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娅弯腰从地上把几张纸捡起来,起身时目光扫到书桌边上的快递外袋,不露声色的垂下眼睛,仔仔细细的看起来,实际上她根本不用看,这里面东西是她亲手寄的,内容是她当时流-产住院医生开的病历,这份是复制件,上面明显写明她将终身不孕。

“我以为这件事你们知道,他答应过我,会告诉你们的,看来你们还不知道。”米娅轻轻放下复制件,满脸惊讶。

秦滔眼中的怒火顿时益发大起来,用手中的竹鞭指着秦桑岩说:“你怎么不早说?瞒着我你想干什么?你想让我们秦家断子绝孙吗?”

一直低头不语的秦桑岩抬起脸,刚才秦滔应该打的不轻,他一脑门的汗,似乎在隐忍着身上的痛,下颚紧绷:“我没这么想过,刚才我已经说过了,这一切的错是我犯的,我承担。”

“你承担什么?你承担得起吗?我满以为你结了婚能给我们秦家生个孙子,这下好了,你娶一个根本不会生的女人回来干什么?我丢不起这个脸,我也对不起秦家的列祖列宗,你滚,你给我滚!早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我当初不应该把你抱回来,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供你上大学,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畜生,你滚,你给我滚!”秦滔挥舞着手中的竹鞭,疯狂的往秦桑岩身上甩过去。

秦夫人尖叫着紧紧抱住儿子,“老秦,你别打了,我求你别打了…他可是我们养大的,和亲生的没什么区别,你把他打坏了,我也不想活了,你连我一块儿打死算了…要说秦家绝后,是我的错,不关岩儿的事,你打死我吧,求你打死我吧…”

米娅本来是来看好戏的,就算秦滔打死秦桑岩她眼睛都不会眨,可秦夫人是个无辜的可怜女人,她不想因为报仇连累无辜,权衡之下她跑上去,拉住秦滔:“秦叔叔,手下留情,也怪我不好,是我没有督促桑岩早点把这事告诉你们,如果你们真的认为传宗接代重要的话,我愿意取消婚事,让你们去找一个能生的儿媳妇,给你们家开枝散叶,好不好?”

秦滔停下来,手中还举着没有落下去的竹鞭,秦夫人哆嗦着抱住跪在地上的秦桑岩:“岩儿,你快走,快走…”

“妈,我不走,您身体不好,您起来,快起来。”秦桑岩扶母亲,虽说他没让母亲帮着挡多少竹鞭,但还是有一些落在母亲身上,他当儿子的愧疚万分。

秦夫人原先不肯,突然想起了什么,吸着鼻子抹掉脸上的泪水站起来,摸着儿子发白的脸,小声说:“岩儿,你等着,我去找你外公来救你,你等妈,妈去去就来。”一说完踉跄跑出去。

“妈,你回来…”秦桑岩想阻止,站起来却因为长时间跪着双膝已经麻掉没知觉,又跌坐下去,这时候又想起米娅刚刚的话,扶着旁边的椅子晃悠悠站起来,冷冷道:“你休想,米娅,我不可能放弃你,更不可能放弃掉这段婚姻。”

“畜生,你想害了秦家吗?”秦滔怒不可遏,又扬起手中的竹鞭。

这一次秦桑岩没有再忍让下去,一把揪住秦滔拿着竹鞭的手腕,再用另一只手抽掉竹鞭,远远的甩出窗外,冷峻的面孔冰森刺骨:“害了秦家的人是你。”

秦滔脸色变了变,“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秦桑岩猛的甩掉秦滔的手,力气大到让秦滔倒退好几步,嘴里喃道:“反了,反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居然打起老子来了,白养了你这么多年,到头来养了一头白眼狼…”

