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Dennis离开,秦空立刻迫不及待地环住她织细的腰,面露忧虑:“你真的要去拍戏?”

她瞟他一眼:“干嘛?”

“剧本要先给我审核!绝对不能有床戏吻戏!”

她嗤笑出声:“你管得着么?”

“你说我管不管得着?”他忽然朝她步步逼近,直到把她顶在树干上,然后危险地眯起眼:“除非他让你演个不良于行的残障人士,否则我一定会让你脚软到没法走路,试试?”

她完全无计可施,只能怒火熊熊地干瞪眼,结果被压在树上吻了个昏天暗地…

“他们感情好好哦…好羡慕哦…”

陈笑非靠在洪承宇肩头露出万分羡慕的神情,后者则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尖:“难道我们感情不好?”

初夏的暖风吹动了浅紫色的夕阳,万家灯火逐渐亮起,食物的香气渐渐温暖了整个葱茏的后院,温暖了这座钢铁森林般的城市,也温暖了每一颗曾经悬空过的心。

未知的明天还将继续,但我知道,你会一直在这里。

————【The End】————

尾声加量不加价哟亲~~~给好评哟亲~~最后一章了我就不信你们还能继续霸王我!!!摔桌!!

番外不定期更新中,哟!

本文近期将推出【夫妻相性一百问】的番外篇,故在此向各位读者征集问题,我将在“节目”中以主持人的身份替你们问出来,并逼迫任小悦和秦小空如实回答。请大家踊跃在回复中提供问题,我将生冷不忌照单全收

【番外】——名古屋の雪:任熙悦篇

“看左边,眼神放空!对!”

“把披肩拢一拢,看你左前方那栋楼的尖顶!焦距放远!对!很好!再坚持一下!”

“看我手的位置,对我伸出手,左手,不是右手!”

我像只没有灵魂的玩偶般,依照着摄影师的要求,把自己的肢体拗成各种各样的姿态——其实我并非没有灵魂,可这要人命的鬼天气,和接近零下的温度恐怕已经将我的关节冻僵。他们说这种阴雨天拍出来的照片会别有情调,我想他们说得没错,既然身为艺人,创造情调就是我的责任,而在这深冬季节跑来比国内更寒冷的名古屋受罪,则是我的义务。

为这灯红酒绿、为这杯晃交错、为这众生景仰、高高在上。

这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也是别人想付出都没机会的代价,我应该感到庆幸。

“把鼓风机打开!”

看似厚重宽大的披肩根本挡不住往来穿梭着的冷风,如果之前像是被细碎的刀子割着,那此刻迎面而来的,则无疑是迎面劈来的利刃——光裸的脚背和小腿已然冻到发红,身体在狂风的冲击下已然失去了任何伸展或表现的能力,整个世界除了呼呼作响的风声以外,我只能听见牙齿互相撞击的凌乱声响——

“你还好吗?”摄影师察觉到了我的摇摇欲坠,却也帮不了我分毫:“再忍忍!我尽快!”

我点点头,冷风却不失时机地倒灌进这松动的缝隙,背脊上的某根筋忽然抽搐起来,隐隐作痛。

我低下头,镁光灯从四面八方炸开,炸得我双眼渐盲…

“OK!休息一下!”

随着这声让我感激涕零的特赦令响起,笑非立刻飞奔过来,给我披上厚实的羽绒大衣,并且把一个不明物事抵在我嘴边:“快!把这个喝了!”

我意识恍惚地一口气灌下去——热的,刚开始以为是热水,可汹涌的后劲立刻涌上喉头,火辣辣地呛得我直咳嗽…

“你没事吧?”她一脸焦急地顺着我的背,我这才看清那个瓶子的形状,分明是一瓶日本清酒。

好家伙,连舌头都麻了。我闭上眼,虔诚等待着它们在我胃里起火,烘暖我早已结冰的身体。

只是这感觉太过似曾相识,在我混沌的大脑里忽然出现了类似的场景,那场被冰水浇透了的雨中戏,一样刺骨的冷,一样明媚的关怀,一样温暖的酒,只是…没有了他。

前段时间我居然在公司巧遇了小珍,原来秦空去日本后,托何永诚把她介绍给了一个大牌歌星做助理,可大牌歌星脾气也大牌,她受不了,于是辞了来振兴找活做。我始终念及她对我的好,所以有心把她留在身边,可她对我似乎有敌意,居然宁愿去事务繁杂的后勤部,也不肯留在我的团队里。

我这人有个坏毛病——吃软不吃硬。所以那天在公司遇到她的时候,硬是拦住了她的去路——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你,”我开门见山:“能不能提醒我一下?”

