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菡踮起脚尖亲吻了他一下:“谢谢,我非常非常喜欢。”

春宵一刻值千金,宁则然也不想多说了,两个人一起在星空月色下泡了个温泉,只是没过五分钟,言菡就觉得头晕了。

“怎么回事?”宁则然替她裹着浴袍,眉头紧皱了起来,“你身体太虚了。”

言菡也有点纳闷,平常泡澡也没这样,太扫兴了。

宁则然扶着她到了沙发,到了一杯果酒:“喝点定定神。”

言菡乖巧地接了过来,刚闻到那味道,一阵恶心从胸口泛了上来,不由得捂住了嘴呕了两下。

“怎么回事!”宁则然真生气了,“是不是晚上那顿素食有问题?”

言菡好半天没说话,心里隐隐浮上了一个念头。

身体一悬空,宁则然把她横抱了起来,朝着鸟巢走去:“去床上躺一会儿,要是还不行我去找医生。”

楼梯有点陡峭,言菡头晕的感觉更甚了,紧紧地抓住了宁则然的衣服,那种恶心与偶的感觉挥之不去。

她低低地喘息了两下,小声道:“应该不是吃坏肚子了。”

宁则然的脚步一顿,忽然一下明白了过来。

环顾四周的美景,还有中间那张king size的大床,他哭笑不得。

和他抢老婆的人来了…还给了他一个十足的下马威!

宁家的第四代摆足了架子,姗姗来迟。

最让人意外的是,两个月产检做B超的时候,医生告知这一胎是双胞胎。

这可真是憋了一发大的,宁则然惊喜之余,立刻给华梓易包了一个大红包。

全家上下喜气洋洋,宁浩中更是乐开了花,趁机吩咐宁则然和言菡住到老宅来,老宅人多,能多照看着点。

唯一辛苦的就是言菡了,不知道是不是双胞胎的缘故,她的孕期反应特别厉害,吃了吐,吐了吃,各种千奇百怪的毛病都钻了出来,连空调的风吹到都会恶心难受,一直到了六七个月还是没见好转,别人怀孕都胖上几圈,她却还尖了下巴。

这可把宁则然给心疼坏了,每次摸着肚子的时候就吓唬里面的宝宝:再折腾你妈,等你出来好好收拾你。

熬啊熬啊,终于等到了十月怀胎、呱呱坠地的日子,出来了一对龙凤胎,一男一女,一次性凑足了一个“好”字。

宁则然这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把历史任务完成了,以后就该是他和言菡的好日子了。

显而易见,他这口气松得太早。

第99章 蒸包子(二)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宁则然都在后悔,为什么要这么早完成历史使命。

都说了是历史使命了,等个七八年两个人腻歪够了再去计划也不迟。

家里有保姆、营养师、爷爷、奶奶、太爷爷以及各种叔叔阿姨七七八八加在一起十几二十多号人,那毛都没长齐的两个小祖宗愣是能从这么多人里准确分辨出言菡,谁抱都嗷嗷嚎,黏在妈妈身上不放手。

哥哥小名宁驹驹,擅长死缠烂打,前一秒撒泼打滚,言菡一抱,后一秒就安静如鸡;妹妹小名宁粥粥,擅长梨花带雨,前一秒哭得直抽抽,言菡一抱,后一秒立刻就笑成一朵花。

反观庄西行和余欢,两个人修成正果后成天不务正业,今天在海岛度假,明天在沙漠探险,这日子过得不要太逍遥,而他和言菡,却被这两个小恶魔困在了北都,快一年了都没能找到机会潇洒。

驹驹和粥粥长到了两岁出头,宁则然断然从老宅里搬了出来,这样下去不行,两个小家伙在老一辈的宠溺下都快无法无天了,宁家的棍棒教育被宁浩中抛到了九霄云外,一口一个“太爷爷的小马驹”、“太爷爷的小粥粥”,他稍稍在儿女面前沉一下脸,就被宁浩中拿着拐棍戳:“有你这样当爸的吗?连个笑脸都不给!”

回到香蜜湖别墅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要训练两个小家伙自己睡。

这个念头,两个宝宝还没从娘肚子里出来的时候宁则然就想好的,事先也和言菡沟通好了。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从医院回来那一天,小家伙晚上喂完奶保姆抱走,一直从七八点钟嚎哭到半夜十二点,老大中气十足干嚎,老二断断续续,哭得听者落泪闻者伤心,头一天宁则然的独睡计划就破了产。

现在别墅里没有长辈,他说了算,小家伙们爱哭不哭。

儿童房早就装修好了,一间男孩的一间女孩的,最好最美的家具,最先进的设备,手机里能够全程监控小家伙的一举一动,为了以防万一,保姆房就设在旁边。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行不行啊?”言菡有点忧虑,“要不要再给个过渡期适应一下?宝宝还小呢。”

“不用,”宁则然很是自信,“交给我,你别心软就好。”

晚上吃完饭,宁则然就把言菡支走了,省得她到时候心软。

“别对宝宝太凶,”言菡在门口依依不舍,“不许打他们。”

“行。”

“我几点回来?”