“我是白眼狼?”秦桑岩一双眸子微微眯起,闪烁着深沉锐利的光芒,步步向秦滔逼近,“我如果是白眼狼我就不应该弃商从政,我如果是白眼狼我就不应该什么都听你的,你叫我考公务员我就考公务员,你叫我往上爬我就拼了命的往上爬,别当我不知道,你要我做这一切不过是你咽不下一口气,你记恨着司徒冲当年把南宫音从你手中抢走,你咬着牙发誓这辈子要超过司徒家,超过司徒冲,所以你当的官越大,你就越高兴,你当上厅长,比司徒冲的局长高你还不满足,你非得要我也和司徒政比,你要我爬的比司徒政高,你要秦家处处把司徒家比下去。你所做的一切全是因为你的私心,因为一个女人,就算这样我也当什么不知道,什么不懂,我一个劲的按照你的要求去做,我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你对妈好一点,可你是怎么对她的,在我面前你对她还算客气,我不在的时候你对她像对待妻子一样吗?你有尽过一天丈夫的责任吗?在你眼中,她不过是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佣,她连你的女人都不如。”

秦滔被秦桑岩逼到死角,气的面色煞白:“你胡说什么,我对她没有心的话,我娶她干什么?”

“哼,她好歹是钱岢的女儿不是吗?”秦桑岩一针见血的嘲弄道,“你拿自己和司徒冲比,我和司徒政比,我们的官职都比他们父子高,那么你必定要比剩下的女主人,妈虽然没有南宫音漂亮,但她的出身好,家世也好,如此一来秦家所有人都比司徒家强,你的虚荣心,你的仇恨之心得到了空前的满足和膨胀。”

秦滔哑口无言,又不甘心,怒骂:“畜生,你懂什么,每对夫妻都有每对夫妻的相处模式,我和她的事不用旁人来指手画脚,你给我滚!滚!”

“是啊,你也说了,每对夫妻有每对夫妻的相处模式,那么我的婚姻也不用你来指手画脚!”秦桑岩慢慢讲完,大手一扣,把在旁边的米娅强拉了起来,拽了出去。

米娅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以为他会摄于秦滔的淫威,被迫解除婚约,她以为秦滔身为父亲能拿得住秦桑岩,却没想到最后变成了这样。

被他拉出书房,她才想起要反抗:“放手!”

“你给我听好。”他黑着脸,回身指着她的鼻尖阴佞怒喝道:“不想让你养父再少一条腿,你***就给我闭嘴!”

秦夫人打完电话回来,她从来没看到过儿子有如此情绪暴虐的时候,像变了一个人,吓的哆嗦起来:“岩儿…”

“妈,您回来的正好,秦家没法待了,您跟我走。”秦桑岩一手拉着米娅,一手拉着秦夫人直直的往楼梯口奔。

“岩儿,要走你们走,我不走!”秦夫人推开儿子。

“妈,您留在这儿干什么?他根本不爱你…”他深吸一口气,这些话本来不该说,但是他不想让母亲再在秦滔身边受苦,索性说重一些,说的难听一些,“他根本没把你当妻子,没把你当成他的妻子,在他眼中你不过是一个工具,一个被他随便打骂,随便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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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歹毒

更新时间:2012-12-22 8:38:05 本章字数:4487

秦夫人护夫护到如此盲目的份上,米娅生生觉得悲哀,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说秦滔为了南宫音恨了司徒冲一辈子,还要硬绑上秦桑岩当他攀比和报复的工具,那么秦夫人完全就是一个牺牲品,被利用了还替丈夫数钱。言葑窳鹳缳

钱家人来的极迅速,拉着米娅要走的秦桑岩被拦在楼下。

“外公。”秦桑岩毕恭毕敬叫了一声,外面人影一闪,钱岢后面还跟了一个人,司徒政。

秦桑岩衣服几乎被秦滔的竹鞭抽坏,一走动布条乱飞,像只炸了毛的公鸡,别提多可笑。因为计划失败,米娅这时候一点想笑的欲-望都没有。

钱岢拄着拐杖,威严的双目一扫狼狈的秦桑岩,“出了什么事?怎么你妈哭着打电话向我求救,说我再晚来一步,你就被秦滔给打死了。滟”

秦桑岩没回话,从楼下下来的秦夫人诚惶诚恐的上前:“爸,您先坐。”

“你又是怎么回事?”钱岢瞪着女儿身上被抽坏的衣服,有几处在渗着血,再一看同样有伤口的秦桑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拐杖敲着地面,大声叫起来:“秦滔人呢,给我滚出来!秦滔,你给我滚…滚出来!”