她一开始死不肯说,嘴唇倔强的抿着,仿佛一开口怒气就会喷薄而出;眼神更是又妒又恨,让我几乎误以为对面站着的是个情敌。

她没好气地别过脸去:“你也好意思问?”

我忽然有些明白了——听说这个女孩跟了秦空很久,对他亦是忠心耿耿,前段时间我们的事闹得如此满城风雨,并且直接导致了他的出局——她会恨我也是正常的吧。

我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可笑,温暖过自己的人如今只剩鄙夷,这一切只能我自己吞咽。

我正要走,她却在背后叫住我——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对你那么好!”

任何话题只要一触及他,我一向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就会出现漏洞——我努力修饰了一下面部肌肉的线条,淡然开口:“很多事情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和你无关的事你不需要管。”

“你糊弄谁都可以,但你糊弄不了我!”她的声音绷紧:“或许他是有点喜欢你,但你说他故意勾引你,这就是天大的笑话!他完全没想过要在你身上得到什么,他对你好根本都不想让你知道!又怎么可能——”

我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里泄露的讯息,终于忍不住转身:“什么意思?你说说明白。”

“那天拍雨戏的时候是他叫我来照顾你的!他说你的助理不在,叫我帮帮忙!”她也激动起来,几乎是直着嗓子喊:“酒也是他让我拿来的!还叫我不要告诉你,说怕你不好意思!”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现场的。胸口忽然闷得厉害,我只能随手打开一扇门走进去,在满屋的纸盒和道具假人中坐了足足两个小时。走出来的时候,除了需要解释自己为什么迟到以外,没有任何人看出我的异常。

我不会再哭了。自从上次试镜因为情绪崩溃而失去机会,我就决定了不会再让自己被情绪困扰。

可是我忘记了一条叫做“能量守恒”的定律,那些流不出的眼泪、那些不能表达的痛楚、这种种凶猛的感触终于结成了心头的茧,一层层包裹着、挤压着、甚至狠掐着我的心脏,让我终日不得安生。

比如说这一刻,强烈的酒劲终于开始温暖我的身体,却温暖不了我那颗干燥的,结着硬痂的心。我失神地望着天台下这座灰蒙蒙的城市,听说他也在这里,可空气里却丝毫找不到他的痕迹。

晚上他们约了一起去喝酒,我称病一个人留在了宾馆。

病了么?也许吧。我望着镜中卸妆后苍白无神的脸,发现自己早已病入膏肓。

便利的是宾馆里的网络很不错,而更便利的是,作为一家正在努力承接业务的音乐工作室,在网上搜到其信息和地址并不是难事。

因为语言不通,我在离目的地似乎还有一段距离时就被放了下来。并非闹市区的深夜街头略显冷清,两侧的行道树被呼啸的冷风挑衅得直不起腰来;偶有约会归来的小情侣搓着手一路小跑地经过,女孩的短裙与绒毛靴间那一大段露着的腿,真真让我暗自感叹勇气可嘉。并不觉勾起白天冷到抽筋的惨烈记忆,可思绪就像是依着轨道设置过,一到寒冷这个点,便一定会通往记忆中的那个冰雨夜。

那天真的很冷,只有他的双手和胸膛是暖的。我从不愿依靠任何人,但那天是例外。

脸颊忽然有一点湿——下雨了?可为什么如此悄无声息?

我仰起头,看见从天而降的无数雪白绒毛,它们像箭一般急急刺入我眼里,却在来临的那一刻,消弭于无形。

我伸手接下几颗,还没看清,已然化作蒸腾的水汽。

那对小情侣兴奋地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嬉笑打闹着渐行渐远。我拢了拢围脖,把冻僵了的双手放在唇边,呵出的白气在路灯映照下飞速翻涌,氤氲了前方不远处的一抹踉跄身影——

可是,这个身影为什么会那么熟悉?

我加快步调拉近了和他的距离,却谨慎地放轻了脚步,那人似乎喝醉了,走路都没法走成一条直线,没几步就歪到了一棵行道树边。他撑着树垂着头站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我知道不太可能这么巧,可越近,我的感觉就越明显…

他忽然停住脚步,右手企图找什么,可惜实在是不太清醒,手插了好几次了都插不进兜里,好不容易似乎摸到了他想要的,口袋里的钥匙和硬币却乒呤乓啷地撒了一地。他下意识地骂了句粗话,弯下腰毫无准头地去捡——

我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因为他骂的那句是中文,而他的声音,我更是想忘也忘不了。

我赶紧扯了扯围脖,把脸埋进去一半,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不安还是狂喜,我的脚步居然也在打着飘。