“九点。”

“要是回来他们还没睡呢?”

“不可能。”

好不容易把慈母给送走了,宁则然回到了客厅,两个小家伙坐在地上,驹驹在玩汽车,粥粥在看小人书。

其实,宁则然和两个孩子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他工作忙,又不喜欢小孩闹腾,一沉下脸来的时候谁见了都怕,孩子们在老宅多得是人哄,自然而然就对他避而远之。

今天家里没什么人了,两个小家伙像是察觉到了危机,驹驹抬头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朝门口叫了一声:“麻麻…来。”

这孩子遗传了宁则然的基因,上半张脸和他肖似,那双单眼皮皱起来更是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在太小了,内双还没长出来。

“妈妈出去上班了,”宁则然公式化地说,“今天驹驹是个男子汉,要给妹妹做榜样。”

旁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粥粥踩在一堆玩具上趔趄着走了过来,她的五官长得像言菡,今天穿了一件漂亮的蓬蓬公主裙,唇红齿白的,像个画报里的洋娃娃。

“粑粑,”她怯怯地看着宁则然,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要…麻麻。”

宁则然的心一瞬间软了,不由自主地放软了声调:“粥粥乖,爸爸陪着一样。”

粥粥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软软地道:“粑粑讲故事。”

宁则然有点头痛,只好拿起了粥粥手里的小人书,硬邦邦地念了起来。

粥粥显然很喜欢,蹭啊蹭啊,不一会儿就缩进他的怀里来了,一股子奶香传来,宁则然深吸了两口气,觉得这味道出奇的好闻,脑子里一打岔,故事里的有句话念错了。

“不对不对!”一旁玩汽车的驹驹嚷了起来,“粑粑错了,是小黄鸭,不是小黄鸡!”

多话。

宁则然瞟了儿子一眼,驹驹很认真地凑了过来,指着小人书的图画纠正:“扁嘴巴的鸭鸭,尖嘴巴的鸡鸡,粑粑笨。”

“好,是小黄鸭掉下去了,”宁则然沉声道,“你这么厉害你来讲。”

驹驹煞有介事地拿起了小人书,磕磕巴巴地读起了故事,当然,其实他一个字都不认识,会讲只不过因为粥粥喜欢听这本小人书,言菡翻来覆去地讲了十几二十遍。

“得得好厉害。”粥粥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宁则然也有点意外,夸奖着摸了摸驹驹的脑袋,到底是他的儿子,以后一定也会出类拔萃。这样看来,驹驹的教育要抓紧了,体力智力都要跟上,更不能让他整天黏在言菡身边了。

眼看着大半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家伙打起了哈欠,保姆也过来了,替两个孩子洗漱。宁则然则去了书房,开了电脑处理一些公务。

等又过了小半个小时,外面还是闹哄哄的,他皱起了眉头,走出去一看,驹驹拿着根棍子在楼梯上骑大马,保姆追着他跑,着急地喊着:“驹驹该睡了,乖,要不然爸爸要揍你屁股的。”

“不要,驹驹要等麻麻。”小男孩神气活现地回答。

粥粥光着脚坐在楼梯口盯着大门看,小手托着下巴,好像小大人一样叹了一口气:“麻麻还不回来,粥粥想你了。”

宁则然一看时间,已经八点了,这鸡飞狗跳的,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去?

大掌一捞,先把老大给拎了起来,几步就到了左边的儿童房,把驹驹扔在了床上:“今晚没有妈妈了,不许吵,再吵就打屁股。”

“不要!不要!麻麻陪我睡着!”驹驹哪里肯干,半真半假地嚎哭了起来,一不留神,眼泪和鼻涕都擦在了宁则然的手臂上。

一股麻意从脊背爬了起来,宁则然条件反射地一推,驹驹一屁股摔倒在床上,呆愣了几秒,杀猪般地叫了起来:“粑粑打驹驹!麻麻救命!”