钱岢气的一口气没上来,司徒政忙拍拍钱岢的背帮着顺气:“外公,气大伤身,您先坐下,我上去叫姨父下来,有什么话您慢慢再问。髓”

在外孙的劝说下,钱岢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眼睛掠过秦桑岩,在他身后的身影上定住:“这不是司徒冲的野种吗?她怎么也在这儿?”

秦桑岩紧了紧圈住米娅的手臂,出声道:“外公,请尊重我的妻子。”

“妻子?”钱岢吹胡子瞪眼,拐杖指着米娅道:“怎么哪儿都有你的事儿,你和南宫音长的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个狐狸精,祸害!”

“外公!”秦桑岩冷了声音,钱岢扭开脸,“我就卖你一个面子,今天不提这事。”

“爸,是我不好,您回去吧,这儿什么事也没有。”秦夫人嗫嚅着,倒了一杯茶放在钱岢面前,她一看事情解决了,不禁后悔把老父亲叫过来了,她了解老父亲的脾气,一直看不惯秦滔,一会少不得大闹一场。

钱岢看着遍体鳞伤的女儿,痛不自抑:“别总把事情往自个儿身上揽,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这秦滔不是个东西,你偏偏要拿他当宝,当年要不是你要死要活非嫁给他,你能有今天的苦日子吗?看看你被他折磨成了什么样,你好歹是我钱岢的女儿,他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就这么打你简直无法无天,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今天非治治他不可,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岳父放在眼里。”

“爸,您别生气,千错万错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您不要生气,老秦他平常对我不是这样的,他没有打过我,真的,爸…”秦夫人眼看父亲生气,跪下来哀求。

“看看你这个不成器的样儿。”钱岢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女儿,随即大声吩咐:“岩儿,把你妈拉开,送到外面我的车里去,我要带她回家,再也不让她受秦滔的气。”

秦桑岩求之不得,扶着秦夫人:“妈,我们走。”

“我不走,我不走,这里是我家,爸,岩儿,不要…我不走…”秦夫人哭的撕心裂肺,连米娅听了都不忍。

“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弄出去。”钱岢眼睛朝米娅一瞪。

米娅不敢苟同于他们的强盗行为,但是考虑到秦滔下来钱岢的怒气肯定会发泄在秦滔身上,到时候秦夫人指不定又是一通护夫的闹,反而会煽动钱岢的脾气,双方非弄僵不可。摸摸鼻子,只好上前和秦桑岩一起把秦夫人强扶了出去。

又哭又闹的秦夫人终于被塞进车内,秦桑岩锁好车门,对米娅说:“看好我妈,我去去就来。”

米娅点点头,秦夫人揪着她哭着求:“放我出去,我要出去,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阿姨。”米娅试着劝说起来,“以我看您不在里面比在里面要好,您想啊您父亲看到您一身是伤,肯定更生气,怒气到时候全部发泄到秦叔叔身上,不如您在车里,等事情解决了,过两天您再回秦家。”

“回去就回不来了,我知道我爸的脾气,他会让人看住我,不会让我回来的…”秦夫人脸藏在手心里痛哭起来。

看着执拗的秦夫人,米娅好象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不也是一门心思只爱着一个男人,不管他对自己有多漠视,只要能陪伴在他身边就是一种满足和幸福,不同的是秦夫人的这段痴迷比她要长,整整几十年,好象还没有清醒的趋势。

拍着秦夫人的肩,米娅从包里抽出面纸无声的递上去。

秦夫人哭了一会儿,情绪好一些,“我想去洗手间。”

米娅看着窗外,秦桑岩还没出现,“再等一会行吗?”