我赶紧拉住一个趔趄快要摔倒的他,并在他困惑地看过来时猛地低下头,然后埋头帮他捡硬币和钥匙。

“ありがとう…”他口齿含糊地对我说着日文,大约是把我当做了本地人。我想他确实喝了不少酒,因为只是这浅浅一张嘴,我就已经嗅到了极其浓烈的酒气。

我不声不响地捡完,埋着头扶他往前走。其实他只要还有半份清醒,就该意识到一个路人怎么可能在没有询问的前提下知晓他的住址——所以我想,他还真是醉得厉害了。

他越走越糊涂,整个人的体重都几乎完全压在我身上。我咬牙撑着,好几次差点被他压倒在地。而在这短暂而又漫长的路程中,我也曾怀疑自己有没有可能认错,可当我用他的钥匙打开那扇门时,头顶的门牌号明晃晃的向我揭露了这个,让我不知该高兴还是恐惧的事实。

房间不大,屋顶略矮,却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一片混乱的单身男子居所。本想好好观察,肩膀上挂着的庞然大物却令我疲于奔命,只得连拖带拽地把他弄进卧室,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抛到了床上——

他已经完全醉迷糊了,扔上去什么样现在依然什么样,丝毫没有动弹;他的样子还是那么好看,只是略微凹陷并带着浅浅暗影的眼眶,似乎在诉说着这一年来的不易;俊挺的鼻梁割开了面上的光影,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不真切。

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我几乎是惊慌失措地扑过去,从他口袋里拿出来摁掉!

他不知道咕哝了些什么,双眼居然睁开了,直直地看着我——

我觉得自己的整片背脊都在发麻,一动也不敢动!正在我拼命寻找托词的当口,他的双眼却渐渐失去焦距,最后像是抵挡不住沉重的眼皮般,再次闭上眼没了动静。

我呆呆看着他,右手无意识地紧紧捏住手机,弄得手机上全是手汗。我定了定神,把手机揣进兜里,然后走进了厨房。

冰箱里没什么东西,我在脑海中混乱搜索着所有可以醒酒的物事,最终发现可以与现实匹配的,大约只有糖水。

他的锅看起来很干净,是不太被使用的那种干净,我尽量不去想他平时都吃些什么有没有营养有没有人照顾——这些与我无关。

是的,与我无关。

正当我混乱地思考着下一步该做什么时,手机忽然又叫起来,我立刻条件反射地摁下去!却发现只是条短信——我发誓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只是那一摁,恰好地就这么打开了。

短信和刚才打来的电话是同一个号码,是条催房租的短信。内容已经相当不客气,书写用的是中文,字里行间似乎颇有些“看你是老乡才照顾你,没想到XXX”的愤慨。

他那边忽然有了些许动静,我再次惊得差点夺门而出!却发现他只是翻个身而已。

酒品倒是不错。我心有余悸地遥望着他的后脑勺,又看了看手里的手机,想了想还是往外走,并且没忘记在离开时拿走桌上的钥匙。

我拨通了那个号码,语气平静地问到了地址。房东原来就住在楼上,是个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开门时他一脸呆滞,似乎对于有人夜半来送钱这件事既惊喜又茫然;而在收到半年的预缴款后,他的表情终于完成了从茫然到惊喜的彻底转变。

“你是他女朋友?”

给我写票据的时候他兴致盎然地追问,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些有关于秦空的事情。或许是收了钱着实高兴,他竹筒倒豆般地都说了,包括他被人骗了钱和前段时间打人被抓的事,我尽量平静地听着,并没有太多意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永远逃不出性格的窠臼。

我以为这样想能让自己淬火般的心脏好受些,可是,原来不能。

出门的时候,低矮的层间窗外已是白茫一片,刻骨的寒冷和湿意像蛇一样无孔不入地钻进每一个毛孔,我捉紧了衣领,双腿直打颤。

我想过就这样离开,可握在手心攥到发疼的那枚钥匙仿佛是一个魔咒,把我重新吸回了那间黯淡的屋子。

他依然毫无知觉地摊开手脚躺在床上,只是厚外套已经静静躺在了脚边,一只手搁在紧紧扣住脖子的领带结处,酡红的额角边沁出一层细汗,眉头略显僵硬地拱起。

我迟疑了很久,终究还是走上前去帮他解领带,这不是我在行的事情,更因为害怕他忽然醒转而始终把脸别向一侧,因此解得多少有点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扯掉他的领带,又为他解开一颗纽扣,可指尖下误触的高温肌理却让我紧张地手一缩,差点打到他高挺的鼻梁。

顿时心跳如擂鼓,视线往上是比女人还要浓密纤长的睫毛,往下是棱角分明质感丰厚的唇瓣,我像一个没大脑的妙龄少女一样开始面红耳赤——

不行!