保姆忙不迭地跑了进来,连声道:“大少爷你别生气,我来,我来哄驹驹。”

宁则然气得青了脸,大步走出了儿童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在卫生间里把那些眼泪鼻涕都洗干净了,宁则然这才感觉稍稍舒服了些,到了走廊上还能听到驹驹在房间里打滚撒泼的声音。

这要是在老宅,宁浩中早就出马了,哪肯让他的重孙子这样哭,现在,哭去吧,哭到明天早上都不会有人理。

宁则然打定主意要收拾一下自家这个小泼猴,对噪音充耳不闻,刚想回房,忽然看见楼梯口一个小小的身影还怯生生地坐在那里。

他愣了一下,朝着女儿张开了双臂:“粥粥,爸爸抱你去房间。”

粥粥迟疑了一下,好像对他很是害怕,不敢过来。

宁则然耐下心来,温言道:“哥哥调皮了,爸爸不喜欢他,粥粥听话,爸爸喜欢。”

粥粥白着的小脸稍稍缓了缓,扁扁嘴巴,眼里浮起一层泪光来,委屈地道:“粑粑…粥粥害怕…”

和言菡几乎一模一样。

宁则然平常也就只是逗孩子说几句话,在老宅里的人都把孩子当公主一样哄着,几乎从来没见过粥粥这幅模样,今天乍眼一瞧,心都被泡化了。把粥粥抱了起来,他哄道:“别怕,妈妈今晚不在,粥粥是个好孩子,不学哥哥的样子,咱们自己睡。”

“阿嚏!”

粥粥抓着他的衣领,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唾沫星子溅到了他的脸上。

宁则然整个人一下子僵了。

粥粥抱住了他的脖子,软软地道:“粑粑真好,粑粑陪粥粥好不好?”

娇嫩的皮肤贴着他的脸,还讨好地蹭了蹭,宁则然心一软,不自觉地就应了一声“好”。

抱着粥粥进了房间,粥粥要求一个接着一个,先是让宁则然坐在床边,然后又说“粥粥冷要抱抱”,宁则然只好裹紧了被子搂着她,接下来“粥粥想听爸爸讲故事”,宁则然又胡编了一个,最后粥粥抽噎了起来说“想麻麻了”,宁则然挖空心思,从手机里调出了言菡的视频给女儿看,不知道折腾了多久,粥粥终于抱着手机睡着了,眼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泪珠。

走出去一看时间,快十点了。

言菡靠在驹驹的房门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鸡飞狗跳的一个晚上。

他莫名有点心虚,指了指屋里:“睡着了?”

言菡点了点头:“我九点回来,结果一个都没搞定。”

“进去陪他了?”宁则然有些气恼。

“进去看了看,讲了讲道理就出来了,说好了在门口陪他。”言菡也有些无奈,儿子在里面隔两分钟叫她一声,大半个小时了才没了声响,“你看你,就这样由着他闹,喉咙都喊哑了,他说你打他了,哭得可伤心了。”

真是恶人先告状。

这叫打吗?没见他爸小时候是怎么被爷爷、太爷爷揍的吗?

再说了,怎么不提他蹭了人一手的眼泪鼻涕?

一想到这个,宁则然的脸色一变,后背发麻的感觉又来了,他忽然想了起来,粥粥喷的一脸口水还没洗呢!

等他彻底清洁完毕从浴室里出来,言菡正拿着一辆驹驹搭好的汽车端详着。

“怎么了?”

“驹驹很聪明呢,”言菡举起汽车来给他瞧,“你看,我都没怎么教他,他自己照图纸搭的。”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宁则然从身后抱住了她。

“以后好好和他讲道理好吗?”言菡软声道,“别把爸和爷爷的方法用到驹驹身上来。”

宁则然含糊着应了一声,在她脖颈处闻了闻,一股浅浅的奶香传来。

言菡高兴了,又问:“粥粥今天哭了吗?你去哄她了?”

宁则然又含糊着应了一声,在她的脸颊上蹭了蹭。

言菡还要再问,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被横抱了起来。

“就惦记你的两个宝贝,”宁则然轻哼着质问,“我呢?”

言菡勾住了他的脖子亲了一口,脸颊泛起了一层绯色:“放在心里呢。”

“不够,不许再提他们了,要不然…”

宁则然顺势倒在了床上,两个人肢体交缠,热度陡然升高。

虽然辛苦了一个晚上,还是值得的。

明天再接再厉,一定要把两个小家伙搞定。

性福的生活好像在朝他招手了。

“嗷”的一声,隔壁房间嚎了起来,是驹驹的哭声。

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了,监控软件提醒有异动。

言菡紧张地拿起来一看,粥粥穿着睡衣光脚爬下了床,两行眼泪挂在脸颊上,肩膀一抽一抽,无声地在哭。

路漫漫其修远兮。

烦心的日子还多着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