“人有三急,这种事怎么等得了。”秦夫人抱住肚子,一副快憋不住的样子。

米娅想了想,从后座爬到驾驶座前,把车门反锁的按钮按开,秦夫人一推开门跟离弦的箭一般往屋里冲,米娅暗叫一声不好,急忙追下去,秦夫人跑的飞快,没十秒已经消失在视线中。

等米娅气喘吁吁跑进屋,客厅内钱岢手中的拐杖雨点一般砸在跪在地上的秦滔身上:“我让你欺负我女儿,我让你不拿她当人看待…畜生,你敢打女人,你还是人吗?畜生…”

而秦夫人正护住丈夫,声嘶力竭的叫:“爸,别打了,别打了…老秦,你吱个声,服个软,求你了…”

秦滔一声不吭,在他的眼中司徒政在这儿等于是司徒冲的眼睛在这儿,司徒政回家肯定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司徒冲,司徒冲听了一定会取笑他,最在乎的是南宫音也会听到,他这辈子最大的失败就是南宫音被司徒冲抢走了,他想在这一点上让南宫音瞧不起,所以说什么也不求饶。

“岩儿,把你妈弄到车上去!”钱岢嫌女儿又回来碍手碍脚。

秦桑岩拉着母亲呢,无奈母亲突然力气大的要命,跟疯了似的,他有几次都差点没抓住,司徒政站在钱岢身后看着这一切,完全没要搭手的意思,秦桑岩暗暗咬牙,对冲进来的米娅说:“过来帮忙。”

米娅忙跑过去,秦滔这时候发话了:“爸,您能不能问个来由再打我,我不是故意打文绢的,我是打不孝子,不信您问问文绢,我有没有想要打她。”

秦夫人哭着喊:“他说的对,爸,老秦没有想打我…”

不想让母亲太难受,秦桑岩无奈之下帮腔:“外公,妈说的没错,爸本来打的不是她,是我,是妈拦着才会不小心被打。”

“好好的,秦滔打你干什么?”钱岢不信。

秦桑岩低下头:“因为娅娅不孕,关于这个原因我已经讲过了,不是她的错,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是我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弄没的,导致她从此不孕,这件事我负全责。”

秦滔这才开口,自鼻腔里哼着:“我们秦家就指着他继承香火,我这辈子是没指望了,只能靠下一代了,谁知道这不孝子非要娶一个生不了孩子的女人,您说我能答应吗?就算我死了,到了地底下我怎么面对我父母,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钱文绢不能生的确是个大问题,一向趾高气昂的钱岢在这件事上也说不出话来,一个趔趄后退几步坐到沙发里。

秦夫人情绪几乎崩溃,哭得成了一个泪人,大叫着:“不要吵了!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秦家,是我对不起老秦家,是我让你们家绝了后,我该死!”

不知秦夫人打来的力气,骤然推开秦桑岩,又把米娅一推,冲着客厅内装饰用的石柱子疯牛一般撞了过去。

“妈,不要——”秦桑岩想拦慢了半拍,伸出的手只抓住一股空气。

客厅内顿时鸦雀无声,只见秦夫人“咚”一声,一头撞上柱子,顿时头破血流,无声的倒了下去。

“妈,妈,妈,你醒醒,醒醒,妈…”秦桑岩第一个反应过来,嘶声叫着冲过去,把秦夫人抱起来,怎么喊都不醒,额头上破了一个大洞,正在往外漱漱的冒血。

“妈,妈。”秦桑岩叫的撕心裂肺,用袖子去捂伤口,血越涌越多,他的整条胳膊都给染红了,“快叫救护车!”

米娅哆哆嗦嗦着掏手机,怎么也抓不住,滚到地上她颤抖着蹲下去捡,身体摇晃着站不稳,一只健臂从旁边扶住她,手的主人已经在打急救电话。

“救护车马上就到。”司徒政这话是对众人说的,眼睛却看着米娅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

“文绢,文绢…”钱岢颤颤巍巍的拄拐杖走过去,痛心的喃喃,“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

秦滔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爬着奔过去,被钱岢用拐杖打开:“畜生,都是你干的好事,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的命…”

场面混乱不堪,米娅整个身体都在抖,尤其是手,抖个不停,这双手曾经扶过秦夫人,也曾经亲手把不孕的病历卡复制了寄快递到秦家,她杀了人,她间接的导致了这场悲剧,她是刽子手。