我无计可施地捂住额角,阻隔自己不受控制的视线——我真的很怕他。因为他的存在,永远只能让我看见自己是何等的肤浅和劣质。

他毫无所觉地拽了拽自己的衣领,嘴唇蠕动,但并未有任何醒转的迹象。我定了定心神,打定主意为他再解一颗纽扣就走。我低着头把手伸向他的衣领,没料想刚触着那颗冰凉的扣子,肩头却忽然被一双高温的大手扣住——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我一时忘记了遮掩自己的脸,猛地抬起头来——

我什么都没来得及看见,因为他沉重的躯体忽然像座巨塔般轰然倒下,我一时躲避不及,整个人都被他压在了身下。

据说声音通过固体比通过空气传播得更强更快,此刻我终于验证了这一点,因为我打雷般的心跳声正通过紧贴著自己的这具躯体传回到我自己耳中,振聋发聩。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似乎并没有醒来,在我因为距离过近而模糊了的视线里,他的双眼依然紧闭着。等我终于适应了那吓人的心跳声,并且重新找回思维后,我开始思考该如何脱身——往左还是往右?

我单手揪住右侧的床单,企图借力使力,可我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被惊动了的他头部忽然向左一歪,整张脸就这么好死不死地压在了我脸上——

我倒吸一口气,下一秒却没法喷出来,只能抽筋般地摒在了口腔里——因为他的唇角,此刻正抵着我的唇角…

我脑中默念着本次日本之行的所有schedule,钜细靡遗的程度达到了连包车的车牌号都反复背诵了三遍。可这些完全阻止不了我此刻灼然欲焚的面皮,和全身皮肤尖锐到发痛的触感。我不敢呼吸,空气被割成无数细小分子,然后以史上最慢速度出入着我的口鼻。于是这又加强了我的症状,让我意识开始昏沉…

或许意志和意识从来都是相通的,否则,我的意志怎么可能变得如此薄弱?

我攥紧了身下的床单,微微转了转脖子,闭上眼,颤栗着贴上他的唇角——那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犹如四肢百骸被齐齐过电,我终于被猛地电醒——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能剧烈呼吸,动不了,身体又热又重!他却依然一无所觉地死死压着我,我试着转动自己的身体,以求和他之间撑出缝隙,却不想他头部受到牵引而滑下来,双唇整个重重擦过我的嘴唇,然后一头垂落在了床上。

我失神地微张着嘴,那灼热而粗重的刹那像枚重拳般击懵了我,我在他身下愣了很久,才终于抱着破罐破摔的决心一把推开了他。他依然没醒,转了个身又不动了,看来着实醉得不轻。

我几乎是逃出他家的。

彼时的街道已被一层薄薄的积雪覆盖,那是在国内难以见到的大雪,真正如同鹅毛般宽大密集,打在脸上居然生生作痛,我顶着风奋力地向前走,直到双眼被染成一望无际的白。

那么冷,那么痛。

心里的热流在撞上这冰冷空气的刹那,忽然哆哆嗦嗦地死去了,尸体从眼眶深处涌出,在脸上结成冰霜。

街上已然空无一人,连个出租车的影子都没有。我拖着麻木而僵硬的双腿机械地走着,或许走了10来步,或许已经走了半个世纪。

我忽然蹲下,抱住自己的膝盖,把头埋进这个可以暂时挡住风雪的小小空间。在这个无人注视的异国街头,我允许自己短暂地败给这场突如其来的寒流。

假如我当初选择了保护他,那现在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泪是热的,心却是凉的。我用力捂住那些嘶哑的悲鸣,仿佛这样才能压制住那些不可能挽回、不应该挽回、甚至根本不该产生的后悔。

任熙悦,无论是冰天雪地还是艳阳高照,从今往后,你永远只有你自己一个人。

——————————————————————————————【待续…】

这是他们分离的两年间发生的插曲。

————————————我是分割线————-——————————

还是决定不V了,所以忽然感觉鸭梨很大…其实像我这种小透明,不V也就差个百八十大洋,主要鸭梨来自于从今以后基本就不会再上榜的觉悟——所以说只能做口碑了?唉,我这更新速度连口碑都没法做呢…

数字如今锁定在403,估计不会再有别人了,以后的以后,你们还会在吗?

