不动声色地瞄了眼,面上竟浮起笑容:“文佩,我低估了你。”

她没有做任何回应,只是自顾自地望向别处,神态闲适,仿佛事不关己。

“不过,恐怕…你也低估了我。”他拿起外套起身:“先告辞了。”

门扉合上的声响叩击她耳膜,她脸上悠然的神情忽然像画皮般剥落,瞬间被窗缝中袭入的凉风撕了个粉碎。

“请你说一下!那个被爆料的R姓女星到底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