眼前一会是秦夫人痛哭流涕的脸,一会是满目的血色,是她,是她害了秦夫人,是她的错,是她太自私,太歹毒,为了报复不择手段,最后弄出了人命。

“你怎么样?”耳朵里切进一个沉稳的声音,她的整个世界一片黑色,在摇晃,模糊的几乎看不清,谁,谁在跟她说话。

司徒政本来也想去看看秦夫人,那毕竟是他的亲姨母,但是他瞧着米娅的脸色惨白的跟灰一样,不放心,眼看她昏倒的样子,他赶紧扶住她,询问她怎么样,她眼珠子在转,可愣愣的就是不说话。

“娅娅,你怎么了?别吓我。”他脸上掠过一丝慌乱,忙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拍着她的脸也没反应,一咬牙,掐住她的人中,她身体一震,整个人清醒过来,“秦夫人怎么样了?她怎么样了?”

“救护车刚来。”司徒政望着落地窗外被单架抬上救护车的秦夫人。

秦桑岩一头钻进去,走之前看了屋内他们一眼,米娅打了一个激灵,隔的这么远她分明感觉到他眼中的恨意。

她狠狠咬唇,挣扎着要起身,司徒政按住她:“你去哪儿?”

“我要去看看。”她不跟去的话良心不安,一定要看到秦夫人平安无事才肯放心。

“我开车送你。”

“不,我开车来的。”她站起知,脚却抖的抬不起来。

司徒政不着痕迹的扶住她:“顺便坐我的车吧,外公也要去。”

吸着气,米娅轻轻点头,她这样子实在不宜开车。

急救室外——

所有人整整等了三个多钟头,才等到手术中的指示灯熄灭,秦桑岩第一个冲上去:“医生,我妈怎么样?”

几位专家联手动的手术,其中一个摘下口罩说:“脑部创伤口太大,缝了十针,加上病人年纪已经大了,又有心脏病和高血压,多病齐发,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现在送到重症监护病房,半天只能有一个人进去探望。”

“我去。”钱岢抢在秦桑岩面前,他害怕白发人送黑发人,以后没机会,怎么着也要第一个见见女儿才肯放心。

一行人来到重症监护病房前,钱岢在医护病人的陪同下得以进去,其余的人只能隔着透明玻璃看着躺在里面戴着氧气罩的秦夫人,旁边的心跳仪清晰的反应出心跳的微弱曲线,看得人直揪心。

第一百六十三章 生蚝排骨粥

更新时间:2012-12-22 16:40:07 本章字数:4680

米娅怔怔的看着生命垂危的秦夫人,无意识的咬起唇,双拳攥的死紧,她的心如在油锅里翻来覆去的炸,反复问自己,如果秦夫人真的死了,要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身后有人用结实的手臂扶着她,她有些茫然,过了会儿才转过脑袋看到司徒政的一张脸。言葑窳鹳缳

司徒政一言不发的看着她,扶着她的手臂像是在给她以力量。

很快,她惊觉到了什么,推开司徒政,与他保持距离,一抬视线秦桑岩正默默望着她,那眼中似乎有两把刀,刺的她狼狈不已。

她低下头,把乱发夹到耳后,他已经走过来,脚步稳健,声音却带着微讽:“当着我的面都敢明目张胆,我要是不在的话你们岂不是更张狂?滟”

“秦桑岩,话别说的这样难听,我和她是光明正大的,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司徒政望着苍白面孔的米娅,一阵不舍,刚才在车上她一直在抖,像个冷到极点的孩子,他不顾外公的呵斥,硬是给她拿来了毛毯,又脱下外套盖上也无济于事,他猜测她不是冷,有可能今天秦家的闹剧是她一手策划的,因此她既怕又后悔,特别是看到姨母撞柱子的那一刻,她整个人的反应过于震惊。

司徒政帮着她说话,无疑于火上浇油,秦桑岩抿了抿唇,铁青着脸冷笑一声,将米娅拉到怀里,占有性的搂住:“别忘了她是我老婆,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旁人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这一刹那,司徒政眼中掠起几分错综之意,却也只是一闪即逝,不着痕迹的转身走开,到玻璃窗那儿去看里面的姨母髓。