【番外】——名古屋の雪:秦空篇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因为此刻我所能叙述出来的一切,都已经是建立在两天之后的意识了,所以我不太确定我所说的一切究竟哪些是真实发生过,哪些又是幻觉杜撰出的画面——

总之那一天,为了一个不超过十个字的广告歌,我陪厂商喝了一整晚的酒,最后我按着烧灼的胃袋,昏昏沉沉地被扔在了离家300米处——因为即使不清醒到这样的程度,我依然不愿被他们看见我那寒颤的住所,因而影响这笔来之不易的生意。

胃里翻江倒海,灼热的潮涌一阵紧过一阵,让我的胃几乎陷入痉挛。我听着自己重如喘息的呼吸声,努力想要稳住脚步,双腿却不受控制地歪扭着,仿佛一对积怨极深的爱侣,无论如何也不肯朝一个方向前进。

在意识到自己快要摔倒在地的当口,我只能快步冲到眼前唯一可以依附的一棵行道树上,暂时稳住自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眼看就要到家了,可摸钥匙的时候却撒了一地硬币——

“妈的…”我低下头去捡钥匙,灌过铁似的脑袋却仿佛遇到了吸铁石,死沉死沉地就要往地上磕,就在我以为摔个死仰八叉无可避免的当口,肩臂却猛地被一股力量拽住——

是个年轻女子,个子比我矮些,头又埋着,所以完全看不清脸。但奇怪的是…我却对她产生了一股奇异的…熟悉感?

来不及想太多,她扶着我开始艰难地往前走,我只能撸了把昏昏沉沉的脸,用最后的一点意识说了句“ありがとう…”,转瞬就陷入了一片混沌。

再次恢复意识,是因为那阵熟悉的铃声——在这个华人生意难做的冰冷国度,我早已练成了对手机铃声保持极高敏感度的绝技,无论当下是宿醉还是深眠,我都能立刻跳起来去接。

只是这一次,铃声以极其短促的方式结束了生命,我带着疑惑睁开了眼——

我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词汇去形容那一刻的心情——或许第一反应是幻觉,反正这一年以来我也不是没有在梦中见过这张脸,尽管每次醒来都带着对自己不争气的怒气,倒也因此没有丧失那份熟悉度。

而此刻,她正极其富有真实感地表现出了并不亚于我的震惊,素净的脸看起来略显憔悴,厚实的装束十分应景——和我梦中大多华丽冷傲的那个意象却大相径庭。假如我当时意识清醒,或许可以认认真真地把她质问一遍。可以我当时一片混乱和震惊的精神状态来说,我只能选择了最简单的方法——假装没看见。

我淡定地闭上眼,心里却乱得如同周末的集市——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知道我的住所?我心里有太多的为什么,却一个都找不到答案。

然后我所有的感知都必须依靠听力了,在听见她蹑手蹑脚走出房门的脚步声,以及厨房里传来的遥远水声后,我才尝试着睁开了眼——

她去掉了外套的身体依然纤细,长发遮住了她微微低着的头。她正握着锅把轻轻晃动锅子,另只手里的筷子正搅动着,不知道在煮什么。

这整个画面因为意识的不清醒而显得抽象且迷离,其实我希望自己能更不清醒一些,因为如果这样,我也许把这个画面看出几分温馨和甜蜜来。

我的手机忽然又响起,她看来似乎吓了一大跳,端着锅子的手腕都颤动了一下。我赶紧别无选择地低头装睡,心头却漾起阵阵不安——会是谁的短信呢?心头咯噔一声:千万别是…我下意识想翻身下床,却在察觉到她惊惶的抽气声后,硬生生地将此举伪装成了一个普通的翻身动作。

我顿时有点后悔装睡这件事,可我依然不知道面对她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或者说,其实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自己。

恨她吗?我不知道,前些日子大约是恨过的吧。据说异地恋之所以难以维持是因为见不着面,所以恨也是一个道理?见不着面也就慢慢不恨了?

我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混思乱想了一阵,忽然听见她的脚步声穿过走廊,紧接着一声相当轻微的“嗑哒”,那是关门的声音。

我僵了一会儿,在确定她的脚步声已然渐行渐远后,我一骨碌坐起。可不知道是因为动作过于剧烈还是酒意未消,胃里顿时一阵激烈的痉挛袭至喉口,我赶紧跌跌撞撞地扑到洗手台前,吐了个昏天暗地。

吐完,我以手接了些自来水漱口,又胡乱搓了把脸,身体乏力地半挂在洗手台边,刚才匆忙中撞到的小腿胫骨开始隐隐作痛,濡湿的额发不停向下滴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真狼狈。我拖着沉重的脚步挪向灶台,锅里澄澈透明的液体还在冒着热气,我迟疑着端起来喝了一口——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