箍在身上的铁臂用的力量极大,仿佛要硬生生把她拦腰掐断,米娅不吭一声,默默承受下来。

夜晚降临,秦夫人依然躺在一堆冰冷的仪器中一动不动,秦桑岩获准进去看了一眼,不过是比站在外面的他们近一些距离罢了。

钱岢年纪大了,长时间等着身体支撑不了,司徒政开车送钱岢走了,秦氏父子如仇人一般坐在外面谁也不理谁。

将近半夜,医生过来劝说他们回去,这里有最好的权威和医疗设备,家属留在这儿也是于事无补。

车子静静行驶在夜色里,缓慢而沉重,米娅闭着眼睛靠在座椅里,没过一会儿大口大口喘息着睁开眼睛,她又梦到了秦夫人撞上柱子的一刹那,血流成河,淌到她脚下,像洪水一样把她淹没。

开车的秦桑岩面寒如冰,侧头看着她满脸惊恐之色,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做了亏心事的人容易做噩梦。”

米娅按着沉闷的胸口,没有接他的话。

“幸亏你还有一丝良知在,如果你还是一副无所谓或是得意忘形的样子,我在医院就会当场掐死你!”他的眸中闪过杀气。

她终于有了反应,坐直身子,纵使对秦夫人感到万分抱歉和内疚,心口有千百把刀在剐着,她仍然不想在他面前输了气势,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秦桑岩,你终于体会到了恨不得杀人的感觉了,这种滋味好受吗?我已经整整尝了大半年,你才刚刚尝到,真是比我幸福!”

“闭嘴!”他双目充斥血丝,满腔的恨意几乎要爆炸开来,甩了她一个耳光:“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是,你恨我,报复我没关系!为什么要对我妈下手?我告诉过你我妈最近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你有没有听进去?你是不是故意的,看着我痛苦你就高兴是不是?米娅,你可真毒!你是个毒妇!”

米娅咬着牙捂住半边脸,回敬他一个耳光,“对,我是毒妇,你趁早和我解除婚约,大家各走各的,假如你母亲死了,大不了我把命陪给她,这样总行了吧。”

“你做梦!”他咬牙切齿,攥着她的头发把她扯到眼前,一丝阴森的笑容浮上黑眸,看得人心里发毛:“少在这儿咒我妈,她会康复的,我给她安排了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她会醒过来的,她会活的好好的。至于你不是总想摆脱这段婚姻吗?我要你做一辈子的秦太太,我要你当她的儿媳妇,服侍她下半辈子,我要你每天看到我妈,我要你一生一世活在忏悔当中,我要你生不如死!”

花洒下热水的冲击让米娅站不稳,事实上自秦夫人出事后她一直在强撑,尤其是在面对秦桑岩的时候,她必须让自己看上去和平常一样坚强,不容许在他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胆怯。

他的车既没回程宅,也没回秦宅,这里是他曾买给她的别墅,据上次秦家人在程池面前提婚事所讲,以后当婚房用。

两个人一下车,各自像陌生人一样一个往楼梯左走,一个往右走。

她很冷,真的很冷,热水器上显示最高温度,肌肤被烫的有些疼,她却没有想调低的打算,匆匆将头发、身子洗净,又拿浴巾擦擦身子,这才想起没有睡衣。

抱着赤-裸的身子出去,直接钻进大而暖的鹅绒被子里,躺在被子的深处让她获得一些安全感,可她还是觉得冷,开始发抖,呼吸滚烫,每一个关节像被针刺过般疼痛,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让自己不要去想,她做过的事自己承担后果,秦夫人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就像她和他说过一样大不了把命赔给秦夫人。

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一夜都难受,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微凉的手抚上额头上,她浑身一个激灵,感觉到了熟悉的男性气息,努力睁开眼睛,眼皮有千斤重,怎么努力都没用。

就这样吧…睡一觉就没事了,说不定醒来秦夫人已经醒了,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此时,卧室里坐在床边的男人凝视着米娅苍白的脸,他在隔壁都听到她在梦中大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要害你…”

他恨极了她今天所做的一切,没有给秦家生下子嗣一直是母亲心中的痛,她把她不孕的事捅了出来,等于是把母亲的伤疤再一次揭露在众人面前,长久因为压抑和愧疚已经使母亲变的脆弱不堪,终于软弱的母亲选择了最激烈的方式来做个了结,这教他怎么能不恨,不恼,不气,不咬牙切齿。

躺在床上,他翻来翻去睡不着,差点咬碎了一口牙,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会如此歹毒,为什么连他无辜的母亲都不放过,她是不是就想看到他痛苦,所以拿他最亲的人开刀?

尽管心中对她恨之入骨,可当她说要离婚的时候,他的心为什么那么痛,原来他恨她的同时,并不想放手。

他爱这个女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爱到了骨子里,爱到就算她捅他一千刀他也要她,可是她不屑一顾,她一心想离开,想报复,想远离。

他要怎么做?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他后悔了,后悔曾经那么伤害她,他想弥补,他要修补两个人之间的裂痕,却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

听到她说梦话,他情不自禁过来,摸着她的额头,熟悉的如缎肌肤使他的手快要顺延而下。很快他控制自己,将手收回,再摸摸自己的额头,一对比,确定她在发烧。

找来药,倒来开水,将她自被窝里扶起来,她却怎么也不肯合作,嘴巴闭的紧紧的,鼻腔哼着,摇头就是不肯喝。

试了很多次都没用,他干脆用唇含了药片,吻住她毫无血色的唇瓣,用舌刷过她的牙关,她哼了一声,药霎时送进去,在他强硬的带领下她竟感到愉悦,舌头和他纠缠着。要在平时,他肯定不客气,狠狠吻个够,如今她在生病,以大局为重。

退出来喝了口开水,她的舌尖居然也调皮的跟着伸出来,他再吻上去,大量水冲进她喉咙里,她咳嗽着水连同药吞下去,总算喂她吃完药。

昏暗的室内,男人有着简洁明了的轮廓,站起身俯看她一眼,离开了房间。

米娅感觉自己被火烤了一晚上,再次醒来仿佛从地狱里转了一圈,全身说不出的酸痛,艰难的撑着自己坐起来,口很渴,舔着干裂的唇找水,床柜上赫然摆了一杯,拿过来发现水还热着,旁边有一盒药,已经有两格是空的,再旁边有一支体温计。

很明显,有人来过了,两片药在她不知不觉中被喂服下。她没心思去追究这些,手忙脚乱爬起来去找自己的手机看时间。

下午一点!

不知道秦夫人醒了没有?她第一时间拨司徒政电话想询问,最后一刻停住了,接近司徒政不过是利用他报仇,现在秦夫人躺在医院生死未卜,她突然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不安,如果报仇的同时也伤了无辜的人,那么这个仇还要不要报?

事情变成今天这一步,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是,她的目的达到了,秦家为了她不孕的事闹的鸡飞狗跳,秦滔勒令退婚,秦桑岩被打的狼狈不堪,秦桑岩最在乎的人住了院,他六神无主,痛苦万分,这些本来是她做梦都想看到的,为什么她开心不起来?

他说她歹毒,她想想可不是,她为了报仇竟然变的连自己都不认识,摸着自己的脸,这还是原来的米娅吗?她可不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毒妇,一个丑陋的女人吗?

她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为什么?

仇恨真的能把一个人的心性变的如此肮脏吗?

不,她不能成为第二个南宫音,不能成为第二个司徒娇,错已犯成,她要弥补,她要用自己的行动去弥补。

迟疑之后,她往秦桑岩手机上拨电话,响了很久才接听。

她不等他开口挖苦便直接问:“你母亲醒了吗?”

“没有。”他的声音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冰冷刺骨。

她低头拧起手指:“我一会过去看她。”

“随便你。”那头已经挂掉了电话。

别墅里设备齐全,却没有保姆,米娅刚发完高烧,身体虚弱,本来想直接去医院,身子实在没劲,想着到厨房找点吃的随便填满肚子。

打开冰箱,发现里面一堆新鲜食材,可是她不会做,最后意外的发现高压锅里有粥,而且是保温状态,一打开好香的味道,用碗盛出来发现是生蚝排骨粥。

一口气连喝了两碗,她心满意足的放下空碗感觉胃里一阵暖和,很快恢复了一些精神,拔掉高压锅的插头,她心里知道别墅里没人,除了他做的特意给她留的,不会有别人。